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以为我真死了，居然并不害怕，而是奇异地觉得安宁。
可随后，我被医院里特殊味道和晃眼白墙刺激得清醒了，稍转动了一下头，就看到我妈怒容满面站病床边。

拜托，我生病好不好？又不是我错，生哪门子气呀。看我身上还挂着好几根管子呢。

我瑟缩了下，就听我妈含泪骂我，“有你这样孩子吗？二十三岁就得心梗！你是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个不孝！当初生只小狗多好，至少它还皮实点。”

心梗？！我那胸中剧痛，呼吸断绝感觉是因为心梗？我对这个结果也很惊吓。、

可是不对呀，前些日子我还献过血，医生说我血清洁得不得了，全饭店这么多人集体去，就我一个人完全合格。就算我天天待厨房吸油烟吧，但以我一六二身高，四十九公斤体重，怎么着也不像是会得三高疾病人哪，是不是医生弄错了？

“她不仅有严重心肌梗塞，心脏还严重畸形。”站一边医生适时出来答疑解惑，“昨天您零点把病患送来时，我们用了强力融栓药物，可仍然没能解决好血管阻塞问题，显然她心脏不良情况由来已久。难道……她之前没做过任何身体检查吗？”这句是问我妈。

我妈茫然点头，我茫然。

昨天我昏倒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可听医生意思，我妈送我到医院也是那时候。可我家附近没有医院，我妈是怎么这么送我就医，飞也来不及吧？除非是时钟出现了故障。

再者，我学是厨师专业，讲究卫生，每年都会进行全面检查身体，但没听说我心脏畸形呀。

“那要怎么办？”我听到我妈问。

“心肌梗塞话……如果药物实无法输通，那就要做搭桥手术。”医生一脸惋惜地看着我，好像对我这样年轻却有这样病况很遗憾，“难点是她心脏畸形非常严重。如果家庭环境允许、又能找到合适匹配捐献源话，好到国外做换心手术。不然……”

“不然怎样？医生，您直说吧，这孩子缺根筋，听了不会受打击。”我妈抓紧医生手，急问。

“心肌梗塞是随时会发作，处理不当就会危及生命。如果是心脏畸形问题……恐怕不会坚持过半年，甚至……三个月。”

听到医生这话，我只觉得全身瞬间冰冷，像被雷劈了一样，连脚趾也抽起筋儿来，受到了平生大打击，有一种大脑全部空白恐惧感，无处依靠。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可我不能死呀，我还没拿到厨师证，也还没有遇到命运般爱情；我妈守寡多年，就我一个孩子；我是肉包唯一；我……我还没把那条红宝石项链还给那个唇色淡淡、唇角总是挂着几不可见嘲弄轻笑男人……

想到这儿，我转动脖子，茫然四顾，耳边只听我妈哭哭啼啼地纠缠医生，要人家无论如何要救我，说明我才只有二十三岁，一般年纪。

可是，年轻不能死吗？那些几岁就夭折小孩子岂不是可怜？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问，“妈，我包包哪里去了？”

我妈回头看我，泪迹未干眼睛里并没有我想象绝望，却有着深深无奈。她愣了会儿，神色复杂变了几变，然后对医生提出要我出院。

医生当然力劝阻，说明要移动身体状况这么差我是多么危险事。可我妈却说她认识一个心脏方面医学权威，要转到那边医院去，让我得到好治疗。

我很意外，因为我妈非常宅，除了菜场和超市，几乎哪里也不去，所有社交活动，也不过是打麻将而已，大部分牌局还是和我七姨八姨玩那种三缺一。可是现我对我妈已经产生了严重怀疑，觉得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也有很多秘密。于是，我也赞成出院。

半小时后，八姨开车来接我们。我这才发现我居然虚弱到不能自己走路，要我妈半扶半抱着才行。我不知道这两天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感觉那一定是翻天覆地变化，至于结果……不详。

而不出我所料，我妈根本没带我看什么心脏学科权威，而是直接回了家。看到已经被七姨八姨整理得干干净净院子，看到满屋家具电器，我才知道我医院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妈，那项链……”我妈安顿我床上躺好后，我再度支吾着问。

“给你收着呢。放心，你病成这样了，妈还能让你着急吗？”我妈怜爱地摸摸我额头，温柔地说。

这让我很不适应，要不怎么说人是很贱呢！我妈平时对我疼是很疼，但也很凶，要不我也不会养成有点乌龟性格，一向逆来顺受，被逼急了才会爆发，但很就会感到害怕。现她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我死了？

我望着我妈，突然很不舍得，发现我前二十三年生命里居然只有她。有很多人、很多事，很多习以为常东西，不到要分离关头，是无法体会有多么珍贵。

而我妈似乎明白我心思，突然坚定地道，“妈坚持着过了这么长一辈子，就是为了让你活着。所以有妈，你就一定不会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她话和她说话样子让我莫名其妙感到有点害怕，我抓住她手，可她却把我手轻轻塞到被单里，让我好好休息，自己则到隔壁房间去和七姨八姨说事情去了。

我躺着，连动一动也觉得很难，回想起这几天发生事，理不清半点头绪。于是我支着耳朵听隔壁我妈姐妹三人说话，不过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她们讨论得激烈，却听不清她们说是什么。渐渐，疲惫和无力感袭来，我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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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驴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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