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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罗马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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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三章罗马强盗第二天早晨弗兰兹先醒了他一醒来就拉铃叫人。铃声未绝派里尼老板就亲自进来了。
“啊阁下”店主不等弗兰兹问他就得意地说“昨天我不敢答应你们因为你们来得太晚了马车一辆都雇不到了就是说在狂欢节的最后三天里。”

“是的”弗兰兹答道“就是在那最最关键的几天里。”

“什么事?”阿尔贝进来问道“雇不到马车吗?”

“一点不错我的好人”弗兰兹说道“你是第一遭碰到这样的事吧。”

“好吧!你们这座名垂千古的大城真是一个呱呱叫的好城市。”

“我是说先生”派里尼很想在他的客人面前保持基督世界都的尊严就回答说“从星期天到星期二晚上没有车但从现在到星期天您要五十辆都有。”

“啊!那还有点想头”阿尔贝说道“今天是星期二谁能料到从现在到星期天之间会生什么事呢?”

“会有一万个或一万二千个旅客到来”弗兰兹答道“那找车子就会更困难。”

“我的朋友”马尔塞夫说道“让我们尽情享受现在吧别去担心将来了。”

“至少”弗兰兹问道“我们可以租到一个窗口吧?”

“哪儿的?

“当然要望得到高碌街的呀。”

“啊一个窗口!”派里尼老板大声说道“绝对不可能。杜丽亚宫的六层楼上本来还剩一个但已经以每天二十威尼斯金洋的租金租给一位俄国亲王了。”

两个青年人瞠目结舌地互相望了一下。

“喂”弗兰兹对阿尔贝说“你知道我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是到威尼斯去度狂欢节那儿我们即使雇不到马车一定可以弄到一只小艇的。”

“啊见鬼!不”阿尔贝大声说道。“我到罗马就是来看狂欢节的我非看到它不可就是叫我踩着高跷也要看。”

“这个念头妙极了那样对吹灭蜡烛头再方便不过了。我们可以扮成滑稽鬼怪或是兰德斯牧童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从现在到星期天早晨两位阁下还要雇马车吗?”

“咦!”阿尔贝说“你以为我们准备象律师的小伙计那样用两只脚在罗马的街上跑吗?”

“我马上遵命给两位阁下去办只是我得先告诉你们马车每天要花掉你们六个毕阿士特。”

“我可不是一位百万富翁不象我们那位邻居”弗兰兹说道“我警告你我到罗马来过四次了各种马车的价钱我都知道。今天明天后天我们一共给你十二个毕阿士特那样你已经很可以赚一笔钱了。”

“但是阁下”派里尼说道他还想达到他的目的。

“去吧”弗兰兹答道“不然我就自己去和你的搭档讲价钱我也认识他他是我的老朋友从我身上捞去更多的钱他所要的价钱会比我现在给你的还要少。到那时你可就赚不到帽子钱了只能怪你自己了。”

“阁下不必亲自劳驾!”派里尼老板带着一个意大利投机家自认失败的那种微笑回答说“我尽力去办就是了我希望能使您满意。”

“那么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了。”

“您希望车子什么时候来?”

“一小时以内。”

“一小时以内它就会在门口等着您的。”

一小时以后马车的确已在等着那两位青年人了。那是一辆别脚的出租马车现在却已被高抬了身价当作一辆私家轿车了;它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两个青年在狂欢节的最后三天里能弄到这样一辆马车已算是很不错的了。

“阁下”向导看到弗兰兹走到窗口面前就大声喊道“要我把花车驶近王宫来吗?”

弗兰兹对于意大利人的措辞虽然早已习惯了但他的第一个冲动还是环顾一下四周。这句话是冲他说的。弗兰兹“阁下”蹩脚马车是“花车”而伦放旅馆是“王宫’。意大利人爱恭维的习惯在那句话里已表现得很充分了。

