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取了百家姓，指着第一个对着正哥儿道：“来，正哥儿，这个字念赵。恩，来，念赵……”
月瑶教导了正哥儿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众人都说正哥儿资质不好了。这样资质真是差到了再不能差了。她学一遍就能记住东西，正哥儿十遍都记不住下来。

月瑶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哥儿很，见着月瑶皱着眉头叹气模样。期期艾艾地问道：“姐姐，我是不是，是不是我真很笨？”

月瑶想了下道。与其说什么安慰话，不如将事实告诉他，也好鞭策正哥儿。一味地否认反而不真实：“正哥儿，你资质是比一般人差一点点，但这不表示你就笨。正哥儿，一个人能否成功关键不资质，而是心性与毅力。你资质比一般人差，需要后天弥补。正哥儿，只要你能付出比别人十倍甚至二十倍汗水。就怕正哥儿能不能受得住这样苦楚。”

正哥儿摇头道：“我不怕吃苦，我一定会听姐姐话。努力学习。”吃苦受罪他是不怕，怕就是姐姐嫌弃他，不要他。

月瑶欣慰道：“嗯，只要正哥儿有这个决心，将来不会比谁差。”学习靠是韧劲与恒心。多少资质好人因为懒散后都荒废了。只要有毅力，有恒心。月瑶相信就算不能成龙，正哥儿也绝对不会成虫。

正哥儿重重点头：“我听姐姐。”

和风吹到窗户上，窗户吹得呼呼地响。好似看不得屋子里两个人而太投入想要惊醒他们。可是，再大声响也惹不来屋子里两个投入学习之中人注意。

月瑶教正哥儿认字一直教导到酉时二刻。一个下午正哥儿就认了十个字：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

月瑶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当年她爹一天将百家姓都认全了，她当初只用半天时间就把百家姓认全了，并且还能倒背如流。可现瞧着正哥儿认字速度，要想认全了百家姓估计得一个月才能完成了。这前提得是保证正哥儿能记得学过，不会明天醒过来后就遗忘，否则……

月瑶深深出了一口气后，内心安慰着自己他期望不高，期望不高。这个弟弟是幸运得回来，不指望他中进士举人，不求他光耀门楣，只需他平平安安长大，不断了二房血脉，她以后有自己家人可以依靠，不再是孤苦一人。

月瑶这样安慰了自己半天，才将浮躁心情安稳下来。

冷静下来后月瑶不得不庆幸庵堂呆了十年，早将她性子磨平了。否则就冲着正哥儿如朽木一般资质，以她上辈子孤傲清高性子，怕是早就不耐烦教将正哥儿扔了出去。

月瑶一看时辰也差不多，该休息了。牵着正哥儿手走了出来，休息了一下膳食送过来了。

月瑶见着桌子上丰盛饭菜，望向暮秋。暮秋掌管他膳食，该跟她说个清楚明白。

暮秋笑着说道：“这是姑娘跟正少爷两人份例。”暮秋意思，廷正也是按照少爷规格来。所以要比往日丰盛。

月瑶点了下头，这是他们该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两人净手后上桌吃饭。这会正哥儿再不同中午，这会用了一碗饭后主动让蕾添饭。

月瑶对着正哥儿笑了笑，以表示鼓励之意。正哥儿也眉开眼笑。月瑶心里感叹，这孩子要求真低。

用完晚膳，月瑶带着正哥儿又去了院子里。夕阳西下，将一长一短两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月瑶看着两个影子突然道：“正哥儿，把今天学背一遍给姐姐听。”虽然只是十个字，但是月瑶希望正哥儿能将学到记住。

正哥儿朗声诵读，月瑶边上听着。能背诵出来是正常，背诵不出来她才要哭呢！

晚上，月瑶没再教导正哥儿认字，而是让正哥儿开始练字。月瑶写了赵字后道：“从今天开始，你白天习字，晚上练字。”

柳体字素来有‘书贵瘦硬方通神’声誉。柳公楷书，较之颜体，则稍均匀瘦硬，故有「颜筋柳骨」之称。所以连栋博很喜欢，一直练是柳体。她承继了这个习惯。习一手好柳体字。月瑶一手柳体字曾经也得到过很多人称赞。给正哥儿启蒙是足够用。

