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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长安风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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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三月,繁华长安,进士们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参加着大大小小的宴会,交流联系着彼此之间的感情。各种宴集名目繁多,但最热闹的就是“曲江宴”,亦即民间俗称的“曲江大会”。
曲江位于京城长安的东南角,占地近十二顷,碧波荡漾,烟光明媚,尤其是春天,花卉茂盛,是其时著名的游赏之地。而新进士的“曲江游宴”,更是一年中曲江景色的主要内容,到了那一时,进士们泛舟听乐,纵酒颠呼,热闹非凡。

公卿大家倾城纵观,甚至专门来挑选东床快婿。有时,天子还亲临曲江之畔的紫云楼,垂帘观赏。时人有诗道“柳絮李花留不得,随风处处逐歌声”、“倾国妖姬云鬓重,薄徒公子雪衫轻”,真是得意者的无欢聚。由此,京城薄游豪侈之风大长,而进士辈交结朋比的习气也得以盛而不衰。

虽然,今年不知出了什么缘故,皇帝陛下的天恩没有赏赐下来,但进士们依照往日惯例,自行组织了一场盛会游宴,而一些急于给宝贝女儿挑选东床快婿的贵人们也闻风而动,早早便在曲江池包下了一艘艘精美的画舫。

这一日正午,韩泰来到琼华院,邀了丁晋、许昼,裴居道骑着马儿赶往芙蓉园之曲江池,而管同因午有个宴会,所以参加完后便会直接前往曲江,许昼笑说正好不用同那愚人一起行路,免得去了被其他进士取讽嘲笑。忠厚的裴胖子连连摇头说大家都是同年,切勿横生意气之争,以后相处尴尬。而丁晋和韩泰却是谈论着不久之后的吏部铨试。

众人一路谈说,快马加鞭很快来到了位于长安东南角的曲江池,此时岸边已是游人如织,艳丽佳人,文人骚客,富家贵客,或结伴,或独行,在岸边草地踏青,片片花船悠闲地游戈在水面,更有阵阵丝竹管轩声音,伴着不知谁家歌姬的美妙歌赋轻轻在空气中荡漾,让这春日的阳光更加显得明媚。

因几天前刚刚下过一场春雨,曲江池池水稍涨,水面更加宽阔了,水阔好行舟。等到丁晋等人来到岸边时,先来的三十多名进士已经了画船,那些助兴的歌女在船头唱起小曲儿,偏又表情丰富,巧笑嫣然,顾盼生姿,柔柔的媚眼略一看你,就让你感觉犹如被和煦的春风抚过,精神振奋。

看到此情此景,丁晋等人向“迎宾客”进士刘年拱拱手,一个箭步跳了船,融入到欢乐之中。

“韩兄,许兄,丁兄,裴兄,哈哈,你们可来了!”

进到画舫一层门口,便撞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此人大概二十七八岁年纪,肉乎乎的脸永远挂着一副“无害”笑容,待人热情和裴居道有得一拼,早几日便已和丁晋等人熟悉,此时看到众人来到,不禁哈哈笑着打招呼。

“程兄安好!”众人向小胖子拱手,此人名叫程文宪,出身益州望族,祖父曾做过庄宗皇帝时期的宰相,父亲因是庶出,轮到他这一辈时已无门荫可依,所以只能参加科考,历经五届大考才总算取得功名。

“几位仁兄快快里面前,某今天为半个地主之责,如有怠慢处,请多包涵!”程文宪与组织此次宴会的“东道主”仲隘斋交情深厚,所以出头帮忙迎客。

丁晋等人笑着到画舫二层,见先来的进士们已经在喝酒押娼,场面香艳热闹,场中更有几名肌肤胜雪的歌女跳着动作夸张的胡旋舞,配合着节奏强烈的鼓乐,给人心中格外震撼的冲击感。

与各位进士见过礼,丁晋等人便依着各自性子融入数个小圈子中谈笑喝酒,不片刻,陆续又来了几位新进士。

“东道主”仲隘斋点了下人数,只差管同没来,又等待了半响,见还是没有踪影,于是不再耽搁,拍拍手让众人闹哄哄的谈笑声小点后,笑道:“诸位仁兄,诸位同年,小弟这边有礼了!恩,现在只差管同管异之兄还没到来,不过日已当午,再等片刻,怕是有人要饿坏肚子,咱们便先开宴如何?”

