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辛有志第一天到这个公司来上班，心里一直抑制不住一种激动，很想尽快为自己的公司做点什么。可是，一个上午整个公司也没有具体的事做，辛有志唯一的任务就在姜霞的办公室里坐着，陪着姜霞东南西北地聊聊天喝喝茶，偶尔也看看报纸什么的。辛有志回想起自己前几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的，还经常受一些包工头头莫名其妙的日绝，和这里的情况一比较，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这时的辛有志才隐隐约约地体会到了读书的重要性——就像辛老大，每天坐在办公室改改作业，一个星期才上十来节课，到月末就工资，多轻松啊。虽然老大在家里老是受气的对象，但这与读书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自己运气不佳，遇到了一个母老虎而已。也许，这就是缘，也许，这就是命，谁又说得清楚，道得明白呢。

中午吃完饭，姜霞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辛有志听着她在电话里跟对方谈论着什么，还不是打情骂俏地扯几句，辛有志觉得有点别扭，但又不好具体问是什么事——只知道好像是某某地方要来了一位局长，准备和姜霞他们公司谈什么业务，需要姜霞她们接待一下什么的。

辛有志本来想主动提出来去帮姜霞跑跑腿什么的，但却一直不见姜霞有什么具体的任务安排。姜霞在接完电话后，不仅没有安排这样，安排那样，反而依然是一副很清闲的样子，自己擦着护肤霜什么的，还画了眉毛，打了口红，越显得楚楚动人了。

在姜霞忙碌之际，辛有志才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风韵的女人。仅从外表看，姜霞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最有女人味的年龄。辛有志偷偷地看着姜霞那成熟的双峰傲立，乳沟深邃，如玉如脂，白皙诱人，在她一身职业装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诱人。特别是姜霞半露半隐胸部，洁白的肌肤得好像还残留着浓浓的**一样，优美的曲线沟壑随着她那晶莹剔透的胸花，伴辛有志的无限想象向下延伸，延伸。这时的辛有志已经思想模糊了，姜霞身体的一点点轻微的颤动，都无情地撞击着辛有志干涸的心田，窒息着辛有志的呼吸……

这就是城里的女人，无论身材也好，不管气质也罢，确实是比家里的龙翠菊吸引人得多。

辛有志还在梦游时，姜霞突然对他说道：“对了，你赶快去楼下的照相馆照几张照片，我们好给你办一些证件什么的，快去，不然相馆要关门了。记得洗一些两寸的，洗几张四寸的。”

姜霞突然叫辛有志到相馆去照了一个快件的标准相，这么一件小事情，居然一下子把辛有志惊得老高。

“哦，好，好，好，马——上——去——”辛有志赶忙慌乱地答道。辛有志终于知道自己失态了，良久才舒缓过来，额上居然不自觉地冒出一些细汗，幸亏姜霞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辛有志的窘态。

辛有志为了摆脱窘境，就立即出了姜霞的办公室，去照相去了。

辛有志回来时，姜霞就帮他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证件，只缺贴上辛有志的照片了。辛有志仔细一看，自己的名字居然变成了一个叫“钱卫东”的，学历居然是大学本科，身份还是“利民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特聘技术工程师”。辛有志见自己身份突然如此地高大了起来，如此地了不起，就不自然地顿时觉得脸上有点儿火漂火漂的感觉。

辛有志本来想问问其中的具体原因的，只见姜霞拿出一叠资料，对辛有志严肃地说：“我们这些在外面混的，一般不用真名字，这样好留自己的退路——哦，你的身份证就今后来办，以后用得着。”

辛有志不敢多问了，只好点了点头，诚惶诚恐地把自己的照片规规矩矩地贴到了各个证件上去。

“为了提高我们公司的影响力，有些东西必须要好好包装一下，不然人家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我们公司的实力——这是你的个人信息和资料，你今天下午就好好熟悉熟悉，千万别记混了，露了马脚，到时候就砸了我们公司的招牌。”姜霞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辛有志又点了点头，认真地做着姜霞安排的任务。

接下来的时间里，辛有志就只好坐在姜霞办公室的沙上认真地记着自己的一切信息：钱卫东，男，汉族，1964年5月6日生，1978年本科毕业，在读书研究生，学校特聘客座助理讲师（享受副教授级别待遇，79年6月曾辞职下海经商），**党员，北京农业大学柑橘系研究生，北京农业大学批柑橘系“蚕丛奖学金”获得者等等等。

最后一段总结性的文字介绍道：“钱卫东一直跟随我国著名柑橘权威教授刘春华先生从事柑橘科学和药用植物资源功能成分研究。在柑橘功能成分化学、柑橘深加工与综合利用、柑橘加工理论与新技术、柑橘制造化学与果品化学等柑橘科学研究领域以及植物功能成分分离纯化工程、天然保健食品开等研究领域具有颇深的学术造诣。198o年7月经省农业厅牵线搭桥到利民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任总顾问，遂被特聘为我公司高级技术工程师。”

