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靠着卡位的沙发闭目养神，除了酒吧萎靡暧昧的音乐，还有同事们各种调笑、私语、玩乐的声音如小蛇般钻进耳朵里，不断扩散，撑得大脑嗡嗡作响，肿胀得要命。他睁开眼睛，眉头紧蹙，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就要起身。韩愈飞眼尖，倾身过来一把夺过。
欧阳说：“别闹，给我。”

“要给哪个老情人汇报行踪去？”韩愈飞酒喝得有点儿多，眼神迷离，作势要把手机解锁，“我看看。”

“过分了啊。”欧阳拨开众人，来到韩愈飞身边站定，伸手：“快点儿给我。”

“不。”韩愈飞干脆的很，还将拿手机的手背到身面。

欧阳忍了忍：“你想干吗？”

“不干吗，大夥正高兴呢，就你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今天不许打电话，不许接电话，不许扫兴。”韩愈飞说得理直气壮。

欧阳失笑，看来平时把她当小孩子照顾得过了火，今儿才蹬鼻子上脸。他双手抱胸：“要是有工作电话怎么办？”

“合同细节不是已经敲定了吗？”

“还没有签字盖章，一切皆有变数。”

“那又怎样？反正就是不给。”韩愈飞直接将手机塞进领口，抬头挺胸，笑靥如花地挑衅，“有本事你来拿啊。”

“哇哦——”众人惊呼鼓掌，个个笑得不怀好意，还有人揶揄，“欧阳，借你下属两天，到我技术部调剂调剂。”

欧阳的脸拉下来，神色清冷，就站在韩愈飞跟前动也不动：“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手，机，给，我。”低沉到阴森的语气，心中的火也慢慢地凝聚起来。

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场面有些尴尬，韩愈飞被吓到，转着眼珠偷瞟欧阳，讪讪地将手机从内衣里掏出来递给他。

有人出来打圆场：“都把自己的杯子端起来，端起来，一口干了啊，喝完咱接着续摊。”

欧阳抓起卡座扶手上被压皱了的西装拍了拍，“我头痛，就不去了，你们接茬玩。”转身离开。

深吸了一口晚间的空气，欧阳才缓过神，想起刚刚韩愈飞的举动，他面无表情。当初要不是部门人员的离职需要招人、要不是总监alex授意从公司内部提拔、要不是面试了几个都不满意、要不是韩愈飞自己提交了转职申请并且通过了人事部的考核，他是怎么也不会把她从行政部归拢到市场部的。平时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便罢了，今天实在过火了，技术部、销售部都看着呢，人多嘴杂，指不定明天被传成什么样了。一时不慎，招来个大麻烦。

欧阳捏捏鼻梁，他的头似乎又有了疼痛的征兆，又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拿手机出来的最终目的。调出嘉琳的手机号，他用手机抵着下巴好久，却不知说什么好了。上次的突然表白着实惊到她，当时他只看到她的眼睛越瞪越大，跟琉璃珠有得一拼，估计，如果他再多一句，她就要立刻就地挖坑埋了他。呵呵，欧阳不觉笑出声，目光也柔和起来，仿佛嘉琳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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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鹏走出来时，嘉琳正在小区门口和看门的大爷聊天，看到他后，嘉琳迎过去：“谈妥了？”

“嗯？”孙鹏笑笑。

看不出什么心情，嘉琳小心地问：“那，你们和好了吧？”

孙鹏坐在马路沿上，掏出烟晃了晃：“介意吗？”

嘉琳摇头：“没事儿，你抽。”

“我们分手了。”孙鹏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

“啊？”嘉琳没反应过来。

“怎么说呢，年轻的时候觉得幸福就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超越，为了它可以放弃所有。可日子久了，什么都沉淀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孙鹏很平静，就像说着别人的事，“这世上的感情十之八~九都是需要依托才能生存的，没有一个支点来保持它的平衡，就算有心维系，也什么都抓不住。”

嘉琳茫然，话是很有哲理，可最终的意思呢？“我不懂，这跟你和慧慧有什么关系。”

孙鹏看着嘉琳，一字一句地说：“慧慧出轨了。”

嘉琳张了张嘴，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应该是最早发现这个苗头的人，不是吗？那个时候她应当义正言辞的提醒靳慧；或者她早点儿告诉孙鹏也未尝不可；又或者她可以找靳慧摊牌，晓之以理，并进一步从靳慧口中套出“奸夫”的底细；或者……或者……千万种可能性在嘉琳脑海中旋转，最终汇集在一起，向她称述一个铁的事实：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

“是谁？”

“陆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