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阴魂不散
这时候天色尚早,想着卫攀可能还在睡梦之中,所以我们三人在他家附近晃悠到八点多点才上前敲门,卫攀住的是个气派别墅,我对看门人讲了来意,他说老板现在已经起床,待他允许后才能带我们进去,看门的进门房打了个电话,随后打开大门,有人领着我们去见卫攀。
卫攀可比他爷爷会享受,偌大的客厅富丽堂皇宽敞明亮。这时候他正忙着捣填早餐,见我们进来,吩咐添碗加筷。吃饱喝足,他带我们到二楼书房说话,我没好意思吐露来这儿避祸,只说承蒙昨夜援手,特来致谢。这由头找的也确实可笑,那儿有大清早不等人起床就上门道谢的?卫攀何等精明,看着我们的狼狈样子就猜出个大概,不过他心知肚明却不点破,笑着说小事一桩,喝茶喝茶。
庞老二和卫攀尚是初次见面,因此我给双方互相介绍一番,没想到卫攀对河北庞天雄这名号早有耳闻,当下一抱拳说:“金穆庞,马韩梁,想不到今天能得见六大家里头的高人,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
爬子这行当古来就有,早先还分着丘,摸金,搬山,卸岭四个门派,各有秘技和行事的章程,不过传到今天早就成了大烩菜,想要扬名立腕就得凭真本事,金穆庞,马韩梁这六姓人家正是现今爬子中的翘楚。庞老二外冷内热,看着卫攀客气,也依着江湖上的礼数,回捧卫攀几句。
我没做隐瞒,把昨天刘胖到龙泉宾馆抓我们抢墨玉的经过说了一遍,卫攀冷笑一声:“刘意合这人到底是那路神仙?胆子也太大了点,当初他到阳川来起铺子还是拜了我家老太爷的门子,陈兄弟你把心放肚子里,在我这儿住两天,咱们好好叙叙,不管他是什么来路,仗了谁的势,也别到我跟前撒野。”
卫攀既然肯暂时收留我们,刘胖和那个什么狗屁玉小姐想啃我也没处下嘴。特别是昨天汽车那一顿好撞,刘胖就算不死也少不得到医院躺段日子。
昨天累的够戗,又没睡好,松爷和庞老二都露出倦意,卫攀家阔气,给我们一人安排了间卧室休息。我也不知道是困过了还是精神亢奋,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感慨万千,想想自己也真够惨的,干什么什么不成,贪图土货,让人差点儿把命忽悠掉,握块墨玉不舍得卖却看不出蛛丝马迹,还给我惹来一身麻烦,马上就得背井离乡。越想脑仁儿越疼,觉得气闷,索性起身下床到院子里走走。
卫攀正在客厅看报纸,我对他说闷的慌,出来走走,他放下报纸说那就一起走走吧。我俩交谈一会就把话题扯到墨玉上,卫攀说陈兄弟,按说这块玉是你家传的,现在又一直由你所有,这段日子你就没从上面看出些个什么?
“上辈怎么得到这块玉的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老太爷是给我透漏过玉里的一点隐秘,不过到现在我除了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瞒你说啊陈兄弟,我家老太爷头一次把你请过去之后就对我说了这块玉的事儿,他老人家原也没有贪图横财的念头,只不过想参详参详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希奇,结果还没等你把拓本送去就驾鹤西归。我做小辈的,也就是想圆圆老人家这点儿念想,可我在这上面是个半吊子,别看做的主要是古玩字画,其实懂的不多,所以专门请了个高人。这位高人一看我拿给他的拓本就云里雾里给我扯了半天,还说到底是拓本,要是能看看真物就更有把握,我这才求你把墨玉借我一观。谁知道常年打鸟儿倒让鸟儿啄了眼,这老棺材瓤子从我这儿弄了点钱后就不见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卫老板,这块玉跟富贵有关联是卫老太爷亲口说的,他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想必不会有假,只不过没有高人指点,只凭咱们的眼力和见识只怕揣摩不出。眼下我又正落难,在你这儿歇歇脚就准备跟庞二爷去河北,什么时候等事儿平了,我再回阳川,咱们好好动动墨玉的心思。”
“你瞧不起我卫攀?就在我这安心住着,给他个天作胆也不敢到我这里抓人。”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在明,他在暗,我总不成天天就在院子里憋着,出趟门还得带几个保镖?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出过阳川一步,正巧借这个机会跟庞二爷出门见识见识。”
卫攀背着手慢慢踱步,想了一会对我说:“兄弟,我有个小见识,你要出门游历游历也是好事。河北庞家是爬子六大家里的一份子,现在当家的该是庞二爷的父亲,下了一辈子的墓,摸了一辈子土货,在古物的见识上远比你我精的多。你此去河北,正好借机拿着墨玉请教他一二,一但有了线索要去动动那桩富贵,只管知会我一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其实我也清楚,卫攀说想知道墨玉的秘密只为圆老头的心愿纯属扯淡,只不过他比刘胖要规矩的多,我不肯把玉卖给他,他也没仗着自己势力对我动粗,所以听了他的话我当即点头应允,忽然又想到苏老板给我说过的卫垂柳死于非命这句话,忍不住问道:“卫老板,按说这句话我不该问,但蒙老太爷当初指点迷津,我心下感激,所以极想知道,暗算老太爷的凶手,可曾找到?”
卫攀叹口气说:“也怪我手下这帮兄弟无能,在整个阳川闹的鸡飞狗跳也没能找出真凶。老太爷当时是让人在身后捅了一刀,我接到消息去立即赶过去,四下查看,门窗都是好好的,老太爷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弄到现在无头无尾,也只能暂时这么拖着。”
跟卫攀聊了这么长时间,才总算有了点困意,回到卧室一阵酣睡。卫攀对我们招呼的也着实热情,每顿好酒好菜款待,要不是眼下形势非常,真想在这儿住个一年半载。没想到住了三天,卫攀就告诉我们,这两天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在院外转悠,还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里观望。我心想坏了,准是刘胖或玉小姐的人摸到这里想探明我们是否就藏在卫家,这么一来我们得在这儿窝到那一年?卫攀叫我少安毋躁,然后笑笑就出去了。
第二天大家一块儿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卫攀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夜里院外有几只野猫不安生,被巡夜的兄弟逮住扔到北山沟里。
我知道卫攀派人把那几个探子收拾了,不过我却一点不乐观,从刘胖费心套我下墓开始,他们就一直动这块玉的脑筋,算的上是手脑并用,阴魂不散一直跟到这儿,把盯梢的收拾掉,表面上刺儿被拔了,可实际上会引起对方更大的怀疑。我甚至想咬咬牙把玉卖给他们一块,但这么一来卫攀面子上肯定过不去,何况我也不舍。
肉也吃不出味,酒也喝不上尽,这么月惨云凄的又熬了两天,对方忍不住了。
这天我还没起床,卫攀就派人上来叫我们在卧室呆着别露面。我一问,才知道有个老头带着个小丫头来找卫攀,言明叫我们三人出来见见面。卫攀这手下撇撇嘴说,那老头傲的跟市长他三叔一样,要不是大哥拦着,非把他几根老骨头给拆了不可。我给他商量找个地方偷偷朝楼下瞄两眼,他想了半天说就去二楼东头的茅房吧,踩着凳子从小气窗往下能看见客厅,就是憋屈。
我依他所言猫到厕所里,踩凳子顺气窗往下一看,先就被坐在沙上的一个人拽住了目光。
不是别人,就是拿鸡毛把我整治的叫苦连天的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