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曼陀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对坐着,总觉得不需要说什么话就这样坐着很舒服,火车经过一大片绿得异常耀眼的田野,稀稀疏疏的站着几头牛,对这列庞然大物的打扰丝毫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啃着什么,耳机里低低的回放着那首小夏经常听的《忘忧草》,心疼不已,还是没能做些什么啊,连这样美丽的风景我也没办法与你分享。
左子言后来在自己的书里这样写道——
那年考上大学,在踏上通往理想的路上,我遇到了他,眼里便再也容不进其他人。温柔地帮我搽上药,上扬着的嘴角有着令我至今仍迷恋不已的温度,像极了那紫色的曼陀罗,有着那样危险的气息。靠在窗边的他安静地听着歌,阳光在他身上撒成好看的弧度,风轻轻吹过我们,像极了一幅年少时最美的画,只是那眉眼间无端的落寞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以至于后来当我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依旧会在每一个睡不着的深夜里翻来覆去的想:诺,现在的你,还是很寂寞吗?
坐的是普快列车,得坐上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幸而裴诺也是一个很坐得住的人,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开了头顶上的灯,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从早上起就没好好吃东西呢,哎,还嘱咐着让宁夏好好吃饭,自己都没做好榜样呢。站起来准备去点餐,忽的就看到了对面的左子言摇摇欲坠,困了吧,也是,从下午起就一直在看书呢,也是该累了,轻轻的将她靠在椅背上,又将自己带的一件秋衣披在她身上,虽说是夏天,但是这样大的风不好好注意的话也是会感冒的,以这样的状况去迎接大学新生活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算挺好的火车上的快餐,至少要比白韩描述的好很多,白韩的爷爷奶奶和易西的姥姥爷爷住在同一个城市,不过比较边远,两家人住在相隔着的两个小镇,很宁静的小城镇,每年两人都会坐火车回去看望长辈,每次回来之后白韩都会抱怨火车上的食物不是人吃的云云,其实也不尽然嘛,只不过是不合她的口味而已。其实真相是裴诺的味蕾并不像他所接受的教育那样挑剔,裴诺对食物向来不挑,白韩还曾经无限感慨的疑惑道一个像王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路边摊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嘛。”依旧是这样好脾气的回答,让无数男生嫉妒到骨子里去和让无数女生憧憬到天上去的脾气。
抬头,这个睡着的人很是不安分,想是睡得不舒服,一直皱着眉头,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没办法,只好坐过去,把自己的肩膀当做临时的靠背,果然,一找到可以靠得舒服的地方了就即刻变得老实了。
睡得真熟啊,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接过她看了整个下午的书,也看了起来,英文版的大头书呢,真没想到她居然会看这些书,裴诺开始饶有兴致的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的书已然翻过大半,靠在旁边的人终于有了想要醒来的前兆。
“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咦?你怎么坐这边来了?”记得这个叫裴诺的好像是坐在对面的啊。
“怕你再撞到头咯,也不枕着什么软一点的东西就开始睡,要是又撞到了怎么办?可是会多痛好几天的。”这可不是在吓唬左子言,白韩就有一次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睡觉,睡得太放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头,嚎叫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消肿,还被他们班的数学老师罚做一个月的打扫工作。
“是哦?”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他身上的,坐直了身,低头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难怪肚子叫得这么厉害,呀,不对,这人也太好了吧,居然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几个小时,有些不好意思呢,这可是左子言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有过的感觉啊,“我说你啊,八成是个情场浪子吧?这么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很容易俘获那些少女无知的心呢。”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啊。
“是吗?我可是良好公民来的,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发飙,而且回答得这么彬彬有礼,不是自己能接近的类型呢,左子言的脑中剧场飞速的闪过各种各样的镜头,最搞不定的就是这种乖乖牌了。
“饿了吧?我去帮你拿些吃的。”放下书,裴诺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哦……好。”
有些反应过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哎,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幸运,左子言不禁开始发花痴起来,算了,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还要担心吃饭的问题,怎么有那个闲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胃口很好,虽然裴诺拎过来一大堆东西,不过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被左子言悉数消灭掉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左子言狼吞虎咽的样子,还真是很率真的一个人呢,跟自己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啊。
接下来的旅程很平静,难得的轻松,以至于后来当裴诺不得不置身于一大堆英文版的大头医书时仍会时不时的回想起那年火车上的悠闲时光,虽然能够实现理想是一件很值得开心和兴奋的事情,但是回过头来看,身边又是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个,又不自觉的开始叹起气来。
子言,我很自私吧,一心只想着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真的很好,于是就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不知道,你也有你自己的梦想想要用力去实现,所以,我们才会这样渐行渐远吧。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你可愿意抓住我鼓足勇气伸出去的手,一起大步大步地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