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监视？是乙霸流我罗苦连合干的吧，侦测法术什么的。”唐霖说。
“监视者在很近的地方。我感觉到视线。”月狩摇头。搭在身上的单子差点掉下去，她立刻一把揽住。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吧。也许是谁雇来的探子。”孟?的样子却像是十分认同。

“既然如此。”月狩微微转过头，目光飘向拉着窗帘的窗户。孟?无声地移动过去，从窗帘的缝隙内向外窥测。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人影来来去去，却很难分辨是否正在监视着这里。

唐霖低声问：“有什么？”

孟?摇了摇头。

“实在不好分辨。若不是月狩的‘直觉’，我根本没注意到。”

“我的意思是。”月狩加重了一点语气，“你们先出去。”

“为什么？”

“劈空爪！”

“好疼！不要在屋子里用必杀技！”

……诸如此类，在孟?进行了近乎性骚扰的打闹之后被赶了出来。

[不过……被监视吗？]

唐霖不由自主地看向外墙。偶然间，他也有一丝感觉，似乎有什么会让他注意到的东西在不远处一晃而过。但是这种感觉来去得太快，而且又太淡薄，还没等他注意到就已经消失了。

而月狩的强化路线更容易注意到那些。除了战斗能力之外，她将一大部分分数和兑换券用来购买小说《狩魔囗记》中称为“进化点”的变异基因，将它们全部投入同一部作品中的神秘学能力中，从而获得了近乎超能力的直觉。

这样的直觉在初期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当然，可以增加一点生存机率、逃敌机率什么的，但收效并不很大，但是到了C级，使用者刻意加以磨练的话，就会变得非常好用了。当然，精确度上比不上探知系的法术和超能力，获得的信息也并不详细，而因为是被动技能，所以也没办法主动运用。可反过来说，察觉到“有某种威胁存在”的成功率可以接近百分之百，而且永远生效。好用还是不好用，就看各人的看法了。

没多久，月狩已经穿好衣服出来。她穿着袖子长到手背、下摆却很短的有些奇怪的窄衬衣，以及充份展现出她瘦而修长双腿的牛仔裤，乍看上去好像不太好活动的样子。不过唐霖亦能认出，她穿着的其实是主神处购买的液态金属轻甲的速度强化型，贴合身体的部分是纳米材料构成的半流质，并不会妨碍肌肉活动。因为猎人世界是日系世界，室内并无穿鞋的习惯，因此月狩赤脚走在地板上，轻得没有一点声音。

“身体好些了吗？”唐霖问道。

月狩点点头，然后突兀地问：“你有能提升运气的道具吧？”

“提升运气？”唐霖一愣，随即想起：“啊，有啊。”

“能用的话就用。宁可浪费，不要在关键时刻用不上。”

简短地给出建议之后，月狩优雅而无声地走向厨房。

[这也是直觉的一种吗……还真是强大。]

唐霖心里想着，打开背包，将之前在贱阱塔中买到的道具取出来。

当时他买到的，除了与主神终端合而为一的高级电脑、采补系法术之外，还有一样他想着可以用来保命的道具。不过，一直想着要用在关键的地方，结果在和焚书夫人打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拿出来用。现在听到月狩的话，他倒下定了决心。

那件道具的名字叫“三运护符”，由一条项链和一个小匣子组成。项链是银的，坠子很小，上面镶着三块看上去不值钱的水晶。唐霖打开匣子看过，匣子里装着一个缩小到两厘米的马蹄铁、一只完全木乃伊化的兔爪和一枚五蝠铜钱。猛地一看，就像是街头骗人用的小道具，不过既然是主神出品，就算外表再不靠谱，大概也能发挥出足以抵偿其价格的作用。

说明中说，只要戴上项链，并将匣子放在身上，就可以招来三次好运，或者抵消三次大灾。

[事实上……刚买来就应该戴上才对，只是因为看起来实在太不可靠了……]

一边为自己开脱，唐霖一边将项链挂在脖子上，然后用触觉线将它补强一下，以免不小心就弄断了。把一切收拾好，孟?就找来了。

“既然粉红豹已经醒来了，行动就可以开始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去探一下周围可疑的人的底，怎么样？”

“好啊。”

厨房那边已经传来食物的气味了。

半小时后。

三个人走出房子时，附近的人都有一瞬间像视频卡壳一样停了一个瞬间。就算没有超级直觉，唐霖也能感觉出，有几道、十几道注意力在一瞬间集中过来。

“感觉如何，小豹？有谁夹杂在里面？”

月狩微微皱眉。

“全部。”

“全部？”

“准确的说，会在这附近停留的人……的全部。”

“……”

两个男人稍为沉默了一下。

这个临时的住处是一片居民区中靠大路边的一座，平时没有人住。临近的大路不是干道，有不少小商店、摊贩什么的。要说一直留在这附近，且来回走动、有充足机会向这个住处窥视的，实在是多不胜数。这些人早在《猎人》故事开始之前就住在这里了，要说他们全部被收买，或者被替换什么的，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唐霖和孟?装作散步，将目光在四周的人身上一一扫过。他们隐约察觉到这些人的确有些不对，当视线相接时，这些人往往会出现些微怪异的表情和眼神，但他们的行为又没有什么破绽，该做生意的、该干活的各安其位、各行其是。

“精神操控？”

孟?用英语小声问道。

“有可能。”

