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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这么惨,虽是救白兰而死,但以防万一,安泽南在那朵白菊中做了手脚。在菊花的花蕊里安泽南偷偷塞进去一张功德符,呆会火葬时,符咒烧去便消弥死者生前的执念和怨意,如果沈夜涛有的话。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夜涛!”
有女生的尖叫在学生群里响起,人群纷纷退开,安泽南看到学生会会长柳绮云杏眼含煞,把哭得跟泪人似的白兰推倒在地上。
“你怎么这样!”
“白兰她也很痛苦,请你别再伤害她!”
白兰的身边,两三个女生把她护住,应该是同学或者寝室的好友。但柳绮云却不肯就此罢休,用极尽恶毒之能事的语言不断刺激着白兰。
虽然安泽南也明白柳绮云对沈夜涛的离世感到悲痛,却也觉得她这样对白兰有些过份。
普通人看不到的灵兽白泽正弓起背,对着柳绮云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哮,安泽南敢打赌,柳绮云再不住嘴肯定有她苦头吃。所幸,系主任及时喝止了她,一场风波不了了之。
葬礼在一片愁云惨雾般的气氛中结束,沈母看着儿子的棺木被灵车送往火葬场,直接晕倒了过去,更添数分悲伤的气氛。
女生寝室里,方小红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白兰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沈夜涛的葬礼回来后,白兰终因伤心过度而病倒。她先是高烧不退,后来送了医院吃了药,烧是退了,却一直神志有些不清楚,睡觉的时间比清醒要多得多。医生的解释是高烧后的症状,多休息几天就没事。
但大家都知道其实是白兰自己解不开心结,她总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沈夜涛,哪怕大家已经对她说了多少次那只是一场意外。
“她只是在装可怜,搏同情吧。”同寝室的周曼对此嗤之以鼻。
“你就当积下口德,别再说风凉话了。”方小红一直把白兰当妹妹看待,当下便打断周曼的话。
方小红性格泼辣,平时里连男生也不愿意招惹她,周曼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她还是寝室室长。见方小红维护白兰,周曼在鼻孔里“哼”了声,拎起皮包丢下句“姐今晚不回来了”就离开寝室。
周曼生活作风极其随便,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快,像这样夜不归宿也不是第一次了,方小红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
“狐狸精终于出动了。”性格活泼的芊儿对着周曼的背影白了一眼,跟着跳起来道:“我去晚自习。”
“我和你一起去。”整天总叨着棒棒糖的糖果旁边附合道,又对方小红说:“室长大长,就麻烦你看着白丫头了。”
“滚吧,没义气的家伙。”方小红笑骂道。
芊儿和糖果走向,寝室变得安静起来。方小红看着熟睡中的白兰露出痛苦的表情,轻轻叹道:“你啊,早答应沈学长的追求不就没事了。现在他人走了,却轮到你放不下,何苦来着。”
方小红把寝室电灯关掉,只打开昏黄的台灯。见白兰一时三刻没醒来,她打算先去洗个澡。
轻轻掩上寝室门,方小红也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白兰一个人。
白兰—白兰—
迷迷糊糊间,白兰似乎听到沈夜涛在叫自己。
“夜涛?”白兰恍恍惚惚从床上爬起来,迷蒙的双眼似是未从睡梦中完全醒来。
她并没有发现,在她从床上起来的同时,灵兽白泽亦出现在床边的桌子上。白泽用蓝红二色的双眼盯着白兰,随后发出阵阵呜声,可惜白兰却完全听不到。
耳边沈夜涛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她,她像梦游般下了床,也不穿鞋,便这么赤脚走向门边。
白泽显然着急了,灵兽就要跃起跟上。但白猫只弓起身体,却发现动弹不得。
细若游丝的丝像蛛网般包裹着白泽,这些由灵气形成的线准确穿过白泽全身的窍穴,封锁了灵兽行动的能力。
同时,微不可闻的轻笑在房间里淡淡响起:“可不能让你坏了好事,小猫咪,乖乖给姐姐我留在这里吧。”
白泽充满敌意的眼神飞快掠过房间,却找不到笑声的主人。至于化解灵丝的束缚并不能难倒它,只是那需要一定时间。看着白兰离开了寝室,灵兽着急了。
走出门外,有阴冷的风吹来,白兰浑身一冷,人才完全醒来。
“这是哪里?”
日期:2011-7-208:46:00
在白兰跟前并不是熟悉的宿舍楼道,而是一条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幽深走廊。
走廊的两边各有房间若干,这些房间的大门都紧闭着。离白兰最近的一道木门上,她清楚地看到因为朽烂而裂开的细缝,还有角落里布满了蛛网。一只蜘蛛吐线垂下,那头上的复眼散发着邪恶的光芒。
走廊的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明灭不定,而更远的地方却湮没在黑暗之中。
沈夜涛的呼唤,便来自那幽远的黑暗。
这绝对不是宿舍,这是哪里?
没有人能够回答白兰这个问题,恐怖像丝线般,由疏而密地将她包裹。白兰开始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想退后,这时走廊的黑暗中传来水流动的声音。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顺着地板淌了过来。开始离得太远,白兰看不清楚,但随着它的接近,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兰看到了流动的红色液体。
血!
大量的血从走廊的彼端淌至,白兰想也没想,立刻打开身后寝室的门,闪身进入房间里并用力关上了门。
可是—
这同样不是她所熟悉的寝室。
这个房间昏暗且宽敞,空气显得潮湿,且带着微微腐肉的味道,像是某种肉类放得太久过期而发臭。
黄色的灯泡被一根青色的电线垂下,在房间正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致使灯光摇曳,让房间里烂桌破椅徒然生出道道狰狞的阴影。
这绝对不是寝室。白兰捏紧了手,指甲几乎插进了肉中。
如果是梦,就让我快点醒来吧。她在心里如是说道,但眼中的景物却没有丝毫变化。
脚下传来湿腻的感觉,白兰低头,差些尖叫。
腥红的血从门缝渗入,悄悄地流过白兰的双腿,缓缓朝着房间的角落化开。
白兰—
沈夜涛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白兰着实吓了一跳。和刚才不同,这一次,沈夜涛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就在房间里。
会在哪?
白兰顾目四望,但昏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的视线随着摇曳的灯光来回巡视,突然……
一双腿出现在灯光之下。
白兰瞳孔随着紧张的情绪而扩张。
他出现了,他出现了!
灯光照到他的下半身,上半身却隐藏在阴影之中。但白兰还是能够看到,出现在灯光下的人穿着黑色的西服,就像前些天大家在沈夜涛的葬礼上所穿的西服同样的样式。
血漫过了白兰,淌过了他的脚边。白兰看到他举起脚,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另一只脚又抬起,落下……
“白兰…….”他机械般地走进了灯光里,沈夜涛温柔的声音响起:“还记得吗,你答应我一起去看电影……”
双眼不自觉涌起水气,白兰艰难地点头,心里却喊道:我记得,可你已经不是你了!
他逆着光,让白兰看不清他的脸,可白兰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死亡气息。
无论是被他拎在手里已经枯萎的白色菊花,还是那肤色灰败、布满蚯蚓般青筋的手掌…….沈夜涛回来了,可却带着地狱的气息,无复往昔那充满阳光的生气。
“白兰,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渐渐弯下腰,白兰能够闻到从他嘴里喷出的恶臭。
“我想让你参加我的婚礼…….新娘,就是你!”
沈夜涛突然把脸凑到白兰眼前,于是白兰清楚地看到一张支离破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