第十三章 英雄泪
第十三章英雄泪
当查特鲁的哥哥发出那声暴喝的时候,牧克塔就知道自己完了,紧接着,他便感到脖子里面一阵冰凉,枯骨权杖底部的尖刺深深的刺了进去。
既然牧克塔已经失去了威慑蛮族士兵的作用,那么孟阔留着他的xìng命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将枯骨权杖从牧克塔的脖子中抽出,孟阔拎着权杖,便冲向吴征身边,以权杖当做长枪,与残余的蛮族士兵战在一处。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虽然孟阔的伤势不轻,脚步略有虚浮,但是以他的武力,加上手中有一件相对趁手的武器,这些蛮族士兵想要近身伤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毕竟就在刚刚,他击杀了两名蛮族士兵,掰断了两名蛮族士兵的右手手指,牧克塔施展“血爆”又死去两人,加上吴征到来之后连杀三人,原本十四名蛮族士兵,现在只剩下七人,而保留着完整战斗力便只剩下五人而已。
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七名蛮族残兵身上“血狂术”的效果也渐渐消散。
七个失去了“血狂术”加持的普通蛮族士兵,对于孟阔来说,和七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甚至就算对于此时的吴征来说,都无法构成什么威胁。
噗!
噗!
两声轻响过后,小路上重新归于平静。
孟阔在一名蛮族士兵的胸膛中抽出了被鲜血染红的枯骨权杖,而吴征的右手,则像一把匕首般,狠狠的刺进了另一个蛮族士兵胸口处同样的地方。
在他们的身边,躺了一地的蛮人尸体,没有一个活口逃出生天。
孟阔扭头看了看吴征的方向,他知道那是最后一个蛮人了,随着最后一个蛮人的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他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雄壮的身躯摇了几摇,终于站立不稳,“咚”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
在吴征将右手在蛮族士兵胸口拔出的同时,他也扭头看向孟阔的方向,然而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却是孟阔重重倒下的一幕,全然没有发现在他的右手上,一道紫褐光芒一闪即逝。
“孟叔?孟叔!”
吴征疯了一般的扑到孟阔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抓在他的肩头上,一边拼命摇晃,一边放声呼喊起来,两行热泪,顺着他满是鲜血的脸颊滚滚滑落。
“兔……兔崽子……疼……轻点……嘶……”
孟阔的脸皮微微跳动,嘴巴不断的倒抽着凉气,一双眉毛几乎扭到了一起。
“孟叔?你……你没事?”
吴征猛然瞪大了眼睛,尽管眼泪还在滑落,但是在他的一张笑脸上却绽放出由衷的笑容。
“兔……崽子,老子现在……没事,但是你……你要是再这么摇下去……我……老子可不敢保证……”
听到孟阔这么说,吴征赶忙松开了抓在他双肩的手,抹了一把眼泪,一个劲的傻笑起来。
“哭……哭个鬼啊……老子……还没死呢……药……药……”
孟阔虚弱的抬起右手,指了指他系在腰间的一个口袋。
吴征赶忙将那个口袋摘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豁然装着两个白瓷小瓶。
“对,就是这个,帮……帮我擦药……”
对于这个白玉小瓶,吴征印象颇深,就在一天之前,他还“享受”过这小瓶中药粉的滋味,那可真叫一个痛并快乐着。
不过这药粉的效果,也确实堪称神奇,这才短短一天时间过去,他双手掌心的伤口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活动起来,毫无痛感了。
吴征拔去瓶塞,小心翼翼的将小瓶中的土黄sè药粉,均匀的倒在孟阔身上几处较大的伤口上。
随着这些药粉沾到孟阔的身体上,他剧烈的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胀,迸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双拳紧攥,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嗬嗬的声响。
吴征知道,这是药粉钻入伤口时候的正常反应,昨天他的手掌只沾了一点这种药粉便感到又痛,又热,又痒,很难想象,此时此刻,孟阔此时究竟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孟叔,你不是说叫出来会比较舒服一些么?你何必忍的这么难受?”
吴征还记得,孟阔在给他上药的时候,说出的那一番话,见他如此忍耐,一边好心提醒,一边伸出手,帮他将这些药粉在伤口上涂抹的更加均匀。
随着吴征的小手在孟阔的皮肤上涂抹,他颤抖的更加剧烈,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蛮人的鲜血不断滴落,几乎连成了一条线,口中更是发出了“嚯嚯”的声音。
“孟叔,你忍着点,我要帮你按药了。”
说罢,吴征将双手放在孟阔刚刚涂了疗伤粉的伤口上,使劲的向下一按。
“啊!啊!啊!”
