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数巡，身子便有些热起来。
胡萸端起酒杯说：“宋先生，我专敬你一杯！”

“你还让不让人吃菜了！”胡芸斜了她一眼，“好酒也得慢慢品，不该像个酒徒似的狂喝滥饮！宋先生，野菇清蒸鹿肉干，很好吃的，多吃点。”

胡萸把酒杯放下，举起筷子指着一只青花瓷碗说：“这个更好，野山鸡蛋炖银鱼丝，养胃的！”

我举着筷子一时不知往哪个碗里伸好。胡萱在一旁“扑嗤”一笑，“好啦！宋先生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我来敬三位一杯吧！本想一一专敬，恐不胜酒力，还请见谅！”

“喝吧，”胡萸一饮而尽，“哪来这么多文绉绉的废话。”

胡芸轻轻摇了摇头：“二姐酒多啦！”说罢也一饮而尽。

胡萸瞪了她一眼，“你才多呢！你不知道你二姐的酒量？”

“多谢宋先生。”胡萱说，“不过先生放心，这酒醇得很，只要不是喝得很多，是不会醉的。即便多了，我们家还有一种特别的醒酒汤，喝了便跟平常一样。先生多喝些是没问题的。”

“就是嘛！宋先生，咱们再喝一杯！三妹呀，你也陪咱喝一杯吧！”

“二姐，你醉啦！”

“你真太小瞧你二姐了！”胡萸不等我们，一口把酒干了，接着把酒又斟满。“这么好的酒，不喝是你们的损失！”说罢又喝了一杯。

胡萱抓着她的手：“别闹啦，哪有你这样喝酒的！客人没喝，你倒连灌了两杯！”

“别理她！”胡芸对我说，“吃些菜吧！你再看看这些碗碟，怎么样？”

“我早注意到了，比如这装酒的瓶子，造型庄重圆润，玲珑俊秀；这盛汤的碗，胎质纯洁细润，胎体轻薄，如脂似乳，莹润光洁；这件青花瓷器，色调淡雅、沉静，青花色淡，似有云遮雾障，若隐若现，这几件应该是出自成化窑。这只喜鹊登梅碗，图案工整别致，花卉、喜鹊非常生动，想必是雍正年间烧制的……”

胡萱、胡芸不住点头，胡萸将那只碗抬高了，低头看看碗底，“果然如此，宋先生神了！”

“我学的是考古专业，对瓷器也略知一二，让大家见笑了！”

“考古？那你能不能把我家老太爷也考一考，看看他究竟有多大岁数了？”

“二妹，你真是喝多了，哪有这样胡说的！还不让宋先生笑话？”

胡芸也笑着对我说：“我这个二姐，就是有点古怪，不过人倒是挺好的。”

“小妮子，又说你姐坏话！罚你一杯！”

“我巴不得罚酒，要不好酒还不被你一人喝了！”胡芸举起杯子呷了一口，“宋先生，你也喝。这酒还合你口味吧？”

“岂止是合口味，实在是人间仙酿啊！你们家一定有位神奇的酿酒师傅吧？”

“我们家酿酒的师傅多着呢！我们三个都是！”胡萸说道。

胡萱说：“二妹说得倒也不错。每年秋天，山上的果子熟了，山庄内所有的闲人都得去采摘回来酿成酒，深埋于地。”

“是什么果子？”

“多着呢，有栗子、野葡萄、松籽、山楂、猕猴桃……总有七八种吧。”

“一定有独特的秘方，否则酿不出如此的美酒！”

“宋先生真是奇怪，先是说我们家有酿酒师傅，现在又一口咬定我们有什么秘方。其实呀，啥都没有，有的只是这山上的清泉，还有山庄上的酒坛，别小看这酒坛，每年空出来的，都泡过百八十年的陈酒。”胡萸说。

“这就对了！想必这秘密就在这酒坛当中了！”

“为什么？”胡芸看着我问。

“这些酒坛，想必倒光了酒不会拿去清洗吧？”我问。

“都是泡酒用，无须清洗。”

“酿酒的师傅就在这坛子内！”

“为什么这么说呢？”

“坛中的沉淀之物所形成的酒窖泥，一定含有特殊成份，便酿成了这样的美酒。当然了，酿酒的原料也很重要，譬如泉水，一定富含矿物质，那山上的野果也是既新鲜又有各种营养成份……总之，这酒，我想除了贵山庄外，没人能够造得出吧？”

“宋先生果然高见！”门外有人赞道，抬头一看，却是文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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