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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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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维亚七十七号的设计的确巧妙,精致的构造使得白金的光彩反复折射,有如星光动人。可是,在尼德维亚的所有作品中,这个系列也算不上特别突出。真正让这件作品从同样的一百件签名限量品中脱颖而出的,事实上恐怕是这套颈饰上镶嵌的三块主要宝石。
这三块宝石常被并称为“月神的三生子”,是三粒从同一原石上分割而成的色彩柔合,纯度几乎完美的烟色钻石,最大的一颗名为“满月”,是几近圆形的六十四面晶体。另外两颗分别称为“上弦月”和“下弦月”,是十分罕见的自身不对称宝石,彼此间又互相空间对称,辉映在“满月”的两侧,更增添了三者共有的华贵和神秘感。因此,“月神的三生子”在体积和重量上并不知名,却以“三位一体”的名号而受到宝石收藏家的一致赞美。

这些资料都来自炮击魔导师所提供的资料。

唐霖在另一家店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尽快看完了那些资料。在天人境界的支持下,将这些内容快速记住并不困难,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会比政治考试前的大纲更加枯燥难记。资料中关于这件艺术品本身的情况并不多,也就是上文所说的那些,大部分还是集中在目前藏有这件作品的那位收藏家的警备安排和布置上。

唐霖不得不感叹,炮击魔导师收集情报的能力远在他之上。短短时间内能把这些全部收集到手,实在是相当厉害……

“可是,他为什么不去自己偷出来呢?”

唐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感到些微的烦燥,似乎自己疏漏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不打算改变计划。他并没有觉得这里面有足以让他改变计划的危险要素,另一方面,他的能力组合正是以逃生见长的,要在猎人世界的当前状况下保住性命并不困难。

行动就在当天晚上。话虽如此,并不是立刻就要下手。为了踩盘子,唐霖变换相貌,在“目标”所在的宅邸附近以不同的距离观察了好几次,完全摸清了附近数百米的地理地形。那是一座独栋的别墅,有一个不太大、可以走上几步的院子当作花园,主屋高三层,后面是配房,还有个狭小的后院,让人觉得有些不上不下,不知该算有钱还是超有钱才对。

第二天,唐霖从早上就开始针对宅邸内部进行调查。这并不困难,光学隐形能力一次可以保持几分钟,足以让他骗过猎人世界大部分人的耳目。再说,本身随意变形的能力,也可以一时骗过别人。

唐霖昨天晚上已经偷拍了几个时而出入院落的下人的相貌,夜里记熟了,未必能变得准像,也能有个七八分样子。如果需要应急,蒙混过关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他进入院落时,是隐了形,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去的。然后,一直在隐形和躲藏之间切换。这座房子里人不是很多,没有唐霖之前想像的那种保镖成群的场面,有几个保镖都缩在房子里面,没有出现在院中,在院子里出现的只有几个仆人。唐霖见到的地位最高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像个管家的家伙,三个小时之内他从屋里出来了两次,一次是为了吩咐院里的仆人将洒水器的水量调小一些,一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唐霖怀疑这个人是个隐藏的高手,可目测的结果,他的动作有不少冗余之处,不像是职业猎人那样洗练,大概练过一些格斗术,但也只在普通人的水平之内。

“毕竟这个世界的主题不是管家而是猎人啊。”他无谓地想。

既然完全看不到主人的存在,这座不上不下的宅院,似乎只是一个专门用来保存和展示收藏品的别墅而已。也就是说,这屋里一定会有一个实力强大,而且主人又绝对信任的人,既是收藏品的保管者,也是仆人和保镖们的监视者。唐霖没有发现这样的人。炮击魔导士提供给他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这样的人存在,他的资料虽然周密但并不深入,只是对于地形和布防很详细而已。不过,资料上提到这个宅院里存在两个不能完全确认身份和能力的人。一个是身材偏高、肌肉发达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是个总是坐在椅子上,沉默寡言的老人。那个管家并不符合这两个描述,在资料里对那名管家的标注只有一句话:普通的执事。

