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时日无多
风若雨低头看着慕容袖,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痛苦,只是他的痛,在这世上仍然有药石可救。她可以是救他的人。可是自己又有谁可以救恕。风若雨清澈的眼眸蒙上淡淡的凄凉。她张嘴想对慕容暖说明情况,可是想到有赵痕在场,说道:“那就请三小姐给我安排个身份,方便我照顾二少。”
“这自是没有问题。”慕容暖说的倒不是虚言,她现在是“寒门世家”的准当家夫人,她说出的话就连慕容夕也不得不答应。慕容暖又道:“风姑娘,夜已深了,这里是二哥的房间,男女有别,你不如就到我的居住暂住休息。”
“若雨还要照顾二少,就不麻烦三小姐了。”回话的是赵痕。从始到终他奇怪的都没有阻止风若雨的决定。慕容暖也知道他们对自己有所防备,也不多做说词,起身离开。
慕容暖走后,赵痕就坐在房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风若雨从随身的衣袋里拿出放置金针的玉盒,将停滞在慕容袖手腕里的毒,慢慢的通过真力及针炙之术逼回,风若雨原本担心赵痕阻拦,所以在运用内力金针渡穴时,还要留意赵痕的举动。
“教你功夫的人没告诉你,运功不能分神吗?”闭眼的赵痕撇撇嘴角,口气依旧淡淡的。风若雨闻言对着他作了个鬼脸,见他没反应,怏怏的继续替慕容袖疗毒。风若雨将自己骇人的内力小心注入到慕容袖体内,替他打通全身因毒素而凝滞的经脉,随后在金针的帮助下,把毒素尽数赶到不甚重要的地方进行压制。
见慕容袖的手臂颜sè开始灰复肤sè,风若雨舒了口气,抬头就看见悠哉养神的赵痕,气不过的一弹手中金针,赵痕武功本就不如风若雨,金针细如发丝更是难以察觉,等近身时甚至连破风声都没有,不偏不倚赵痕被扎个正着。
赵痕睁开眼,瞧不见情绪的眼眸瞅着风若雨。风若雨扬起下巴,满脸挑畔的回视他。赵痕拨下手上的金针,开始上下打量风若雨。风若雨顿时jǐng觉,怕殃及到慕容袖,撸撸衣袖退出床边,摆出大不了单挑的架势。
没料到风若雨单挑的不是金针,而是赵痕本人。风若雨根本没料到赵痕会突然近身,差点就惊叫起来。赵痕拍拍她的头,无奈的道:“别闹了,早点休息。”
“哦。”风若雨见他要退开,忙扯住他的衣袖。后来又像想起什么,慌忙放开。
赵痕见状低下头,盯着她清丽的脸问道:“怎么了?”
风若雨不说话,只是再次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接着又慢慢放开。赵痕见状失笑,索xìng伸出手,将衣袖甩到风若雨手边。他知道风若雨的孩子气很重,只是没想到会稚气若此。风若雨的眸子因此飘起雨雾,她眨了眨眼,剔透的光在眼中闪耀。
“放心吧,我会暂时留在这里。”赵痕安抚的道。留在慕容袖的住处,要比应对慕容世家满天飞舞的杀手来得安全。何况来而不往非礼也,是慕容夕不敬在先,他闹下失踪应该是可以被理解。何况他也担心风若雨在慕容袖这里的处境。
“嗯。”风若雨垂下头,绽出烟花般的微笑。赵痕复坐到她旁边,屈指弹灭灯火,窗外夜里无尽幽深。床上的人早已经苏醒,深邃的眼莫测的看着他们。
赵痕感觉到风若雨的呼息渐渐柔顺,解开衣衫的外袍,外袍的袖角还捏在风若雨手中,他将袍子披在她身上。眯着眼感觉到观注的视线,寻着感觉转向慕容袖睡卧的床边。他轻巧的点住风若雨的睡穴,静默的站起来,冷峻的看着慕容袖。
“我想我们该好好聊聊,慕容二少。”赵痕没有点燃灯火。他知道对方想要隐藏,藏的越深,越不被人所觉越好,可是赵痕自己就是黑夜的暗云,他比对方更适合黑暗的隐匿。
慕容袖竟然从床上支撑坐了起来,轻松的动作并不像是剧毒初愈的人:“深夜无眠,着实令人难受,在下非常愿意与赵痕少主彻夜长谈。”
“首先在下非常钦佩二少,能在群狼环伺的慕容世家泰然处之,只是在下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半残的人,可以引来那么多人的敌视,甚至不惜陷害,也要除二少而后快。”
“因为我是藏于幕后的恶魔,他们稍不注意,我就会毫不留情的要他们的命。”慕容袖语气平板而单调,听的人由心底不自觉的发寒、发颤。
“她和你很像。”赵痕突然说道。慕容袖不语,却明白赵痕说的是谁。
“虽然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病,可是我亲眼看她被病折磨。她愿意帮你,也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原故。同时,她和你还有个相似的地方,在你们的背后就有极为庞大的力量,是轻易惹不得的。”其实这才是赵痕真正留下的原因。
“你想告诉我什么?赵痕少主。”慕容袖无动于衷的说道。可是毫无人气的声音注入跳动的波纹,他是绝顶聪明的人,在瞬间明白了赵痕话中的意思。
“我想,二少并不想将三小姐嫁入‘寒门世家’吧!”赵痕道。
“我要更正少主的话,其实少主也不希望暖暖嫁入‘寒门世家’,虽然赵雪已经私下与韩蕴拙断绝夫妻情份,可她必竟是‘寒门世家’名义上的家主夫人。可是如果暖暖嫁过去的话,令姐的身份就会名存实亡。”慕容袖悠然的道。
“慕容三小姐不会是唯一的牺牲品,除她之后,还会有很多。韩蕴拙一但开了先例,有一后必会有其二。我想二少不会不知道吧?”赵痕淡然的道。
“我知道,可是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这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慕容袖问道。
赵痕古井不波的眼眸暴出锐利的jīng光,这是谋定而后动的从容,他道:“就凭我‘凤陵门’将会全力支持二少登上慕容家主的位置。二少以为如何?”
慕容袖叹道:“如果不是我时rì无多,我又何必要与你合作。”语意中大有惨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