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女无晴(一)
东方剑阁所在之处,乃是江宁城外的牛山。牛山位于江宁城南郊,逶迤于长江和外秦淮河之间的丘陵地带。北连翠屏山,南接祖堂山,山势均力敌奇特,状如牛头双骑,故名牛山。牛山不知何时起已经遍种桃树,眼下阳春三月满山桃花争艳,又有大量洁白的绣球花点缀其间,茂林修竹,桃花争艳;黄昏时分,暮色苍茫,云蒸霞蔚,“牛烟岗”,令人沉醉。美不胜言。“春牛,秋栖霞”,古风然然。
云铮前世并未来过江宁,但牛山的大名仍然如雷贯耳。不为其他,概因岳飞岳武穆耳。南宋建炎四年3年)五月,岳飞在牛山设伏,岳家军就地取石,垒筑工事,伏击金兵。牛山大捷后,乘胜追击,将金兵驱逐过江,收复建康(书中江宁,今南京)。
不过眼下的大魏朝历史已然完全改变,岳王爷估摸是出现不了的了,再者按时间估算,大约也还没到岳王爷出世的年头。不过云铮作为一个知道岳飞的人,对他还是十分敬仰的。
岳飞有一句流传近千年的名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据记载,他担任高官之后,收入颇高,却一直维持着相当简朴的生活。后妻李娃有一次穿丝织品,岳飞一定要她更换为低档的麻衣。他的私财收入十分丰厚,却经常化私为公,以私财补贴军用。有一次,以宅库中的物品变卖,造成弓二千张。他遇害后抄家,家中根本没有金玉珠宝,贵重物只有三千余匹麻布和丝绢,五千余斛米麦,显然还是准备贴补军用的,他以自己的行动实现了岳母对其“精忠报国”的期望。由于遭到奸臣秦桧的陷害,岳王爷终究未能完成他的抗金大业,惨被处死。秦桧千百年来遭受万民唾骂,岳飞的忠义之气却长存天地之间,永受后世敬仰。金庸在《射雕》中也一再提及岳王爷,崇敬之情跃然纸上。
对于后世某些“学者”质疑岳飞的民族英雄称号,云铮一贯认为是哗众取宠。他们的主要理由无非就是:岳飞不是抗击英法帝国主义或日寇,而是抗金,而金也在今日中国范围内,同属中华民族,所以岳飞抗金不过是中国人内战……
按此逻辑,那么假设未来的世界真的是大同的世界,我们的后人岂不是要说今天戍边的勇士,其实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假设,侵略者昨天、现在或者明天侵略我们的国家,在很多年以后与我们同属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我们可不可以早早投降了事,以免我们的子孙把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抵抗说成“兄弟阋墙,家里打架”。——淡都不是这么扯的!
“可惜,牛山少了岳王爷,日后要想入后世那样出名,怕是难了。”云铮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忽然一楞,岳飞是个悲情人物,少了岳飞,最重要的怕不是牛山出不出名的问题,而是中华民族少了一个抗击胡奴的民族英雄作为后世精神楷模。
算了,这事儿反正怪不得我,又不是我把这历史搞混乱的。再说了,没有金人南下,好歹也避免了中原战火不是?
轻轻一夹马肚子,**被压抑着度的乌云踏雪顿时欢快地奔了出去,它可没有云铮那样的闲情逸致欣赏山色风景,它的爱好就两个:吃和跑。
乌云踏雪欢跑上山的同时,东方剑阁里头却有人面色忧虑,愁眉不展。
“无晴姐,你说他会不会是生气不来了?”
问话的人身着一袭浅蓝翠烟衫,散花水雾海波百褶裙,身披秋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似凝脂,气比幽兰。虽只是薄施粉黛,却更显清雅仪容。不是那先云铮一步南下江宁的南宫无雨又是谁?