弗兰兹和阿尔贝走下楼来时花车已驶到了王宫前面两位阁下把他们的两腿搁到座位上向导则跳进了他们后面的座位里。“两位阁下要到哪儿去?”他问。

“先到圣·彼得教堂然后再到斗兽场。”阿尔贝回答。

阿尔贝不知道要想看遍圣·彼得教堂得花上一天的功夫而要研究它则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一天的时间在圣·彼得教堂一处过去了。突然间日光开始黯淡起来。弗兰兹摸出表来一看已经四点半钟了。他们回到了旅馆在旅馆门口弗兰兹吩咐车夫在八点钟再来。他要领阿尔贝在月光下去观赏斗兽场正如他曾领他在白天里游览圣·彼得教堂一样。当我们领一位朋友去游览一个我们已经去玩过的城市的时候我们心中的得意就象我们指出一个曾做过我们情妇的女人一样。他要从**罗门出城绕城一周再从圣·乔凡尼门进城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去斗兽场的途中顺便看看朱庇特神殿古市场色铁穆斯·塞维露斯宫的拱门安多尼的圣殿和萨克拉废墟。

他们坐下来进餐。派里尼老板原先答应请他们吃一顿酒席的而事实上却只给了他们一顿马马虎虎的便餐。用完晚餐以后他亲自进来了。弗兰兹以为他是来听他们称赞他的晚餐的于是就开始称赞起来但他才说了几个字店主就打断他们的话。“阁下”他说“蒙您称赞我很高兴但我不是为这点而来的。”

“你是来告诉我们马车找到了吗?”阿尔贝问一边点上了一支雪茄烟。

“不两位阁下最好还是不必去想那件事了吧。在罗马事情有办得到和办不到之分一件事情要是已经告诉您办不到了那就完了。”

“在巴黎就方便得多啦当一件事办不到的时候你只要付双倍的价钱就马上办到了。”

“法国人都是那么说的”派里尼老板答道语气中略微含着一点不快“既然如此我真不明白他们何必还要出门旅行。”

“是啊”阿尔贝喷出一大口烟翘起椅子的两条腿晃着身子说道“只有疯子或象我们这样的傻子才会出门旅行。凡是头脑清醒的人是不肯离开他们海尔达路的大厦放弃他们在林荫大道上的散步和巴黎咖啡馆的。”

不用说阿尔贝肯定是住在上面所提到的那条街上的每天都要很出风头地去散一会儿步而且常常到那家唯一真正可以吃点东西的咖啡馆去的当然你还得和侍者有交情。派里尼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体会这几句回答的话他似乎不十分明白。

“但是”这一次轮到弗兰兹来打断店主的沉思了。“你是有事才来的请问是什么事?”

“啊是的您吩咐马车八点钟来?”

“是的。”

“听说您想到斗兽场去玩?”

“你是说圆形剧场?”

“那都一样。您告诉车夫从**罗门出城绕城一周再从圣·乔凡尼门进城?”

“我是这样说。”

“唉这条路是不能走的呀。”

“不能走?”

“至少得说得非常危险的。”

“危险!为什么?”

“因为那个大名鼎鼎的罗吉·万帕。”

“请问这位大名鼎鼎的罗吉·万帕是谁呀?”阿尔贝问道。

“他在罗马或许是大名鼎鼎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在巴黎却是闻所未闻的。”

“什么!您不认识他吗?”

“我没有那种荣幸。”

“您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从来没有。”

“好吧那么我告诉您他是一个强盗如果把狄西沙雷和盖世皮龙同他相比他们简直就象是小孩子啦。”

“嘿那么阿尔贝”弗兰兹大声叫道“你终于碰到一个强盗了!”

“我预先警告你派里尼老板不论你要告诉我们什么话我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我们先把这一点说明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可以听。从前有一个时候唉说下去吧!”

派里尼老板转向弗兰兹他觉得这两个人之中还是弗兰兹比较理智一些。我们一定得说句公道话在他的旅馆里住过的法国人并不少但他却从来无法了解他们。“阁下”他严肃地对弗兰兹说“假如您把我看做一个撒谎的人那我就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是为了你们好才……”

“阿尔贝并没有说你是一个撒谎的人呀派里尼老板”弗兰兹说道“他只是说不相信你而已。但你说的话我都相信请说吧。”

“但阁下知道假如有人怀疑我的诚实的话”

“派里尼老板”弗兰兹答道“你简直比卡莎德拉还要多心她是一个预言家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那么你的听众至少还该打个对折吧。好了算了告诉我们这位万帕先生究竟是谁。”

“我已经告诉过阁下他是我们从马特里拉那个时代以来最有名的强盗。”

“哦这个强盗同我吩咐车夫从**罗门出城再从圣·乔凡尼门入城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因为”派里尼老板答道“您从那个城门出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我非常怀疑您能从另外那个城门回来。”

