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二人不敢走大路,只拣山野小径而行,又因柳心月不会武功,走了两三日,也只行了二三百里路,这夜何寄桑与柳心月行至一座山下,天色已黑,何寄桑心中虽急,可柳心月不会武功,摸黑爬山极是危险,故在山下生了堆篝火,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为柳心月守夜。欲待明日再过此山。
天刚放晓,何寄桑睁开眼,只见眼前峰峦高耸入云,晨霭中,阵阵烟岚半遮着山体,隐隐透着那青山的轮拓。如一头洪荒巨兽,雄踞此处。
何寄桑自小便生活在以奇险称绝的华山之中,对此山之奇险并不觉得如何,只是觉得此山的气息太过诡异,诡异得使自己不愿踏入半步。
待柳心月醒来,二人吃过干粮,便起身上山。
“寄桑哥哥!怎么今天的神色这么凝重啊?是昨晚没休息好么?”柳心月见何寄桑眉头紧锁,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何寄桑只是觉得此山极是怪异,可怪在何处又说不出来,故不打算向心月提及。
虽说何寄桑有些感觉,可山中之行,却又极是平常,天色已晚,二人在山中穿行,可并无可生火宿人之地,忽见前方隐有火光,一座村庄顿时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何寄桑见有了人家,便拉起柳心月向村中走去。村子不大,也就二十几户人家,进了村去,见有一老汉坐在院中,正看着二人。
何寄桑走上前去一揖,道:“这位老丈,我兄妹二人错过了宿头,行至贵村,请问老丈此村有何宿处?”
老汉咳嗽了几声,道:“这么客气?既然先找上了我刘老汉,那也只好算我命苦!”说完便突然站起身来,村中顿时从各处涌出三十余人,将二人围至中心。
柳心月忙躲在何寄桑背后,何寄桑话听得不明不白,见对方要动手,忙解释道:“老丈误会了,我等只是路过,村中若不便留宿,我兄妹二人离开便是!”说完,拉起柳心月便要离去。
“慢着!”老者喝住了要走的何寄桑,道:“不拿出证明你身份的证据,便休想离开此村!”
何寄桑也不愿多揽闲事,压住了心中火气,回身问道:“如何证明?”
“看你腰间悬剑,想必是习武之人,报出派别,再拿出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信物便可!”
何寄桑从小只是随着师傅学艺,从未听说过自己所学出自何派,身上除了湛卢一柄,更未留下什么,正思量间,柳心月附在何寄桑耳边小声说道:“寄桑哥哥不是对心月说过,公孙姑娘送了一只白玉蝴蝶给你吗?那个算不算信物啊?”
柳心月声音虽低,可是那老者耳目极聪,未等何寄桑说话,老者便已窜了过来:“什么?白玉蝴蝶?你们有?快拿出来!”
何寄桑见老者情绪如此激动,便后退半步,迅速地从怀中掏出白玉蝴蝶,在老者眼前一晃便又收了回去。
老者见了白玉蝴蝶,虽只一眼,却如同触电了一般,顿时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全村的人见了白玉蝴蝶也跪了下去,老者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道:“我……我终于又见到白玉蝴蝶了!”
何寄桑与柳心月对望了一眼,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村中的人见到了白玉蝴蝶会是如此反应。
“诸位快起来,到底怎么了?这……”何寄桑扶起了那老者,老者挥了挥手,让村中人都回到各自藏身的位置,院中又只余三人,老者又坐回了那里,道:“年轻人,想听故事吗?”何寄桑点了点头。
老者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庄生梦蝶的故事,听过没有?”
何寄桑点了点头:“庄周梦中臂化双翅,作蝶翩翩起舞,梦醒怅然而叹,不知是蝶化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老者点了点头,道:“对!可是这故事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庄周梦见神女送自己一只白玉蝴蝶,白玉蝴蝶忽然活了,飞入了庄周体内,而庄周醒来,发现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的时候,右手中却握着一枚白玉蝴蝶。”
何寄桑也盘膝坐了下来,道:“然后呢?”
“到了汉朝,这枚白玉蝴蝶便成了昆仑山道家一脉的信物,代代相传,直至本朝,而我等,便是昆仑门下。”
柳心月看了看何寄桑:“那公孙姐姐……”
“正是鄙派现任掌门,三十年前,突厥进攻我昆仑山,派中人分散逃亡,掌门带着这枚白玉蝴蝶远遁金陵,那时我等还以为掌门已遭他人毒手,常听路人讲起公孙姬自报曾师承昆仑,为现任昆仑掌门,直至今日,见此白玉蝴蝶,方知掌门真将白玉蝴蝶传予了公孙姬,原来公孙姬的剑法真的是师承昆仑,我昆仑一派后继有人了!”
何寄桑不料这枚白玉蝴蝶竟是昆仑一派的信物,想公孙姬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与自己,不禁十分感激。
“前辈!为何村中今日戒备如此森严。”
老者摇了摇头:“我等定居此山,已二十余年,将此处取名隐道村,可前日山中突闻女子哭泣,其声哀怨至极,并说要一个个杀光全村之人,前日与昨日,我村已有两人身亡,全身不见一丝伤痕。”
“那怎么可能?莫非世间当真有鬼怪?”何寄桑问道
“初时我也不信,可是昨夜王辰风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死亡,我等便不得不信了,不过今日我全村在此布下了擒龙之阵。便不信她在今夜能全身而退!”
柳心月也蹲了下来,拉住了何寄桑的右手,对何寄桑说道:“寄桑哥哥!我们帮帮他们吧!”
何寄桑点了点头,柳心月转而又对老者笑道:“寄桑哥哥肯出手便一定没事了!寄桑哥哥的剑术很厉害的!”
老者见心月天真无邪,不禁莞尔一笑:“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完的啊!”转而又对何寄桑说道:“二位还是就此下山吧!我等不想连累二位,若我等无命出此山谷,便请何公子转告掌门,便说我刘光宗愧对昆仑派。”
何寄桑突然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心月,我们今夜便睡在此村吧!”说完,便闭目凝息而坐,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