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战(上)
第九章血战(上)
夜,静悄悄的,而这一夜对于泰和村的村民们来说,注定无眠。
孟阔拎着那个陪伴了二十多年的青铜酒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灌了一口酒,仰望着满天繁星道:“兄弟,你知道么,你儿子长大了,成大小伙子了,而且和你长得真他娘的像!就连那股倔劲都一模一样!兄弟,放心吧,就算这一路上真的不太平,就算我死,我也一定要让你儿子好好活着!我老孟看人最准,他以后肯定比咱哥俩有出息!”
又灌了一口酒,孟阔走出了小院,来到村口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星光的照耀下,一道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午夜刚过,寂静的小村中便开始有了走动的人影,毕竟大家都很清楚,等天亮了,就该出发了。
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完全未知的生活。
吴征自然也睡不着,半个晚上都在和那口箱子说话,诉说这些年来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然露出了鱼肚白,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户,照在吴征眼前的箱子上,似乎在提醒他,是时候出发了。
吴征合上箱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将箱子系在背上,手中提着那把大弓,大步走了出去。
当他来到村口的时候,人已经出来的差不多了,年过六旬的老村长正安排着村民将各自的行李放在几辆板车上,以及给老弱妇孺安排可以骑乘的牲口。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大家都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过分,就连那些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居然都不哭不闹,只是茫然的眨着大大的眼睛。
吴征将箱子和大弓放在了一辆板车上,虽然想到箱子会受到一路颠簸而有些心疼,不过他同样很清楚,若是他背着箱子,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战斗,势必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吴征走到大石旁边,在半个晚上没有说话,始终静静看着人群的孟阔身边坐了下来。
“孟叔,天天拎着那个酒壶,酒就那么好喝?据说出行前都应该喝口酒,给我也来一口?”
“去!小毛孩子,来个屁来!”
孟阔骂了一声,屈指在吴征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这一下虽然敲得吴征很疼,不过他却笑了起来,因为这才是他印象中的孟叔。
看着吴征咧嘴笑,孟阔也笑了,伸出他那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吴征的脑袋。
“小兔崽子,到了图兰城,咱爷俩再好好喝一壶!”
吴征笑着点头,道:“说好了啊,不许反悔,我还等着你给我弄一只比疾风金狼更好的魔兽呢!”
孟阔也笑,喝干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
人,终于齐了。
孟阔身形一展,从大石跳落地面,双脚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出发!”
这支由泰和村八十八户,三百多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正式开拔,随着这支队伍的离开,也就意味着泰和村这个宁静的小村,再也不复存在。
没有了人的村子,还叫什么村子?
真到了要走的时刻,许多村民的眼圈都泛了红,特别是一些稍稍上了年纪的人,更是一步三回头,似乎想要将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牢牢的印在脑海之中。
直到队伍走出村子五六里地,一切都还风平浪静,许多村民都在想着,为了孟阔的一句话,整个村子的人就全都舍家撇业,到底值不值得?在他口中很可能会让村子面临灭顶之灾的危险,到底会不会真的发生?
而在村民们心情复杂的思索着诸多可能的同时,孟阔则始终都在和老村长交代着一些事情,在他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字,便是“吴征”。
“张伯,到了图兰城,你去找一个叫做杜君的人,放心,这个人很好打听,他会安排咱们村里的人,你额外告诉他一句,就说吴征是我孟阔的干儿子,让他帮吴征弄一只比疾风金狼更好的魔兽,还有……”
孟阔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心中咯噔一下。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好的安排,但他们居然还是来了。
孟阔恭恭敬敬的对老村长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却连看,都没有看始终注视着他的吴征一眼。
此时此刻,对于孟阔来说,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只希望对方蛮师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些敌人尽数击杀,不让任何一个蛮人追上这些村民。
虽然,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他抱有死志,也同样无比困难。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目送着孟阔的那宽厚的背影,除了吴征。
吴征没有动,即便他明明看见孟阔已经离开了人群,去迎接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是他却仍然没有动。
直到孟阔已经走远,那些眼中还泛着泪光的村民用无比愤怒,无比不解,无比失望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也没有动。
直到终于有人忍不住骂他白眼狼,没良心,混蛋,禽兽不如,甚至将手中一切可以扔出去的东西朝他砸去,他还是没有动。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蛋清,蛋黄,菜叶沾了一身,直到这支队伍再次迈开了脚步,却仍然没有动。
队伍渐行渐远,吴征忽然笑了,因为现在,恐怕他的孟叔已经和蛮人碰了面,这也就意味着,终于到了该他行动的时候了。
他转过身,抹去了脸上残留的秽物,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双腿,全力奔跑起来。
孟阔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吴征,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而正因为吴征比谁都了解孟阔,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如果不是这样做,那么他根本就没有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的机会。
就算他告诉孟阔,自己已经融合了那只疾风金狼的兽魂,拥有了强大的拳力,迅捷的速度,他的孟叔也一样不会允许他参与这场战斗。
在孟阔的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他来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孩子。
在孟阔的心里,自己要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哪怕是有一丁点危险的事情,孟阔都不会让他去做,不仅仅因为他是孟阔战友的遗孤,更因为在这十多年来,孟阔早已经将他视为亲生骨肉。
一个父亲,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舍身赴险呢?
