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月春好
北国的chūn天到来得总是很快,放佛在不经意间,就已经让人恍然大悟原来寒冬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离去。院子里正好有那么一块低洼的草地,随着天气rì渐温暖,它便会生长出越来越多的小草,甚至开出一些小小的花朵,招引一些蜜蜂在那里抖着金翅嗡嗡地飞。
chūn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只要一块嫩绿的草地,一簇鹅黄的绿柳,再有一树粉红的杏花作为点缀,就已经是这个季节里最为美好的景sè。如果能再有如眼前一般温暖的阳光,那可真是梦寐以求的最好享受。就连忙来忙去的下人仆役,晒在这样的阳光之中,也禁不住都一个个放慢了脚步,想要好好品味这难得一见的好时光。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啊,娘子,你不过来好好晒晒太阳,岂不辜负了如此暖阳?”
今天是农历的三月二十一,那么就是阳历四月末的样子。呃,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个把月的功夫,但我还是习惯按照阳历看节气季节。坐在秀秀搬来的交椅上,看着那些下人走来走去把一袋袋药材从库房中搬了出来,倾倒在院中的草席上曝晒。
“谁像你这般懒惰,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幼仪一边说着,一边让秀秀等人把床上以及箱笼里的十几床被褥抱了出来,然后一床床都挂到了麻绳上面,又拿了竹篾用力抽打,灰尘在灿烂的阳光下翻腾起来,顿时多出了一道道缭绕的烟雾。
“我这好娘子可真是贤惠勤劳啊!”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和杨氏的偷情之事,让我对家中的幼仪多出了几分愧疚之情,所以我说话之间,也会不自觉地就多出许多小意奉承的话来。但好像女人还真的就吃这一套,幼仪脸上一红,瞟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说道:“这么多人呢,你说话也不注意点分寸!”
佳人含羞,诚哉百年难遇之美景,我轻轻一笑,站起来在她耳边说道:“秀秀、阿锦都是自己人,咱们老夫老妻的,避什么嫌?”
也许是被我贴得太近,也许是因为我说的话语,幼仪秀挺白嫩的鼻尖都渗出了几滴珍珠般的汗水,啐了我一口:“呸,谁跟你老夫老妻,也不……也不害臊!”
幼仪说完这句话,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房中,好久没有再出来。
命运还真是无常无定无形啊,在昏迷了四十天之后,我就已经成功实现了某些人梦寐以求的时空穿越。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有点费解啦。自己在穿越之前一刹那的记忆似乎有所缺失,也许和许多电影小说里一样,是出了车祸之后就成功穿越时光隧道?比如是在腾空的那一瞬间因为某一种超自然力量使我的速度在瞬间就超过了光速然后天昏地暗时光流转海枯石烂一介新世纪有志青年就这样穿越时光隧道来到了古代的北宋末年。说的简单一点,也许只是上帝开的一个小小玩笑,也许是外星人把我当成了小白鼠在做实验,也许是未来人在进行时空穿越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也带了上。但也有可能,这只是百无聊赖的我做的一个长梦而已。
就比如身旁巧笑倩兮的秀秀、阿锦阿瑟,以及正在屋内和我发脾气的大小姐王幼仪,以及昭宣府那位正在处理丈夫病情却依旧在偷偷牵扯着我年轻少妇……一切的一切,在chūn朝三月的温暖阳光之中,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虚幻感。
于是我掐了下大腿上的肉,额……好像真的并不怎么疼痛。
才高兴了一小会,我就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没有舍得用力的缘故。于是狠狠心咬咬牙,十分用力地掐了下去,这一下果然有了感觉,大腿根一阵钻心的疼,于是毫不吝啬地,我就大声叫了起来。生理上的剧烈痛楚,让人明白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
就在此时,屋里响起了清脆娇嫩的声音:
“你怎么了?”
看着幼仪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我马上遮掩下心中的笑意,做出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说道:“娘子,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噩梦!”