唐霖猜测那两个不能确认的人,一个是真正的保镖,另一个也许是负责管理和维护的心腹管家。对于他这一行来说,真正的威胁就是那个保镖。

唐霖移动得很小心,虽然他可以隐身和消音,但这对于猎人的“圆”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谨慎地进入了房间。从外面来看,这座三层的大屋从外表看没有什么出奇,但唐霖却知道,里面有与众不同的构造。

在资料里面提及,这座房子的一楼和二楼在中间是贯通的。进入大门之后,有一条很长的门廊,然后是一个正方形的环形走廊。走廊的正中是一个方形的房间,外侧是八个房间,二大二中四小,门对着中心,窗户开在外墙上,住在里面的是这里的仆人。屋背的正中是楼梯。二楼也是一样的构造,只是房间只有五个。

这一二两层楼在平面图上就是这样一个回字形的构造,正中的方形房间是上下贯通的,是主人的藏宝室兼展示厅,墙壁很厚,大概有一米五左右,事实上里面是中空的,藏有防盗装置。在正对着楼梯,也就是正门的反方向有门。门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的门,打开之后要登上一个半米高坡,然后是第二层的铁栅栏门。栅栏门之后又是半米高的坡,最后才是保险门。打开保险门之后,是一个层高两米多的方形房间,主人的珠宝收藏就陈列在里面。房间并不是全封闭的,不过也没有足以供人出入的通道,通风口只有手臂粗,而照明上使用了复杂的折射光路来自然采光,光路的内径当然也不会很宽。

若唐霖的户愚吕兄血统有B级的话,大概可以直接从通风道里挤进去。不过他自己想了想,觉得有些不适,就没再想下去了,反正他现在也办不到。

在屋里转了一圈,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没有看到资料上说的那两个不明身份和能力的人并不在屋子里。

资料没错……他在房间里找到了符合这两人描述的东西和摆设。那么,就是这两个人今天出去了吧。

唐霖微微感到幸运,但同时也警觉起来。

当然,那两个人不在了,对于他在这里要干的事情是一大助力。但是,为什么两个人会同时离开?唐霖知道,一般来说,两个身负重责的人是不会无故同时离开自己的岗位的。是向主人述职?还是有什么任务?

唐霖只迟疑了片刻。

他隐约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但他也不是谨慎到一定要把条件全完备了再来做事的人。两个可疑的家伙不在,这再好也没有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算被封死在这个藏宝室里,他也能逃得出去――他的生存向build让他有这个自信。

唐霖一个上午都在规划逃走的路线,这房子他是下午来的,等他把一切全部打探清楚,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趁屋里的人轮流去配房那边吃饭,他从藏身之处出来,来到藏宝室的第一扇门前。

利用刀轮,小心地将门从门框上卸下来,并不费什么事。然后他闪进门后,顺手把门安了回去,用蜡固定住。

第二扇门是合金刚的栅栏门,很结实,虽然未必锯不动,但费时费力是一定的了。不过这门上的锁却是用钥匙开的机械锁。只要是用钥匙,自然难不倒蜡烛果实能力者。倒是两扇门之间的空间很窄,让他开门变得有些麻烦,不过只要能开一条适度大的门缝,就足够身体柔软的唐霖钻过去了。

第三扇门才是真正的麻烦。然而,当唐霖靠近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大概是应付起来最轻松的一道门。

这道门是电子密码锁+一对需要同时转动的钥匙。

电子密码锁只需要用D级电脑来解开就行了。至于那一对钥匙,虽然在物理上无法由一个人的两手同时接触,不过伸长手脚对唐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唐霖感到的不是幸运,而是恐惧。

运气好得太过了,让他觉得门后所藏的就是一发威力超乎想像的炸弹。

怕归怕,唐霖也是理性的成年人,不会因此耽误了正事。他慢慢将这最后一扇门推开――好在这扇门是向里开的。

门打开了,珠宝收藏家的密室出现在唐霖面前。唐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天顶上的光茫就像雨后乌云之隙投射的金色光束一样条条垂下,闪闪发光的贵金属和宝石像璀灿的星星一样在明亮的光芒中以迷幻般的方式闪烁转动。但但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景色竟十分的灰暗和无趣。

