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调查,矛盾的时间
我的力气不大,很少赢过扳手腕,有时连汽水的瓶盖都拧不开,这样的自己当然不会具备轻松推倒信号灯杆的力量,所以此刻呈现在眼前的这一幕,怎么想都是信号灯杆本来就快要倒下来了,自己只不过是把时间稍稍地提前一点罢了。
然后,我回过神,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选择性失忆掉,转身朝便利店走过去,很快就走到了那家店的门口,停下脚步,低了低头。
在跟前,有半截广告牌掉在那里,约有一米多长,另外半截不见了,边缘缠着蜘蛛网,粘了灰尘,随风微微往上扬起,我把目光从那里移开,望向店内,里面的环境比预想中好很多,柜台在左侧,而右侧是一排排的货架,商品被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目光移动到天花板,看到灯管被安置在上方,似乎没坏掉,不过要是没通电,像灯管这种耗电品跟没有差不多,整家店的内部环境比较阴暗,死气沉沉,好像只要在里面听到些许动静,就会被外人误认为是闹鬼。
还有一点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这家便利店的门是玻璃制的,比较厚实,不容易被打破,而现在它就是以被打破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地上的玻璃碎渣大部分都落在了店内,根据这点可以判断出,撞破店门的物体应该是从外面突进的。但是,那个物体目前在哪里?
和当初在废弃医院的404病房里发现的大洞相同,只看到了破坏的痕迹,却没有看见将其破坏的物体。难道这个物体还能长脚跑了不成?还是说——它本来就长着脚?
撞破病房墙面和眼前这扇玻璃门的,都是活着的生物?
我偏过头,忍不住想到了第三篇日记里提到的“它们”,但是,那种生物真的具备这么强的力气吗?
假设撞破店门的确实是一种生物,那它现在去了哪里,还在店里吗,它是否正埋伏在货架的侧后面,用饥饿嗜血的目光注视着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我吸了口气。
思维发散过度还真不是好习惯。
接着,我走进店内,视野随着光线减少而变得昏暗了下来,随后我看了看左侧的柜台,玻璃台面下方放着香烟,在柜台边上还有一个插满棒棒糖的圆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即使能吃自己也不敢动。
我转过身,迈出一步,随即发觉踩到了什么,低下头一看,那是一块男式手表,很老旧,表镜碎了,而下方的秒针还在跳动,然后自己就把它捡了起来。
“11点吗……”
男式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1:21分,我转头望向窗外,外面阳光灿烂,感觉现在也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间。
这块手表似乎没坏掉,只是不清楚失主是谁。不过,既然城市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找不找得到失主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应该考虑的范围内,于是自己就很不客气地把这块手表揣进了口袋里,没有半点负罪心理。
接下来,我把注意力放到了右侧的货架上面,然后前进,穿行在里面,仔细地观察着排在架子上面的商品。
刚刚在店外,离得远,所以只是粗略地看了看,然后又粗略地得出了商品没被动过的结论。这种“粗略”只能代表一个大概,货架上的商品到底有没有被动过,还是需要靠近了再观察才能知道的,换句话说,如果有人一口气把货架上大部分的商品都卷走了,那自己即使站在外面看也能观察出来,可如果有人只带走了几件,那就难判断了。
不过自己毕竟不是这家便利店的老板,不清楚这些商品每种有多少件,或许连老板本人都不一定搞得清,所以细节部分的判断,无论是离得远还是离得近都做不到,此时走进便利店里,虽然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在调查,但脑子里在想的也只是这些东西有没有过期了而已。
然后我就这样在货架间走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于是就准备拿一些东西就走人,随后陡然想到了什么,将摆在货架上面的一包海苔取下。
由于过了很长时间,便利店的货架一直都没有清理,所以使得包装表面附了一层浅灰,翻转包装,在背面有产品保质期。
12个月。
然后,生产时期是——
“2013年,9月15日……”
我注视着上面的日期,沉默了下来。
如果自己没记错……不,肯定不会记错,没有记错的道理,这个时候,正确日期应该是2011年的4月份,这么想都不会是2013年的9月15日,随后我掏出手机,打开翻盖,果然没错,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1年4月13日。
但是——
我偏过脑袋,把货架上的其它商品取下,查看生产日期,只见上面都写着2013年的字样,更有甚者是2014年生产的。这样一来,就和手机显示的日期彻底矛盾了。
难道自己穿越到未来了?
面对这种现象,我只是愣了片刻,然后把商品放回远处。
我应该表现得难以置信些才对。
然而,心里没有产生那样的情绪,此刻的我只是感到了彷徨,或许还有别的情绪,它们混杂在一块,让我对于自己的处境更加地感到不真实,这种事情是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不是真的,不应该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这不是虚假的梦境,而是真正的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迟来的无助感涌了上来。
回忆起来,这件事情,确切地说是这个可能性,其实早在废弃医院里就意识到了。
第三篇日记的日期是3月31日,在那时,城市的灾难就已经在展开,光是这点就和我本来所在的世界有差异。
在原来的地方,城市还没有变成废墟的时候,我很正常的生活着,没有变动,没有异样,本该在3月31日就发生的灾难,却没有对4月13日的城市产生影响。这样一来,结果就很明显了,第三篇日记的3月31日,并不是2011年3月31日,而是2012年,2013年,甚至是2014年2015年2016年乃至更后面——
我叹了口气。
当时的线索不足,第三篇日记的日期又被我不经意间忽略了,仔细想想,那并不是忽略,只是下意识地把它接受了,所以才没有对那个日期产生质疑,而此时,在这家便利店里的发现,又把原先意识到的、却被我不断忽略的可能性重新从脑海里捞了出来,然后直接证实了。
真是糟糕透顶。
(这个可是最坏的可能性啊,既然是真的,那接下来我究竟该怎么办……)
心情很复杂,感觉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回到过去,即使是莫名其妙地跑到未来的我也一样。
该怎么办——
(说起来……)
我低头看向手上拿着的一包海苔,接着把包装拆开,取出一片,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吞咽。果然,没有过期。
保质期是12个月,而生产日期则是2013年9月15日,再结合第三篇日记的日期,现在应该是2014年3月31日到9月15日这段时间内,不,应该还能把时间再缩得更短,但是对我来说,只需要知道大概的时间就足够了。
现在是2014年。
而我原本所在的城市是2011年。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造成了城市的毁灭,毫无疑问,这件事极有可能跟我来到2014年的原因有关系。
只要弄明白发生的事情,就能回到过去。
这或许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但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就只有这条线索可以把握住了。想要回到过去,自己就不得不去接触城市变动的真相。
(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