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下)
遍布天下的李氏货运栈,自然是耳目众多,打听战青锋的下落就要找这个组织;赤坦旦拥有客卿的身份,虽然这身份是让他用来做“长孙无忌之墓”的隐藏身份任务。但系统也没有设定,赤坦旦不能利用客卿身份,让李氏货运栈,帮他打听别的情报。
打听长孙无忌之墓的任务是没有任何费用,但打听别的情报,则需要支付经验跟银两;长孙无忌死了几百年,打听起来很困难;战青锋还在行走天下,李氏货运栈则是回报的很快。赤坦旦得到情报后,就带着战不该坐上“传送马车”,说是传送马车,其实也是需要在路上跑的,半路也可能遇到打劫之类的事情,传送马车就是缩短了奔走的路程。
骤雨连绵,夜风寒,关河路难行,田中水深没禾稼;雨不休,踢踏马蹄声,溅起污泥点点,辗过的车轮己沾满泥土,吱嘎吱嘎的马车厢在颠覆中诉说它的残旧。一声幽幽的叹息,车帘微启,一名妇人略显苍白的脸庞一现而逝,几滴雨趁着窗帘打开的空隙钻了进去,凉凉的水,引起车厢中另一个人的惊呼。
“苗儿,可是着了凉?”
“夫人,只是被水溅到,无妨。”
“唉,终究是苦了你。”
“夫人,老爷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遇到艰难之事,苗儿虽学艺不jīng,但能为老爷分担些忧愁,苗儿虽死无憾;何况此次前去,想来也无生命之忧,那人终究是天下扬名,不会轻易弱了自己的名声。”
“天下扬名亦有正邪,数百年来,亦正亦邪的天下扬名都属江湖异数,且曲指可数,他在江湖人称血腥皇帝……”。
“夫人,是血腥战争皇帝,虽说此人亦正亦邪,但行事却不似江湖中人,听老爷说,己经有些大派关注他,看看他是否天下潜龙之一。”
“唉。。”
又是一声叹息,车厢恢复安静,唯有马蹄声在黄土泥路上回荡。
后汉国共有关州、秋州、钟州、木州四州庞大的疆域,后汉国主刘知远,一代枭雄之辈,虽后汉与党项等外胡连年大战,却仍然将后汉国打理的蒸蒸rì上;其帐下第一猛将刘继业,乃是后汉国唯一的天下扬名人物,而刘继业此时则与一名头发有些微白的侠客,在关州“关河路”处相会。
关河路并非指一条路,而是一条狭长的长堤,此堤是后汉国花费数年才建成,死伤将近十万劳力;此堤建成后,后汉国“关州”年年遭遇强烈风暴的情况得到缓解,也让关州这个后汉国最穷的州,开始散发其巨大商业潜力。
头发有些微白的位客就是赤坦旦要找的战青锋,他此时虽然站在仅二十多岁的刘继业面前,却显得有些卑微;战青莲认为战青锋无情无义,事实上,战青锋这二十来年也是倍受煎熬,否则,他也不可以一直没有提升修为,要知道他二十年前就是玄字号修为,如今也仅仅是达到玄字号巅峰。
“若他真是要在我后汉挑起战事,我自是不能不理,我虽是天下扬名,却首先是名后汉国的大将。”刘继业说道。
听到此话,战青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对待刘继业的态度则更加恭敬;刘继业坐在“关河路”长堤边的亭内,眼睛似乎在欣赏雨景,并没有注意战青锋的态度,但事实上,刘继业一直注意战青锋的神态。
战青锋今年五十岁,他自称四十九岁,而刘继业才二十七岁;二十年前,刘继业才七岁,但他己经听闻战青锋这个九流之帝流派的天才人物,对当时七岁的刘继业来说,战青锋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
但二十年过去,他刘继业己经成就天下扬名,而当年他小时候崇拜的偶像,却一直停滞不前,由最早的习武天才,慢慢沦为江湖人背后议论的笑柄;刘继业不需要在战青锋身上找到自豪感,但当年的偶像,如今态度恭敬的侧立一边,让一直很老成稳重的刘继业,也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雨不休,亭内人影孤单,战青锋望着淋淋而落的细雨,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刘继业虽然答应出手,但结果如何,战青锋也没有把握;“尽人事,听天命。”最终,这句话留在亭内,人则己经全部离开。
离关河路还有十来分钟路程的一棵参天大树下,赤坦旦蹲在树叶下躲雨,眼睛却时不时瞄战不该,战不该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闭着眼睛蹲在一边;最终,赤坦旦伸出手弹了一下战不该的额头,轻笑一声说:“战不该,你是如何得知信鸽站可以写信的?”
