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剑遇贱沧然而泣(下)
若是趁此时逃走,房仲述肯定是能摆脱王重阳等人的追杀,但房仲述此时又岂会逃走,如此天赐良机,不宰掉王重阳等人获得大量战利品,真是丢尽重生众的脸啊!不过,要暗算王重阳等人,需要好好的盘算一番,如今有瘴尸正与王重阳等人缠斗,若是能够在他们把战斗位置移到火脉上方时,然后引爆火脉,就可以连瘴尸也一起灭掉。
瘴尸,属于临仙境最难缠的土特产之一,它是由瘴气形成的妖精;有瘴尸出现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存在,这是玩家们的共同认知;但瘴尸最厉害也是最难缠的不是它的修为,而是它的本体,它的本体是瘴气,若是被打成重伤,就会重新成为瘴气,而周围那么多的瘴气,又如何能够找到它真正的本体呢?
若是不能趁它重伤的时间,找出它的本体,将它杀死,瘴尸可以借助周围的瘴气,在极短时间内修复自己的伤势,从而生龙活虎的再次出现;因此,玩家们若是看到瘴尸,第一个反应就是脱离瘴气范围,而瘴尸也不敢离开瘴气圈,否则它就等着被屠宰。
在瘴气中,瘴尸就是不死王者,一头瘴尸可以活活的耗死天煞与地罡高手,虽然它仅是真罡大成初期的修,而十头瘴尸那就是死神的存在;王重阳与全真七子居然能够硬拼这么久,让房仲述对他们的实力又有新的认识,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若是之前王重阳不存着活捉他的心思,那么凭他们八人能够与十头瘴尸打这么久,王重阳要杀死他简直是易如翻掌啊!
房仲述觉得自己有点傻,火脉喷发的威力何其强大,又何必一定要让瘴尸与王重阳等人站在火脉正上方呢?瘴尸与王重阳等人交战的范围,虽然不在火脉正上方,但也没有脱离出火脉笼罩的距离。
可若是王重阳感觉有异常,凭他与全真七子的实力,拼着重伤也应该可以逃的离,对于这一点,房仲述又有点不确定,纠结啊!转念一想,就算不能灭掉王重阳,能够灭掉十头瘴尸,获得十枚瘴尸蛋,也是一个重大的收获,何况王重阳等人受了重伤,肯定逃不远。
时间不多,王重阳等人与十头瘴尸虽然打得难分难解,但他们似乎正往外移动,想要脱离瘴气范围,一旦脱离,瘴尸对他们就没有威胁;房仲述再次下潜,到达火脉筒顶处时,唤出双龙舟然后下潜,一直到达底部,到了那火脉喷发热气的洞底,房仲述发现自己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
如何触发火脉呢?是用法术神通引爆,还是直接挖开冰灰,但若是直接挖开冰灰就能引发火脉,未免显得太过寻常;房仲述施展五行遁术在身,随后继续利用炎鼎玄针剑挖开那些冰灰,等那层冰灰全部被挖开,可以看到通红的岩桨在地底流淌
正如他所料,挖开冰灰层果露出火脉内部,火脉并没有喷发,感受一下五行遁术对火脉的热度及岩桨的抵抗,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一点的伤害,就连灵力的消耗也在正常状态;房仲述顿时大喜,不再犹豫不决,潜进冒着滚滚热气与气泡的岩桨中,然后继续往下潜。
当初那地脉的核心是“八碗”,说是八碗,其实就是一个碗状模样的物品,那物品后来化为天煞池,等房仲述由凝煞变为天煞后,那地脉就干枯而尽,八碗也随之消失;而火脉的核心居然也是碗,房仲述不得不郁结的感叹,这游戏的股东中是不是有卖碗的啊?怎么尽跟碗扯不清呢?