而正朝她走来的那人,也是一位少女,约莫十**岁,穿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走动之时身子轻轻颤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只是,如此风姿卓越的一个女子,看上去却丝毫不会给人一种“艳”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她清新自然,宛如清晨的空气和阳光。
能被南宫无雨称作“无晴姐”,在这东方剑阁里头,自然只能是东方无晴了。
她轻轻一笑:“少监令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好,又怎么会因为你没有与他同来而生气?”
南宫无雨苦恼地道:“不是这事呀,无晴姐,他在扬州遇刺之后,先是去了苏州,耽搁了两三天才来江宁,到了江宁又直接去了巡抚衙门,现在还没出来,我是怕他心里恼了,不愿意来了。”
东方无晴心头好笑,想着无雨只怕是对这少监令有些动心,要不然怎么如此在乎他的心思和举动?不由得笑道:“无雨放心吧,听说无雪和少监令倒是处得不错的,宁姨还打算让少监令叫无雪做姐姐呢。要是他真生气了,你就请无雪帮忙说一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这番话原本是劝解之言,却不料南宫无雨听后神色却越的苦恼了。东方无晴原本就是聪明人,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原来当初宁婉月的两个侍女分别嫁给北山藏锋和南宫吟海,却不知怎的,北山无雪和南宫无雨两人长大之后反而总有些别苗头,似乎非要争个高下一般。眼下若真是无雨对少监令有些意思,自己说让无雪出面说和,那还真是越帮越忙了。
一念至此,然后反过来一想,更有一个让她吃惊的估计:无雨这丫头,别是为了跟无雪别苗头才这么在乎少监令的观感的吧?
只是这话她却也不好相问,只好道:“少监令身份特殊,说不定他的确是事务繁忙才没早些过来的呢,妹妹何必多想?弄不好人家都已经到了上山的路上了呢。”
南宫无雨扁着嘴:“那丫头一天到晚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云铮跟她怎么能处得来的。”她忽然若有所思,疑惑着道:“无晴姐,你说……会不会那丫头只有在我们面前才会那样冷冰冰的?说不定一到云铮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变着法子哄他开心?”
东方无晴噗嗤一笑:“人家无雪妹妹本来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哪里是只对我们才冷冰……冷了些。你想,咱们四个人里头,自小就是她的武功最好,而且人又聪明,才几岁大的时候,分析起情报来就透彻精细,连令主都赞赏得很,这样自小就有优越感的女子,性子冷清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她对那些男子可是比对我们还要冷得多了。”
“是吗?怎么个冷法?”南宫无雨奇道。
东方无晴笑着道:“北阁那边有个叫阎晋文的弟子,仗着在同辈里头功夫颇为不错,竟然大着胆子去向无雪表白,结果无雪让他去庄外古洋河边等她。”
南宫无雨大奇,睁大眼睛:“她就这么答应那姓阎的了?”
东方无晴促狭地笑了笑“是啊,就这么答应的。”
南宫无雨眼睛眨巴了两下,顿时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不对,不对,那阎晋文我也知道,武功虽然不错,不过……只怕还比不得那丫头。那丫头心气那么高,哪里会答应他?”
“呵呵,无雨真是聪明!”东方无晴笑道:“那位阎师兄……无雪自然是看不上的,不过让他去古洋河等着,倒是真事。”
南宫无雨愣了一愣,恍然大悟:“莫非她是想教训那家伙一番?”
东方无晴做出一脸沉痛的样子,道:“可怜这位阎师兄第二天被师兄弟们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瘀伤四十七处,一颗脑袋完全被揍成了猪头,虽然伤势没有一处是打在要害上的,不过那形象却是……惨不忍睹。”
南宫无雨忍不住笑,很是笑了一会儿,才道:“这丫头总算有一次事情做得有些意思了……嗯,不过无晴姐,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东方无晴道:“当时我设计了一种新的手弩,宁姨让我亲自将图纸送过去,所以我便北上了一趟燕京,北阁所在的河间府便在来往的路上,我就顺道去北阁拜见一下北山叔叔,正巧就遇上了这事。”
南宫无雨这才“哦”了一声表示了解,正要再说话,却忽然听见外面有细碎地脚步声响起,听来是个小丫鬟的脚步声。两人都是自小习武之人,自然听得明明白白,也就没有再继续交谈,却等这小丫鬟来报告。
果然,一个小丫鬟在门外道:“小姐,外边来了一位云公子,长得很像小姐吩咐过随时通传的那位,您现在要见他吗?”