整个房间都蒙在一片阴暗当中,折射光路的通道大概是被遮下了大半吧,进来的光很少很淡。所有的陈列柜都被锁着,外面盖着幕布,显得有些压抑。唯有这里很干净这一点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唐霖笑笑。当然了,平时谁会把宝贝全亮出来呢?而且无谓的光照只会让一些会自然衰败的藏品加速老化而已。

唐霖迈了进去,信手关上门,但留了一条缝。他并不担心有人看到,如果有人要进来的话,在打开第一道门的时候就会发现不对了,他打开最里面的这扇,至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不过他发觉有些不对。在没人进来的时候,这里的通风道竟然也是关着的,这让他有点不爽。

在一堆陈列柜里寻找自己的目标并不困难,虽然这里主人的收藏也算得上丰富和有格调,尼德维亚七十七号在其中还算是相当突出的。要对付陈列柜的玻璃也不困难,这房子本身就是个大保险箱了,因此主人大概是觉得,里面的陈列柜不需要太过严密的保护手续。除了防弹玻璃之外,再没有什么足够结实的屏障了。

唐霖找到了目标,正要下手……这时门外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坚硬有力,很陌生:

“是的,主人要赠送给您的礼物就在这里。”

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的嗓音唐霖有些耳熟:

“喔?普通的东西,可是没有办法打动我的心的。”

男人恭敬地说:

“是很有名的东西,但不知对您来说算不算得上普通了。”

唐霖来不及多想,一跃而起,将自己隐身起来,吊在天花板的一角。

那个女人的嗓音很熟,在哪听过来着……唐霖想了想,骇然地发现他对这个声音的记忆并不是来自进入猎人世界之后。

莫非是玩家?不,也不对……

唐霖突然察觉了,之所以想不起来,是因为他以前没听过这个声音说汉语。

这是某个声优的声音。虽然唐霖对动画声优并不了解,但是有几个喜欢的角色,他倒记得声音。这个嗓音的话,记得是《真月谭月姬》里的那位魔法使、苍崎青子(虽然只是因为她是橙子的妹妹才记住她的)。

当然青子是不可能跑到猎人世界来的,而和这个角色同一嗓音(同一声优)的猎人世界角色是……

唐霖感到背后一阵发麻。

“不会这么巧吧?虽然这个的确是宝石没错但这个世界这么大有价值的宝石不会就这么三块吧?”

正极力想要从哪弄一条脱身之计出来。藏宝间的折射光路突然全部打开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没有什么好的光照进来,所以灯光迟了一步也全亮了起来。然后展示柜外面的帘子也全部卷了上去。通风口的风机也开始全力运转。现在这间屋子倒是符合唐霖最初的想像,可是他已经没心思去欣赏了。

大概是管事的人回来了吧,从屋外的某处先行打开了里面的光照和通风,这样客人进来时,一开门就能欣赏到就像童话里公主的城堡一样亮晶晶的房间了。接下来,就会有人把门打开。

然后,那个和苍崎青子拥有同一嗓音的女人就会进来……说起来,唐霖可能宁可让苍崎青子进来呢。

唐霖听到那个男人正在开门,然后“咦”了一声。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整扇门卸下来……老实地撬锁不好么!可现在已经晚了。

他集中全部精神。

也许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冷汗,他感到一阵微凉从体表蔓延……

不对,不是什么冷汗!

这是念。稀薄到难以查觉的念正在运作……有念能力者正在展开“圆”!

随后那个念能力者就这么毫不在乎地踏了进来。

钻头一样松松弹弹的垂发,蓬蓬的长裙,可爱的短披肩,看似甜美公主系萝莉的少女哼着歌一样迈着轻巧的步子晃了进来。可这一切不过都是伪装,是变化系能力者“会随心情不同而说谎”这一特质发挥到极致的结果。真身是拥有少女面孔的巨熊、一比三放大的没胡子山丘之王、格斗技与躯体都磨炼到几近完美的斗士,而且还是小杰与奇?的念术修行老师。

比丝吉-酷露佳,有数十年猎人资历的老强者。要说她是哪一类猎人的话……她是个宝石猎人。

而且对稀有的宝石有着宁可破坏工作合同也要入手的执着。

“月神的三生子”恰好拥有十分罕见的独特性。好巧喔,唐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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