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黑衣人
躺下来后,思绪竟变得汹涌起来,以至于有些凌乱.
我本想抓紧时间睡过去以便来人的时候更像是刚睡醒的,但是我却做不到,父亲以前说过的一些只言片语一幕一幕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每一幕都像是一张撕碎了的报纸中的一小片,现在它们有些凌乱了,有的又缺失了,虽然是一张张小线索,却一时很难将这些线索重新按原样拼接在一起.
父亲说的历史真相,考古,史书这些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重现历史?或者是回到过去?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否能够回到过去,父亲应该是这方面的绝对权威,虽然他还很年轻,才40来岁,据说在当时的国内现代物理学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多年以后父亲的一位远房亲戚在互联网上也红得发紫,不过对于这位仁兄的出名方式,我也只能苦笑)但也没少招来一些怀疑或嫉恨.
据王叔叔讲,以现代物理学上的造诣,国内是无人能够超过他的,即使在国际上他也是屈指可数的天才,是像爱因斯坦一样,几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
虽然不懂他研究的东西,但我是知道父亲的,他脑子很快,很聪明,特别是在数学方面,一些我认为很难的问题,他都几乎可以在瞬间给出答案,就像事先看了答案本似的.
现在想起来也真的很可惜,当时我们国家在很多方面,特别是高精制造业上还比较落后,而且比较封闭,有科研成果,有设计,但做不出来,所以他的生不逢时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悲哀吧.
当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他是像爱因斯坦一样的人,我着实兴奋了好久,我曾很认真问他,爱因斯坦和你比,谁更厉害?他当时哈哈大笑,一直笑道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说,不能这样比,这是用太阳和星星比,没有可比性,我反问说,星星也是恒星啊,不就远点和小点吗?为什么不能比?
父亲收起笑容,沉呤片刻说,太阳的光辉普照大地,孕育万物,提供的是最合适的,和现实所需的要素,而星星,太远了,每个普通人都代表天上的一颗星星,而一颗星星即便在它的世界里也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但对其他星星来讲,它过于遥远了,几乎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好像明白了,但明白的不彻底,父亲看出我这种疑惑,笑道,在另外一方面你说的没错,每一个人确实都是一个恒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普照地球的太阳,如果非要比较,我更像是尼古拉特斯拉这一类的科学家.
那天,我记住了这个读起来十分不顺口的科学家名字,虽然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科学家,难道他也像父亲一样是一颗星星?
不少科幻书上都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或直接跳到未来的故事,对此我也不止一次的问父亲是否真的能发生这种事情?但每一次都不能得到是或者不是这样简单的回答.
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很简单,只要回答一个”能”或者”不能”,或者即便是”可能是”这样模糊的回答也能极大的满足我的好奇心,然而,在他说上一大堆话后,我仍然在云雾中,平时,只要不涉及他工作上的内容,他都尽可能详尽的把他的知识用我能够听懂的词汇表达出来,然而关于这个问题,我却怎么也无法理解他的回答.其中的一次回答是这样的,按回忆大致抄录如下:
“很难直接回答能或不能,准确的说,是能也不能.理论上,时空穿越需要用极大的能量制造虫洞–就是穿越所需要的隧道,而矛盾的是,能够通过这个隧道的物质又是极小的,小到用肉眼不能看见,那怕扩大一点这个隧道都需要大量反物质提供负能量撑住这个隧道口,但反物质现在在即便在理论上讲也只是一个假设,从未被任何人观察到过.但是制造最小规模的虫洞也并非不可能,各个国家都在不断尝试这一类的试验,只要能够将一个时空撕开一个小口子,那怕只能够将一个原子推入这个隧道,传送的目标就已经实现了,当然这和传送一个具有亿万计原子的人体来比较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另外,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和跳到未来改变现在都是荒谬的,这只存在于人们的美好幻想和大量的科幻小说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传送回去的每一个原子,都是一个独立时空里的一个独立个体…”
在听完他的回答后,我不是清醒了,而是更困惑了,头发乱糟糟的,如坠雾,如糨糊,就像一个1年级的小学生去问老师1+1是不是等于2,而老师的回答是,
“1+1可能等于2,也可能不等于2,至于等于2的可能性的有无,学校里所有的数学老师都还在努力证明,不断的试验,所以1+1还是有希望等于2的.不过,即便是等于2,也还不是完全等于2的,完全等于2仅仅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如果这个1年级小学生承受能力没有我强,应该是瞬间就崩溃了,从此丧失了继续学习算术的信心.