战不该仍然闭着眼睛不说话。
“你给战青锋通风报信,应该是你母亲死之前吩咐的吧?真是搞不懂,你母亲明明恨战青锋入骨,却又不忍心看他身败名裂,现在搞得我任务难度系数增大。”
“义父,孩儿不愿离开你。”听到赤坦旦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话,战不该越听越不对劲,终是忍不住出声解释道。
黑sè的战马在雨中冲刺,那淋淋而落的细雨,似乎并没有将它淋湿,马上骑士并没有握着缰绳,显然并不担心如此高速奔驰下,他的爱骑会有什么差错;当黑sè战马载着淡定的骑士,离那棵参天大树越来越近时,战马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而它前行的路线也稍稍有些偏差,若再这样跑下去,肯定会撞上那棵大树,正确的说,撞上那棵大树底下正蹲着交谈的两个人。
“刘继业。”
当黑sè战马离大树仅三步远之时,一声大喝响起,马上骑士似乎象刚刚回过神来,左掌轻轻的拍了拍马脖子,黑sè战马当即止住冲势,前蹄高高悬空扬起。战马双蹄重重的落在满是泥水的土路上,溅起的泥水速度极快的朝四周散shè,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所有四溅出去的泥水居然在瞬间被约束成一条污泥水柱,朝赤坦旦直直的疾奔而去。
“通”,水花四溅,战不该满身皆是污泥,他毫不在意的抹了抹脸上的污水,扭头朝赤坦旦咧嘴一笑说:“义父,此人甚是无礼,孩儿收拾他。”
赤坦旦此时却是己经跃到树上,他没有想到战不该居然替他挡住那污水柱,而瞧战不该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就知道,刚才那一击是刘继业给自己的下马威;听到战不该的话,赤坦旦还没有回答,就看到战不该己经出手攻向刘继业,而刘继业连屁股都没有离开马背,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就让战不该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树干上,那力量震得蹲在树上的赤坦旦都有些摇晃。
“离开后汉,并许诺未击败我之前,不入后汉,我不杀此子。”刘继业轻轻的说道。
赤坦旦笑了一声,从树上飘身而落,指着陷入晕迷的战不该说:“可知他是谁?”
“无需知道。”
“我承诺其母,必带他见其亲生父亲;天下扬名不可违诺,这点你自是知晓,那么,刘继业,你是要接过我的承诺吗?”
