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护花使者
雨,时落时停。眼看就要风干了的道路,这时又变了颜色。
不到一炷香功夫,路面又复泥泞不堪。
由于严正的豪宅座落在城南,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的往南而行,因为要先去严府去取来地契。在路经刘老汉房门时,肖风快步追上严正,低声说道:“大哥,我们不如先去跟刘老汉打个照面吧!”
严正心想反正现下距离子时还有一、两个时辰,打个照面也好,顺便可探探究竟是不是这厮在搞鬼,于是点头道:“好!”
一行人于是转向北行,走出数里后,便见前方偌大一个废墟。废墟上孤零零地搭着一间草屋,屋中透出淡淡昏光。
眼前这废墟,以前便是刘宅。这宅子以及宅后院那数百亩田地均是刘老汉祖宗历代传下的,少说也值得千两黄金,可严正却强行以百两白银将其买下。而事后他非但不感愧疚,还变本加厉强行娶走了刘老汉唯一一个女儿。
这孤苦伶仃的草屋想必便是刘老汉当下的住所了。严正吩咐众人在外守候,只他与肖风二人进去草屋。
进门便见刘老汉枯坐在以稻草铺成的床上,痴痴地望着地上的昏灯,神色黯然,正自出神的在想些什么,于严肖二人的脚步声竟浑然不觉。
肖风轻声唤回他的思绪,并将严正即将归还他土地跟女儿一事说与他听。刘老汉一直不敢相信,待到严正亲口许诺,这才跪下猛朝二人磕头。肖风急忙将他扶起,细细安慰了一番,才与严正离开。
刘老汉将二人送到门口,还待再送,忽见门外站着的众人,骇了一跳,肖风拍着他肩膀,温言道:“老人家腿脚不便,就请留步,我们立时便取来房契,你在屋里候着便是。”
刘老汉连声道谢,临别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恩公别忘了还有我女儿!”
肖风回头道:“自然不会,你请放心吧!”
一行人辞别刘老汉之后,便又继续朝南而行,只一盏茶功夫,便已抵达错落有致的严府。
叶千放眼望去,只见府邸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虽不及大内皇宫的气势之恢宏,气派之壮观,但其构筑之精雅,设计之巧妙,却又有一番皇宫所不能比拟的别致了。
严正一瞥眼间看到了他,厉声道:“你这小畜生还跟来作甚!?”
原来,适才严正出言激这些“江湖豪杰”来助阵的时候,叶千误以为严正也将自己算在了内,糊里糊涂的也将自己当做英雄好汉了,于是便就跟着众人来到了严府。只是他一路上一直跟在人尾,是以一直走在人首的严正直到现在才看到他。
叶千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与严正对视,只默不作声。肖风见严正袖袍微动,似乎又欲出手,连忙闪身站在二人之间,劝道:“大哥,叶兄弟不过只是那人的一枚棋子而已,你万不可再迁怒于他了,还是取了地契办正事为好!”
严正“哼”了一声,不再作声,领着众人进了大门。
进门之后,严正安排众人在客厅等候,自己则去书房取来了地契,而后再吩咐家丁去卧室带上刘老汉的女儿刘巧钰。
严正吩咐管家一一为众人奉上浓茶,与众人一齐坐在客厅等候家丁带上刘巧钰。只待得顷刻,老态龙钟的管家便从后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满面羞怯的女孩儿。
众人纷纷望向管家身后那女孩儿,一时间不禁神为之夺。但见这女孩儿丰肌秀骨,婀娜多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眉目间萦绕着的淡愁,不仅丝毫未削减她的秀丽,反而将她衬得更加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众人瞧得如痴如醉,仿佛已忘了身在何处。肖风忽然大声道:“时候已不早了,现下就由在下将此姑娘送去给刘老汉,大家意下如何?”
肖风这句话里蕴有少林上乘内力,只听得众人耳膜震响,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自刘巧钰身上移开,落在了他的身上。
肖风心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偶然间遇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回头多瞧上个几眼,那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然而,像这般目不转睛,魂不守舍的盯着别人看,不仅自**份,且丢尽了中原武林人士的脸。于是才以深厚内力震慑众人心魄,以致他们不再丢人现眼。
听得肖风此言后,范坚强首先冷笑道:“我看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一人道:“你小子这是假公济私!一见钟情于别人刘家姑娘却又不敢承认,假意说什么护送别人回家,谁知你路上会不会原形毕露,兽性大发!?”
肖风原是少林弟子,自小受佛经熏陶,归俗后人虽不再少林寺,但从来都是洁身自爱,除了喝酒外,其他诸如杀生,荤食,自戕,淫欲等戒律,却依然谨守。此时忽然听到这等下流言语,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偷眼朝那边刘巧钰瞧去,见她也是面红过耳。
要严正平白无故归还一个花容玉貌的美人,他自是心有不甘,但儿子性命悬于他人之手,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听到那人“提点”,立时接口道:“那由老夫前去护送,大家以为如何?”他**甫动,一时也没考虑到路上会不会伏有敌方耳目。
这里,他故称自己为“老夫”,言下之意那是说自己已是暮年,于男女之事早已是力不从心,自然就不会“原形毕露,兽性大发”了。
却又有人道:“人是你擒来的,由你去护送,谁能放心?”
“他刚死了个儿子,说不定哀伤之余,在路上就再造了一个!啊哟,不好,说不定严爷未卜先知,早已将种子种下了!哈哈……”
此言一出,登时笑声震天。严正怒目巡视,想找出大放厥词之人,但说话那人矮了身子,粗了嗓子,还哪里找得到?
此后,又有几人毛遂自荐,但都被众人以嘲讽回绝了。
过得片刻,肖风见子时已快到了,寻思道:“若是叫此女独自归去,月黑风高,怕又生枝节。可若叫一个人护送,大家又都相互不服,可如何是好?”沉吟间,突然看到木立在旁的叶千,喜道:“叶兄,由你护送刘姑娘回家,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严正先还想趁着夜色在路上胡作非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头也不免着急,正想提议由大家一起护送,忽听得肖风此建议,登觉心花怒放,大声符合道:“肖老弟所言甚是!这回大家该不会有何异议了吧!”
叶千双手乱摇,急道:“不行,不行,小弟无德无能,怎能当起如此大任?”
严正厉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推辞!”说着抓了他的手,将他拉到刘巧钰身畔,接着道:“兄弟只要将此女毫发无损的护送回家,事后老哥必有重谢!”
叶千正待再拒,严正手上加劲,痛得叶千哇哇大叫,只得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他。严正大喜,当场便赏了他四锭金子,并将地契交给了他,一再叮嘱他千万小心,速去速回。
叶千于是在众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牵着刘巧钰,拿着地契,疾步走出了大门。
在场众人均是老江湖,毕竟还是顾忌敌方会派人手于半路伏击,所以虽然蠢蠢欲动,却也无人当真自告奋勇。先头毛遂自荐那几人,不过也是哗众取宠,凑一时之热闹罢了,倘若众人当时真要允了他们,叫他们护送,估计他们当场就会打退堂鼓。
范坚强望着二人背影,直到隐没不见,仍然冷笑不止。碍于他老爹面子,严正也不理他,向肖风道:“我们已送回刘老汉的地契与女儿,我的儿子他却什么时候放回?”
肖风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心不在焉道:“虽然他信中并未说明此点,但你既已依言归还了土地跟人,那么你儿子对他也就再无利用价值了,他还留着作甚?”
严正听了肖风的话,心下稍慰,望着眼前不住摇曳的烛火,黯然道:“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