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季豆
前面提到了四季豆,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四季豆不是蔬菜,是我们认识的一个可爱女孩的外号,她叫苏红.
苏红住在我外婆家所在的同一个大院子里面.她在家里排行老四,是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二姐也很漂亮,不过当时已经是**了和我们耍不到一起,三哥绰号山山,和四季豆年龄差别不大,两个人常打闹吵架,山山有时也和我们一起耍.
一次苏红和苏山两个人争抢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苏红对他边做鬼脸边骂他,”臭山山,生的奸,长了两只鸡猫眼”,山山的眼睛确实很小,可能遗传到***小眼睛,但也不是鸡猫眼,他听她在讽刺自己的短处,情急之下回嘴,”你四季豆,脸皮厚,既费盐巴又费油!”,四川话里,“季”读作“机”,而”四机豆”油盐不进,略含贬义,不过这倒是符合我们几个的口味的,从此可爱女孩”红红”就变成了更为顺口的”四季豆”.
那个时候四季豆常常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瓜子脸,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女孩一般发育的早,她高挑匀称的身段,套一件花格子衣服,穿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浅红色裤子,裤腿上秀着一些浅绿色的荷叶,在她身后看的发呆的我那时候真以为这是最好看的裤子了,有时做梦也梦到这条裤子.
四季豆比我和灰灰都大两岁,加上她读小学要早一年,当时已经读初二了.每次放学后看见她回家了,都找机会要一起做作业,一起在她家的一张长板凳上写作业,有时候每道题都要问她怎么做,问烦了她干脆就拿过铅笔帮我写好,再回头些自己的作业.如果是写作文,有些字教了好几次都不会写她就很耐心的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笔的教,距离很近,空气里尽是她呼出的若有若无的,暖暖的香味,像甜甜的烤红薯.
四季豆最让人着迷的不是小红裤子,而是她的一双眼睛,这在当时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首先她的眼睛没有化装,单独看起来也和她姐姐相比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那个时候的人不太时兴打扮,烫一个头,涂个口红就已经非常时髦了,真要又烫头又抹上口红的,再带一个头套就应该可以去唱川剧了.
当然,化妆后也有人说好漂亮,好乖,也必定有人说太妖艳,但这是贬义,所以院里的一些大女孩烫了头涂了口红,也就只在自己闺房里对着镜子欣赏,然后外出的时候又把头发拉直,口红抹掉,如果那个时候哪个涂上眼影,必定被误认为眼皮上霉起冬瓜灰了.
其次,那时候不知道”气质”这个词,形容一个女孩好看,无非就是’漂亮’,‘可爱’,‘乖’等,但到底是哪里漂亮,却说不上来,感觉是眼睛,但同样的眼睛放到其人脸上却不能有这种效果,就像说眼睛大好看,挖一对牛眼睛搁在人脸上那只会是吓人了.所以有些人外表虽然漂亮,但一张嘴,一举手,一投足,甚至就是仅仅看人一眼,其形象便会大打折扣,这是为什么呢?
后来慢慢知道,这就是气质的作用,气质是一种半虚拟半现实气态物质,它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随拥有者的移动而流动,有气质的人能感染周围的人.
就像杰克逊在他的中提到的”Divinityinmotion“,当时我从录音机里听到这句旁白时,脑海里出现的形象就是四季豆,这真是对她恰如其分的形容,而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
所以气质虽然不是香水同样让你能够闻到芬芳,不是阳光一样可以让人感觉其暖融融,它不是凉风却也能让你清爽无比,而伟大的杰克逊,三个英文单词就概括了全部.
气质这东西,有些人经过后天的系统训练可拥有,从而能够弥补一些先天长相上的缺陷,而有人是与生俱来,美貌与气质并存,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生丽质”.而现在看来,可以肯定的是,四季豆应该是属于这后面一种类型.
不过美貌和气质非凡真是像杰克逊唱的那样危险吗?也许吧,至少当我发现灰灰看四季豆的眼神也开始有些异样的时候,感到他对四季豆单纯的友谊开始像巧克力一样开始慢慢融化变形了.
暑假的一天,灰灰跑来找我,我问,“二娃呢?怎么没有一起来,今天我们去摸鱼吧,昨天大军在那里发现好多虾”
“鱼?虾?今天还是不去了,对了,想不想看一样东西?”他故作神秘的使着眼色向外面撇了一撇嘴.
