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各有心思
可怜这蔡公子也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背运,堂堂吏部侍郎的嫡亲侄儿,竟然在老家地盘上三番两次的被人掌嘴。
说来好笑,蓝裙少女说掌嘴的时候,蔡公子心里居然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被这样一个大美人掌嘴似乎也是一件很爽的事,甚至连鼻子里都似乎隐隐闻到了那淡淡的清香。
不过天不遂他愿,蓝裙少女根本动都没动,却是她身后一个中年汉子忽然鬼魅一样地闪到蔡公子面前。蔡公子也没见到人家出手,就感觉到脸上一疼,啪的一声响起,然后脸上便**辣地好像又肿了起来。
妈的,老子这不是猪头!蔡公子心头大怒,短短两个时辰内,自己的左脸竟然肿了两次,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啊!何况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熟,还是连续红烧了!他自己都能想象现在自己这张脸是什么样子,妈的,打人别打脸都不知道么!
蔡公子怒火冲天,心里大骂身边的打垃圾,回头吼道:“一个个都是吃屎长大的啊?老子被打了没看见么!上!都给老子上!狠狠地打!——那俩小妞别动,其他人往死里打!”
蔡公子这群白痴打手往前冲的时候蓝裙少女连看都懒得眼,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笑。余庆高早看出来她是个厉害人物,一见她到现在仍然淡然处之,不禁心思电转,能在乘风商行主事,想必不是公主殿下的心腹,就是云世子的亲信,这样的人哪怕是个不能为官的女子,自己也还是莫要得罪的好,不过蔡公子毕竟是吏部侍郎的侄儿,要是一不小心竟然在淮安挂掉,那就算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也肯定会被蔡侍郎记恨上。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一个五品知府要是被三品吏部侍郎惦记上了,日子肯定好不了,所以他连忙大喊一声:“住手!”
蔡公子一听是余庆高的声音,心中一喜,转头一望果然不错,顿时笑容满面,大声道:“余知府,你来得正好!这乘风商行包庇案犯,拒不准许本公子上去搜查,还胆敢出手伤人,简直是罪大恶极,余知府你赶紧派人将这地方给封了。”
余庆高听了这话心头就是一怒,你蔡某人一个白身,仗着叔叔是吏部侍郎,就敢对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府尊大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了?再说,什么叫拒不准许你上去搜查,你算哪根葱,人家凭什么要准许你去搜查?哼,蔡襄也算是倒了霉了,自己没儿子不说,唯一一个侄儿还是个脑袋进了洗脚水的,当真是晦气!
他心头极为不爽,原本看在顾家的面子上,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却不料他还真把自己一根葱儿当成参天木,抖擞起威风来了,也不想想自己根本不是你那一道儿的。当下就板起脸,看着蔡公子身后的打手们,冷哼一声:“淮安城内,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提着棒子准备干嘛?打算当着本官的面来个聚众斗殴不是?”
刚刚打算威风一把,帮自家少爷把面子找回来的打手们顿时愣了一愣,心说这余大人该不是说错人了吧,我们可是蔡公子的人。
蔡公子也愣了一愣,这余庆高莫不是忽然脑子抽筋了,怎么不去说乘风商行的不是,反而编排起我的人来了?
不过他虽然不满,却也知道余庆高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淮安知府,尤其是现在周围还有人围观,自己还是不要弄得他下不了台的好。于是挥挥手制止手下打手,让他们暂时停了下来,朝余庆高道:“余大人,你看这事情怎么处理?”
余庆高皱了皱眉头,看了蓝裙少女一眼,微微一笑,问道:“本官姓余,忝为淮安知府,不知小姐贵姓,在乘风商行中是何身份?”
