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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云涌临淄 第十二章 乱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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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太史慈无计可施时,一直不说话的曹操解围道:“文举兄,只怕你要失望了。”
孔融跳将起来,抗议道:“好你个曹阿瞒,我可是很认真的,你不帮我玉成一段良缘也就算了,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曹操摇头道:“文举的心意倒是不错,怕只怕子义心中已有心仪的对象。”

太史慈忙道:“对对对!”

孔融气得笑了,道:“你还真会顺杆儿往上爬!好好好,我倒要听听是哪家的女子有如此的福气,到底又有什么本事可令子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太史慈暗暗叫苦,自己哪来的什么红颜知己,求救似地看向曹操。

曹操亦是爱莫能助,只好同情地看着他。

太史慈看着曹操,突地想起了一人,心下大定道:“文举兄莫要取笑,我哪有什么心心相映的佳偶,不过倒是倾慕一位慕名已久却素未谋面的奇女子。”

“哦!”众人纷纷来了兴趣:这惊才绝艳的太史慈的意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太史慈故作严肃道:“久闻洛阳有奇女文姬,倾慕已久,恨无缘相见。”

众人闻言恍然。

太史慈却在心中暗笑,算算日子,这蔡文姬今年就要结婚了,自己这句“久闻洛阳有奇女文姬,倾慕已久,恨无缘相见”说了也是白说,不过却可堵住孔融的嘴。

果然,孔融肃容道:“原来子义心意的竟是被子将先生提名荣登月旦评‘仪容’之的蔡琰蔡大家!”

在一旁的刘璇心中突地感到一阵沮丧,毕竟自己这个小女子不能和这名满天下的奇女文姬相比。

原来他喜欢竟然是拿了连自己也钦佩不已的蔡文姬……

刘璇不由神色一黯,感到深深的自卑,同样的情绪在大厅中不少女孩子的心中回荡。

从宴会开始一直冷眼旁观的孙邵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位七小姐情绪上的变化,心中暗叹。不过此种事情谁也无法。

就算太史慈喜欢刘璇,结合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毕竟太史慈和刘氏宗族之间的利益冲突太多。

太史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此时正暗暗地高兴,心中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哪知曹操却在一旁说道:“只怕子义要失望了。”

众人大讶,纷纷看向曹操。

这不世枭雄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略带苦涩道:“我来临淄之前已经接到家人寄来的书信,说是蔡小姐不日就要完婚。”

孔融闻言恍然道:“一定是嫁给卫仲道那幸运的混蛋了!”

在场有不少人都知道蔡文姬与卫仲道青梅竹马,自幼订婚,毕竟蔡文姬的父亲蔡邕是当今文坛执牛耳者,蔡文姬更是天下有名的美女,此时闻听曹操的消息和孔融的分析,在场不少的文人雅士出慨叹。早把跟太史慈开玩笑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太史慈面上失望,心中却大乐:果然。

曹操轻叹一声,道:“卫仲道才华横溢,蔡小姐得此良人实是最好的归宿。”

言语中诸多感慨,似是在为蔡文姬辩解,又像是在开导自己。太史慈闻言心中一震,没想到曹操对蔡文姬有如此深情!

心中不由升起歉意,大骂自己不该挑起曹操的伤心事。

孔融与曹操关系一向不错,见自己的老友神情落寞自不好意思再开玩笑。

至此,今晚的宴会意兴阑珊,再加上今晚有女宾在场,更重要的是众人有不少要给许子将留下良好的印象,所以令太史慈头疼的毫无节制地狂饮并未生。

先是孔融引领许子将和许褚离开了大厅,前往住处。

任燠和管统站起身来向孔义拱了拱手,又邀张举同行,待后者起身后,也不多言,转身离去。

王武则尾随在张举的身后,满脸凶相的瞪了正与曹操说话的太史慈一眼。

太史慈哪会把他放在心上,他与曹操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约定明日下午一同出外踏青。

这时,出外布置行动的徐盛回到了大厅门口,对着太史慈略一点头,太史慈明白今晚的行动已经准备就绪。就起身向孔义告辞。

管宁二人表面上没有露出异态,只是对太史慈微一点头,算是告别了。

秦周见太史慈要走,就呵呵笑道:“子义,你我二人同路,我却是谈兴正隆,可愿陪我同车?”