我往外面一间屋望了望,四季豆今天来找我借小人书,正坐在沙发上选呢.“怎么?看娃娃书?没有搞错吧?”
灰灰神秘的一笑,拉住我耳朵很低声音的说,“四季豆的裙子,….,敢不敢”.
我才想起来今天四季豆是穿的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一下就明白的灰灰的意思,心一下就怦怦起来.
我不服气的说,“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不好吧,她会生气的”
“不让她知道就不会了,你到底想不想看?”
“好吧”.
然后我们两个坏蛋合计一下,一个方案迅速就出台了.
灰灰先出去大声的说,“我的那本程咬金呢?程咬金呢?四季豆你看到没有”,说着就开始在小人书盒子里面乱翻,我随后跟了出去说,“昨天还在里面,找找看啊,别弄丢了哦”.
“哎呀,你别乱动,都翻乱了,我帮你们找”,四季豆放下手中的书开始找,几个人找了一阵还是没有.
灰灰说,“四季豆,你坐着选,我们自己找.“
外婆家老式的沙发底盘很高,很容易将什么拖鞋,书什么的踢进去,我们俩趴在地上佯装着开始在沙发底下找,不时让坐在沙发上的她挪动双腿的位置和距离,每当越接近目标一点心里的罪恶感就增加一些,十分慌乱的情绪,最后一刻感觉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季豆将裙子拉低站了起来,脸上飞起红霞,片刻后又蹲下双手护住裙底,凑近了用很轻的声音问还趴在地上的发呆的我们,“你两个坏蛋在看什么?”然后迅速的一手扯住一只耳朵站起来,灰灰和我红着脸冒着汗,被拽了起来.
“哎呀,水烧开了啊”我大叫一声,红着脸,低着头,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芦苇荡里有个隐秘的小草坪,绿油油的草,蓝蓝的天,轻轻的风伴着水草和芦苇的清香味还有暖暖的阳光.
自从我们几个孩子发现那里后就经常去,用书包枕着头,一字排开躺在那里闲聊,而我和灰灰,二娃经常扯一些互相都感兴趣的话题,像喜欢哪个女孩,小人书上的四蹄剪纸将,铁环,子弹壳和玻璃珠子,谁谁刚割了包皮尿尿奇远等等.
如果四季豆也在,那么讨论的内容就将喜欢哪个女孩子,和包皮这类的话题自然过滤掉了,不过都是各说各的,多半是诸如灰灰说他正在练一种气功,运了气以后扳手腕就连大军都不是他的对手,(大军住的比较远,这个时候是不在的),而二娃会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刚打到的一只奇怪的鸟,而我也会透露我在做的孔明灯,并不失时机的邀请四季豆晚上一起来放.
但四季豆大多数时候都是听我们说,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偶尔也会漫不经心的问一些问题,有时候长时间她不说话了,性子很急的灰灰就会斜撑着脑袋半坐起来,摇一摇她肩膀,“四季豆,你睡着了哇?你听我们说没有啊?“
四季豆总是睁开眼睛没好气的笑着拖长声音说,“没有啊”,灰灰被打击后重重倒下来,做抽搐状.
大家笑一阵,她就接着始说她在思考的事情,比如,
"月亮为什么看上去总在跟着我们走呢?"
"如果一个洞挖的很深,我们会不会掉进地球的中心呢?地球中心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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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说,“我在想,这里很久很久以前,是山还是海?很久很久以后,是海还是山呢?”
灰灰马上接过去说,“到处是山,到处是土,到处是灰灰”,说到动情处,眯缝着眼,双手在空中模仿灰尘飞舞.
“啪!”,其中一只手被四季豆打了下来,“你挡着光了,灰灰!”
二娃说,“不是山也不是海”,
四季豆好奇的抬起头,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问,“那是什么,二娃?”
“空气!”.
她没好气的白了二娃一眼对我说,“俊波娃,你说呢?”
“不知道,听我爸说地壳,哦就是蛋壳的壳,是一直在动的,说不定今天的海就是以前山,他说现在的珠穆朗玛峰就是很久以前的海”
“乱说,如果那么高的地方都是海,那还不到处都是水?”灰灰捂着手反驳道.
“有人在珠穆朗玛峰上发现了古代鱼骨头就是证据,不过…”
“不过什么?”四季豆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
我挠了挠头说,“我爸说,有比考古方法更直接的方式知道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