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浮世城堡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毫无声息的闯进屋来,只拉上一层的镂空细花窗帘绸布,被渡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床头电铃作响,身后那人似乎早已醒来,在第二声响起时已经有了动作,长臂撑起拿过电话却并不接起,苏昂回头看了他一眼,身边的人被子遮半,露出精瘦肌理分明的胸,性感的喉结,微微低头,被阳光从高挺的鼻梁切割的侧脸宛如天神般俊美。他双目微瞌,视线轻轻扫过她,然后伸出手来。“婚礼已经开始了,要不要去拿个红包,嗯?”
顾珀时琥珀色的桃花眼似有异光流转,满含宠溺的神色让苏昂的心脏微微颤动,他真的很帅,尤其是当他的眼神专注于你一人时,可以让你整个心房为为之颤动。他就像是爱迪生,用他明亮如火的眼睛,解放了整个黑夜。
苏昂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与她对视,只是一直维持着上翘的嘴角逐现僵硬,良久,在他皱着眉,抚平最后一丝笑容前,苏昂终于决定握上他的手,他的手大出自己许多,骨节分明掌心温暖,她相信,这双手,只要他愿意,就真的可以为她撑起一片晴朗的天。
苏昂将掌心贴向他,也不顾他眼里的诧异,与他手指交错,直到掌心完全覆合。
这期间苏昂一直没有漏掉他眼里的神色,看他从诧异到难以置信、然后惊喜,最后眼底被一片狂喜代替,她一直微笑的嘴角逐渐抽搭,鼻子悄悄染上酸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是可以外露这么多的情绪,也不知道原来他高兴时眼底绽放的神色是如此颠倒众生、惑人心神。
都说感情谁付出谁就受伤,那不是心意相通的柳暗花明,而是残酷的爱情角逐,谁先下陷谁就是出局的一方,这么多年,她一直用情感上的懊丧和情绪上的欠缺充塞在心里,她小心地保护自己,拒绝每次心动。但如今她清楚听到心里花开的声音,那被黑夜覆盖的心房,瞬间灯火通明,心里截留的小小片段是他再不掩饰深情的目光。
婚车所经的路过早已对其它车辆封闭,出租车在前面三个路口就放他们下车,婚礼的日子不愧是精挑细选,仅看那从白云缝隙洒满的金色霞光就不禁令人由心升起淡淡地欢喜。
左手忽然被抓住,轻轻一转就被扣紧了五指,苏昂诧异的仰起头,却只见顾珀时坚毅的侧面,斟蓝的天空下,他嘴角是苏昂熟悉的弧度,眸中闪闪星光,极浅却深入人心。
苏昂瞌下眼睑,心中一角不由就软了,原因羞涩挣脱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再抬起头,嘴角也不禁弯了。
最美好的年华遇见对的人,这个在她五岁就闯入她生命的男孩,如今十二年过去,五官早已长开,挺拔的身姿,谈笑间尽是从容优雅,现在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牵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肩,享受彼此情意相通的时光,如歌岁月,年华正当。
忽然“叭叭”的喇叭声从路边传来,还没有回头就听到不怀好意的熟悉笑声,牵苏昂的手没有放开,顾珀时驻步缓缓回头。
“这都几点了?看你们桃花拂面的荡漾劲,得逞了吧啊,哥?打电话还一个劲的给我按掉,打扰你们好事了是吧?”花车里都是熟悉的脸,傅含潋开车,副驾驶席上是早被打包送到加州的简七,他许是激动,手衬着车门敏捷一翻就出来了,几个月不见,简七比起从前黑了不少,明亮的大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他嬉笑一声,凑过来就翻苏昂的衣领。
苏昂惊得尖叫,下意识就要去抓他的手,却被顾珀时更快的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啊,苏昂,你是被十月的蚊子叮了还是真的和二哥那撒被我们说中了啊?”洗漱时也看了明明脖子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但被他打趣一说,昨晚的几个画面从脑海里跳出,苏昂只觉得一股热浪袭面而来,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一股更大的力握住,顾珀时原本漫不经心的脸盯着简七已经有了些微恼怒,“才回来就想让人给你松痒,你皮又厚了是吗?”
“哪能啊,我是想你们得紧啊。”简七笑嘻嘻的靠过来挽上苏昂另一只手,“哇,苏昂啊,可怜的家伙,你到底还是被二哥收服拉,你们的十年抗战还没有进行一半呢。”语气里无不遗憾。
苏昂讽刺他,“总好过你在五指山下喘喘度日。”
简七尚在国内时,苏昂和他曾同病相连将顾珀时比作只手通天的如来佛,无论是西游记还是情颠大圣这个角色从来都是不讨喜的。
简七悲惨大叫,“你这个叛徒,就不怕我把你以前诋毁二哥的丰功伟绩抖出来?”
苏昂皱眉,抬头就去看顾珀时,却见他在阳光下危险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傻子才会在老虎头拔毛,她毫不犹豫甩开简七的手,眼神化作乱箭射他,“你不用离间我们,昨晚我俩山誓海盟。如今早已情比金坚,你那点小把戏早就OUT了。”
简七哼哼,而苏昂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自己从言语上第一次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从前或多或少的埋怨和强迫的不甘,随着昨晚一并消失殆尽,果然顾珀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苏昂扬起嘴角,用力地回握他的手,眼神坚定带着歉疚与他对视,原来她早已握着通向幸福的钥匙,却一直徘徊在门外不肯与他相聚。像他这样的性格要在情事先低头该多不容易,摒除他的家世,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这些年前赴后继扑向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他却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身后,等她自己去发现去体会。
“叭叭”的汽鸣打断两人含情对视,傅含潋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你们是先上车还是继续旁若无人的肉麻?这个时间酒店那边已经开始了吧?”
说完,像是回应他的话,傅含潋的电话适时响起,而顾珀时也不在理会旁边抓狂的简七,拉着苏昂径直上了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