乱糟糟的思路正任意蔓延间,有人敲门了,从敲门的声音判断,他们来了.
从第一声敲门我开始默数,直到数到120下,外面已经早已没有了声音,仔细听外门上有一些很轻的响动,这才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裤衩,跳下床用装好水的脸盆到卫生间冲水,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卫生间的门,打开卧室的门用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走出去.
我径直走到饭桌前,端起准备好的水杯咕咕的一饮而尽.其实走过去的时候已经用余光注意到大门被打开了,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可能是我刚才的举动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所以才停下来.
喝完水转身回房间的时候,我装作发现了他们,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说,
“哪个?门开了?”然后很害怕的样子,躲在桌子后面,做发抖状.
当时只穿了条裤衩,已经是秋天了,凌晨时分还真有点冷,所以抖得格外的像十分害怕的弱智儿童,牙齿都格格格的响.
这个时候终于看清楚了起这两个人,一个年纪较大,约50岁左右,灰白头发,身材较另外一个矮些,站位靠后,另外一个年轻,也就30多岁的样子,站位靠前,两个都人腰板笔直,比一般的人要高大,身材魁梧,两个人都全身穿着黑色笔挺的制服,看不出是什么款式.
年轻的那个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同学,别害怕呀,我们是来找你爸爸妈妈的,他们都在家吧?”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北方人口音.
我吐了一口气,拖长了声音用学校里面朗读时的川普腔调说,“哎,原来你们不是小偷呀,哎,门为什么开了呢?”
那老头仍然一脸严肃,一动不动站在哪里,年轻的抿了一下嘴,看来是想笑的,但忍住了.
“我和那位爷爷敲门,可能是门没有关好,自己就开了,你去叫爸爸妈妈起床好吗,就说是叔叔和爷爷有急事找他们”
“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爸爸没有回来,妈妈上夜班”
年轻的和那个老头迅速对视了一下,老头还是没有动,年轻的佯装后退说,
“哦,那好吧,我们明天再来找他们,小朋友晚上睡觉要关好门哦”
退了两步,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只小盒子,递过来说,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巧克力,收下吧”
这是一只咖啡色的盒子,看不清楚上面的包装,好像盒子本身就是巧克力做得,我正在犹豫是否接时,闻到一股很浓的巧克力的味道,意识立马就模糊起来,像是做梦前半梦半醒的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睡在自己的床上,妈妈正坐在床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我一下就弹了起来,
“妈,我怎么了?”
“没事,你睡着了,”妈妈微笑着看着我.
我着急的问,“他们在家里翻过了吧,他们来找过你了?”
见妈妈点头,“你怎么说?”
“爸爸没有回来过”,说话间,她凑近我的耳边小声对我说,
“你爸一走,王叔叔就托人都告诉我了”
“哦”,我长吐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倒在床上,这个时候我看到妈妈转过头抹眼泪,心里一酸,又坐起来抱住妈妈小声安慰她.
一大颗眼泪落在了我的背上,感到一阵凉.
多年以后,看美国电影时,让我很震惊,里面的黑衣人和我当年看到的是何等相似的.
只不过我见到的也许是早期的黑衣人,并且换成了两个国内的演员,后来知道,如果不是有人蓄意枪毙我爸那个项目,那时候国内这方面最尖端的科技离记忆擦除技术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看到电影里面用一只笔一样的东西,闪一下进行的记忆擦除的方法时,我困惑了.
这和我后来知道的真实记忆擦除过程相比如同儿戏,但因为真相往往是被重重迷雾所掩盖的,也许即使在那个开放的国度里,对公众播放这样的电影也必须故意这样的安排,目的是有意回避一些尖端科技的真实技术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