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盗墓贼，可这些东西真的不是我挖来的！我是个马贩子……
赵先生您让我再讲一遍，行啊！

那天我们赶着马进了山，走了一整天。天快黑的时候，有一匹黑色的公马受惊跑了，山上滚下几块碎石来，有一小块刚好打在它脑袋上。这畜牲跳起来往一条岔道跑了，跑得快极了，拿鞭子抽它也没这么快。我离它近，骑上一匹马赶紧去追。它跑得真快，一会儿就没了影。我想马跑累了总是要停下来的，只要顺着道走，就能找到。谁知我越往前越难走，小道越来越窄，长满了杂树和草。我只好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棵树上。我心想，也不知道那畜牲是不是摔到山下去了，好歹再走几步看看就回头。走着走着，山路就没了，面前是一堵又高又大的石壁，看不清有多高。

我想啊，完蛋啦，马一定是没啦，这趟出来真是不顺遂啊，刚出门就丢了匹马，这马是我用白花花的银洋买来的啊！抬头看看天，差不多全黑了，得赶紧往回走。这山里头，天黑得特快，树木啊，石头啊，很快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走了半晌，坏了，找不着回去的路了！绕来绕去，又回到那堵石壁下面。算啦，我对自己说，要不就在这儿歇一宿吧，天亮了，自然会看清回头的道路。

我在石壁下找了块稍稍凹进去的地方，摘些枝叶垫在上面，一躺下就睡着了，我太累了！

到了半夜，我被冻醒了，肚子又饿得厉害，再也睡不着了。月亮出来了，把山顶照得亮堂堂的。山风阴嗖嗖的，吹在身上很冷。我要是一直在这儿呆下去，说不定会冻死的。于是我起身，摸索着沿着石壁一直往前走，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只要脚下还能迈得开步子，就一直走下去。

走了很远，这石壁像墙角一样折了一个弯，拐过去我看到石壁上的一个洞，洞口有光亮。我愣了半天，难道有人住在里面？我心中高兴啊，总算有个避寒之处，说不定还能讨口热水喝。

就在这个时候，从洞中唰唰地飞出两团白影来，直奔东面的山头而去，真似神仙一般。

能不能进去呢？会不会是俩妖怪？想了半天，我也不能这里冻死啊！啥也不管了，我直往洞口走去。走近了，才发现洞口很小，只能趴着身子钻了进去。后来想想，那两人咋能那么快能从里面飞出来，肯定是神仙啊！

爬了大约丈把远，就能站起身来。石洞也有这里的三间房子大吧，亮堂堂的，桌子、凳子什么都有，墙壁上有一窟窿，光就是从那儿射出来的。我走过去垫脚一看，里面有只透明的琉璃碗，碗里有水，水中有一颗珠子竟有刚出生小孩的拳头那么大，发着白光，好亮啊！我想，这是什么宝贝啊？一定比夜明珠还要值钱吧！我伸手将珠子拿出来，谁知离了水，它的光就弱了很多，我放回水里，它又慢慢变亮了起来！

我怕那两团白影回来，赶紧出了山洞。借着珠子的亮光，我很快找到了回头的路，我的马还拴在那棵树下。我骑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珠子，照着前面的路。

也许我该把珠子藏好才对。突然，两个白衣人拦在马头前。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跟鬼似的就站在你跟前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把打开扇子，遮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另一个左手搭在右肩上，手臂挡住了脸，好像要从背后拔出剑来，所以也看不清他的脸。他们责问我为何偷了珠子？

我心里一慌，又害怕，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不该拿了人家的东西，这里荒山野岭的，他们杀了我扔到山沟里也没人知道啊！

突然我面前寒光一闪，要不是先前的那人用扇子挡住了长剑，我的性命早就没了。拿扇子的说，休要伤他性命，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就是了。

可是那人不答应，非要取我性命，说是怕我透露了他们的踪迹。两个人争论了一气，我也记不清说什么了，那时候我吓得裤子都快尿湿了，心想，我的亲娘啊，只要让我逃过这一劫，以后就是眼跟前金子堆成山，我也不拿眼屎大的一块了！

忽然，那个要杀我的人呼地一下就飞走了。留下的那人说，这粒珠子对于他们是很要紧的东西，而我除了拿去换钱，没别的用处。我赶紧把珠子还了给他，对他说，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谁知他竟然对着我笑了笑，说，只要是人，谁见了好东西不起贪心的！既然你来了，就是我们有缘份，也不让你空手回去。但是，这件事情跟谁也不许提，更不准带人进来，不然我也无法保你性命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敢多说，转要就要跑。他不知怎么一下子又挡在我前面说，我说了不能让你空手的，你跟我走吧。说着便抓着我的腰带，一下子就跳到了树顶上。我吓得半死，眼睛不敢睁开，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我心想啊，今天一定是碰到神仙了！

一会儿我们落了地，来到一个小山坡下，进了一个山洞。用那颗珠子照着路，我们左拐拐，右转转，来到一个大房间里。一看，吓死我了！里面真的是金子堆成了山，金元宝、金镯子、金锁片还有金盆金碗金筷子金扁担什么的，到处都是。

他让我拿几样，可我刚刚才发过誓的，拿了定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让我回去就行。

他对我点了点头，又带我到另一个房间内，这里堆着好多书，装在方方正正的红色黑色的木匣里，还有用绳子串起来的竹片，数不清的砚台、香炉和刀剑什么的。

他问我，对这些东西感不感兴趣。我想，人家这么客气，好歹就拿一两样吧。于是我顺手拿了一支毛笔，回去可以记记帐；一个玉扳指，让我老婆纳鞋底时当顶针；我又拿了一把刀，路上可作防身之用。

我把笔和扳指揣在怀里，脱了件衣服将刀裹了背在身后，然后对他说，好了，您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又是微微一笑，问我知不知道这三样东西的来历。我当然不知道了，他一一告诉了我，还说，只要我卖了其中一样，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突然他将扇子倒转过来，对着我的胸口点了一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山顶，马还拴在那颗树下，嚼着青草。背后的硬东西硌得我很疼，摸了一下，我突然想起那是把刀啊！再摸摸怀里，有一支笔和扳指。慢慢的，我想起了夜里的事情，好像做梦一般。

我骑上马去找我的同伴，他们连影子都没了。我只好一个人返回，路上我想，那人说的话要是真的，我何必还去贩马吃苦呢？

我来到了北京城，拿了那扳指到古董店里。那些老板不识货，最多的只肯出五块大洋。我告诉他们来历，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想钱想疯了。只有这王老板才是个行家，这不，我就跟他上先生您这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