太史慈心知秦周对自己有话说,连忙答应,一回头,却看见站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神思困困的刘璇边上的孙邵眼中闪过精光。

但并非针对自己,而是针对秦周。太史慈不由暗暗思考其中的原因。

一时间,大厅中的人纷纷告辞离去,离刺史府分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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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马车中,此时只有秦周和太史慈两个人。

刚才在车厢中为两人添灯倒酒的俏丽丫环已经退出马车

秦周以手抚摸了一下马车内嵌金丝花纹的内壁,赞叹道:“到底是子义治下西北六县的制品,果然不同凡响。”

太史慈一笑。心中却想:这秦周果然是“八厨”之一,竟能买的起如此昂贵奢侈品。

要知西北六县的马车是分成许多种类的。

军用的马车不算在内,民用的马车尚分成很多的种类。

太史慈借鉴了后世星级制度和劳斯莱斯车的售卖原则,在车的外表镶上了不同数量的金星,以显示其豪华程度。

更有所谓的身份特制车,皇族、异姓王侯、三公、九卿各有各的级别。

由于技术的先进,别的地方就算要仿制也不可能。单就是一个避震系统的弹簧问题就无法解决。而且轴承问题也是一大难关。

对于技术核心,太史慈一向注意保密工作。

秦周虽然不是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但买的马车亦是豪华型的。

不仅车内宽敞异常,而且保温和隔音设施亦是最好的,车中有不少的暗格,可放置各种用品和食物,折叠式的木质几案收起后还可拿出暖席安眠,当然你若想男女之事,这里也有足够的地方。

就比如刚才那俏丽的丫头风情万种,差点可捏出水儿来,自是与这看上去还不甚衰老秦周不干不净,也不知在这车里旦旦而伐了几多回合。

这种豪华型、终身保修的马车在东莱郡每年卖出的并不多,没想到秦周竟然是其中之一。恐怕连一州之刺史的孔义都要瞠乎其后、自叹不如吧!

秦周赞叹了一会后,才转过头来道:“子义,老夫不服老是不行了,现在出门不坐此车就浑身的不舒服,想当年我与李膺、陈蕃、杜密结为好友,步行洛阳东门外数十里尚且谈笑风生,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可惜往事如风,一去不回,看着子义青春年少,不由感慨万千啊。”言罢唏嘘不已。

太史慈看着这眼前的老人,也为他感慨,李膺、陈蕃、杜密哪一个不是汉代有名的大儒?

当今的文坛领袖蔡邕就是出自李膺门下、孔融更尊李膺为“世家永好”,十岁时就去拜访李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就是在那时留下的佳话。

陈蕃慷慨激昂、质朴方正,为天下清流之,素孚众望。

杜密更是后世廉洁官吏的典范,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名动古今。

可惜此时均已撒手人寰,令天下文人无比伤感。

秦周忽又笑道:“子义莫怪我倚老卖老,只是今日看到子义才压诸贤,那风流倜傥的样子仿佛往日活过来了一样。”

太史慈连忙谦虚不已。

秦周道:“子义也许奇怪,为何我今晚要急急把你找来。”

太史慈点头,自己与这秦周接触不多,但亦可看出面前是一只老狐狸,绝不会有闲情逸致和自己这小字辈的人物闲谈。

莫忘记,正是这秦周写信给自己要自己日后到北海国去有事相商,摆明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太史慈正在套近乎,今晚的行为只能说明秦周那里事情有变,这老狐狸等不及了。

不过太史慈却不会因此认为与秦周就是交心的好友,说到底,两人只不过是利益相合而已。太史慈更知道眼前的人乃是纵横政坛多年的老狐狸,与之交往只能谈利益,如果论什么交情,那根本是与虎谋皮。

秦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子义可知道,今天下午那张举来到临淄后,曾经拜访过你们东莱刘氏宗族派来的使者孙邵?”