“为什么?”弗兰兹问。

“因为在天黑以后出了城门五十码以外就难保安全了。”

“你凭良心说那是真的吗?”阿尔贝大声问道。

“子爵阁下”派里尼老板觉得阿尔贝这种再三怀疑他讲话的真实性的态度大大地伤了他的心就回答说“我没有跟您说话而是在跟您的同伴说话他知道罗马而且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加以嘲笑的。”

“我的好人呀”阿尔贝转向弗兰兹说“这倒是一次很妙的冒险我们可以把我们的马车里装满了手枪散弹枪双铳枪。罗吉·万帕来捉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捉住他把他带回罗马城里晋献给教皇陛下教皇看到我们干了这么件大好事就会问他怎样才能报答我们而我们却说只要一辆轿车两匹马于是我们就可以坐在马车里看狂欢节了而罗马老百姓一定会拥我们到朱庇特神殿去给我们加冠表扬我们一番象对待卫国英雄库提斯和柯克莱斯一样。”

当阿尔贝讲这番话的时候派里尼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

“请问”弗兰兹问道“这些手枪散弹枪和其他各种你想装满在马车里的厉害武器在哪儿呢?”

“我的武器库里可没有因为在特拉契纳的时候连我那把猎刀都给人偷去了。”

“我在阿瓜本特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派里尼老板”阿尔贝点起第二支雪茄烟说道“这个办法对付强盗非常方便这种作风很有点和他们相似吧?”

派里尼老板一定觉得这种玩笑未免太讨苦吃了因为他对这些问题只回答了一半而且是向弗兰兹说的只有弗兰兹似乎还象是在用心听他讲话似的。

“阁下知道受强盗攻击的时候通常总是不加抵抗的。”

“什么!”阿尔贝喊道他的豪勇的性格立刻显示出他反对象这样服服帖帖地让人来抢“一点都不抵抗吗?”

“不因为那是没有用的。当十多个强盗从地沟破房子或阴沟里一齐跳出来向你攻击的时候你怎么能抵抗呢?”

“哦!情愿他们杀了我。”

旅馆老板转向弗兰兹神色之间象是在说:“你的朋友一定是疯了。”

“我亲爱的阿尔贝”弗兰兹答道“你的回答太伟大了倒很有高乃依说那句‘让他去死吧’时的气概。只是奥拉斯作那样答复的时候当时是关系着罗马的存亡而我们这儿只不过是随便去玩玩的问题为了随便去玩玩拿我们的生命去冒险那未免太荒唐了吧。”

“啊一点不错!”派里尼老板大声说道“说得好!这才说得有点道理!”

阿尔贝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葡萄洒不时地喝上一口嘴里喃喃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好了派里尼老板”弗兰兹说道“我的同伴现在不说话了而你也知道我的性情是很爱和平的那么告诉我这个罗吉·万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一个牧童还是一个贵族年轻还是年老高个子还是矮个子把他描写一下如果我们碰巧遇见他象让·斯波加或勒拉那样我们或许可以认识他。”

“这几点谁都无法对您说得再清楚了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一天我从费伦铁诺到阿拉特里去的路上落到了他的手里我真走运他还记得我不但不要赎金就放了我还送给我一只非常华贵的表而且把他的身世讲给了我听。”

“让我们来看看那只表。”阿尔贝说道。

派里尼老板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只布累古怀表上面刻着制造者的名字巴黎的印戳和一顶伯爵的花冠。

“就是这只。”他说道。

“啊唷!”阿尔贝答道”我恭喜你了我也有一只这样的表”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表“它可花了我三千法郎呢”

“我们来听听他的身世吧。”弗兰兹说道。他拖过了一张安乐椅示意请派里尼老板坐下。

“两位阁下允许我坐吗?”店东问道。

“坐吧!”阿尔贝大声说道“你又不是传道者用不着站着讲话!”

店主向他们每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坐了下来这表示他就要把他们所想知道的关于罗吉·万帕的事都讲出来了。“你说”正当派里尼老板要开口的时候弗兰兹说道“你认识罗吉·万帕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那么他现在还是一个青年人了?”

“一个青年人!他刚满二十二岁呢。噢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游荡子弟他将来总得有一个立身之道的这一点你们相信好了。”

“你觉得如何?阿尔贝二十二岁就如此闻名了。”

“真不错在他这个年龄名闻全球的亚历山大凯撒和拿破仑还没露头角哩。”

“哦”弗兰兹又说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才只有二十二岁吗?”