蓝裙少女看了余庆高一眼,心中微微点头,这官儿还算顺眼,起码眼中没有那种色迷迷的光芒,云郎说的那个叫余庆高的,大概就是他吧。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余大人,小女子免贵姓南宫,并不是乘风商行的人,只是帮云世子打理一下商行的事务罢了。”
余庆高点点头:“原来是云世子的朋友,难怪。”他这句话有些古怪,也不知道“难怪”个什么,而且一开口就说她是云铮的朋友。旁边蔡公子听得心里一咯噔,云世子?天下姓云的可不算多,姓云而又能被成为世子的,好像整个大魏朝就只有那么一个了吧?
“余大人……”蔡公子凑近余庆高,小声问道:“这‘云世子’莫非是指燕京云少帅?”
余庆高原本就是故意提点蔡公子一句,见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也就点点头:“那是自然,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云世子不成?”
蔡公子心里一凉,忙问:“这小妞……我是说这位小姐……她是云世子的朋友?余大人你确定?”
余庆高又是一皱眉,心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听不懂话呢,人家南宫小姐说了是来给云世子帮帮忙。既然说是帮忙,当然就不会是被雇佣或者派遣的关系,那就是说人家南宫小姐平时跟云世子是平辈论交的,这要不是朋友那就只能……嗯,这当然是朋友关系了。
“自然确定。”余庆高心里虽然不爽,可为了治下能清净一些,还是不得不点拨一下蔡公子这个脑袋不大灵光的二世祖。
蔡公子忽然摸了摸额头的汗,讪讪道:“原来是云世子的朋友……这个事情,嗯,这个事情看来是误会了,本公子先回去派人查查,看是怎么误会的……”他说着就要走人,也不想想刚才的“误会”全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两次“误会”他自己都在场,还回去查个什么查。
不过余庆高一句话却把他给吓了回来,余庆高说道:“方才蔡公子所说的白袍青年,似乎就是云世子。”
蔡公子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个狗吃屎,幸好被身边的打手连忙扶住,这才没有当中出丑,但他身子虽然站直了,面色却是吓得惨白一片,哆哆嗦嗦道:“真,真的吗?余……大人,你确定,刚才那,那人是云世子?”
余庆高略有些惊讶地看了蔡公子一眼,却见蔡公子满脸惶恐,目光中尽是恐惧之色,嘴皮子也哆哆嗦嗦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怜虫,跟刚才那威风八面的样子差别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庆高不禁有些不解,云世子又这么吓人么?自己上回和他一起去审案,感觉这位世子爷脾气还是挺好的呀,怎么才出现个名儿就把这位蔡公子吓成这副德行了?真是奇哉怪也。
他哪里知道云铮前些年在洛阳城里的威风,王爷杀手不是叫着玩儿的,蔡公子不过一个侍郎侄儿,在淮安自然是牛气冲天,任谁的帐都敢不买,可在洛阳城那个地方,见面三个人有两个是官,他叔叔三品实权侍郎固然不算小,可也只能住在高官区,他蔡公子去了王公区那一片儿,基本上见了谁家小孩都只能陪着笑当当跟班。而人家云三少,那可是当着一群皇子公主和世家少爷小姐的面就敢揍皇子的小暴龙,而且跟这位云三少玩得好的皇子公主偏偏又还不少,几次揍人下来,搞得皇帝陛下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云小三打了,却竟然只是笑骂了几句小淘气就完事,从那以后云三少在蔡公子眼里俨然成了霸权主义的典型,被他规划到那类绝对不能得罪的人里面去了。
可是,天知道自己今天居然得罪这位爷了!蔡公子只觉得自己一时间口干舌燥,看了南宫无雨一眼,心说这小妞跟云老三的朋友关系不知道有没有桃色灿烂,万一他们真是那个关系……蔡公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调戏了那头暴龙的情人,蔡公子似乎已经看见自己被云铮一耳光一耳光地抽成猪头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抖。
余庆高面色古怪,心说这小子怎的这么不经事,不过是听了云世子的名字,不至于就被吓得打摆子了吧?你个死纨绔,你要打摆子也麻烦你回到自己府里了再打啊,别倒是你叔叔又找到我余某人的头上。当下斟酌了一下,道:“这次的事情,本府的意思,还是不要闹大的好,毕竟只是一场误会……南宫小姐,蔡公子,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南宫无雨还没说话,蔡公子连忙道:“余大人说得极是,不过是异常误会罢了,不值得闹大,不值得闹大……这个我看就这样,方才本公子……不是,方才小弟冲撞了些,小弟在此向小姐道歉,南宫小姐你大人大量,就别再计较了,成不?”