“什么!”饶是太史慈心理素质再好,闻听此言也失声叫了出来。

自己还是小看了张举。

虽然自己已经看出了这张举要趁机祸乱临淄,以达到混水摸鱼的目的,可是自己仅仅以为张举的计策是以稳军之计欺骗任燠和管统,许以诸如帮助两人对抗冀州刺史韩馥之类的空头诺言,让两人对他掉以轻心,甚至趁机杀掉两人。

可笑自己还以为羞辱走了襄楷就可破坏掉对方借刀杀人之计。谁想到这张举在来临淄之前就已经对青州的局势进行了彻底的分析,早就想到了用自己东莱郡的敌人刘氏宗族牵制自己的计策。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把刘氏宗族放在眼里,但莫忘记自己原本打算这两年天下大乱之际第二次扩大自己的实力范围,但如果现在多出了一个蓄意捣乱的刘氏宗族,打破了太史慈蓄意保持的东莱郡的安宁,明显对太史慈的计划不利。

不过看样子双方似乎没有达成协议,否则今晚宴会上必会露出种种端倪,可是这秦周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会事先有准备,对张举进行调查,莫非他也早已看清楚张举的企图?

秦周仿佛看穿了太史慈的心思,笑道:“子义莫要奇怪,我并非是在监视张举,而是在监视孙邵而已。”

只一句话,太史慈恍然大悟。

此时的太史慈已非出来三国那两年的“外来人”,每日与伊籍等人纵论天下大事,自是受益匪浅,甚至有许多事情并非如《三国演义》上写的那么简单,再加上这些年西北六县达的谍报系统,使得太史慈信息灵通,尤其是对青州各郡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北海国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在每任北海国太守看来,最头疼的莫过于高密县的孙氏家族和胶东公沙卢氏家族,这两家在北海势力极大,根本就不把北海的地方官员放在眼里。

这两年更与黄巾军中的败类相勾结,为祸乡里,秦周自是对起头疼不已。

太史慈更知道这两族与刘氏宗族有密议,基本属于自己的敌人,当然对其十分的小心。

孙邵既然是孙氏家族的人,又出现在临淄,秦周当然要严加监视。张举的出现只不过是意外。

不过这也不值得秦周怀疑吧?毕竟秦周不知道张举的企图。

秦周看太史慈不言语,又道:“我知道子义现在想什么。”一顿道:“也许别人看不出张举的野心,老夫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种种蛛丝马迹要是还看不出端倪,老夫真是白活了。”

又喝了一口茶,秦周沉声道:“这张举从找孙邵开始,我就留意上了,之后他又去找了任燠和管统,却不来找老夫和6康甚至曹操,晚上更开始针对子义,我虽不清楚他到底在图谋什么,但亦可猜得出**不离十。只是想不到子义小小年纪就看穿了张举的居心叵测,居然把那襄楷骂得体无完肤,远胜在场的诸人,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

太史慈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真正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人有着多么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

自己对张举的敌视完全是建立在自己对历史的了解上的,可眼前的老人却仅仅凭借几个断断续续的现象就大概的估计出了张举的不妥当处,不由的令太史慈刮目相看。

如此看来,这张举此来的图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青州战力最强的无疑是太史慈的军队,但在张举的计划中明显被刘氏宗族牵制住了,尽管能否成功在张举看来尚未可知,但至少可以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

至于任燠和管统这两个蠢蛋当然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人家夺了地盘。

而北海方面,张举显然是想要通过孙邵联系孙氏家族控制北海,如此则可与刘氏家族联手,进一步牵制太史慈。

乐安郡则根本被张举排除在拉拢之外,毕竟6康和国渊与孔义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是用利益可以打动的。

虽然不知道济南和济北两地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只要想一想曹操在济南得罪了那么多人,就可以想象当有不少人想要除掉曹操。

这事情还不是一般的棘手,幸好今晚得到秦周的情报,否则自己措手不及下,还真是麻烦呢!