纵是孟阔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种混合着灼热,疼痛,麻痒的感觉侵袭下,也终于忍耐不住,须发贲张,放声嘶吼起来。
对于孟阔的反应,吴征早有准备,在他放声嘶吼之前,便已经用双手,牢牢的捂住了耳朵。
看着在自己身边捂住双耳的吴征,孟阔心中恨恨道:“兔崽子……这是报复,**裸的报复!我昨天下手,有这么狠么?”
剧痛过后,是如水般的温凉,感受着疗伤粉发挥的效用,孟阔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孟阔正要发话,吴征却看见了他后背上一道道狰狞流血的伤口,赶忙道:“孟叔,别动,我给你后背上药。”
“那点小伤,不用浪费……”
不待孟阔将一句话说完,吴征便飞快的拔去第二个小瓶的瓶塞,将土黄sè药粉倒在了他背后的伤口之上,双手抹了抹,重重的按了上去。
“啊……”
孟阔再次发出一声能吓死狼的嚎叫,而吴征早已经再次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许久,孟阔的惨叫声渐渐消散,他有气无力的哼哼道:“兔崽子,这可是我最后的两瓶疗伤粉了,你没受伤吧?”
吴征本来正在满脑子都在思索该怎么应付孟阔的盘问,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孟阔恢复了一些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孟叔,我没事,一点伤也没有。”
吴征的声音也变得很小,就好像是做了错事,害怕受到惩罚的孩子,他突然觉得似乎自己身上没伤,是一件很对不起孟阔的事情似的。
“呵呵,兔崽子,没事就好,来,过来让老子好好看看。”
孟阔老怀甚慰的笑了笑,吴征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凑到孟阔身边,反而向后挪了挪身子。
“怎么?跑那么远干什么?”
“嘿嘿……我怕你打我。”
吴征的反应,让孟阔哭笑不得,瞪眼佯怒道:“兔崽子,杀人都不怕,怕老子打你?过来!”
吴征抓了抓后脑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凑到了孟阔身边。
丝毫不出吴征所料的,孟阔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对准他的脑门,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猛弹。
孟阔手上连弹,嘴里也不闲着,手上一记爆栗,口中便是一句兔崽子。
“砰!”
“兔崽子,谁让你过来的!”
“砰!”
“兔崽子,你知不知道咱爷俩差点都交代在这?”
“砰!”
“兔崽子,你要是挂了,让我怎么跟你亲老子交代?”
“砰!”
“兔崽子……”
吴征也不躲,任由孟阔的手指不断落在他的脑袋上,只是挂着一脸傻笑,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血人般的粗犷汉子,似乎能被他敲上几下,也是一种幸福。
孟阔手指上的力道渐渐变小,两行英雄泪,顺着他那一双虎目汩汩流出,他满心后怕,他百感交集,他将吴征紧紧的抱在怀中,口中却依旧哽咽着骂着“兔崽子”。
感受着孟阔那宽厚胸膛的温暖,吴征的眼角也充满了酸涩,他早已经不记得亲生父亲的怀抱是什么滋味,但是却清楚的记得自从他五岁开始,孟阔便没有这样抱过他了,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温暖,也为自己能够帮上孟阔的忙而感到骄傲。
吴征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多余的,他就任由孟阔将他这么紧紧的抱着,抱着。
许久,孟阔松开了怀中的吴征,和他四目相对,慈爱的用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揉搓他刚刚在吴征脑袋上敲过的地方。
“疼么?”
吴征点点头,“疼,不过疼的不是脑袋,我的心疼。”
“孟叔,您将我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我又何尝不是将您看成我的亲生父亲一般?你舍身赴死,想要将蛮夷截杀,难道您真的以为我能够心安理得的苟活?”
还有一句话,吴征并没有说出口来,因为他在心里认为,誓言是用来在心底遵守的,而不是在嘴上说说的。
看着孟阔微红的眼眶,吴征在心中重重道:“孟叔,您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从今以后,就该让我来保护您了,谁若伤您一根须发,我便让他碎尸万段!”
对于吴征的问题,孟阔无言以对。
吴征伸出一双不打的手掌,轻轻帮孟阔将脸上的泪痕抹去。
“孟叔,您眼睛里进沙子了。”
“沙子个屁!老子就是哭了!老子哭的高兴,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