见众人不反对,仲隘斋吩咐下面的厨子开工,又安排了下人在宽敞的二层大堂摆开桌席,不过片刻,着红抹翠的俏丽丫鬟陆续端着丰盛的酒菜来,仲隘斋依着长幼顺序,一一请众进士坐席,又给每人安排了一位穿着清凉容貌秀丽的歌姬陪酒。

宴会实行的是单席制,每人及其陪酒女郎共一席桌,丁晋的小桌和韩泰、许昼连在一起,三人谈笑喝了两杯,身边的歌姬见到“帅哥”情动,开始不老实起来,丁晋身体放松,任她动作,倒也舒爽,抬眼往首看去,只见前面那几位可以做自己爷爷的白发老头进士并不尴尬,甚至比自己等年轻人都性急,双手已在美姬身忙了开来,至于喝酒吃菜,自然有美女代为服务。

首除了几位为老不尊的“年长者”外,还坐着新科状元—陶翼和“东道主”仲隘斋。

因为进士及第称‘登龙门‘,讲究得个先后顺序,所以有时也称第一名为状头,按照习俗,同榜人要凑钱为状元举行庆贺活动,这个宴会早几日已经完成,也是在那次宴会时,丁晋才对这位颇为搞笑的状元郎有了些了解。

陶翼是魏州河北大名东南人,博学多才,诗文华丽,最能投朝廷科考之好,听说此人不仅富有才情,更擅“拍马溜须”之道,此次大考,得到两位宰相的公开推荐,端的了得;此人长相更是非常奇特,面白无须,直如宫中侍者,两眼突出又像是眼珠子要掉出来,陶翼号称“三奇生”,便是以此才学、钻营、长相为三奇。

且说这位陶奇才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头,吃着喝着摸着,忽然向远在下首的丁晋高声道:“青云,丁青云兄,可食得好乎?”

丁晋笑着点点头答声好好好,却是琢磨这句话怎么好像应该是主人仲隘斋问自己才对嘛,看来陶状元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果然,不过片刻,吃着喝着玩着的陶翼又忽然对丁晋首几位的进士刘年笑道:“刘兄,刚才我等在这坊中吃酒听曲,而兄在外面辛苦迎客,确实是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刘年可不敢像丁晋那般随意应付这位新晋状元,按照常例,状元公一般会直接选为中央官员,有时甚至是皇帝近侍,是能在朝堂说得话的牛人,刘年出身贫寒,待人接物最是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中个进士,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疏忽鸡飞蛋打,于是赶忙起身恭敬地向陶翼敬酒,笑道:“状元郎,俺也敬你……”

说到这里,却见那刚才还说欲敬自己酒的陶翼已经把脑袋转到一边,又自和另一位进士说道:“文宪兄,你对长安繁华美景最是熟悉,来日可要带我好好游览一番。咦,黄兄,你怎坐那么远,快快来陪小弟喝一杯……”

刘年站在场中尴尬地端着酒杯,呆了片刻,见那陶翼已和数人说过话,却是理都不理睬自己,只好无声苦笑一口饮尽,叹息着自回席位。

“咦,刘兄,你已喝完了吗?死罪,死罪,刚才疏忽刘兄了。”刘年刚坐下,却听陶翼又向自己说道,刘年僵硬的脸面前扯出个笑容,苦笑道:“不妨事,陶兄请忙。”

刘年在苦笑,低下却有几位进士已经在相视而笑,其中便包括次熟悉了状元郎脾性的丁晋,韩泰等人,说起这位陶翼进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精神有些不集中或者说是精力太旺盛,单单和一个人说话可能完全不能满足他“多线程”的需要,于是在和你交谈的同时,没准什么时候,便突然地又和别人接了话,徒把你干晾在一边尴尬不已。

不过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起码丁晋便注意到次拜见座主时,这位状元公可是对两位座主非常恭敬的。

“有酒有曲有美女,又怎能无诗?”众人正喝得开心,一位脸色微醺的进士忽然站起来高声道。

“好,张鹭兄可是要高赋一首?”旁边几位进士起哄道。

“张兄诗才绝艳,快快作来为我等酒徒平添雅兴……”

那进士张鹭哈哈笑道:“有何不可!且容我走五步!”说完,装模作样地下到场中,横冲直撞大跨几步,把场中几位瘦弱的歌姬追逐得鸡飞狗跳,才满意地停下脚步,清清喉咙准备高吟,可惜这个动作做了半响,众人都没见他念出一个字来。

许昼大笑道:“张兄,是否还需再走五百步?”