正哥儿听着月瑶解释说柳体字，仰望着月瑶道：“姐姐，什么是柳体字啊？”下午教导，月瑶鼓励他不会就问。不要怕丢人，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问。不懂不知就该问，这才能进步。

正哥儿是好孩子，不懂就问了。

月瑶见正哥儿开口求解，心里很欢喜。就给他解释了什么是柳体，什么是颜体。

月瑶写好了字给正哥儿练，当下月瑶自己无事了。看着正哥儿练字，月瑶想着自己柳体字到顶了，也不可能再进步了，是该习过一种字体。月瑶书架上搜寻了很久，也没搜寻出合她心意字帖。后取了一本父亲随笔看。

正哥儿整个晚上练了一个半时辰，就练习白天学会十个字。月瑶松了一口气，还好，一晚上就练十个字也没有不耐烦。

月瑶终于发现了正哥儿第一个优点，耐心足够。

天色已晚，月瑶让正哥儿去休息。规定明天辰时二刻起床背书。

月瑶住抱厦，正哥儿安排了东厢房。月瑶让细鹃跟细雨伺候正哥儿。两姐弟离得近，方便照顾。

月瑶已经决定正哥儿身边管事妈妈就用邓妈妈，贴身丫鬟现没定，但是必须得是她信得过人。贴身跟随小厮也得精恤选。

月瑶很清楚，对于用人心，用计谋，她只属于初级阶段，需要学还有很多。

想着自己面对场景，月瑶迫切希望邓妈妈能早点回来。有邓妈妈旁边指点她，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月瑶坐梳妆台上，自己取下头上发钗。从铜镜里看着古妈妈走进来。这两日，月瑶没对古妈妈摆脸色。但是再没以前亲近了，伺候事也都让蕾与暮秋。彻底架空了姑妈妈。

古妈妈接了蕾活，准备给月瑶弄头发。蕾见到月瑶对着她点头，这才退到一边。

月瑶冷乐观看着姑妈妈带着讨好神情给她梳理头发，心中冷嘲。上辈子自己怎么就没看透这个人呢，也不知道长了这么一双眼睛做什么。

不过月瑶并没开口训斥，之前几天冷落就算了，若是现无缘无故开口训斥，对她名声有妨碍。经历了上一辈子，自杀过那么多次，她其实已经不大乎名声，但是让这样一个人败坏她名声，不值当。忍一忍，再忍两天就成。

古妈妈给月瑶把头发掳顺，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你今天一天都没抄写经书呢？”

月瑶淡淡地说道：“让二房断了血脉教导正哥儿认字，抚养正哥儿培养长大成人，这才是对父母大孝顺。”抄写经书只是被人带入陷阱去了，当然，经书还是要抄。只是将时间放长，不局限于经书之内了。

古妈妈手艺顿，然后赶紧说道：“姑娘，可使不得。姑娘。普安师父说……”她这几两天之所以这么安静，就是私底下盘查到底是谁姑娘面前嚼舌根头。而且那天晚上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暮秋，暮秋摇头，只说那日姑娘被及闪电打雷给惊到了，其他一切都好，没什么不正常。

这话若是蕾说，姑妈妈肯定不信。但是暮秋是出了名老实，也从不说谎话，不得不让姑妈妈相信。

月瑶会跟蕾说母亲托梦事，却没对暮秋说半个字。不是月瑶不相信暮秋，而是她非常清楚暮秋性子，太实诚了，实诚其实就是蠢。月瑶不怕暮秋背叛，但是却不能保证暮秋不被人算计说了实话。

月瑶望向古妈妈，嘴角带着冷笑。她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了华林寺上香，华林寺普安师父说只要她诚徐天抄孝经一年，到时候烧给九泉之下父母，会让父母九泉之下过得好。着对当时骤失双亲她来说，无疑就是及时雨。所以，上辈子她一直坚持抄写经书，坚持了一年，每天都埋首经书。也因此错过了很多事。

古妈妈见着月瑶噙着那抹似笑非笑神色，心下大骇。但是想着大夫人许诺，只能硬着头皮道：“姑娘，万不可半途而废啊！师太说，一定要至诚之心。”