“我说过,离开后汉,并许诺未击败我之前,不入后汉,我不杀此子。”
赤坦旦俯身给战不该塞了一粒药丸,刘继业这魂淡比较坑爹,他口口声声说不杀战不该,而不是说不杀赤坦旦,倒不是说天下扬名之间不能互相撕杀,江湖没有这个规定,刘继业之所以不杀赤坦旦,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如此便宜赤坦旦。
比起杀一个天下扬名,毁掉一个天下扬名会让刘继业更有成就感,也更实惠,就如皇帝只有一个,天下扬名也只能有72个一样;NPC36个,玩家36个,杀一名玩家天下扬名,这名玩家仍然是天下扬名,而毁掉一个天下扬名,则能够为NPC争夺到一个天下扬名的名额,反之,玩家们若能毁掉一个NPC的天下扬名称号,就能够替玩家们争取到多一个名额。
而争取到名额的NPC或玩家,有资格推荐一名实力达到玄字号的人,替补这个名额;当然,天下扬名替补很多,但由毁掉前一名天下扬名推荐的人,将会排在替补席上第一位。因此,刘继业要杀战不该,战不该死,赤坦旦就无法完成承诺,那他就会被除去天下扬名的称号。
赤坦旦若想保住这天下扬名,他就必须在战不该死后,一定时间内,杀死刘继业,替战不该报仇,并把刘继业的人头送到任务终点的位置或人物手上,赤坦旦的名誉就可以得到维护,不会被削去天下扬名的称号。
没有获得天下扬名称号,是不知道它具备什么样的威力;得到后才知道,这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身份再高,财富再多的人,听到天下扬名要来拜访,就肯定会接见,而就算是皇宫,天下扬名也可以无需通知而zì yóu出入,当然若是行刺杀之事,则宁当别论,话说能够请一个天下扬名当刺客,那也是一件相当牛/逼的事情。
赤坦旦望了一眼还在晕迷中的战不该,真想一脚踹死这小子,若不是他暗中发了信鸽给战青锋,哪里会让战青锋有所防范,使出大气力请刘继业出来;至于战不该为什么要发信给战青锋,一方面是他母亲的遗言,战不该是个孝子,另一方面,或许也正象战不该所说的那样,不愿意离开赤坦旦。
怎么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赤坦旦对战不该虽然经常恶言恶语,稍不顺眼还拳打脚踢,但战不该可是从小被虐大的,他明点受虐倾向,赤坦旦这么跟他相处,战不该反而觉得非常的舒服,所以就不肯离开赤坦旦。
“雕虫小技。”
见眼前突然冒出浓厚的白sè雾,刘继业有些不屑的说道,他早就看到赤坦旦正在做小动作,不过他也没有出手阻拦,甚至杀战不该都是件轻松的事情,可刘继业就是不肯轻松的杀,原因是什么?
全天下人都知道赤坦旦是以战争成名,而不是武功成名,刘继业要杀战不该是简单的事情,杀赤坦旦也是简单的事情;但他不能简单的杀,怎么说也是天下扬名,杀一个低修为的人,虽不会剥夺名称,却影响名声,所以,刘继续要让赤坦旦挣扎,逃亡。
只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赤坦旦反抗,刘继业以后就可以告诉天下人,他没有以大欺小;还别说,江湖就是这么变态,明明刘继业就是以大欺小,可他留出足够时间给赤坦旦反抗后,赤坦旦若是仍然被杀死或是没有保护好战不该,那么天下侠客就会认为赤坦旦活该。
其实这个道理蛮简单,就象现实中很多明星名气极大,普通大众就以为这些家伙肯定赚了很多的钱,但事实上,一些大明星都是负资产的;同样,不是天下扬名的侠客们,会认为天下扬名肯定有很多非凡的手段,就算赤坦旦修为低了一些,但丫不是天下扬名吗?肯定有别的手段来弥补修为低的弱点,这是必须的。
赤坦旦没有让全天下的侠客们失望,他确实有一些非凡的手段,“白雾弹”自然不是什么稀有道具,刘继业说它是雕虫小技也是真的;凭刘继业的修为,根本不需要闪身进入白雾中,他只是沉喝一声,腾空从马背上跃起,然后冒着细雨,双手朝白雾一堆,一股强劲的力量就将浓厚的白雾推得四处奔散。
“不对,卑鄙。”
四散的白雾隐隐有股气味,刘继业不但身经百战,也久走江湖,自然明白在此时闻到异味,代表着什么;因此,他暗骂一声后,屏住呼吸,整个人朝后腾跃而出,那匹黑sè的战马也极有灵xìng的散蹄跑开。
“砰。”又是一粒白雾弹爆炸,浓浓看不清人影的白雾中,丝丝异味正随风而荡。
