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无常的脸不笑也像是在笑，好比天生自带了一副小丑面具投胎。
“直接说吧，我是上门讨债的。”

凌笑话音一落，笑无常旁边站着的那两个汉子身上肌肉隆起，眼看就要对凌笑动手，笑无常将他们阻止，到底是在笑着对凌笑说话，还是没有在笑？

“小兄弟不是有话应该先告诉我吗？”

凌笑也在旁边的松木凳子上坐下，“恐怕你需要先让他们两个出去，要不然我随后要说的话他们也知道了，你会不得不除掉他们灭口的。”

笑无常依旧一脸笑，吩咐道：“你们两个出去吧。”

那两个汉子瞪了凌笑一眼，就像在说，如果笑无常少了一根汗毛，凌笑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海港城。

“现在可以说了吗？”笑无常很有耐心。

凌笑道：“当然。”

“猛虎帮和恶鬼组，他们的老大，八爪虎和丑面鬼，是死在我师傅手里的。”

凌笑想，死老头，我可没半点陷害你的意思，八爪虎和丑面鬼本来就是死在你手上的。

笑无常表情并无变化，“那么，小兄弟是否能够告诉我，你师傅是谁？或者说，告诉我你师傅的来历？”

凌笑反问：“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笑无常开始大声笑起来。

“那我们先谈谈小兄弟你说的上门讨债是怎么回事吧，你看如何？”

“很好。”

凌笑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始说道：“你应该派了一些手下给四大少吧，四大少指使那些人，对付的就是我，你的手下烧了我的房子，我当然得问你要赔偿喽。”

笑无常不知道是不怀疑凌笑话的真假，还是觉得没有怀疑的必要，“原来如此。”

凌笑道：“那你的回答是什么，我很好奇。”

笑无常并没直接回答凌笑，而是站起来往蒸汽机里加了一瓢水，又坐回到椅子里，擦了擦汗，“既然是我手下的人惹出来的事，我的确应该负责，更何况小兄弟还给了我这么一个有价值的情报，那小兄弟的意思是，我需要替我的手下赔偿你多少？”

凌笑脱口而出，“三千万。”

笑无常道：“多了些吧？”

凌笑道：“紫檀宫的别墅，就是这个价。”

笑无常点点头，紫檀宫的别墅，也就是那么一个字，贵。

“你觉得你能从我手里轻而易举要到这三千万吗？”

凌笑道：“你是聪明人，你清楚有些代价该付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否则会给自己招惹上不可预估的麻烦。”

“小兄弟抬举。”

然后，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人彼此并不开口，也并没有进行眼神上的交汇。

纹丝不动的两人，就像雕塑一般，只是不断有豆大的汗珠从毛孔往外冒出来。

先开口的人，就将在这场谈话中落入不利境地，而故意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的人，就是凌笑，“怎样？三千万，我拿得到，还是拿不到？”

笑无常没松口，转移话题，“虽然八爪虎和丑面鬼是你师傅杀的，但是如果我把这个消息传给猛虎帮和恶鬼组，你说他们会拿你怎样？”

凌笑做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并且刻意让自己的目光闪烁，然后才说道：“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因为他们承担不起那样的代价。”

“哦？”

“如果猛虎帮和恶鬼组选择在这样的时刻，和你们哈哈帮，钞票帮，疯狗帮交战的时刻，来对付我的话，他们需要消耗的力量太大，而一旦他们的力量稍一分散，你们三个帮派又将会趁虚而入，几乎能够在一夜间锁定这一场天海市地下势力重新洗牌的胜局，所以，他们不敢！”

笑无常笑了，这一回是真的笑了，“小兄弟说了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更应该把消息传给猛虎帮和恶鬼组？”

凌笑却道：“你不会的。”

笑无常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眼睛里的光一闪而过，那是想到了关键点时候的灵光，笑无常道：“因为你师傅？”

凌笑用沉默表示默认。

能够直取猛虎帮和恶鬼组两大帮派老大，八爪虎和丑面鬼的人头，笑无常还没自以为是到能够抵抗来自这样的一个人物的报复。

“确实，我还不能。”

凌笑注意到，笑无常话的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敢，而凌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想到了那日侯文青对他说的情报，哈哈帮和钞票帮背后恐怕还隐藏着些什么，现在，凌笑便几乎能够肯定，哈哈帮和钞票帮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笑无常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情报？恐怕不仅仅是作为为了从我这里拿到赔偿的筹码吧。”

对于笑无常的这最后一个问题，凌笑当然没可能回答他，而笑无常也似乎早已经预料到，所以他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就立马开口，“三千万，可以。”

既然赔偿金已经要到，凌笑也没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

“钱打到我的账号，账号我会留在前台。”

笑无常任由凌笑离开，“阴谋？还是阳谋？”

离开那间贵宾桑拿房的凌笑在桑拿大厅外的澡堂子发现了王天宝，不过好像也不能叫做发现，因为王天宝那体格，一眼看去，想不看到他都难。

王天宝和凌笑招呼，“大哥，咋样？笑无常那家伙给钱了没？”

凌笑也没什么顾忌，直接隔空回答王天宝，“给了，三千万！”

王天宝激动得从水池子里跳出来，而因为他的离开，原本满满的水池子一下子掉下去了半截，王天宝兴奋道：“大哥就是大哥，哈哈帮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他们的老大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在俺大哥你面前低头，啧啧啧，三千万呐！好多好多钱，俺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凌笑道：“等你老爸把酒吧交给你，到时候你转手就把酒吧给卖了，你就会有很多很多钱了，比三千万多好多好多。”

王天宝开始想象那样的画面，不过仅仅只是想了一会，就失望道：“大哥，俺要是把酒吧卖了，俺爸一定会揍死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