秦周看着太史慈眉毛渐渐地舒展开,点了点头道:“若是其他人,老夫少不得要指点一二,但以子义深不可测的才华当可从容应付一切,老夫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太史慈打断秦周道:“您放心,只要有我太史慈一日,就会保大人一日周全。”

秦周大喜道:“如此最好。”一顿又道:“我观子义之志并非只在东莱一郡,以子义之才也确当从横天下,老夫已行将就木,这北海国今后实则时候还要仰仗子义。”

见太史慈正要说话,秦周一摆手道:“子义不必多言,这是我肺腑之言,也许刺史大人和孔融那小子对我不满意,认为我也想学其他豪强那样称雄地方,谋一己之私,其实他们大错特错了。”

太史慈默然不语,其实现在各地的地方诸侯哪有不展自己实力的,秦周只不过是空口白话而已,太史慈相信才怪。

秦周看着太史慈的样子,当然知道太史慈转这什么样的念头,苦笑道:“我就知道子义不会完全相信老夫,不过子义知道我为何与孔义和孔融关系不好吗?这其中的原因就包含着我特别看重子义你的理由。”

太史慈也心中奇怪,按理说秦周出身清流,孔义和孔融自当与其关系不错,就算是秦周另有图谋,以这老狐狸的谨慎和狡猾岂会与孔义和孔融生冲突,弄的现在关系如此生疏?

上一次氏仪被孔融奚落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但是此次秦周却应邀来到了临淄,并没有拒绝孔义的请求,显然秦周与孔义的不愉快是两人此次见面后才生的,否则秦周岂会大老远的赶来专程来受这窝囊气?

开始自己还以为双方只是州郡之间的普通矛盾,今日闻听秦周此言才知其中另有玄机。想想也是,同样是州与郡的关系,6康就与孔义和孔融关系非常的密切。

秦周见太史慈不说话,心知在等待自己的下文,缓缓道:“我是党锢之乱中有幸活下来的几个人,那些年苟延残喘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实是人生中一大痛苦,但也是一种收获,它让我想到了以往没有想到的问题:开始时固然是在狱中慷慨激昂,但时间一长待老夫冷静下来后,才现自己根本就是当了政治斗争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我们这些清流根本就是被人利用。哼!现在想来那些宦官未必就是朝廷的唯一祸患!”

太史慈听得一愣,因为这观点实在是新颖,看秦周这意思似乎非常后悔当时站在的清流党的一方。而且秦周对人人深恶痛绝、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宦官似乎另有一番看法。

要知东汉宦官专权为祸之烈远胜后世诸朝,只有唐朝和明朝堪与相比,史书上记载:这些宦官“皆竞起第宅,楼观壮丽,穷极伎巧。金银罽毦,施于犬马。多取良人美女以为姬妾,皆珍饰华侈,拟则宫人,其仆从皆乘牛车而从列骑。又养其疏属,或乞嗣异姓,或买苍头为子,并以传国袭封。兄弟姻戚皆宰州临郡,辜较百姓,与盗贼无异。”

忍不住问道:“宦官专权乃是我朝政治的最大弊病,大人与其他清流党人挺身而出激浊扬清……”

秦周还未听完便已笑了,只不过有几许无奈,长叹道:“子义终是年轻”,转过头来看向太史慈道:“子义以为我朝乱政者就只是宦官吗?你大错特错了!还有外戚!”

太史慈有点明白了。

秦周慨然道:“天下的清流每一论及宦官必称蒙蔽圣听,矫诣迫害忠臣,可仔细想来,宦官的种种行为未必不是圣上的意思。子义你可知我朝历代皇上的共同之处吗?”