刘继业有些郁闷的望着一颗又一颗的白雾爆炸,他仍然能够准确捕捉到赤坦旦在哪团雾中,但他不敢上前,他虽是玄字号巅峰又是天下扬名,可他不是百毒不侵;他扔出数种不同的解毒丸到雾气,那些解毒丸的颜sè没有丝毫的改变,这说明这些药丸对赤坦旦扔出来的毒一点用作也没有。
赤坦旦庆幸自己不打无把握之仗的xìng格,战青莲的遗物是留有数十种的毒药配方,以及数百粒的毒丸;这些毒丸配合从夏rì柚子叶那里购买到的“白雾弹”,成功迫使刘继业不敢追杀过来,而赤坦旦则趁机扛起战不该慢慢的朝后逃跑。
不过,赤坦旦也清楚刘继业肯定能够搜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并没有马上脱离十来颗白雾弹爆炸笼罩的区域,而是左腾右挪;当殇公鸡猛得偷袭刘继业时,赤坦旦快速扛着战不该逃离白雾区,消失在雨幕中。
殇公鸡这个逆天神器也打不过刘继业,但它让吸引几分钟的时间,它还是能够办到的;刘继业的速度无法追到殇公鸡,而殇公鸡背上有个小竹筐,里面装着毒丸跟白雾弹等道具。殇公鸡回头一叼就扔出一颗,再一叼就扔出一粒毒丸,逼得刘继业不得不继续往后退,等赤坦旦发出撤退的信号后,殇公鸡就撒丫子跑开。
它是一只公鸡,之前一直躲在暗处扔道具,刘继业根本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赤坦旦助手是只公鸡,所以,等他四处搜索赤坦旦与其帮手气息时;倒是搜到一只公鸡的气息,荒山野岭的有只野鸡很正常,刘继业也不人闲得蛋疼去宰一只鸡出气,而赤坦旦的“锄禾当午套装”拥有在森林里消除痕迹的功能,所以,刘继业追进树林内后,就失去赤坦旦的踪影。
战不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起来,嘴巴也被蒙住,他眨着眼睛唔唔唔的喊,赤坦旦不理会这小子;关河路长堤不能走,他就去附近的村落做了些任务,购买到一艘竹排,此时正冒雨摇着竹阀逆流而上,战青锋这小子就在关河路长堤尽头的“关河府”内居住,只要进了城池见到战青锋,不管丫是不是认战不该做儿子,赤坦旦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河面上飘飘荡荡一个类似箱子的东西,赤坦旦等距离近些后才发现,那是个有些破旧的车厢,厢内似乎有微弱的呼救声;赤坦旦想了想后,就伸出竹篙,将那破车厢勾了过来,随后一掌劈碎车厢门,一条穿着绣花鞋的腿即露出来,垂在河面上。
拉住那条腿一提,一名闭着眼睛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被拉到竹阀上,赤坦旦仔细打量,发现这女子只有十五六岁,发育倒是很好;由于全身湿透,她的内衫尽现,玲珑身材亦是纤毫毕现,赤坦旦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今己是冬末chūn初,今rì又是下雨,天气该是很冷的,姑娘穿夏衫落水,未免太过看低他人的智商?”
此女子正是之前在车厢内与夫人交谈的苗儿,她原是一名弃婴,被战青锋的妻子收养,并被战青锋授予武功,所以一直怀恩在心;战青锋即将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其妻整rì哀声叹气,战青锋亦是愁眉不展,所以,苗儿与战夫人几次交谈后就套/出内情。
战青锋请刘继业出手的事情,苗儿与战夫人并不知道,但她们却是知道战青锋己邀请一些人,在关河路长堤上阻拦赤坦旦;正如全天下人都知道,赤坦旦修为低,之所以天下扬名,是因为他成功率100%的发动战争能力。
在玩家们看来这是赤坦旦做任务很出sè,但在NPC看来,这是赤坦旦计谋超绝,拥有极为强大的算计能力;因此,苗儿认为战青锋派人在陆上截赤坦旦,或许早被赤坦旦算计到,不如她在河中演一场戏,若赤坦旦上当,则可阻他入关河府。
苗儿是关州府远近闻名的绝sè美女,正因为有这样的名气,她才敢使用美人计;只是千算万算,光算着如何勾赤坦旦犯错误,却忘了衣着上的细节。想来也是没办法,天气冷肯定要穿得多,一穿多就算落水也肯定没办法把身材显露出,没显露出来又如何施展美人计?
细节决定成败,果然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