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观战
“呜呜呜呜”
夷山派第十七弟子阮香儿,伏在师姐罗烟云身上嘤嘤哭泣。后者轻轻拥着她,脸上也是一片愁容不展。
葛连靳一双浓眉倒竖,气愤难当的怒骂着:“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使出这种卑劣手段,实在无耻至极!”
他们的师兄白剑平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想到方才罗烟云衣衫不整的模样竟被一个男子看去,他就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方才解恨。他们一路来得匆忙,又见此处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哪里想到会有旁人在此设伏,一时之间被对方抢攻得手,还连累得两位师妹也受到惊吓。
白剑平满腹内疚之下,不禁又向罗烟云投去歉意的目光。
罗烟云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拍了阮香儿道:“好了,香儿,别哭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容耽搁了。”
阮香儿从她肩上抬起头来,眼睛红肿,抽噎着道,“师姐,那人好生可恶呜欺人太甚了”
葛连靳忙在一旁安慰道:“阮师妹且放心,下次若再遇上他们,我一定为师妹出这一口恶气!”
罗烟云看向白剑平:“师兄,你可看出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白剑平沉着脸摇了摇头,道:“出之前师尊曾言,此次离火玄金出世,难保不会有邪门外道前来抢夺,令我们务必当心,这两人,说不定也是为了离火玄金而来的。”
葛连靳愤然道:“管他什么来头,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二师兄,不如我们出门派通缉令,一定要将这两人找出来,为罗师姐和阮师妹出了这一口气!”
罗烟云正色道:“此事先不着急,若真如师兄所说,那两人是来抢夺离火玄金,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宝物如果落入邪派之手,定要生出诸多事端,我们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师尊他老人家?”
白剑平点了点头,道:“云妹说得甚是,葛师弟,阮师妹,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积云山,报仇之事,稍后再提不迟。”
那两人见他面色凝重,自也不愿误了师尊大事,四人休整片刻,即便动身启程。
积云山位于西北连云山脉,原是一座死火山口,千年前天生异象,有陨星落于其中,与地底仅余的一缕火脉相融,一同掩在山腹之中,这火脉千年运转不息,又得地底冥火炼就,竟生成了天地间一处至宝离火玄金。
离火玄金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夷山派玄机道人算出其出世在即,遂遣了座下四大弟子前去收取,以免落入那旁门左道之人手中,对正道不利。
白剑平四人一路御剑飞行,直到第三日上午才赶到连云山脉,又寻了一阵,这才找到积云山上,这山寸草不生,岩石都成红色,越往上颜色越深,到得山顶竟变作黑色,那火山口仅有三尺见方,刚能容下两人通过,往里一看,只见漆黑一片,甬道弯曲绵延,也不知通往地底多深的地方。
四人见周围并无旁人,也不知道那离火玄金几时才能出来,便用本门手法在山口设下禁制,在周围守候起来。
守了两天一夜,山口依然没有动静,葛连靳先沉不住气了,只道:“这么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依我看,不如我们先下去火山口查探一番,探明玄金的位置,等它出土时也好方便收取。”
“六师兄说得很是啊,师姐,我们下去看看吧。”阮香儿也跟着附和道,这山区虫蚁众多,她头次出门,又吃不惯带的干粮,只想着快点回去好不用受这种折磨。
白剑平道:“方才我以灵识查探了一番,现这地下甬道俱是被岩浆堵塞,也不知哪个才是入口,若是贸然下去,只怕容易误了先机。”
葛连靳道:“不如我们四人分别挑一个洞口,总有一人能碰上。”
白剑平道:“不可!为防有邪派中人到来,我们却不可落单。”
葛连靳还想再说,罗烟云道:“师弟,二师兄说得甚是,夷山剑阵要四人才能施展,我们不可分开。”
白剑平赞许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忽然灵觉一动,竟有人已经飞入了连云山脉。
他脸色一变,立即喝止师弟师妹们道:“不要分心,有人来了!”