一个叫陈观的老头进士抚须微笑道:“张鹭兄,快快认输来罚酒,别难为自己了。”

陶翼高声道:“张兄,快快念来乎!咦,韩泰兄,你这身衣服却是在京城哪家店中所制……”

张鹭被众人一激,本已喝多的脸更是羞红满布,急切下目光向窗外投去,忽然看到一个奇景,灵感电光闪过,心中已做来一首快活诗,顿时微笑着念道:“他人骑大马,我自跨瘦驴。回看担柴汉,心绪好些子。”

这张鹭倒也算是个奇人,颇以插科打诨诗闻名,先前考了二十五次进士,一直没有考中,因为爱面子,有家不能回,一直漂在长安,混迹在市井走巷,有人为他总结落第经验是名声不够响亮。于是就写了一些平日和自己相依为伴的猫儿狗儿有关的诗,送给知名人士品评。张鹭诗中写到:“狐冲官道过,狗触店门开”,“饿猫临鼠穴,馋犬舐鱼帖”,“栗爆烧毡破,猫跳触鼎翻”。结果这些滑稽诗句大受赞赏,张鹭的名气因此叫响,进士也考中了。

正是因为他颇有急才,所以众人才要起哄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说中般,顷刻便能做得一首诗来,却没想到他真得做了出来,虽然这首诗意思简陋,用词单朴,但还算是一首中规中矩的五言诗,却是张鹭胜了。

“惭愧,惭愧,其实张某刚才差一些便无法做出,不过是看了窗外之景,才有感而发,却教各位见笑了!”张鹭是个老实人,见众人有些佩服自己,便赶紧老老实实地把功劳全推给了引起自己灵感的东西。

众人闻言甚是好奇,窗外到底有什么景物能让张鹭五步便作得诗来?

好奇下,便纷纷起身走近张鹭面对的那扇窗户看去,却见远处晃悠悠行来一匹干瘦的毛驴,那毛驴坐着一位白袍人东倒西歪,再远处更有一位樵夫负担着沉重的柴火,慢慢地走着,以此景对其诗,众人恍然大悟,不过还是佩服张鹭的急才。

看罢正要返身,忽听得“进士”徐朝信大笑道:“你等且慢退回,那人是否是管同管进士?我怎看得既像又不像?”

此时,只见那一人一驴已跑得近了,快要到达曲江岸边,这倒没甚稀奇,古怪的是这人身材非常高大,毛驴却异常瘦小,他的双脚为了不拖到地面不得不高高抬起,使得身体随着毛驴跑动前仰后俯,姿势甚为滑稽。

“哈哈,这不是管兄又是哪个?却不知怎会乘了这头古怪毛驴?”一位眼尖的进士已认出确是管同无疑。

他话刚说完,那毛驴也已行得足够近了,不知怎么回事,管同可能是要勒住毛驴,但这头倔驴却像是跑得发了性子,速度丝毫不停,眼看就要撞前面堤坝,管同大急下用力一拉,瘦毛驴猛地前蹄抬起,管同本就坐得不稳当,一个失神惊呼下从毛驴直直摔下,狼狈不堪地重重摔在岸边泥地。

“哈哈……哈哈……”

事起突然,众人看那管同四脚朝天地躺在泥土,模样太过有趣,不禁大笑起来,管同脸色涨红,忍着身体酸痛急忙爬起来,狠狠踢了毛驴一脚,倔驴火大地叫了两声,管同真想宰了这畜生,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小心地把它系在岸边一棵柳树,脸色铁青地向渐渐靠岸的画舫走来。

“管同兄……,呵……,”出来迎接他的刘年苦苦忍住笑意,脸色涨红,管同冷哼一声,径直带着满身尘土进入船室。

及至到二层大堂,看到其他进士也是一副古怪的面容,管同心中更加愤怒,见到有趣的事情捧腹大笑本是人之常情,管同却认为这是众人对自己的嘲讽,怒火如织,烧去了理智。

仲隘斋偏又不识时务,或许是觉得自己是主人,不和新来客人打个招呼不妥当,于是跑过来笑着问道:“异之兄,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昨日见你还骑着头健壮的青花聪,今日怎地便换了这么一头古怪不听话的倔强东西?”

管同更怒,直觉认为仲隘斋是嘲笑他贫穷,故意讽刺自己,这倒确实是冤枉了对方,须知本朝马匹最为奇缺,一匹健马花费颇巨,大部分新科进士也都是骑着毛驴而来,做主人的仲隘斋也没露出半点鄙视之情。

管同脸色铁青,碍着众人在,又不能不回话,只得咬牙道:“昨日那马儿是借了朋骑的,我怎么可能购买得起骏马。”

仲隘斋不会说话,没话找话道:“唉,管兄今日也该借马而来嘛,如果不然,也不会被那畜生使坏,管兄可伤着何处?”

“哈哈,仲兄此言差矣!”旁边的许昼接口道:“可知今日管兄为何没有骑乘骏马而来?”

管同知其没有好话,眼睛一瞪道:“绮纨之子,怎么也坐在这里!”