所以吴征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若是他在孟阔离开的时候,便表现出义无反顾的要跟着孟阔一起冲回去的架势,那么结果很可能是被孟阔一掌拍晕,然后五花大绑,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乡亲们绝对不要给他松绑,一定要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而善良淳朴的乡亲,也一定会牢记孟阔的嘱托,将他牢牢看住。
这,不是他吴征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的,是和孟阔并肩作战,将那些蛮族人杀个jīng光,然后一并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已经和孟阔约好了,等他们平安到达了图兰城,他们爷俩还要好好畅饮一番。
吴征全力的奔跑着,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一股无边的战意,犹如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
尽管吴征只是刚刚融合疾风金狼的兽魂,但是奔跑起来,却颇有几分迅疾如风的感觉,飘逸无比,灵动异常。
豁然,吴征眼中jīng光一凛,因为他远远的看见了一个高达数十米,如同一座小山般的棕sè巨熊虚影,毫无疑问,那正是孟阔所融合的兽魂,暴君熊!
此时,远处那只巨熊张开了獠牙巨口,仰天长啸,其声如雷,其势如山!
显然,战斗已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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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阔释放了暴君熊兽魂的同时,以他为中心,一股凌厉的劲风向四周吹去,在这股劲风的作用下,山路上的沙尘,零散的石子都被掀飞而起,激荡而出,正可谓是一派飞沙走石的景象。
虽然在他身后巨熊虚影的映衬下,他那高达两米多的雄壮身躯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但是将他团团包围的十几名蛮族人,却根本就没有抬头去仰望那雄伟的巨熊虚影一眼,而是将凶狠中透着畏惧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肌肉虬结,伤疤纵横交错的身躯上,在他那双赤红如血,shè出两道有如实质红芒的眸子里,无不彰显出一股睥睨天下,视死如归,舍我其谁的傲人气势。
在这股劲风的吹袭下,十几个蛮族人身上宽大的长袍都被吹动的鼓胀起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尽管这十几个蛮族人的身高都要比孟阔还要高大几分,人数也占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在他们的双眼之中,却全都流露一抹深深的恐惧。
毕竟,在这些普通蛮人士兵的眼里,魂战士就如同死神一般,在战场上,他们曾经无数次的看见过魂战士如同虎入羊群般,斩落他们蛮人士兵的无数人头。
“暴君熊?不错的兽魂,不过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够和我们这么多人抗衡么?没错,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我不在这里,光凭我的这些手下也不能奈何你分毫,但是,当你同时面对我和这些优秀的战士,你觉得,你还有胜算么?现在,是我们为死去同胞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站在包围圈后方几米处的牧克塔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苍白的如同死人般的脸庞上,满是yīn鸷的冷笑,他那嘶哑yīn寒的声音,也让那些受到孟阔气势所摄的蛮族士兵军心大振,眼中的恐惧一点点变成了战意的锋芒,一双双瞳孔之中,燃起了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孟阔不动如山,昂首对牧克塔傲然道:“哈!想不到你这厮居然也有几分见识,居然认识这暴君熊的兽魂,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暴君熊在诸多魔兽之中的赫赫威名!开山裂石,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撕裂你们这帮狗rì的,也像撕裂一只羔羊一样简单!”
虽然孟阔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轻视之意,但是牧克塔却毫不动怒,反而yīn测测的一笑,反问道:“是么?”
孟阔抬起双手,横于胸前,捏了捏拳头,冷然道:“到底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牧克塔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大秦的魂战士,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喜欢逞口舌之争了?我看,你是想给那些没用的村人,多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吧?本蛮师真是奇怪,原来铁血冷酷的魂战士之中,居然还有你这等满心妇人之仁的蠢货!”
听到牧克塔将自己的心事点破,孟阔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查特鲁!”
“在!”
“给我绕过去,取十颗人头回来!”
“是!”
孟阔大怒,狂吼一声。
“你敢!”
就在孟阔想要拦住那名蛮族士兵的同时,背对着他的蛮师牧克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枯骨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