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得明显超量，阿德一路摇摇晃晃快到11点才走到家。穿过院子进门就可看到客厅里父母在等着，阿德和两位彼此对望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求知的渴望。他猜接下来不短的时间**八卦花边大概是对话内容的唯一主题，他运算出该给个什么样的结果最简短扼要，最好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他走到父母身前直接比个大拇指说“everything
undercontrol!（一切尽在掌握）”然后回房，刚一沾床便直接睡着。

隔天早上一通电话把他吵醒。电话是老妈接的，关小妹打来的。老妈笑眯眯到房间推醒他，让他直接用房间分机接听。阿德拿起话筒，看老妈还是同样表情，站在同地点没有丝毫挪步的觉悟，他也无所谓索性把戏做足，用一种被刻意压制的热情的语气讲了一通。挂了电话后后对老妈说“今天有事，我可能晚点回来。”老妈催他去吧，跟来想叫他换一身素净体面的，才想起不知都几年没给儿子买过衣裳“有空去买几件衣服，尺码都对不上号了。”

阿德随便梳理一番走出房门经过客厅，老爸走到他面前挡住路，先伸出大拇指才把路让开，竟然在身后对自己来一句“goodluck!(好运)”

出门直接打车到秋涛北路小关的公司报到。由于来得早公司只有哼哼一人坐在会客间沙发上翻阅报纸，职业装虽然有些过时……现在还是十几年前所以他的牢骚就免了，只要给个端庄秀丽的评语。哼哼和小关差不多高，和小董也是，目测全都在166－170。如果身材一般的，穿上职业套装也可以出色几分；如果身材傲人的穿上，反倒没什么加分效果，因为只看一眼的人就想马上剥掉对方那一身累赘。在此之前由于俗务缠身，阿德一直忘记给哼哼小妹一个准确的分数，现在孤男寡女的环境下他也没其它念头可想，因此又一个93分隆重上市。

美人愉悦身心的效果让阿德决定招惹她一起侃大山，两人的思维都属于比较跳跃那种，话题走向变换飘忽不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火药味就越来越浓，开始抬起杠，最后挑衅的味道也出来了，她便开始用英语训他。

他当然不惧她以大欺小，决定好好收拾她“你觉得有什么话题，能改变当前沟通的困境我很乐意接受。但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构思我们继续下去的可能，只能感到遗憾无能为力，所以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讲，你真他妈很拽！”

“谢谢！我承认你在语言表达上面比我有优势，因为我说不出口更难听的，但是恰好这件事我可以决定，不！”

“照您先前对公司未来规模的描绘，那这个公司的雇员是必须细心呵护的生命体，一个小小不满牢骚的放大，就能产生让整个体系分崩离析的可怕力量。”

“没错，所以我现在正在采取管理手段进行扼杀！”

他来个深呼吸继续“一个极其优秀的人才，精通英语和商业各种领域的理论实务操作，尤其还掌握着公司未来的命运前途，我得到的这是哪门子的待遇？”

哼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全不在意，仰起的目光跟着墙上时钟的秒针在走“很遗憾，只掌握一门外语，中文基础有待加强，而且你所自夸的精通商业各种领域什么的……对了，我似乎听你亲口说你还得去旁听……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你还没毕业。”把报纸收收弄弄，又吩咐他“去帮我加杯水过来，口渴了。”

吉米怒不可遏“你的脑袋里真是一片废墟！”

哼哼也火大“你的脑袋过度开发一片狼藉。”

小关小董进门时只听两个人在会客室聊天，因此没怎么在意，后来随骂战升级跑过去劝架时看到当前二人张牙舞爪的一幕几乎不敢想象——这两人还不怎么熟怎么能闹成这样？她们从来没见过小风（注：以后哼哼改叫小风，她姓穆名清风）

发这么大脾气。两人只能站一旁紧张观战束手无策。

阿德开始切换成中文“很好，炮火很猛烈，抵抗很顽强！是你逼我的，今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哼哼终于也爆粗口“放马过来，你老娘等着！”

阿德心里快爽翻了，但开玩笑要有限度，再逗下去小姑娘真要撕破脸，装作突然彻底没了脾气“好，你很好！”

“屈服了？不就是不！”

“你误会我意思了，你真的很好，一点都不拽……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这就是你故意示弱要收拾我的绝招？哈哈哈，太好笑了，不行！”

吉米同学久久不语，只看着地板，小董终于敢过来收拾残局，问他“你们怎么了？”吉米诘问说“我纯粹来帮忙，怎么落了个跑腿的职位？”

哼哼把怒气一收，用手指关节轻敲桌子对小董说“他竟然敢拒绝我派给他的实习职位，多少人来排队都等不上。”

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去问吉米“地板有人好看？”

吉米说“我在黑洞底端凝视绝望的深渊……”