月瑶将手里银钗轻轻放梳妆台上：“妈妈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妈妈，你年龄大了，熬夜对你身体不好，妈妈以后好好养着身体就是。院子里事就交给暮秋蕾他们了。”

古妈妈本想说自己熬得住，可是看月瑶看也不看她，直接叫了暮秋进来，讪讪地出去。

月瑶等着姑妈妈出去，眼中划过一抹讥笑。看来莫氏这是着急了，让古妈妈来试探了。不过现有祖母镇着，莫氏不敢有动作。否则祖母饶不了她。

月瑶躺下后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内乱糟糟一团。月瑶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了小佛堂。月瑶看着满桌子都是经书，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继续抄写经书。而是思索着接下来路该如何走。

月瑶坐椅子上，看着外面圆圆月亮。她这辈子归来，不是仅仅是为了防备，不是单单第为了回来与莫氏争斗。只要她对莫氏起了提防之心，再不被她哄骗了，再寻了外人帮她撑腰，不再如上辈子一样孤苦无援，莫氏就没胆子敢卖她。

那她以后做什么呢？总不能一辈子又再如上辈子一样，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第过。

月瑶脑海一团乱。不期第向了墙上挂着一副画。月瑶木呆呆第看着那幅画，让她想起了庵堂日子。

庵堂里有很多女子。这些女子中若是有家人惦念，这些人家里每个月有钱有粮送过来，衣食无忧；另外还有一大部分是无家可归投身庵堂。这群人就要自力生，因为庵堂是不可能白养人。为了生计，这些女人就会做活赚钱。大部分人都是刺绣或者做一些其他事，还有小部分就只能去做一些粗活，都非常辛苦。

她到了庵堂以后，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做饭不会，女红不会，什么都不会。弄得管着庵堂事务师傅看着她就皱眉。时间长了，别说管事师傅，就是旁边女子都鄙视她。好似她是寄生虫一般。

后来还是师太发现她自己字写得不错，让她抄写经书。再抄写经书过程之中发现她画艺很好。于是，她就靠着抄写经书与绘菩萨佛像图为庵堂赚钱。带来收入不菲，她庵堂日子也才号过了。

月瑶坐桌子上，抬头看着那副日落山居图。这辈子虽然不要那些才名，但是傍身才艺万万不能丢。不仅不能丢，还得精益求精，期待高进步。这样真有个万一，也能靠着它们活下去。

月瑶想着绘画，忍不住想起文先生当日对着她一直说这可惜，可惜了她奠赋。若是身为男儿一定收为学生，偏偏却是生为了女儿身。

当年文成翔文先生是因为要还朋友一个人情才答应连栋博教导月瑶。后来文先生虽然认为月瑶画艺上天赋惊人，但是因为月瑶是女儿身，文先生也没收她为学生。原因很简单，女儿家对于他们来说，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学画只是陶冶一下情操，当不得一门正经事情做。不过虽然文先生抱了这样想法，对她跟对自己学生一样严厉，用了十二分心教导她。也正是那四年，给她打下了扎实基础。可惜当时家里出事，还没来得急学深层东西就回京。后来回来以后，再没请先生教导，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

月瑶握紧了手，书法是到顶再不能进步。但是画艺却还只是刚刚入门，她还有很大上升空间。画艺若是还想要进一步，只有求助先生。要想让先生收她为学生是不可能了。但是碰到难题向先生求教，先生一定会指点她。虽然上辈子后来没经过系统学习，没得深一步钻研，但是多了二十年来年经验与画工。再有先生指点，她画艺肯定能再上几个台阶。

月瑶盘算半天，对未来要走路有了一个清晰方向。心里有了底，恐慌心也消散了不少。月瑶回了屋躺床上，忍不住又回想着正哥儿一个下午就只认了十个字。

月瑶这下是真郁闷了。正哥儿启蒙就滞后同年龄段人，现学习比乌龟爬行还慢。按照这个速度，到时候可就落后一大截了。进士举人什么，月瑶已经不做他她想了，按照这个进度，正哥儿能考中一个秀才就是老天厚恩了。

月瑶苦笑，也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资质这么差。弟弟怎么跟她差这么多。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平庸一些，换成让弟弟聪慧一些！作者 六月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