东方无晴道:“快请云公子入中堂稍坐,另外告诉他,庄主正在闭关,我和南宫小姐马上就到。”那小丫鬟连忙领了命令去了。
东方无晴笑盈盈地看着南宫无雨,打趣道:“怎么样无雨,这下放心了吧?”
南宫无雨脸色微红:“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是怕他不来,会耽误了我家的货不出去罢了。”
东方无晴也不说破,只是看着她笑,南宫无雨嗔道:“无晴姐,你怎么这样看我呀!我又不是个翩翩佳公子,值得你盯着看么?”
东方无晴笑道:“什么翩翩佳公子能有我们无雨这么好看的?”
南宫无雨气得一跺脚,又忽然笑了起来:“哪里没有?外面中堂里就有一个呢!来,无晴姐,我带你去看!”说罢拉起东方无晴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云铮这会儿正在外头中堂里用茶。不过他也不是个老老实实用茶的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中堂挂贴着的一副副字画。
眼下云铮所看的乃是侧壁的一副张萱的《捣练图》。云铮本人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他所知道的中国画家,只有徐悲鸿、张大千、齐白石这些还算熟悉一点,远了的那就只有什么吴道子、阎立本这种历史教科书里提到过的还有些印象。至于张萱,他是全凭自己继承的“云铮”的记忆知道的。真要说来,之前的云铮虽然好武,不过文化类的基础其实也还的确不错,至少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事物上,还是颇有些了解的。
张萱是京兆人(陕西省西安市)人,开元时曾任史馆画直。“善起草”,对亭台、树木、花鸟、皆穷其妙,尤擅长仕女画。
张萱的画中,贵族妇女大都具有曲眉丰颊,体态肥硕、服装头饰繁缛华丽的突出特点,被称做“绮罗人物”。在仕女画展的早期——汉魏晋时期,画家笔下的仕女多是秀骨清相,薄衣广袖。在这一时期绘画理论著作中称仕女画家为“青工绮罗”。到仕女画展到中期的唐五代时期,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中始有“仕女”之称。画家创作的仕女形象也演变成张萱画中所描绘的形象,以求更加符合于当朝统治者的审美趣味。在唐代,精工仕女的画家有张萱、周肋等,张萱是周昉的的老师,其工细妍丽,代表了唐代仕女画的典型风格。
当然,这些都不是云铮关心的问题,他关心的是,因时代久远,张萱的绘画作品多数都散佚无存。不料今天居然在东方剑阁看到一幅,于是乎云铮以他那半吊子的水准好生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得出结论:这副恐怕是真迹。只不过……云铮皱了皱眉头,心说这玩意既然是唐朝的货,怎么还能保存得这么完好?倒像是才画了没几年一样,委实奇怪了。
云铮正疑惑间,却听见一个轻柔雅丽地声音道:“几年前信手涂鸦之作,不意今日竟被少监令看见,当真是贻笑大方了,实是令无晴惭愧。”
云铮一听这声音,不禁讶然,心头闪过一丝尴尬,难道不是张萱的真迹,而是一个少女所画?转过身来,却见南宫无雨同一个秀雅少女一同走了进来,方才说话之人既然不是南宫无雨,那么定然便是这位少女了。云铮心头一动,这少女莫非又是阁主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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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这天气,真是变化莫测,昨天白天还大太阳呢,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雨了,害我感冒又加重了几分,虽然仗着年轻,感冒不大当一回事,不过脑袋总有些昏沉,今天就这4千了先,看明天能多码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