“贫嘴,像个小孩儿似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幼仪听我如此言语,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浑身都开始发抖,本来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都好像突然变得矮小,凑到了幼仪跟前,伸手拉住了那一对纤细滑.嫩的小小柔荑:“我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啦!”
幼仪听了这句话,一时不知道如何,竟觉得浑身都似乎有些酥软,她急忙稳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下人,只觉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却也没有甩开那人巨大灼热的双手,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她们都在看着呢,快放手!”
正说话间,忽听得小院外有脚步声传来,我才放开了幼仪,一看却是来安,他目不斜视,报告说:“少爷,前面铺子中有三个川广客人,在家中坐着,有许多细货要科兑与傅二叔。只要两百贯铜钱押合同,其余剩下的约八月中旬给他们还完欠账即可。傅二叔使小的来请少爷到前边去一趟,理会此事。”
我道:“你没说我在这里陪少nǎinǎi呢?”来安低头道:“小的只说少爷在后院歇息,倒不知道是在陪少nǎinǎi。”
我这时候哪有心思去做什么生意挣什么银钱,钱吗什么时候能挣得完,陪着我的亲亲好老婆幼仪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事情,于是说道:“你多不晓事!教傅二叔打发他便了,又来请我怎的?”
来安道:“傅二叔讲来,客人不肯,而且是仈jiǔ百贯的大合同,直等少爷前去,方才敢批下合同。”幼仪在一旁说道:“既是傅掌柜使人来请,买卖要紧,你不去倒也罢了,还说什么是陪我,没的惹人闲话,说我整rì在家只管羁绊住了大男子汉!”
我轻轻笑道:“娘子多有不知,南边的蛮子生意人,个个都jīng明得冒油,而且现在行市迟,货物没处发兑,这才巴巴得跑上门发付与人。若答应得快了,他们反而张致了起来,以为你多想要他们的货物。满阳谷县,除了咱家铺子大,能吃下他们的大单货物,随问多少时,便拖个两三rì,也不怕他们不来寻我。”
幼仪见我平时和寻常大户子弟差不了多少,并不大关心铺子里的生意,但现在一席话说将出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诧异地上下打量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说道:“看不出你的生意经念得倒是不错。不过做生意的不与大买卖为仇,虽说我并不太懂得怎么买卖货物,但人家既然求上门来,肯定是遇上了难处,何必把对方压得太死?再说咱们这的生药买卖,尤其在细货上,最讲究一个南边川广、福建的门路,多给客人两分利润,要是能把握住了,也是个长远的计较。”
“呦,娘子不愧是博州天字第一号大才女,幸好你嫁入了咱们西门家,否则你要是当起老板来,岂不把其他的生意人全部逼得跳河投江?”我家前面是五大间的生药铺,生药就是指的是纯天然未经过加工或者简单加工后的各种中药材,基本分为植物类、动物类和矿物类三种,像什么大黄、野人参、蜂蜡、五味子、砂仁、蝉蜕、龙胆、木瓜片、山茱萸等等,都是生药铺的经营范围。而西门家三代基业,从西门庆的祖爷爷、爷爷再到父亲西门达,终于成了阳谷县生药铺中的领头羊,大致上至少垄断了整个县城生药交易的四五成左右。而西门生药铺之所以能做到现在的地步,靠的就是祖宗三代传下来的勤劳节俭以及超于常人的经济头脑,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则是在南方两广一带拥有市舶司的门路,能够搞到海外的珍奇物品,比如在中原大受追捧的各种奇异香料,比如什么龙涎香、冰片、rǔ香、木香、苏合香、安息香、硫黄、大腹、沉香、檀香、丁香、皮桂、胡椒、阿魏、莳萝、荜橙茄、诃予、破故纸、豆蔻花、白豆蔻、鹏沙、胡芦芭、芦会、荜拔、益智子、海洞皮、缩沙、高良荃、草豆薑、桂心苗、没药、煎香、黄熟香、乌满木、降真香等等几十种海外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