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幸福来敲门
(一)
冬天的味道弥漫在静静的校园。天真的冷了,偶尔能看到几对情侣在幽长的小径里相依相偎。泛黄的叶子随着北风飘摇着,或许,它们也想要在生命的尽头跳一曲舞,祭奠即将消失的自己,只是,这舞太伤感,太凄凉,有几人能在呼啸的冷风中驻足欣赏?北风无情地将落叶从枝干上赶走,却也成就了这一段绝美的舞蹈,就像感情,伤得越深,越美丽。当曾经的爱情成为故事,下一个幸福敲开了你的心门,蓦然回首,你才会发现,呵呵,谁是谁的谁……
黄昏啃噬着教室里最后一缕光线,纵然隔着窗子,依旧能够感受到窗外北风的狰狞。子明站在一扇敞开着的窗前,手里夹着一支烟,那燃烧的红点在一上一下的起伏中勾画着一条条孤单的弧线。北风透过窗子,怒不可遏地往教室里冲,他的外衣和身后的窗帘都在这怒风中挣扎。今天是光棍节,一个有趣的节日,光棍们举杯畅饮,彼此勉励,为接下来幸福的追逐加满油;情侣们紧紧相拥,不离不弃,为来之不易的幸福买上“保险”。然而,这份“有趣”却不属于子明,他不至于悲伤,却也没有理由快乐,纠结和孤单陪着他慢慢度过,想想曾经,这一路走来,有快乐,也不乏悲伤,尤其是她,曾经逼着自己努力地去忘记,却真的做不到,那就记着吧,可是,有些我们以为是沧海桑田的铭心刻骨,其实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许多我们以为是过眼云烟的回忆,却无言的立在那里演绎为沧海桑田。
(二)
子明算不上帅气,走在大街上被你发现的概率不大,却浑身洋溢着激情和梦想的光芒,他那燃烧不尽的“豪情”熏陶着着身边每一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招来一帮兄弟为他“赴汤蹈火”、与他“桃园结义”,当然这种吸铁石般的“危险人物”,在长期的交往中,也能让“帅哥情结”的女孩们最终投来“折服”的目光。在十几年求学的路上,究竟有多少女生与他有过朦胧和暧昧,也许,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是,这所有的“相遇相识”,都没有被他归为“爱情”的范畴,那只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的“好奇”激素吧,直到遇见她,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爱情的味道,虽然,很苦……
缘分这东西,不该来时,烧纸磕头都没用;可是当它想来的时候,三峡大坝也拦不住。高三本是个灰色的年代,他们却相遇了。子明称呼她为小忧,因为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忧伤,也许,正是这缕忧郁的目光吸引了子明,让他在备考的那些烦躁而又机械的日子里,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小忧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心肠特别好,在她的眼中,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弟弟妹妹,不管谁有困难,她都会不顾一切;然而,她也很多愁善感,有时候,她帮助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被她的真诚和无私感动,于是对她产生了“爱”的朦胧,可是,在这种敏感的情况下,她并不会对这个男生解释清楚,而是也跟着一起朦胧,一起伤感,这种善良和忧郁结合的性格,使她成为一个悲情的的女子。只是,当爱情萌芽时,这些暗藏的“危机”早已被“海誓山盟的*”所埋没,他们彼此吸引,互相呵护,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情侣,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现在看来,这是一段近乎于疯狂的恋情,但是,处在高考无情的压迫下,这种“疯狂”,似乎也发生得理所当然。
然而,高考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相恋而停止,那个黑色的六月还是来临了。子明考得不错,算是对得起他的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心血,被省内的一所著名高校录取;小忧却很失败,尽管平时的成绩就不是很好,却也不至于连专科一批的分数都达不到,这次失败,更加重了她的忧郁,得知成绩的那一刻,她真的好伤心、好伤心,在子明怀里哭到睡着,醒来后接着哭,眼睛都红肿了,依旧在抽泣,子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忧是多么的想跟子明去一所学校,然而,这个爱情承载着的理想,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脆弱不堪。但是,小忧并没有向命运折服,她坚信这段感情不会输给无情的命运,她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毅然选择了子明大学所在城市的一个职业学院,并把子明带回家,让家人接受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小忧家人并没有明确的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表态,子明却深深的被小忧的勇气和执着感动,他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不管是穷,还是富,都会娶她,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