鉴于这些年秘书已经不能作为一个正常称谓来使用——就像在后世小姐也属于默认禁止招呼用语一样，加上吉米同学是男的，于是公司给他的职位有个新的取代叫法——行政助理。

行政助理这个职位本来就是小风暂时兼的，有时是三人同时兼任。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接听电话询价报价，再到各行政单位送文件跑手续、收发传真、起草协议合同等等。集所有最累、最没技术含量、最没成就感的工作于一身。

小风看他来纠缠自己聊着聊着，突然灵机一动提前就把这个啰嗦活儿丢给吉米，哪知道吉米的反应这么激烈两人就开始较上劲。

阿德觉得这个职位和他想象的落差很大，见鬼！行政助理这个洋为中用的名词这时候就有了？该不会最早就是她们三个发明的吧？他以为会给个首席顾问之类的职位。现在公司的情况没有一丝可能聘请得起顾问团，如果他愿意搭把手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所幸阿德是穿越人士一下子就看穿这个职位的玄虚，小风妹妹也有点被当面揭穿的恼羞成怒，所以两个人就掐起来。经此一役，证明这位妹妹的骂架潜力有很大挖掘空间，他喜欢这类型的！

闹了一阵库珀就带着他的黑衣人小队来了。这次就他一人，其余五位伙伴没来，跟着他进来的都是随从。

阿德等四人看了有些不解：随行人员中有一人带个一个精致的行李箱不知干嘛用的，还搬来一台袖珍型冷冻柜。接下来谜底马上揭开，原来行李箱里面还有一个小木箱，里面放的是酒；冷冻柜是冻酒杯和制冰用的。口袋钱特别多的这类人，总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奇特习惯，这点阿德特别能理解。钱多到远超过基本需要的时候，各人便按各人的志趣找各自的乐子。

老库的整体感就像大一号的罗拔迪尼禄，如果不做商人，以他的外形气质去混演员也大有前途。老库有那位老牌演员在荧幕上时不时展现出从容淡漠的特征：心情愉快的时候周围人会感受如沐春风；万一不爽起来身旁的人马上会感觉如坠冰窖。直接套用一句通俗小说的句子来形容：这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度。

阿德知道有钱人都是怎么做生意，而且几位小妹们也涉世未深，又是和小关她家有渊源。一般人和他合作很有可能会以为遇上骗子——据说这个老库来中国已有大半年，就一直这么晃悠着没半点出手投资的意思。

阿德原以为老库今天约他的是想让自己充当导游来趟一日游，再吃吃喝喝，没想到只是来找他闲聊，地点也仅仅是在办公室外的露台。

“其实我到中国不为投资，是来探望一位年轻时代的朋友，我的愿望满足了，这个朋友去年也先走一步。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在这里留一阵子，顺便帮他的后人架构一个事业体系的雏形。

接下来观察在后续发展中，其营运表现是否有值得再投入的基础，再考虑将来时不时在把更多的东西引入这个体系。也许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库珀和他碰个杯稍微抿一口。他笑中有点歉然“听一个老头说这些可能有点无趣。”阿德捧起酒杯微笑道“不会，我对事业体系很有兴趣，当然不是那种分得好处的兴趣，只是为了单纯了解。”

库珀露出满意笑容，接着说“但是我现在更看好你，因为你有种独特的眼光，可以穿透现实的迷雾直达未来。经过我们上一次的接触我发现你这个年轻人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漏洞百出的预测，但是你这个特质足够抹去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于深陷现实泥淖的非穿越可怜虫，不管是谁都都会认为未来是漏洞百出和不切实际的。如果不是那些不切实际和漏洞百出的表演，又该如何才能显得自己能穿透的迷雾？这个老库大概喝醉前言不搭后语……

阿德没仔细听老库对将来的简短描绘，只是在想所谓的事业体系在后世虽然泛滥成灾，在当前各方面都不成熟的环境下老库为何就偏要选这个？不管它所指的是直销、某些行业的连锁、物流，或者是跨事业的多元经营，不说目前的市场，光是一张营业执照——不对，是N张——就会让人申请到绝望。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目前还没出台相关法规来界定这些新生事物，最干脆的方法就是明令禁止外资介入这些行业。不知道老库是个傻大胆还是没事先了解？

阿德只好模棱两可地说“细节决定成败，细节也无关紧要，取决于何时，何地。”阿德和他碰一下杯。

“你们有一句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未来属于你们”说完这句，他突然抽疯似大笑起来，阿德放在围栏上的酒杯都没来得及拿走直接后退3米远盯着他。

库珀的手下立即送上一块方巾，老库用这块方巾抹抹嘴“抱歉失态，谈到未来我想起你们民间有句戏谑的话是这样讲的“未来属于我们，也属于孩子们，更是那帮孙子的！而我们有句话说：‘没有人想死，即使想上天堂，也想活着上天堂。’”他发出阿德经常发的感叹“年轻真好！”

阿德觉得活着上天堂的话似曾相似，一时间想不起出处。

这次聊天的成果明显优于上次，前一次的结果是一无所知，而这次，起码了解到老库他想建立一个很可能连他本人也还没想清楚的商业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