“刚满我已经告诉过您啦。”

“他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

“中等身体同这位阁下的身体差不多。”店主指着阿尔贝回答说。

“谢谢你这样比较。”阿尔贝鞠了一躬说道。

“说下去吧派里尼老板”弗兰兹又说道并对他那位朋友的多心微笑了一下。“他是属于社会中哪一阶级的呢?”

“他是圣费里斯伯爵农庄里的一个牧童那个农庄在派立斯特里纳和卡白丽湖之间。他出生在班壁那拉五岁时就到了伯爵的农庄里去做事。他的父亲是一个牧羊人自己有一小群羊剪了羊毛挤了羊奶就拿到罗马来卖以此为生。小万帕的个性从小就非常特别。当他还只有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到派立斯特里纳的教士那儿去求他教他读书写字。这件事多少有点困难因为他不能离开他的羊群那位好心的教士每天要到一个小村子里去做一次弥撒。那个小村子太穷了养不起一个教士也没有什么正式的村名叫博尔戈。他告诉万帕说他每天从博尔戈回来的时候可以见他一次利用那个时间教他一课并且预先告诉他只能教短短的一课他一定要特别用功来利用这短短的见面的时间。那孩子欢喜地接受了。每天罗吉带着他的羊群到那条从派立斯特里纳到博尔戈去的路上去吃草。每天早晨九点钟教士和孩子就在路边的一条土堤上坐下来小牧童就从教士的祈祷书上学功课。三个月以后他已经能够朗朗上口了。这还不够他还要学写字。教士从罗马的一位教书先生那儿弄来了三套字母一套大楷一套中楷一套小楷教他用一种尖利的东西在石板上学写字母。晚上当羊群平安地赶进农庄以后小罗吉就急忙到派立斯特里纳的一个铁匠家里要来了一只大钉子敲呀磨呀的把它制成了一支古色古香的铁笔。第二天早晨他拾了许多片石板开始做起功课来。三个月以后他已学会写字了。教士看他这样聪明很是惊奇就送了他几支笔一些纸和一把削笔刀。他又重新学起来但当然已不象最初那样困难了。一星期以后他用笔写字已和用铁笔写得一样好了。教士把这桩奇闻讲给圣费里斯伯爵听伯爵派人把小牧童叫了来叫他当面写给他看读给他听吩咐他的贴身仆人让他和家仆一起吃饭每个月给他两个毕阿士特罗吉就用这笔钱来买书和铅笔。他的模仿能力本来就很强象琪奥托小时候一样他也在他的石板上画起羊呀房屋呀树林呀来。然后他又用小刀来雕刻各样的木头东西大名鼎鼎的雕刻家庇尼里也就是这样开始的。

“有一个六七岁的姑娘就是说她比万帕还要小一点也在派立斯特里纳的一个农庄上放羊。她是一个孤儿是在凡尔蒙吞出生的名叫德丽莎。两个孩子碰到了一起他们便并排坐下来让他们的羊群混在一起一起玩一起笑一起谈天到黄昏的时候他们把圣费里斯伯爵的羊和雪维里男爵的羊分开两个孩子就各自回到他们的农庄里去并约定第二天早晨再会第二天他们果然都没有失约。他们就这样一起长大起来直到万帕十二岁德丽莎十一岁。这时他们的天性显露了出来。罗吉依旧非常钦慕各种优美的艺术当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拚命学习他经常容易冲动一会儿愁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又要生气反复无常而且老是带着一种讥讽的态度。班壁那拉派立斯特里纳或凡尔蒙吞附近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左右他的甚至连成为他的伙伴都够不上。他的天性(老是要旁人让步自己从来不肯退让)使他高高在上交不到什么朋友。只有德丽莎可以用一个眼色一个字或一个手势使他服服帖帖。他这种暴烈的性格到了一个女人手里虽然变得如此温存但假如对方是个男人则不论是谁他就要反抗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德丽莎却正巧相反她很活泼很快活只是太爱撒娇。罗吉每月从圣德里斯伯爵的管家那儿得来的两个毕阿士特和他的木刻小玩意儿在罗马卖得的钱都花在买耳环呀项链呀和金夹呀等等东西上去了正是靠了她朋友的慷慨德丽莎才成了罗马附近最美丽和打扮得最漂亮的农家女。这两个孩子渐渐地一同长大起来整天厮守在一起过活各人随着各人不同的性格做着种种梦想。在他们所有的梦想希望和谈话里万帕看到他自己成了一艘大船的船主一军的将帅或一省的总督。德丽莎则看到自己了财穿戴得非常华丽有许多穿制服的仆人侍候着他。当他们这样各自建造着空中楼阁度过一天的时间以后他们就把他们的羊群分开从梦想的世界里一下子跌回到他们现实的卑贱地位的世界里。