南宫无雨淡然的脸上也不禁有些惊讶,这纨绔怎么怕云郎怕成这个地步?想了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点点头:“云郎……云世子有提到过余大人,很是赞赏呢……既然余大人这么说,看在大人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打住吧。”
蔡公子大喜:“好好好,打住就好,打住就好,南宫小姐果然大人大量,要不今晚在下设宴请小姐……”
“没空!”南宫无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转而对余庆高道:“余大人若是没有他事,小女子便要回去处理行中琐事了。”
余庆高客气了两句,带上面色尴尬的蔡公子走了。
南宫无雨拉起晁雨湫的手往商行里走,边走边笑道:“想不到这纨绔这般怕承风,倒是有趣得很,等见了承风一定要问他个究竟。”
晁雨湫也微笑着道:“云公子说明天便会过来见你呢。”
南宫无雨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若有所思道:“他现在在公主府?”
晁雨湫点头称是。
南宫无雨嘴一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晁雨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头也不禁有些酸意,忽然惊醒了一下,我怎的也这么想了,人家淮安公主身份高贵,与云公子门当户对正好般配,南宫小姐也是巨富之家,足有进入云家的资格,自己不过是个家道败落的通缉犯,给云公子做丫鬟人家都不知道要不要,竟然还有这等痴心妄想的心思,真不害臊。按下那份心酸,想了想,道:“云公子是好人,他这般做,定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南宫无雨一撇嘴:“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而且公主殿下的确很好……”忽然心中一咯噔,我怎么把这话对晁姑娘说了。顿时面色一红,慌忙道:“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他不来才好呢。”
晁雨湫笑了起来,想打趣她两句,又觉得似乎有些交浅言深。毕竟自己虽然是云公子和南宫小姐救回来的,但实际上自己和她也只是交谈过几回,虽然双方都很谈得来,但总感觉有云铮的影子出现在两人中间,似乎两人几次说话都刻意避开他,难道南宫小姐现自己对云公子有些……她心中一凛,便叉开话题道:“奇怪,云姑娘刚才没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么?”
南宫无雨一听晁雨湫提起云钰儿便苦笑起来:“这个小丫头呀……我这里这么忙,她非要拉我也跟你们去踏春,要不是叫我那两个小师妹陪她过招玩去,只怕还真不得安静了。”
晁雨湫一听,便道:“南宫小姐且去忙吧,我去看看云姑娘。”
南宫无雨抱歉地笑了笑:“那好,我就不多客气了……嗯,你和令弟的住处可有安排,若是没有的话,商行这边有客房的。”
晁雨湫谢过,说是公主殿下那边已经安排,就不麻烦了云云,然后才去后院找云钰儿了。
南宫无雨等晁家姐弟走后,喃喃道:“淮安公主很会笼络人呀……”然后忽然恨恨地一跺脚:“死云铮,臭云铮,就知道跟你那公主粘乎,看我明天会给你好脸色!”走了几步,忽然又苦着脸,恼道:“可是,我要是对他脾气,万一他真生气了,我不是自己把他往公主府推么?”
南宫无雨撅起小嘴儿,苦着脸嘟噜了几句,这才在一干属下的面面相窥之下上了楼去,完全没看见身后一批跟班们一个个惊讶地好像见了鬼,心里都在想:刚才这小女儿神态的少女就是那个只用三天时间就把乘风商行上下琐事轻松捋顺的南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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