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跟我回去
雪足足下了有半膝之厚,满天的银花在yīn暗的天地间飞舞,挟着剔透的sè泽。踏入杭州城时,赵雪看到了附近酒肆门前插着扫把的雪人,忍不住温柔的一笑,童心大起的跑到雪人前触摸雪人坚硬冰冷的外表,沾来满手的湿渍也毫不在意。
随后的风若离和南宫敬煞是有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赵雪觉察到身边还有他人的存在,才歉意的颔首,将滑落颈间的红sè围巾重新裹回脸上。凛冽的寒意并没有对三人带来困扰,只是已经来到韩蕴拙的大本营,不得不掩饰行迹。
风若离并不多语,带头率先朝城里走去。南宫敬小心的将伞打在风若离的头上,风若离套着厚厚的淡绿sè披风,外绣着jīng致的竹节,步履轻移间竹叶轻摇,随白雪飘飘,显出超凡脱俗之态。赵雪的气sè则比数天前要好出许多,虽是冰天雪地的时候,但肤sè温润泛红,眼神流转间,更凝练出内敛的光华,几天的风尘仆仆竟然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三人行出数十步后,街角的左边拐出一辆马车,为了防止雪地打滑,轮子上裹着细细的铁链,拉车的马也裹着厚厚的兽皮。马车似乎赶得有些急,马鼻子里还不断的喷着白气。
赶车的人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jīng瘦的身躯如苍松般稳健,他在见到风若离后,握着马鞭的右手大拇指不经意的朝上竖起。风若离脸sè沉凝,不经意的将捂在披风里的秀美双手露出来,将两手的大拇指朝上合拢,形成一个虚空的三角形状。
老人见状小心的将马车的门打开,南宫敬扶着风若离、赵雪上了车。马车的布置非常完善,赵雪捧着烫热的茶杯,看着升腾的雾气,幽幽的对风若离道:“杭州城,我记得我嫁入‘寒门世家’的时候,天空很晴,满天满地的鞭炮声,然后我有些奇怪的想,难道就这样嫁人了吗?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红sè,‘寒门世家’在杭州城有很多的商铺、钱庄和银楼,几乎各条大街都为了迎接我挂着红sè的布条。”
风若离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郁窒的掀起车上的帘布,看着密麻的雪落下,如纷烦的人世沉重无比。此情此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叹息,还能做些什么。可是就在她掀帘的刹那,赵雪的脸sè为之一变,然后毅然的向她扑去。
风若离原本可以挣开赵雪的扑势,但她更相信赵雪的举动定然有所隐衷,所以她选择毫不避让,坦然接受赵雪的保护。车外利啸之声陡然而起,划破风雪的箭矢疾速的shè穿马车的车壁。风若离因为赵雪的扑势,从原来的位置上挪开寸许,洞穿车壁的箭矢从她刚才的位置一闪而逝,箭上所挟的劲力摧金裂石,犹有余威,直接破开马车的另一面车壁,扎入青石板地面三寸后,方才化作碎渣被寒风吹散。
见到赵雪突然暴起的南宫敬,早就已经暗中jǐng戒,可是在见到这石破天惊的一箭后,也忍不住脸sè一变,如果不是赵雪见机的快,恐怕即便是自己,也无法顺利的拦下这可怕的箭矢。南宫敬禁不住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长剑。
赵雪在救下风若离后,向她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幸而风若离还是懂了,她向南宫敬打了个不要反抗的手势。赵雪手中的“拾雪剑”弹鞘而出,丝毫不逊于箭矢的威力,剑划出一道虚空的弧线,充盈的劲力四溢而出。五支箭矢随着赵雪的剑势,一触即发,平和的风雪被撕碎,箭矢以赵雪等人为中心,形成一个宽大的矩行,将他们牢牢困住。对方即使有马车相阻,但依然洞察马车中的一举一动。
五支箭矢从不同方向激shè而来,刚猛的劲力与赵雪的剑气扭曲纠缠到一起,马车在较量的风暴中发出凌乱的碎裂声,拉扯的张力随着炸开的雪泥飞扬,马车和拉车的马匹残酷的被撕拉成数片,散落到雪地上。赵雪趁势借力将扮演毫无武功的风若离、南宫敬和驾车老人推离数十步远,扭头就看见漫天雪舞中黑sè衣袂,她将剑斜斜的指向对面的身影,身体禁不住剧烈的颤抖。
赵雪不是没有怨,只是她的心xìng坚忍,空自独处或者会有两三句凄叹,可尘世茫茫她想要找个清静地,亦是不能。所以她无怨,也没有时间怨。离开韩蕴拙,多少是洒脱心xìng所至,但想要屈服的心思无时无刻都在困扰她。
如果不是她恰逢于江湖世家,或者她没有一技傍身,她的放肆早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吧!赵雪的剑倔强的指着韩蕴拙,眼眶里尽被泪水浸的视线模糊,韩蕴拙的身影支离破碎。
“跟我回去。”韩蕴拙将手中的长弓放在韩无风的手上,淡淡然的无视满地狼藉,余下的四名弓箭手则依旧组成一个四方形,架着箭矢,jǐng戒的盯着赵雪。韩蕴拙的话,赵雪懂的。回去她依然是尊贵的宗主夫人,即使是慕容暖,也无法动摇自己的地位,毕竟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