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狐狸跑得很快，幸亏我多少有了点功力，还能跟得上它。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停下来稍稍息了会儿，我给了它一块兔肉，它也不客气，几口就吞下了。
吃完后，我们继续赶路，直到半夜，才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来。我洗了洗脸，转过身来，我惊奇地发现，那个我曾在卧云山庄内遇见过的，身穿皂衣、搬着一捆书的小厮站在我的面前。

“你不会就是刚才的狐狸吧？”

“怎么不会，当然是我了！”他恭恭敬敬地说。

“那么你为什么要以狐狸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功力太浅，在这荒山野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所以不敢轻易变身。况且，不变身的话，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便于我能根据气味来找到你。”

“我有什么气味？”

他动了动鼻翼。“几种味道的混合。有明显的人味，还有鸟的味道，你刚吃过的烤兔子的味道……”

“凭这些味道就能找到我？”

“不，主要是根据你身上的那股香味来找寻找的。”

“哪股香味？”

“三小姐常用的那种奇香啊。”

“三小姐是谁？”

“你在山庄的时候，不是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吗？”

“胡芸？”

“正是。”

“她……难道她也是狐狸不成？”

“她跟我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

“我只知道，我生下来就是只狐狸；而她们，现在是怎样，生下时就是怎样的。”

“她是人？”

“不是人，是仙。”

“那么你究竟是狐还是仙？”

“我是修炼中的狐狸，离仙还很远。”

“山庄内除了像你一样的，像三小姐一样的，还有些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很清楚，在山庄中我的级别是最低的。”

“老太爷是什么人？”

“我不清楚。不过我听人说过，他们是卧云山庄的缔造者，有一次，有个高人来探访他，称他们为地仙之祖。”

“地仙之祖？”

“山庄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我出来的时候，山庄还是好好的。不过山庄之内，像我这样的，差不多都出来寻你！”

莫不是那个大对头又来挑衅？那么胡芸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无法来见我，否则也不会出动这么些仆役来四处寻我……

“宋先生，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那边需要你。”

“你叫杨桑，对吧？”我跟在他后面问道。

“先生还记得我？”

“记得。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你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又出现另一个相隔较远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我有许多的事要做，山庄很大。”

“但是你是怎么能迅速地更换做事的地点？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

“那是因为我对山庄很熟悉，有很多隐蔽的通道你并不清楚。”

“是这样？”我心中仍有些狐疑，“为什么你不姓胡呢？”

“姓胡？那是要经过考试才成。”

“考什么？”

“飞腾、变化、技击、文章。”

“你通过了吗？”

“一种也没有呢！”他面带愧色地说，“我飞不高！也飞不久！”说罢，他快速向前跑了十来步，然后张开双臂从地上腾空而起，还未到达树梢的高度时，便往下坠落。我摇了摇头，看来他多年的修炼，还抵不上我在山洞内数日的修习！或许是他没有遇到好的师傅吧？看来那个灰衣小老头来历不凡啊！

他几个跳跃，已离我十来丈远，怕我跟不上，便立住回过头来等我。我一时兴起，提起一口气，跳到半空中，待我落地之时，已然在他身后，他尚不知。

我拍了拍他的肩，他吃了一惊，说：“宋先生，刚刚看你跳起来，就不见了，是不是已经练成了无影遁？”

我不知“无影遁”是什么，但又不想让他知道是谁教我这些的，只在嘴中吱唔了两声，说：“快快赶路吧。”

“早知道宋先生有如此本事，咱也不必慢慢行路了！不过还请宋先生跟在我身后。”说罢，他便开始连续不断地跳跃着。

耳边风声顿起，枝叶在身边擦过。就这样一口气行了三四个时辰，我们才在一个山脚下停住。

“宋先生，歇会儿吧！”杨桑坐在一块鹅卵石上喘着粗气，“我看先生你跑了这么多路还是气色如常，呼息平稳，真是厉害！”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一点都不累。

“先生怎么做到的？”

于是我把从小老头那里学来的呼吸法门教了他。

“果然大妙！”他乐得从石上跳下来，往我跟前一跪，“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待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扶他起来。“我怎么能做你师傅呢？我自己还什么都不明白呢！”

“看得出师傅您是大福大智之人！我认准了跟着您，一定没错！”

“我真的不能做你师傅，要被人笑话死的！”

“那可不成，您一定要做我师傅！”

我苦笑了两声，这些日子怎么了？先是被逼做人徒弟，今儿又有人强迫我做师傅！天下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什么世道啊！

“反正我认准了做你徒弟！”

我无可奈何，“随你的便吧！但是不要对第三个人提起这件事！”

杨桑乐呵呵地说：“谨尊师命！我若说出去，你就把徒儿逐出师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