太史慈摇头。

秦周道:“说来也简单,其实他们都是少年登基。”

太史慈恍然,这是东汉皇帝的一种怪现象,起始于汉和帝登基,汉和帝当上皇帝时才十岁,不过却非最小的皇帝,汉殇帝居然是百日小儿,汉冲帝也才两岁,汉质帝稍微大一些,也不过八岁;其他如顺帝,十一岁;上代皇帝汉桓帝算是大的了,结果也不过十五岁,现在的汉灵帝登基时则是十二岁。

与其说是汉室人丁衰微,倒不如说是残酷的政治斗争的结果,皇帝年幼登基哪来什么治国安邦的本领?还不是要由上一代皇帝的嫔妃尤其是皇后来把持朝政?

正如《后汉书*皇后纪》中评论说“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临朝者六后,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专其威。”

然而,这些年轻的太后们没有起码的社会经验和统治经验,也基本上没有文化知识。她们根本没有能力来驾驭朝政,只好依靠自己娘家的的父兄,帮助自己来处理国家大事。这样一来,国家政权便落到了外戚的手中。在当时最有名的就是“马、窦、邓、梁”四大家族。

比如东汉明帝的马皇后,是大功臣马援的女儿;章帝的窦皇后,是大功臣窦融的曾孙女;和帝的邓皇后,是功臣邓禹的孙女;顺帝的梁皇后,是功臣梁统的后代。这四大家族,集功臣与外戚于一身,势力非常强大。除了那马皇后一门,尚能自我谦抑外,其余的几家,都是专横跋扈,显赫一时。

窦融的曾孙窦宪,因自己的妹妹立为章帝皇后,崇贵日盛,专横跋扈,连皇室成员也惧怕其三分。这窦宪居然敢以低价强买章帝姐姐沁水公主的庄园,而公主根本不敢与窦宪计较。章帝知道后,勃然大怒,当面严厉斥责窦宪,但最后也是对其无可奈何。因其在朝中的实力过大,牵一而动全身。

比如说那邓氏自中兴后,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将军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将、大夫、郎、谒者不可胜数。

梁冀一门更是前后七封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梁冀在位二十余年,究极满盛,威行内外,百僚侧目,莫敢违命,皇帝也不被放在眼里。

但是谁又愿意当傀儡呢?尤其是这些生在于皇族的孩童,一旦这些皇帝成年,为了夺回政权,解除外戚的威胁,只有依靠自己身边的宦官了。皇帝幼长深宫,势单力薄,关系最密切者,莫过于宦官。正如《后汉书*宦者列传》所说:“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唯阉宦而已。”

皇帝自幼,一切就由宦官照管。宦官照管皇帝的日常起居,熟悉皇帝的性情习惯,是皇帝身边唯一的亲信。当皇帝长大**,要求拿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政治权力的时候,必然地同企图继续专权的外戚集团产生矛盾。在同外戚集团的斗争中,宦官也就天然地成为皇帝的盟友。于是,在宦官的协助下,皇帝夺回了政权。夺回政权之后,有功的宦官“遂享土地之封,登公卿之位”,国家的权力便落到了这些有功的宦官手中。

然而,当皇帝死去,新君继位,宦官由于政治身份卑贱而不能辅政,于是又有新的外戚上台。这种外戚宦官轮流专权的局面,就成为东汉中后期政治的一个显著特点。

比如说延光四年(公元125年)三月,安帝崩。安帝皇后阎氏废掉太子刘保,立济北王之幼子北乡侯刘懿为帝,是为少帝。当年十月,少帝死,阎太后还想再立一个小儿为帝。当时就是宦官孙程等人杀掉车骑将军阎显,迎接原太子刘保即位,是为顺帝。

可是汉顺帝的皇后的哥哥梁冀随后就成了辅政大将军,飞扬跋扈,甚至毒死了汉质帝,另立十五岁的蠡吾侯刘志为帝,也就是汉桓帝,要不是后来宦官单、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等五人合谋,串通汉桓帝,哪能杀掉杀掉梁冀,消灭梁氏势力?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可是当皇帝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时这些自称是忠义之辈的清流党人又在哪里呢?到头来还不是只有这些居心叵测的宦官帮忙。难怪灵帝对十常侍非常信任,经常说“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