可能习惯上专科开学都比本科早,小忧早早地来到了那座城市,开始了大学生涯。两所学校虽然在一个城市,但相距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近,坐车需要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到达。子明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一方面等着自己开学日期的到来,每每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实在是迫不及待;另一方面,是在等小忧的电话或者信息,突然分开,他真的很不习惯。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忧给他的信息量和电话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四五天都联系不上,子明就在这种忧虑和焦急中整整熬了一个月,总算是开学了。
开学那天,小忧到车站接子明,却并没有给子明一个拥抱或者香吻,而是满眼的忧伤和脆弱,这让子明在失望中增添一丝怀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强颜欢笑,努力让本是开心的时刻不至于太过伤感。安顿下来后,子明和小忧努力着坚持一个星期见一次面,然而,小忧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欢笑和惊喜,甚至是经常眼含泪水,语无伦次,子明心疼的问了她很多次,她都没有回答,选择沉默。虽然,子明隐隐约约地感觉了到了她的心事,感觉到了她感情上的动摇,但他还是忍住悲伤,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爱她依旧,他认为自己的真心能够打动她,能够让她再次坚定爱自己的心。直到,那天,他接到了小忧的电话……
小忧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她说,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她受够了内心的折磨,她要把自己的错误统统告诉子明,她恨透了自己……原来,提前来到大学后,褪去好奇和惊喜,空虚的大学生活开始让她觉得无聊和孤单,子明的电话和短信根本安慰不了自己的寂寞,终于,她一次偶然的“善举”再次感动了一个男孩,在交往几天后,她认这个男孩做了弟弟,两颗寂寞的心走到一起后,快速的激起了感情的火花,她弟弟一次次地帮她,向他表白;她真的不想背叛子明,不想结束那段感情,可是,她自己又朦胧得无法自拔,理智终究没能战胜寂寞的身体,她在一次次的自责声中还是背叛了子明,满足了那寂寞的怀抱,将一柄匕首深深的刺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的胸口,而这一切,只发生在那短短的一个月里……
小忧提出了分手,她说自己很*,很脏,不值得子明爱;子明也默默地接受了,因为他知道,感情已经破裂,背负着这道伤痕,他一辈子都不会幸福,那天,他哭了一晚……
分手后,子明开始了新的生活。在努力忘却那段感情的过程中,他才真实地发现自己为这段“敲错了门的幸福”背负了沉重的代价,因为与小忧很长时间的频繁见面,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甚至以讹传讹,把他们之间的往事说得狼狈不堪,子明的人际关系因此变得极其狭窄,基本上没有异性能够接受一个“有故事”的人做朋友,而且,子明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平凡到几乎被所有人忽略,这现实的苍凉与过去的辉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子明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那种痛苦让他感觉到绝望,酒,成了最好的朋友……
在极度的失落中徘徊了一年后,父母的辛苦和哥们的鼓励,终于让他再次凝聚了奋起的力量,他决定要用真诚和勇气拯救自己的生活,因为,他有理想,有激情,有燃烧着、澎湃着的热血,这对于一个想要奋起的男生已经足够!至于小忧,子明得到的消息并不多,据说,她并没有跟她所谓的弟弟走到一起,而是继续朦胧在无数个被她“感动”的男生之间不能自拔,其实,也不能怪她,因为她这种悲情的性格是天注定的,改变不了,甚至说,她也很可怜。其实,仔细想想,也无所谓,过去东西的已经成为历史,徒劳的伤感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如今,已物是人非,谁是谁的谁?
(三)
风越吹越猛,窗帘刺耳的摇晃声,让空荡荡的教室增添了一丝恐怖,子明不禁打了个寒颤,手开始发抖。突然,教室外的走廊里发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地靠近,停在了教室的门前,子明屏住呼吸,不敢转身。
“砰……砰……”
“李刚!是不是在里面?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藏在这里我就找不着你!”
“哦,是你啊,晓旭,可吓死我了,这次你可真敲错了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晚上要找灵感,觉得这里可以,于是就来喽,嘿嘿……”
“灵感个屁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不是说好今晚咱俩庆祝光棍节么?这都黑天了!可恶的家伙,天天找什么臭灵感,把我扔得到处都是!”
李刚开开门,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晓旭,晓旭的拳头在空中飞舞……
“哎,晓旭,你知道我今晚想到的小说主人公叫什么吗?男的叫子明,女的叫小忧,你觉得怎么样……”
“好……个头!李刚,我警告你,下次再因为什么灵感把我晾在一边不管,我……我跟你拼命……”
李刚搂着晓旭,走出了教室,他突然回头,看着那扇门,深情地说:“晓旭啊,当幸福敲错了门,你会怎样?”
“我啊,嘿嘿,当幸福来敲门时,我会破门而出逮住它,就像逮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