本科进士四十三人中,有一多半为贫寒子弟或者家中只富不贵,很有些看不起那些豪门贵族士子,尤其是对于韩泰、许昼这种可以依靠门荫入仕而偏偏来抢占不多进士名额的贵族,本能地存在排斥和轻视,不过管同这句“纨绔子弟”波及的范围太广了些,却是把其他几个包括“东道主”仲隘斋也骂了进去。

几人脸当时便有些不自然,但还能忍住不发,只有许昼面不改色道:“千金之子,怎不能坐在这里?管兄,你莫非是怕我说出甚难堪之事,你下不了面子?”

管同怒道:“我管同行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有何事说不得,你要说便说,我看你能编出甚谎言。”

看不下去的裴居道忙站来阻止道:“管兄,许兄,今日是我等庆贺之日,怎地平白惹出一顿争吵,休了,休了,且饮酒听曲。”

管同豁地站起来,怒声道:“你等谁也不要阻拦,让许兄且说出个道理来。”

这声怒吼声震全船,顿时,丝竹管轩曲子声都一起停了,那些歌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惶惶地聚成一团,小心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丁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出言劝架,谁也没想到管同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闹成这等尴尬地步,如果许昼再出言不逊,只怕不好收场。

还是“东道主”仲隘斋硬着头皮前道:“两位,两位仁兄,可否看在小弟面前,就此罢休,咱们且谈风月,不要再作意气之争可好?”

本是一片喜庆快活气氛,却被许、管二人搞得如此紧张,众进士脸色都不好看,唯有“肇事者”许昼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笑道:“仲兄多虑了,我许子柳虽说为人轻狂,但从不出诳言。我如说出之缘由,管兄不信服,那我自罚十大杯,好让管兄出出气。如是管兄默认,那就也请喝十杯之酒,如何?”

仲隘斋为难地还待再劝,管同已道一声好字,许昼哈哈笑着接道:“想不到管兄也是痛快之人,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好,管兄请仔细听了,昨日你之所以借骏马赴宴,原因无非一个,昨日咱们在得意楼欢宴时,特意请了御香园第一才女白芳芳小姐出场助兴,早听闻管兄的几首律诗为白小姐欣慕赞赏、推崇倍至,而白小姐所作诗曲又偏向凄婉艰苦,正是管兄所爱,唉,才子佳人,适逢盛会,又怎能骑乘一头赖驴坏了雅兴,所以只得暂借骏马赴会;而今日虽然四三才子全聚在此,但如要说到佳人嘛,在场这些庸脂俗粉又怎能入得了管兄的眼中,所以,异之兄骑神驴而来,也在情理之中矣!”

许昼洋洋洒洒一顿长话说完,众人大大称妙,原本还担心这个整日醉醺醺放浪形骸的家伙会再出言刺激暴怒的管同,却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般精妙的话语,当世社会风气开放,文人士子以“风流”为荣,喝花酒押美妓实乃平常之事,说对方为了让佳人高兴而换乘骏马,不仅没有丝毫贬低嘲笑管同的意思,反而是称赞他心思聪慧、风流倜傥,才子佳人正是最佳赞誉。

管同也万万没想到整日和自己作对的许昼竟会如此高捧自己,此时如要他出言说许昼是胡说八道,那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要承认对人分析得正确,又拉不下面子,至于喝罚酒倒在其次了。

“哈哈,许兄之语果然言之凿凿,看管同兄却是无话可驳了,这回,管兄是输了。”丁晋站出来笑道,然后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二人硬性拉扯在一起,让他们手掌互握,诚恳地道:“我等同年,就该如此互帮互助,才不枉费同试之谊,到的来日,或许你有个小困难,我有个小麻烦,也许便能相互沟通,共同解决问题,省却那些麻烦小事的纠缠,才能将所有心思都报效朝廷。”

众人看一场风波就此烟消云散,也是开心喜悦,附和道:“正是,丁青云所言极是,我等同年正该相互提携帮助才是。”

画舫又自岸边划离,轻轻游荡在清澈的曲江,船中众人泛舟听乐,吟诗作赋,纵酒颠呼,热闹非凡,不时遇到其他游船画舫,进士们便向对方船中贵客拱手见礼,混个面熟,以后或许也便成为一份可堪发展的人情关系。

“十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风。却怪鸟飞平地,自惊人语半天中。”

游完曲江芙蓉园,新科进士们还要在慈恩寺的大雁塔下题自己的姓名,此为“雁塔题名”,比如白居易登第后,曾有“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得意诗句流传千古。

游完大雁塔,聚罢慈恩寺,新科进士们的一系列集体社交活动也宣告结束,再有大小宴会,也是其中情投意合者自行组织小圈子进行,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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