余人心中都是一凛,俱都收敛心神守好自己的方位。
只见三道剑光从南方飞了过来,当先一位黄衫英俊少年,其后跟着一白一青两位少女,剑光纯正,却是昆山一派。
夷山派与昆山派素来较好,白剑平与三人也都认得,当下上前见礼道:“原来是昆山李琼染、程玉英、施玉翠三位道友,上次一别经年未见,三位风采如昔。”
李琼染还礼道:“原来是白兄、和夷山派的诸位朋友。”
当下几人寒暄一阵,白剑平道:“李贤弟和两位师妹来此,莫非也是为了那离火玄金?”
李琼染道:“正是如此,家师算到积云山有异宝出世,担心为邪派妖人所获,特让我等前来收取。”
白剑平道:“这便巧了,家师也正是如此担心,特派遣我等前来,只是我们四人在此候了两天两夜,仍未见玄金出世,想来是时候未到。”
李琼染心知他是不愿与自己分享,当下也不说破,脸上笑道:“其实只要是我辈中人,是谁得到又有什么关系。”
白剑平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对笑一番,暗中各自打起了心思,白剑平想自己一方人多,只要师弟妹们将他们三人缠住,自己便可下去将那玄金拿到手。李琼染则是不知道夷山派在此做了什么手脚,思忖自己这青鸾剑度极快,到时候若是跟着白剑平进去,或者能够抢到点便宜,只是不知道那离火玄金有多少
且说两人正各自算计,突然空中一丝阴惨惨尖细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夷山派和昆山派好大的架势,就把这离火玄金当作自家禁脔了么?”
这声音细若游丝,真如一线游丝一般从众人耳边飘过,却教人辨不清方向,完全不知是从何传来,当真诡异已极。
白剑平与李琼染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惊疑的神色,齐叫道:“阴馗派!”
那声音嘿、嘿、嘿三声怪笑,尖锐刺耳,仿佛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回音在山间跌宕,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传入众人耳中时,更如雷鸣一般,震得各人心神俱动,胸口烦闷异常。
有那功力稍低的,如阮香儿之辈,已是小脸煞白,烦闷欲吐。白剑平面上不动声色,凝神搜索一阵,猛然大叫一声:“就在此处!”双手一挥,长剑如匹练飞出,直袭向一块巨岩之后,他出剑的同时,只见旁边李琼染手上也是一道青光飞起,与自己的合在一处,同时击中那块巨石。
双剑过处,巨石被击得粉碎,只听一声凄厉怪叫,一道黑影陡然窜出,放出一对乌油油的爪勾,与那两柄飞剑斗在一起。
白剑平见那人矮小如猴,在自己与李琼染合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攻之下犹能撑住许久,便存心想在人前露上一手,右手仍指挥着飞剑,左手法诀一掐,只见一道金光飞起,呈圆球状朝那怪人击去,到得近前,金球突然爆开,一张大网张开半丈大小,眼看就要将那人罩入其中,那人突然一声怪叫,身形一晃,竟形成一道重影,险险从网前错开,那人刚从这一击脱身,不料给旁边李琼染窥得机会,指挥着青鸾剑狠狠斩下,顿时将他半截手臂砍了下来。
那人厉声长嘶,声音嘶哑欲狂:“昆山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跟你爷爷单挑!如此依仗人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琼染冷笑道:“你个邪魔外道,谁还跟你讲什么道义,乖乖给小爷伏诛!”
那人口中怒喝连连,忽得背后一闪,飞出数十只乌茫茫的毒虫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毒物,只见乌芒一扑,空中俱是一片振翅之声。
白剑平一见笑道:“来的正好,且让你见识一番我锁天网的威力。”
手上法诀催动,空中那网突然爆长,金光闪闪之下,竟如有磁性一般,那些虫子一头撞上,明明个头比网格要小,愣是挣脱不开,白剑平手上一收,口里喝道:“缚!”
