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图……妖王……不……不可能是妖王！”
青蛇王嘴角微微颤抖，大鲲图，是以妖王方可拥有只图，万千年中，妖界所拥大鲲图者不过百余，然大鲲化鹏，便是妖族皇者，妖族之中只有一人拥有那一幅图——于神妖大战至今，妖族衰败，所余妖王亦是屈指可数，如若此人曾是一个妖王，那么……

青蛇王忽然跪下身来：“青蛇族林雨儿，拜见妖王。”

没有回声……

青蛇王呆了片刻，微微看向风残月侧面的脸，他正垂头于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鼻息微微波动……堂堂妖王，居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睡着了，睡得那么安稳。

青蛇王听说过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听说过那白衣如雪，天剑破空的妖帝，听说过那三千不畏生死，至死追随的妖将。但此时此刻，当一切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青蛇王忽然觉得一切太过仓促，她甚至无法相信，堂堂妖王会如此年轻，如若没有这幅大鲲图，他只是一个妖族之中，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男子。

但似乎，这个男子失去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地位，失去了他的自豪，还有属于他的一切。

一个人，失去了这么多，真的可以像他这样仍旧站立着么？

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重新来过，再次从那万人脚下走向巅峰么？

青蛇王看着，想着，就这么痴了……

天色不知何时泛起一层灰色，灰色不曾褪去，一阵风已经卷起，将林间的枯叶，连同思绪一起带走。

东海畔，水宫下。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风残月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睡意中解脱出来，还未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周身柔软舒服，好似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一觉。即后，周身传来滑腻腻的感觉，风残月睁开双眼，见身体正泡在一盆墨绿色的液体之中，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一摸身上衣服，现那件带血的内衣还挂在身上，不由舒了一口气。

“醒了么？”

远处传来清脆的声音，青蛇王从石门处走进来，一身青色衣服衬托出妖娆体态，慢慢走来，青衣下的白皙皮肤时而晃入眼中，纤细腰肢微微摆动，**时隐时现，她走到风残月所在的石盆之中，放进来一些绿色植物，朱唇微启，竟是微微一笑：“睡得可还好？”

“很好。”风残月微微看向四周：“怜儿呢？”

“现在外面大抵是晚上时候，怜儿姑娘吃了点东西，刚刚睡了，要不要我……”

“不，让这小丫头睡吧，呼……青绵藻果然是疗伤好药，居然能够渗透到身体里，把体内的寒气都吸了出来，呼……好舒服！”伸了一个懒腰，风残月这才道：“青蛇王，有些吃的没有，我好像睡了很久？”

“是……睡了很久。”青蛇王微微点头，转身出去了。

身后，风残月这才得以起身来，衣服上的血早已被水浸泡掉了，温水的感觉让风残月很是舒服，动了一下腰，一阵‘噼啪噼啪’的骨骼交错声响起，而后又慢慢坐下来，开始自主的运起妖丹，吸收这水中浓郁的元气：“想不到区区东海畔，居然有青绵藻这等重宝，看来，我又欠了青蛇族一个恩情。”

青绵藻，即便是放在东海，也绝对算得上一方重宝，此物不仅对疗伤大有用处，更是海水精华培育出来的，东海之中仅有东海畔，东海心，乃至东海海宫附近有这样的宝物，放在人间，这样的宝物，只要随随便便一两根便价值千金，甚至更多。那么可以想象，风残月这一盆的青绵藻，价值究竟有多少了。

不多时，青蛇王已经拿着一碟点心走进来，一直走到面前的时候，风残月才睁开眼睛。

接过青蛇王手中的点心碟，大抵是饿得久了，风残月二话不说，狼吞虎咽之下，几块点心很快入肚，青蛇王看在眼中，嘴角泛起一种淡淡的，却异样的苦笑，似乎是想要催促这个少年慢点吃，又生怕惊扰了他，只在旁轻轻擦了擦眼角，不再言语。

“这点心不错，是你青蛇族自己制作的？”

“嗯……这水宫之中只有我一人。”

“嗯？”风残月眉头微微一皱，咽下口中的点心，似乎在想什么，只是过了片刻，却又笑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身为青蛇族领，居然还如此心灵手巧。”

青蛇王听在耳中，忽然间呆住了。

这句话，真的是从堂堂妖王口中传来的么？堂堂妖王，竟然称赞我的手艺不错……脸上莫名其妙的泛起淡淡红晕，衬着白皙如玉的皮肤，青蛇王越加显得光丽动人。

“对了，怜儿这几日没有什么异状么？”风残月突然问道。

“你是指怜儿姑娘体内的阴鬼？”

风残月一皱眉：“你怎么知道？”

青蛇王点头，道：“我青蛇族有一青石水台，乃是数千年前吾青蛇族王者所建，对祛除阴鬼有大用，只要怜儿姑娘在青石水台上静坐半月，便能消去体内阴鬼……况且我观怜儿姑娘体内阴鬼，并非何等强大鬼物，完全可以治好。”

“真的？”风残月面露喜色，青石水台他也有听说过，只是不曾想到就在眼前，喜道：“如此，那就让怜儿在你这里呆一阵子，消去阴鬼。”

青蛇王听闻此话，道：“恕我多言，这位怜儿姑娘，究竟是公子何人？为何如此珍重？”

风残月哈哈一笑，也不回避这等问题，道：“她啊……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我上一世的恩人，大恩人，只不过，上一世她是妖，这一生却做了人。”说话时候，脑海中莫名闪过红袖的那一句话：既然此生尽了，何必纠缠来世……

心下，不觉一沉。

“青蛇王，我将怜儿留在你这里，你能帮我保她安全，一时无忧么？”

“你要走了，去哪里？”

“去哪里……去哪里……嘿！去该去的地方……”心中许多念头浮起，风残月默然道：“世间之大，自有多许事情要去处理，况且我欠了你一个恩情，你青蛇族碧血花一事，我会为你调查出来，找回碧血花……嗯，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语气，你是个不错的领。”风残月爽朗一笑，双目遥望前方。

此时，正侧过身去的青蛇王，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又在水宫中呆了半日，感觉身体恢复大半，风残月便没有再留下来，临行时候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朱怜儿，嘴角挂起的笑容，如此简单。

出了水面。

天际下，那一抹身影伴着月光，正慢慢走向远方，走向远离清华镇，远离东海畔的北方。站在岸边，青蛇王忽然很想将此人留住，但她却不知为何。

又或许，她想看到这个身影，再度变得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