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翻手为云
第二天,乡里召开传达贯彻县委党代表选举的文件和会议jing神的全乡党支部(总支)负责人会议,前来参加会议的支书们还不知道昨天党委扩大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三三两两的站在乡zhèngfu的院子里,拖了一两年的补贴奖金有指望了,说不定今天就能拿上。
路也要修了,那今后村的工作也要做了许多;工艺品厂现在也活了,还准备扩建,那生意一定很红火,今后奖金补助的肯定不会再拖欠了,一个个心里甚至盘算着是不是找找罗金明套套近乎,今后招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子女也能安排进去。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闲聊着。
只是支书们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消息灵通人士讲,王书记发话了,扩厂修路发奖金补贴的事情黄了。
支书们都愣了:这一百万,那可是乡里计划以外的收入,怎么黄了呢?支书们都都有些不相信,赶紧打听着,求证着,消息很快就被证实了。
支书们脸一下就绿了,修路扩厂的事情黄了就黄了,可奖金补贴那是干部们期盼许久了的事情,现在乡里有点钱,如果不拿到手,天晓得又会不会用在其他地方,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下回有钱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和黄了没啥区别。
原本怀着满腔希望的支书们,顿时就像寒冬被一盆透心凉的冷水浇下,一个个心里都拔凉拔凉的,都失望之极,不满之极,不过慑于王立本的yin威,即使心里有不满,也不敢公然反对。
会议开始之后,陆政东看着会场上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的支书们,心里也在琢磨着,支书们的失望和不满代表了全乡绝大多数干部们的态度。
干部们都如此,老百姓要是知道了这消息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盼修路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不过这希望的火苗才刚刚燃起,一下又被浇灭了,也就会更失望更不满了。
陆政东相信王立本肯定知道这么做会让乡里的干部群众都不满,但王立本却依然这么做,陆政东认为也就是一个理由:王立本是觉得头上的乌纱帽那是握在领导的手里,领导一句话那顶老百姓万万句。只要把上面的领导巴结好了,有领导撑腰,那他的位置就是稳稳当当的,至于下面的人就是心里再不满,也奈他不何。
陆政东心里不禁笑了一下,王立本的想法若是在平常倒也不错,遇上寻常人也拿王立本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可惜的是王立本遇上了他,那王立本这样的想法就太天真了。
王立本忘了老祖宗有一句话叫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盘散沙的反对力量很渺小,奈何不了他,但是只要把这些微小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把一盘散沙变成众志成城,
其产生的效应不要说王立本难以承受,就是王立本的靠山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王立本的靠山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在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王立本之间,不用说,王立本的靠山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王立本的最后下场就是一弃掉的卒子而已!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用什么办法把不满王立本的力量凝聚起来,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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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中间,陆政东有些内急,于是起身去了厕所,刚进去,罗金明就跟了进来,见周围没人,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
“陆乡长,晚上你要有空,我在厂里等你,和你商量点事情……”
陆政东看罗金明那小心的样子,心里也不禁笑了一下,为了工艺品厂销路和开光的事情,他和罗金明接触得很多,两个人走得很近,是一路人。
他这个副乡长弄回了一百多万,却受到了王立本那般对待,作为他的一路人,罗金明肯定心里也是惶惶不安,不知道王立本会如何对他,找他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陆政东也正想找罗金明交流一下有些想法,也就点头答应。
天黑之后,陆政东才悄悄到了工艺品厂。
罗金明早就在门口侯着他了。见着他的面就说道:
“我把看厂的人打发回去了,今天就咱们俩,我弄了个麻辣干烧兔,好好喝一杯……”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进了罗金明在厂里的宿舍,麻辣味扑鼻而来,一钵兔肉已经摆上了桌,看来罗金明的手艺还真不赖,桌上还有一些农村腊制的猪耳朵、心舌之类的。
两个人上了桌,罗金明斟上酒,说道:
“陆乡长,没什么菜,你就将就将就。”
陆政东看了罗金明一眼,说道:
“哎呀,你个老罗,不是说了私下里不要陆乡长陆乡长的称呼啊,叫着真是别扭。你要觉得叫小陆不成,叫政东也可以,你看,我就按你说的称呼你老罗。”
罗金明呵呵笑着,陆政东的话虽然是客套,但听了心里还是舒服。可他却不敢托大,呵呵笑着道:
“那可不敢,不敢,要是叫习惯了在人前叫出来,别人还以为我罗金明不知道规矩……”
罗金明依然是陆乡长陆乡长的叫着,陆政东见罗金明执意如此,也就由着他叫着。
酒是纯正的高粱酒,度数很高,喝下去火辣辣的,够劲道。几杯酒一下肚,罗金明的话也多了起来,言语之间也没有那么讲究:
“陆乡长,你这次为乡里立下了这么大功劳,又真心实意为乡里的工作考虑,结果却是这样,这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陆政东举了举杯子说道:
“老罗,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一回你恐怕也会受我连累,你这厂长的位置恐怕也悬了,你还是赶紧cāo心自己,想想办法……”
罗金明摇着头说道:
“陆乡长你这话就太见外了,什么连累我啊,工艺品厂本来就垮了,我这个厂长原来也是名存实亡,现在工厂总是活了,欠工人的工资也发了,王立本就是再怎么着,我这两年完成承包的钱总得发给我,就是我当不成厂长了,那也是赚了。”
若是平时罗金明就是心里再怎么恨王立本也不会这样宣之于口,但一想到厂子一火红起来,王立本又要把他弄下去,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到厂长的位置又快没了,言语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顾忌,这酒劲一上来,头也被烧得晕乎乎的,对王立本的不满情绪就更不可抑制:
“陆乡长,你也晓得乡里的情况,狗*ri的本不的王立是个玩意,舔领导的沟子,把领导哄得团团转,有领导给他撑腰,狗仗人势,任人唯亲,横行霸道,那是一手遮天呐,杨路定和王立本是亲戚关系,我就是再怎么样,也抵不过人家那层关系,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陆政东看着罗金明眼睛发红,舌头有些打转,说话也越来越离谱,笑了笑说道:
“老罗,你喝高了……”
罗金明摆了摆手:
“陆乡长我是有点上头,但是绝对没喝高,我心里明白得很,你是怕王立本知道我骂他会打击报复我吧,呵呵,当不了厂长,我啥都不是,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有啥可怕的?
陆乡长,我今天请你喝酒,也是想和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大大的得罪了王立本,王立本的为人你是了解的,那肯定是要变本加厉的对付你的,你给老罗我交交底,你是不是和吴乡长一样,找好了调走的路子了?”
罗金明说完,也不待陆政东回答,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虽然我是真心希望陆乡长你留下来,我也好跟着陆乡长你好好做点事情,但是从眼下山和的情况看,陆乡长还是调出去为好,你年轻有能力有文化,我知道你的能耐,调出山和乡,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罗金明说着举起杯子说道:
“陆乡长,我呢,做不了厂长,也不想在家里修地球,那就是再jing耕细作,也刨不出个金山银山出来,老罗我没啥本事,但能吃苦耐劳,若是陆乡长今后有合适的机会,还请拉扯我老罗一把。”
陆政东一听,顿时明白罗金明请他吃饭的缘由了,罗金明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是也还是面对现实,是在找退路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老罗,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调走的路子我多少还是有一点的,但我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灰溜溜的走掉,老罗,事在人为,不做一点机会都没有,做了,兴许结果就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