可笑那些清流只看到了宦官专权的弊病,却甘心与同样居心叵测的外戚结为一党。

比如在党锢之乱中那个清流中的领之一窦武就是窦太后的父亲,要不是消息走漏,宦官集团抢先动手,让中常侍曹节诛杀了太傅陈蕃,大肆捕杀清流,这窦氏一族又是朝中一霸。

在往后想,何进要杀十常侍,董承要杀曹操,哪一个不是想要夺权的外戚?就是曹操也无可奈何,万不得已把自己的三个女儿嫁给了汉献帝,让自己也变成外戚,才算了事。

秦周看着太史慈,心知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往下解释,开口道:“孔义和孔文举虽然是真正忠心于汉室的清流,但难免被豪强利用其声名为非作歹,老夫初来临淄这对叔侄便来劝老夫,希望北海郡唯青州刺史府之命是从,还说6康那小子已经同意。今晚与那商人糜竺想必已经达成了买马的协议,组建州府的军队了。”

太史慈对此当然心知肚明,这几天6康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孔义与糜竺的生意太史慈也可猜出个大概来。

秦周冷哼道:“子义可知孔文举在中平初年由大将军何进举荐他为高第,为侍御史?”

太史慈恍然道:“大人是认为文举兄在为大将军何进办事?认为文举兄现在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秦周闻言一愣,继而赞道:“子义这句‘为他人作嫁衣裳’很有意思。”

太史慈心知自己这毛病,唯有别开不谈,疑惑道:“可是据我所知文举兄鄙视权贵,去年刚刚与大将军何进闹翻,惹得那何进大怒。若不是有人劝阻,文举兄早已丧命……”

秦周摇头道:“子义还是不了解孔文举,孔文举是个因公废私的人,别看他现在与何进关系闹得很僵,可是一旦何进剪除十常侍,孔文举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赞美何进的人。”

太史慈默然,因为孔融确实是这样的人,否则在历史上他也不会在曹操“救出了”汉献帝后写诗对曹操交口称赞了。

秦周冷冷道:“在文举看来,现在收回郡守的权力是为皇上办事,可一旦何进成功剪除了十常侍,青州这百战之地只怕会被何进立刻以朝廷之名变成自己的的势力范围。要知十常侍毕竟时日无多,就连那个势利眼陈琳今晚在子义来之前都说:铲除十常侍,就象在火炉子烧鸡毛一样容易。”

太史慈开始相信秦周对自己所说的要把北海托付给自己的那一番话了,这并非是因为自己就是善男信女,只不过因为秦周在经过了党锢之乱后,对任何人都很难相信,看穿了宦官和外戚都是祸国殃民的大害,所以宁愿青州现在还是州郡各不相扰,维持各种势力的平衡,才是对当今朝廷最有利的事情。

太史慈第一次对秦周产生了一丝敬意:这才是老成谋国的忠臣啊!

秦周看着太史慈道:“这几年我一直在观察子义,这几天更是如此,又听闻了你西北六县不少的传闻,知道子义在西北六县提倡什么‘制’……对了‘制衡’,更与刘氏宗族井水不犯河水,就知子义不同于其他豪强。虽然昨晚初见面时老夫还有一丝疑虑,但一见管宁对子义的态度,我就明白自己没有看错人!因为管宁是这天底下最急于为民请命的人。”

太史慈这才明白为何昨晚到今天的短短时间内秦周对自己前倨而后恭,原来有这许多内幕。

可惜秦周错估了形势,但这也不怪秦周,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何进会蠢到召各地豪强进京,更蠢得独自进宫让人家十常侍杀。到那时天下大乱,朝廷上哪来的什么可控制地方大权的人?

不过太史慈却不会去捅破这张纸,毕竟秦周能够这样想,又有把北海托付给自己之意,对自己的实力壮大实有好处。

只是想不到临淄的形势竟微妙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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