唐霖也用英语回答。

两人随意买了些零食、水果和卷筒纸之类当作掩护，又以散步的速度回到临时住处。月狩一直留在原地，见两人回来，向两人打了个眼色，要他们注意正从对面慢慢开来的一辆破面包车。

开车的年轻男人是个沿街拉活儿的，车身上喷着他的工作种，包括修电器、清洗空调、清洗抽油烟机、维修室内线路等等。车开的速度和人走路差不多，司机将头探出窗外，用扩音器不断吆喝着。

“的确有点突兀。”唐霖小声说。这条街上，不远处就有电器维修和清理的店铺，这个人还到这附近来吆喝，虽然也不是不合情理，但总是不自然。

孟?将买来的东西一股脑交给月狩，向那辆面包车迎过去。

“空调能修吗？”他以刻意做出来的爽朗感大声问道。

“能修，包好！”那年轻人有些高兴似的，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多少钱？”一面问着，孟?一面走到车前。

唐霖向不远处的电器修理铺扫了一眼。明明这里的声音就很大，那边的老板和伙计却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完全没发觉似的。

不多时，孟?已经和那年轻人谈好了价钱，领着那男人向住处走来。

月狩和唐霖若无其事地先进了屋，等着孟?把那年轻人带进起居室。孟?反手就锁了门。

“干什么！”那年轻人猛地回头，显然发觉了这个小动作。与此时同，唐霖一举手，一层白色的蜡膜从他脚下扩散开来，覆盖了这间房子的所有内壁。在他的刻意控制下，蜡膜瞬间变厚，表面生出柔软多孔的结构，隔音效果一流。

与此同时，孟?已经制服了那人。年轻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但又没有超出这个世界里一般人的水准，很快就被孟?压倒，双手倒剪跪在地上。

唐霖慢慢开口：“你在监视我们？”

声音轻柔，却像是在那年轻人耳边耳语一样。年轻人露出一脸惊惶的神色。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我没有钱！”

“没想着要钱。”唐霖笑道，“谁让你来监视我们的？”

“没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哇啊啊啊啊！”

说到一半的时候，孟?将钳制年轻人双臂的右手稍微用力，那年轻人便痛呼出声。

“唉呀，我对拷问实在不太在行。”孟?一脸轻松地笑道。

“求求你们，我什么都不知咿呀啊！”

“你最好老实回答。”孟?蹲下身，在年轻人耳边说。

唐霖叹了口气。

“你太没效率了。”唐霖刻意用温和的口气这么说着，也蹲下来，拍了拍那年轻人的头；“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左眼慢慢变成像动脉血一样的鲜红，亮得在大白天的房里也清晰夺目。

年轻人拼命摇头，但双眼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无法移开目光。他挣扎着，表情扭曲，发出像被扼着脖子一样无力的短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我吧！”当唐霖的目光减弱时，他以最大的热情和忠诚这么说着，“是我！是我在监视你们！我每天来三次，为了从……”

“从？”

“为了从……”

“从什么？”

“为了从……”

每当说到从字，他的声音就被卡住。他胡乱张嘴，扭动着嘴唇，表情狰狞，但就是说不出下面的话。

唐霖叹口气。

“别管那个从了。谁让你来的？”

“让我来的……是……是……是……是……”

年轻人连续说了好几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可怕，从他的眼视中，浮现出，即使被唐霖的狂气之瞳攫住时，也没有表现过的，最强烈的恐惧。

“是……谁？是……我，不是我，是……是谁，我该这么做……我该……我为什么……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年轻人脑中浮现出自己这三天来的不正常之处。

这几天每天三次，来到这个离他做生意的范围很近，但从没来过的街道。第一次好像与这里的同行发生了争执吧……但好像自然而然地解决了。为什么，是因为向他们说明了自己不想做生意？还是为什么？自然而然地……自然而然地来到这里，监视着这个房子……不用自己监视，只要从……获得情报……怎么获得？情报后来被谁取走了？

这年轻人每天自然而然地就到这条街道来监视。是他从没来过的地方。从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他心头不存一丝疑惑，似乎本来就该这样。

为什么？

那年轻人眼中的恐惧突然消失。

一道绿光一闪即逝。

“别走！”

唐霖猛然起身，向那道绿光射出一发飞针。不料脚底一滑，飞针竟射歪了。那道绿光在空中顿了一顿，似是要等这一针，却没有等到，化作一道流光透墙而走。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看清，那绿光竟是一只碧绿的毒蛾，纯由光影构成。

唐霖立刻转头去看那年轻人，孟?已先一步把他提起，查看他的瞳孔、测试他的神智反应。

“不行了。”孟?随后说，“生理反应正常，但大概变成白痴了。”

“那道光……是蛊吗？”

唐霖向光蛾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一击他本有把握击中，但脚下滑的那一下破坏了他的姿势。他低头看去，发现是那年轻人在最后的时间里突在失禁，尿液在光滑的蜡面上散开。

“呜哇。”唐霖立刻跳开一步，在脚上生成新的蜡膜将黄色的液体与自己隔开。孟?也匆匆躲开，而月狩早就站到一边去了。

“不过，如果是蛊的话，最后它停那一下，好像要故意被你打一样……”孟?也看向同一个方向，低声说道。

唐霖心头一动，取出匣子来看。里面小小的马蹄铁已经碎成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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