怎么样？这段文字介绍得够拽的吧？这就是包装之后的钱卫东，不承认他拽也不行吧？！所以啊，这个美人是靠衣服包装，名人就是靠头衔包装。我们一般人为什么会这样平凡？就是因为我们一辈子没有包装好自己。

“姜姐，这——我，行不行呕。”辛有志连看了几遍后，才怯怯地问姜霞道。

“锻炼锻炼——我还只读了初二，不也是硕士研究生？关键是要善于变通，农村人就有一个毛病——专家放一个屁，都是香的。你要推销公司的产品，只要把我们的牌子一亮，他们就绝对相信你，比你说一万句好话都顶用。哦，对了，你喝酒怎样？这个要注意锻炼哦，在我们这一行，这个比文凭重要得多。”姜霞问辛有志。

“喝江津老白干，一般喝七八两的样子。”辛有志谦虚地说道。

“好，那就没问题。平时七、八两，要是在桌子上腾起性来，一斤多应该没一点问题。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乐江县农业局作报告，我什么都不怕，就是跟他们喝酒——那些虾子喝酒凶得很，我有你陪，老子就不虚他们了，争取弄他们个底朝天。”姜霞十分自信地说道。

“我？行不行？我刚刚来，什么都不懂啊。”辛有志疑惑地说道。

“没事，我作报告，你负责介绍我们公司的产品——诺，这是产品性能说明。你只要记熟了，一五一十照着背，不出大漏子就行了。”姜霞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说道。

辛有志于是就认真地开始记着产品说明材料。

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连门斗没有敲了一下，就直接闯了进来。

“哦，有帅哥在这里，这是哪位呀？姜烧妹——”那个中年男子满是疑惑和不安地问姜霞道，满身的酒气。

“嘴臭哦，这是小钱，钱卫东——是北京农业大学的高材生，才分配到我们外销部的。”姜霞严肃认真地介绍道。

“哦，幸会，幸会，小钱——我是新城县农业局的——霞妹，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有眉目没有？是不是就按我提的点子办？”那个男子赶忙介绍自己道，然后就色迷迷地扑到姜霞的办公桌上与姜霞套近乎。

“小钱，你到公司仓库去了解了解公司明天要准备的东西，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和谭局长还有事要谈，弄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六点半在公司楼底下等我，我们早点出。”姜霞对辛有志说道。

辛有志犹豫了一下，终于醒悟了——原来，自己就是“小钱”。于是，辛有志赶忙对着谭局长说道：“那谭局长，你们忙，我先去忙那头了，失陪了。”

说完，辛有志就一个人到隔壁一间没人的办公室去记有关“利民根外高效追肥素”的信息去了，因为辛有志根本不知道公司的仓库在哪里。

到了下班时间，辛有志看见姜霞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姜霞是不是早就下班了，或者还在和谭局长商量着重要的事情。出于稳妥考虑，辛有志没有去敲姜霞的办公室门，就一个人下楼去了。

辛有志来到大街上，不知道自己是该去刘倩家，还是去赵立洋那里过夜，正犹豫，刘倩就摇下车窗喊辛有志：“钱工，钱工，快上车啊，到我那里去，我还有事情找你商量呢。”

辛有志以为刘倩在喊别人，就左右前后都看了看，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才终于反过神来，就问刘倩：“喊我？”

“不是你，还会是哪个？上车啊，我们的钱总工程师。”刘倩笑眯眯地说。

“莫这么喊，怪不习惯的。浑身简直不自在——总觉得别扭得很——”辛有志对刘倩说道。

“久点了，习惯就好了，先上车。”刘倩对辛有志说道。

辛有志于是就拉开车门上去了。“明天你要挑大梁，姜霞可能去不成了。”刘倩对辛有志说道。

“为什么？她刚才还说明天六点半，叫我在这里等她呢。”辛有志说道。

“你别问那么多，公司里的事，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别问——明天我陪你去乐江，整个报告会也由你来作——反正有稿子，照着念就是了，今晚好好准备准备。”刘倩十分轻松地说道。

“我？行不行？”辛有志满是疑惑地问道。

“你总不能让我去作报告吧——你又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你毕竟在小学、中学还当了几天的干部，还正儿八经地作过几次大会言。你不是还整个几天的村主任，个言应该没问题。加之我一个女娃娃家的，去言总有些人老爱装怪，在底下起哄什么的——”刘倩似乎有点生气了，她娇嗔地辛有志说道。

“好，我试一试，我试一试。”辛有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辛有志就按刘倩的要求，认真地熟悉着姜霞准备好的稿子。稿子不长，最多三千字来字。题目叫做《当代农民丰收的福音：论柑橘根外追肥的几个好处》。

大意是说：针对一些成年柑桔的需肥特点，经北京农业大学多年研究，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十分成熟的根外追肥技术，可以将全年果树需要的肥量的三分之一作根外追肥，使果树的产量逐年提高达到4o%左右。同时节省劳动力6o%左右，在防治病虫用药时将追肥与生长调节剂混合喷施，既追施了果树所需的肥料，又起到了防治病虫害的作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根外追肥就是好，不仅节约人力，节约钱，而且效果是好之又好，简直是一棵使用顶几棵瓜果之类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