天煞之眼照在那火脉核心位置放的通体鲜红碗时,显露“四碗御火脉”的字样,房仲述有些明白,天脉肯定是九碗,地脉是八碗,而金木水火土则是前五碗,处于混沌中的混脉与沌脉,估计就是七碗与六碗。
但这御又是什么意思呢?搞不清楚,此时也不是搞明白的时候,房仲述在岩桨中翻滚着潜行至“四碗御火脉”放置的地方,伸手朝它取去;原以为会受到什么阻碍,却没想到轻轻松松的就把“四碗御火脉”收到的手中。
就在“四碗御火脉”被取到房仲述手中时,整条火脉顿时一滞,似乎时间与空间都停顿一样,不待房仲述做出反应,岩桨、火焰、热气、气泡纷纷朝只有巴掌大小的“四碗御火脉”涌去,四碗御火脉如同磁铁一般,只在几个吸呼间,就将整个火脉收入进去。
失去火脉支撑的地底顿时轰然倒塌,如骤雨般的泥土岩石从上方滚滚而落,幸亏房仲述有五行遁术在身,可以轻松的从那些泥土,巨岩中潜行而走;地面在倒塌,房仲述手持“四碗御火脉”朝上而飞,往上飞的同时,还四周查探,看看瘴尸跟王重阳等人,有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地塌而被卷入地底。
整座温泉峰缓缓朝地下陷去,往昔美丽的景物、湿润的泉池亦在刹那之间荡然无存,一股青气包裹着八道剑影朝天腾移而去,在这股青气中,隐约可见十道人影正攻击那八道剑影;房仲述从地底窜飞而出时,正看到瘴气脱离地面,瘴尸仍然不眠不休的与王重阳等人做战,房仲述大喜,将手中的四碗御火脉朝那瘴气层一指,再指,还指,尼玛的,咋没有反应?
“搞神马东东?”没有任何提示,令房仲述不明白为什么无法指挥四碗御火脉,明明神通口诀都己获得,灵力也畅通无阻的在四碗御火脉内游走,怎么可能激发不出火脉呢?
“可笑,可笑。”正不解之时,一道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房仲述迅速腾移而开,心中却是惊讶的很,这声音的主人接近自己,自己居然没有感知到;这一方面说明对方修为很高,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有很厉害的潜行神通。
待将宝物召唤出来形成强有力防护后,房仲述才朝声音发出之处望去,发现是位身披青色儒衫的中年大叔;此人长得极为俊朗,身高约一米八左右,腰间悬着一柄剑,手是却持着一柄扇子,而中年大叔此时正一脸笑嘻嘻的望着他。
“有何可笑之处?”房仲述也是一脸笑嘻嘻的望着中年大叔问道。
“在下东方朔,刚刚从须弥山诸天院出来,不久前测算一番,发觉在下的好友王重阳有性命之危,故匆匆赶来;来时见阁下正欲激发四碗御火脉攻击吾友,但却只知其表而不悉其内,故在下言阁下可笑。”东方朔说道。
房仲述满头黑线,这须弥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出来的个个都是牛擦的人物,东方朔,他不认识,但在后世却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此人乃是儒宗高手,在NPC中被称为神算,修为也是天煞渡劫后期。
“你老友快要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说可笑,看来你与王重阳之间的交情,也不是很深嘛!”房仲述讽刺道,一边讽刺一边在寻思着自己的退路。
至于东方朔话里话外都透露他知道如何使用四碗御火脉这一点,房仲述是自动忽略,弥须山就是天才集中营,从里面出来的都是极为奸滑的;若是他出声询问如何使用四碗御火脉,东方朔搞不好顺势而谈,然后一忽悠之下,把自己的四碗御火脉给骗走,又或是教给自己错误的使用方式,结果自个挂掉,东方朔即救了好友,又取到了自己的四碗御火脉。
东方朔摇了摇手中之扇,很是淡定的说:“吾友不会败在瘴尸之手,却会伤在你之手下。”房仲述闻言立即掉头就跑,瘴尸跟王重阳什么的也顾不上。
他这一跑,东方朔也没有去追,反而轻吁一口气,还顺手抹了一下脑门上的细汗,嘀咕道:“好在把他诓走,若是他真的触发四碗御火脉,这周围数十万里的地方皆会化为灰烬,连我也难免命殒于此,险啊险。”
话音未落定,就看到那之前逃跑而走的家伙,居然从附近的一棵树中闪身而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东方朔心中一惊,暗想着这间鹤子果然不愧为数千年来最厉害的人物,居然懂得五行遁术,难怪我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心中虽是如此想,东方朔老奸巨滑,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望着房仲述说道:“来啦?”