只见那网遽然收缩,便将那一堆虫子网罗其中。
那使双钩之人见毒虫被破,不禁破口大骂,但此时夷山昆山其他弟子都腾出了手,纷纷放出飞剑朝他袭来,李琼染也指使着青鸾剑紧追其后,根本不容得他分心,手忙脚乱之下,顿时险象环生。
眼见那人就要被斩于剑下,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个极其粗犷的声音破锣一般的叫了一嗓子:
“这离火玄金乃是老子的,哪个敢跟我抢?!”
腾的一阵黑风卷起,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显出身形来,手持两柄黑铁大斧,须皆张,两眼怒睁,凶神恶煞的看将过来。
阮香儿从未见过这等恶人,心中害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挨到罗烟云身边。
那大汉扬起两把斧头,恶狠狠的叫道:“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娃娃,竟然妄想把这宝贝据为己有,当真可恶之极!”手上一挥,两柄斧头突然长有山大,斧口雪亮,直向两派弟子倾轧过来。
那几人连忙分出飞剑抵御,这样一来手下自然出了破绽,先前被围攻那人得了空闲,怪叫一声,驱使双爪直攻过来。
一时间空中飞剑斧头爪勾乱飞,金光白光青光黑光交错。夷山派在白剑平一声令喝之下,结成剑阵对敌,昆山派弟子也成犄角之势,将那两人阻拦在外。
这边众人打得热闹,那边有人忙着看热闹。
积云山旁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一高一矮站了两个人。高的是个青年男子,清俊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格外惹眼。矮的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生得冰肌玉骨,剔透玲珑。
这两人自然是南宫离与段瑶。
他二人听得夷山弟子言道离火玄金出世,心下便存了抢夺的心思。只是路上为了这宝贝的归属问题纠缠不清,所以反而比众人都来的迟些。
两人见时机未到,也就懒得下去凑热闹,他二人飞遁的度都是一流,处在暗处反而比较有利。
一时看得兴起,两人便站在山头对下面的形势指指点点。
段瑶(调侃的语气):“你说这两边谁会赢?我赌那黑熊模样的!”
南宫(手抚下巴):“难说,夷山派的剑阵天下闻名,虽说只是个简化版,也是相当难破”
段瑶(怀疑):“我看那黑丑的一双斧子十分了得,如果他那边再多几个人,定能将这剑阵破去!”
南宫(点头):“嗯,这使双斧的居然还懂得风系法术,道行也颇深厚”
段瑶(两眼放光):“啊,那个阴沉的小白脸又把那张网放出来了,好家伙,居然把黑丑的斧头网了进去,好宝贝啊!”
南宫(斜她一眼):“你不是又起了什么心思吧”
段瑶(惊讶):“啊啊,黑丑竟然能突围而出,厉害,厉害!”
南宫(也来了兴趣):“不错不错,值得一看!”
段瑶(撇嘴):“你看那穿青衣的小美人也放出了一件法宝,貌似也是防御性的哎,不过效果明显比不上我的木簪”
南宫(解说):“她那个是水系的,你的是木系的,自然效果不一样。”
段瑶(又惊):“咦,那个穿黄衣服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好奇):“那不是昆山派的弟子?你在哪儿见过?”
段瑶(皱眉):“想不起来了,不管他也罢。啊!快看,那边又有人来了!”
南宫(瞥了一眼):“是琼山派的,这个门派以女弟子居多。”
段瑶(兴奋莫名):“哎呀,邪派这边也加人了,不过那两个大婶长的好丑,那个和尚也是,真是物以类聚,丑人群聚啊。”
南宫(==):“”
距离此处不过数十丈远之外,绝崖之上也站了一人,目光冷冷注视着这边。
其人身形如松挺拔,乌衣雪,面上罩着一个极其丑恶的青铜面具。
山风吹动他的长,他站在那里,静如天地一体;额前半长的刘海轻轻拂过,那面具之下的眼珠突然动了一动,一丝流光一闪而逝,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现了自己的猎物,他微微眯起眼睛,低沉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道: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