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谋事
许别人会以为独孤铉不过是个年幼无知、热血冲动的李骁绝对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且不说他早已看到了独孤的真面目,单就出兵之前他们在一起研究对敌方略时候的情形而言,便足以看出这位少年皇帝的不凡之处。他和自己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但自己有着父亲和哥哥长年的教导,无数的实战案例引以为证,绝对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无用之辈,家学渊源,不足为奇,然而独孤铉也是同样情形就显得有些诡异了。是谁教他的兵略?李骁一直很好奇。
正因为了解了独孤铉的真面目,所以对沈介晨这个人,他是有不同看法的。一个能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物,会把敌人的大将引为心腹吗?既然皇帝都能在人前扮成一副平庸的样子,为什么将军就不能是暗藏的眼线呢?就独孤铉对沈介晨的信任而言,这个推论尤其可信!
皇帝已经走出去了,留下来的将官们面面相觑,然后把目光都投到了李骁身上。他们身为李贺贤的嫡系,如今有三公子在此,自然是凡事唯他马是瞻的。
皇帝临走的时候特意留下了这个贴身侍卫,不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吗?
李骁嘴里有些苦。他当然也能猜到皇帝的意思,但在军中最忌讳的便是将士不合、主将被架空,皇帝搞出这么一手来究竟为什么?试探么?还是……而深得皇帝宠信地沈介晨,又会怎么看他?
心理惴惴,眼下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低眉顺目,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一言不。本来,在这种场合,他一个御前五品的带刀侍卫哪里有说话的地方?
沈介晨默默看着他的表现,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移开眼神看着其他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蒙皇上信任,将此次大战为国效力、建功立业的机会给了我等,我等自然应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在座有几位大人的职位并不比我稍低,但既然皇上开恩,让我代为处理一些杂事,那就少不得希望各位能够放下个人恩怨、暂弃前嫌,齐心合力将皇上交待的事情办好,也不负皇上对我等的赏识提拔,各位以为如何?”
一番话连消带打,又开宗明义把各人心中的小算盘都给点拨了出来,谁还敢说个“不”字?不同意地岂不就被安上了一顶不忠、不仁、不义的帽子?众人正在奇怪李骁含糊的态度,听得这些话,当下心中暗凛,不敢怠慢,齐齐躬身道:“我等定当听从将军号令。”
沈介晨满意一笑。当兵的大多心里都有些桀骜之气,不把他们压下来以后可就难办了。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心悦诚服那倒暂时不必考虑,军人其实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只要自己有本事,日后自然能令人信服。
独孤铉回到自己的超级豪华营帐,摒退了左右,安宁早已知机地将今日线报放在了他地桌上。他换下一身沉重的盔甲之后,坐到桌前,开始细细察看由七色旗快马送来的各地情报,尤其京城之事尤为详尽,他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
此时地京城里。真地是很热闹了。确切地来说。应该用“炸锅”来形容。
当朝地两位王爷都是先帝地儿子。而且是自认为比当今圣上更适合继承皇位地儿子。所以在皇帝领军出征之后便有心要取而代之。但这两位皇子单独地势力都难以成事。国政大权被两位国公爷给瓜分完毕。没有他们地支持。谁也没办法真正窃取了皇位。为此。两位王爷没少下功夫。
但废立之事又岂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地?没有正当地理由。没有合适地契机。不但自己要背上大逆不道地罪名。还有可能得不偿失。再立地皇帝未必就会比今上更好控制。所以两位国公爷也有着自己地打算。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动静。
然而这种平静地表象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年前才进宫地戚妃突然宣称。自己已经怀上了龙种!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上下立刻沸腾了!皇后进宫一年了。肚子里却始终没有音讯。没想到这戚妃进宫不到两个月就一鸣惊人。这下要是皇长子出世。皇后又该如何自处?而她们背后所代表地势力又会如何动作?即将成为下任皇帝地外公。戚国公必然是欣喜异常。戚国公一党地势力也自然会水涨船高。然而皇后身后地令国公又岂会坐以待毙?
原本在战争一事上达成暂时妥协地戚、令两党短暂地和平立刻结束了。只要有点脑子地人都能想到。这朝堂之上
将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但全部人都只看到了表面,没人知道这件事地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先是独孤钧,他怒不可遏。
好不容易盼到了那没用地弟弟心血来潮学人御驾亲征,满以为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就有机会登上皇位,没想到却凭空跑出来一个皇长子,那他以后的位子往哪里摆?就算是辛辛苦苦除掉了独孤铉,也只不过是让他地儿子继承皇位,自己仍然什么都捞不到。
越想越不甘心,他“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一旁的侍女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来了主人的注意,成为他怒火的泄对象。
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外施施然走来,脚不停步迈进了厅里,眼见一地的狼藉,却只是微微一笑。
“王爷何故如此生气啊?”他尖细的眼睛眯缝着,瘦削的脸上总是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此时露出奸猾的笑容,明知故问,更是显得有几分猥琐。
此人正是独孤钧的狗头军师芶安生,人如其名,不过是个芶且偷生的小人,但一肚子坏水,再加上形貌不佳,实在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人物。独孤钧知道他只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平时也不怎么待见他,只是有时候偷鸡摸狗的伎俩倒也有点用处,独孤钧自诩是个知人善用、唯才是举的人,便将此人也收归手下,时不时让他出点见不得光的馊主意。
此时见到他来,虽然心中仍然烦躁愤怒,却也不好再泄出来,于是勉强哼了一声,努力缓和了面容,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芶安生得意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力,在)王府上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不过混口饭吃而已。但现在不同了,昨天得了高人指点,今天过后,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绝对能够节节升高,以前被人冷眼瞧不起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想至得意处,他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忘了时间地点,端的是个草包。
独孤钧心头大怒,这家伙胆敢在自己气头上进来,难道就是来嘲笑自己的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脸一沉,也顾不得再扮那礼贤下士的样子,他冷冷问道:“芶安生,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是皮痒了来找揍的话,他不介意成全他!
芶安生猛地回过神来,这才现自己居然忘形了。微微有点惊惧,但一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王爷的器重,立刻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这草包根本没现独孤钧的异样,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做出一副风流潇洒样,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笑道:“王爷,属下斗胆,猜测王爷是否正为了戚妃的事情烦心?”
独孤钧一愣,即将爆的火气生生忍住了。他在人前一直扮出毫不介意的样子,似乎还很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高兴,所以芶安生居然能够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得不让他感到了几分诧异。一时之间,他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的光芒变来变去,难以捉摸。
芶安生看了他一眼,心下更是大定,又道:“其实依属下看,王爷其实实在无需为此烦扰,这是好事,千载难逢的机会。”
独孤钧心头一动,似乎把握到点什么,却又一闪而过没有抓住。只是他心思深沉,丝毫不露声色,淡淡问道:“噢?怎么说?”
芶安生又摇了摇扇子,摆足了姿势,看得独孤钧一阵厌恶。芶安生笑道:“王爷,您前些日子在戚国公面前费尽唇舌,让他跟您联手,戚国公是否总是虚言推托呢?”
劝说戚国公之事,他手下也就寥寥可数的几个谋士知道,这芶安生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此人真的深藏不露,以前都看走眼了?
“那又怎么样?”他淡然问道。
芶安生笑笑,自得说:“王爷可曾想过他为何如此?”
“哼,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不愿铤而走险罢了。”独孤钧一提起来就一肚子火。
芶安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似乎真的料事如神的样子,然后拱了拱手道:“恭喜王爷,我们的机会到了。如果王爷现在再次前去劝说,当可事半功倍,大事可成。”
嗯,嗯,一如既往,求票求票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