房仲述一脸的纠结,东方朔的自言自语,他是自然听得清楚,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东方逆诓自己出来,还是说的本身就是实话;智商不高的人伤不起啊!房仲述也不再去想别的东西,打过再说。
两头白龙咆哮着朝东方朔攻去,朱庇与灭蒙亦一上一下夹击,房仲述运转释宗心法“三身佛聚积之印”,沉喝一声:“奉请三身佛护体”;三身,即法身、报身、应身,三身佛严格来说就是房仲述释宗的师傅,虽然没有行过拜师礼,但房仲述这一身的佛印神通,都是来自三身佛所传授。
虽然游戏中没有哪宗心法克哪宗心法之说,但对付儒宗修真者,用释家佛印比较容易是玩家们经过无数次PK得出来的结论。
东方朔长叹一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话音未落定,他己是唤出一头飞禽,飞禽长啸一声,载着他狼狈的逃窜而走,留下目瞪口呆的房仲述。
“这家伙就长着一张嘴巴啊?卧槽,差点被他给忽悠了。”房仲述破口大骂道。
瘴气的产生与持续都需要特定的环境,若是火脉没有被房仲述收走,瘴气就可以一直存在,十头瘴尸对付王重阳等八人是很轻松的事情;但如今没有火脉,瘴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变得稀薄,而瘴气是瘴尸生存的土壤,没有瘴气,瘴尸会自行消散而亡。
王重阳等八人与瘴尸打了起码超过三年的时间,一直无法脱离瘴气的范围,而如今瘴气正变稀少,他们八人所承受的压力也顿时减轻,杀瘴尸则力有不及;王重阳传音给全真七子,八人合力破开一个缺口,终于逃出生天。
但不等他们高兴,一位熟悉的修真者却是早早的等在他们突围的方向,他们一出来就陷入一座阵式中;阵中尽是青绿的野草,更有微风吹过,待风吹过草原,整个阵中就隐隐有强悍的灵力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须弥山是个神奇的地方,它就象一座大学宫殿,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学识渊博的,王重阳与全真七子立即认出此阵,齐声喝道:“风声鹤唳阵。”
有风声却无鹤唳,这说明阵式还存在着后招,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是虚幻的,但若是无法承受浓浓的杀气,就会乱了心绪,从而真正陷入此阵的陷井;风声鹤唳阵是个幻阵,与千鹤寒冰阵实实在在的杀阵不同,困在风声鹤唳阵中的修真者,只要保持神识不乱,此阵的变化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大的威害。
困入此阵的若是玩家,则不再与神识有所关系,比拼的就是修为,布阵人的修为比困阵人高,困阵玩家就会神识不稳,从而陷入危机中,最后被布阵者杀死;但NPC却拼的是神识心智与毅力,只要他们能够保持本心,不受阵中杀气所迷惑,不产生恐惧的情绪,拥有大无畏的神识心智,阵对他们也无可奈何。
而此时,布阵者要嘛将这些NPC放出来,要嘛就是入阵杀他们,若是困在阵中的NPC修为低,那死也就死了,但若是修为高,布阵者有可能反被困阵者所杀;房仲述并没有立即入阵杀王重阳,而是望着越来越稀薄的瘴气,他要得到十枚瘴尸蛋,就要等瘴气更稀薄后,杀入瘴气中灭掉十头瘴尸,否则等瘴气全部消散,十头瘴尸也同样消失在天地之间。
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出乎意料,瘴气原本一直稳稳当当的浮在半空中,而瘴气内的十头瘴尸则尖啸连连的做困兽之吼,直到房仲述站在瘴气边缘时,异变突起;瘴气突然间朝内一缩形成浓浓的瘴气云,随后朝房仲述疾冲而去,房仲述一直留意瘴气的动作,见瘴气要攻击自己,正欲避闪时,猛得停下身子,他这一停,瘴气的速度足够冲上来。
但瘴气冲上来并非要攻击房仲述,而是直接窜入房仲述手中所捧的“四碗御火脉”中,望着手中的碗,碗内是一片通红的岩桨、火焰、热气与气泡;但此时,却是又多了一层青色瘴气,青色瘴气漂浮在最上面,如同当初火脉没有被取走的是温泉峰一样。
有了火脉的滋养,青色瘴气慢慢的浓厚起来,没过多长时间,整个碗表面己被一层青色所覆盖,再也看不到之前通红的颜色,火脉己被瘴气所掩藏。
房仲述之前顿住身影,正是由天煞之眼中看到瘴气没有带着杀机,而且扑的方向也不是自己,而是四碗御火脉,再联想到瘴气是伴随火脉而生存,所以房仲述当时没有逃走,结果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瘴气果然再次投奔四碗御火脉。
可现在问题是,他根本没办法触发四碗御火脉,那又如何能够将“瘴气尸云纱”触发出来呢?瘴气尸云纱就是那层青气的名字,它进入四碗御火脉内时,房仲述就清楚收到相关的信息。
再傻的人,此时也知道四碗御火脉是件了不起的宝物,但房仲述明明有此宝物的启动法诀,却没办法启动它,真是一件令人纠结的事情;房仲述猛得想起,自己似乎只知道宝物的名字与启动法诀,却没有宝物的品阶,使用条件等等信息。
“又是一件需要别人提醒的宝物,唉,我恨这样的宝物。”房仲述郁闷的说道。
他的螭首尺也是属于明珠蒙尘的宝物,虽前有南海七太子提醒,知道它来历不凡,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有缘人,直到通妖道内遇到鱼妖王;鱼妖王就是有缘人,使螭首尺终于获得了全部的信息,与螭首尺属于残缺宝物不同,四碗御火脉是完整的,却缺少它的相关信息。
五彩鹤冠与四碗御火脉彼此互不相容,房仲述无奈,只好把它放入神识中,而此物进入神识后变成一块碗状玉佩,悬在房仲述的腰间;放在神识里的宝物,除了兵器,外都会变成某种模样体现出来,象双龙舟就变成腰带,五彩鹤变成头冠,五火七禽扇变成扇形太佩悬在腰间。
而服饰装备是要穿在身上的,房仲述如今拥有震地遁地道袍与大势至菩萨靴,由于己经学会了五行遁术,如今这道袍却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服饰装备本身爆率就极低,房仲述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也才获得一件道袍,一双释鞋,这爆率让人极为汗颜。
“勿打,勿打,在下前来是与阁下商量要事的。”东方朔再次出现,见房仲述要开打,赶紧大声疾呼道。
“你这儒修极会说话,本道爷怕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当,所以,还是不给你说话的机会。”房仲述冷哼一声说道。
“间鹤道兄岂是滥杀之人,况且,你虽困住王重阳,要杀他却是费极长的手脚,而风声鹤唳阵能否一直困着王重阳,却也是个问题;不若让在下做个和事之人,双方谈一谈握手言和,如何?”东方朔笑着说道。
“我若杀死他们八人,亦可得到所需之物,何需纵虎归山?”房仲述掠飞到东方朔的右侧说道,飞到这个位置,就是防着这小子搞什么暗里阴谋。
“若间鹤兄愿放我等离去,我等愿起誓,百年之内,有间鹤兄在的地方,我等退避三舍,绕路而走。”阵中,王重阳的声音响起。
王重阳是个骄傲到极致的人,能够让这样的人,起这样的誓,房仲述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但他搞不明白东方朔是用什么方法,把信息传到阵中王重阳的手中;要知道被困在阵中,传音符,传音神通之类的都是会被隔绝的,就算对方实力强悍,要强行传音,布阵的人也会有所察觉,但房仲述就一直没有察觉到。
无论如何,东方朔急急赶来要忽悠自己,现在王重阳这样的人物也服软,房仲述认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王重阳去办理;房仲述没兴趣去知道那些事情,游戏内的故事,传说,恩怨情仇实在是太多太多,全都去理会的话,根本就没时间去修炼,光听故事就足够听到游戏关闭为止。
“王掌教与七位弟子追杀我整整十来年时间,这十来年内,我从瑶州一路逃窜,中间毫无停歇之日,请问东方朔,可有什么补偿?时间有限,不要拖,否则,我就入阵杀人,杀一个算一个,我即是布阵人,自有不被杀的方法,就算王重阳等人脱困出来,凭他们此时个个负伤,丹药又没多少,想来也是追不上我的。”
“间鹤兄言之有理,应该补偿,应该补偿。”东方朔连声说道。
王重阳不屑与人讨价还价,东方朔仰天长叹,这头犟驴啊!如此便宜间鹤子,岂不是让他更加强大,以后要找回场子,则更加不容易了啊!但东方朔也知道,自己无法劝王重阳,王重阳愿意拿出那么厚重的补偿,与他高傲的性格有所关系,正所谓高贵的人,所需要的赎金要配得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