“有一天那个年轻牧童告诉伯爵的管家说他看见沙坪山里来了一只狼窥伺他的羊群。管家给了他一支枪这正是万帕求之不得的东西。这支枪极好是布雷西亚的出品子弹射出就象英国的马枪一样准确但有一天伯爵摔破了枪托于是就把那支枪扔在一边不用了。这一点在象万帕这样的一个雕刻家看来是不算一回事的。他把那个旧枪托检查了一遍计算着把它怎样改造一下才能使枪适合他的肩头然后他做了一个新枪托上面刻着极美丽的花纹假如他愿意拿出去卖准可以得到十五个或二十个毕阿士特但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一点。能得到一支枪早就是这少年最大的愿望。在第一个以独立代替自由的国家里凡是有大丈夫气概的男子汉他心里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弄到一支枪有了枪他就可以防御或进攻有了枪就常常可以使人怕他。从此以后万帕就把他全部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练习使用这宝贵的武器上了他买了火药和子弹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被他拿来当目标——长在沙坪山上的、满身苔藓的橄榄树的老树干从地洞里钻出来觅食的狐狸在他们头顶上翱翔的老鹰。所以不久他的枪法就非常准确了以致最初一听到枪声就害怕的德丽莎也克服了她的恐惧竟能很有兴趣地看着他随心所欲地弹射物其准确程度真象弹靶近在几尺一样。

“有一天傍晚一只狼从松树林里走出来他俩常常坐在那松林附近的所以那只狼还没有走上十步就送了命。万帕立了这一功很得意就把那只死狼背在肩膀上回到了农庄里。凡此种种已使罗吉在农庄一带有了一定的声望。一个人只要能力高不论走到哪儿总会有崇拜他的人。他被公认为是方圆三十里以内最精明最强壮和最勇敢的农夫尽管德丽莎也被公认为沙坪山下最美貌的姑娘但从来没有人去和她谈恋爱因为大家都知道罗吉喜欢她。可是这两个人却从来不曾向对方表示过他们的爱情。他们并肩长大了起来就象两棵在地下根须纠缠空中丫枝交错花香同时升上天空的树一样。只是他们相互会面成了必不可少的事情他们情愿死也不愿有一天的分离。那一年德丽莎十七岁万帕十八岁。一股土匪盘据了黎比尼山开始惹得附近的居民纷纷议论起来。罗马附近的土匪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被消灭干净过。只不过有时少了一个领而已但只要再有一个领出现他是不会缺少一批喽罗的。

“大名鼎鼎在那不勒斯闹得天翻地覆的古古密陀在阿布鲁齐被人追得走投无路被赶出了那不勒斯的国境他就象曼弗雷德那样越过了加里利亚诺山穿过了松尼诺和耶伯那交界的地方逃避到了阿马森流域。他设法重新组织了一队人马学狄西沙雷和盖世皮龙的榜样横行霸道起来但他的雄心是想过这两位前人的。派里斯特里纳弗垃斯卡蒂和班壁娜拉有许多青年人失踪了。他们的失踪最初引起了很大的不安但不久就得知他们都投到古古密陀手下当喽罗去了。没多久古古密陀就成了大家所关注的焦点都纷纷谈论他的凶猛大胆和残忍等种种特性。有一天他抢了一个年轻姑娘她是弗罗齐诺内一个土地丈量员的女儿。强盗的法律是严明的凡是抢到年轻女子第一就该归那个把她抢来的人享用然后其余的人抽签轮流享用她她一直要被他们蹂躏到死才能脱离苦海。假如她的父母有钱有力量付出一笔赎金他们就派人去接洽。被抢去的肉票就成了信差安全的人质。要是付不出赎金肉票就一去不回了。那个姑娘的恋人也在古古密陀的队伍里他名叫卡烈尼。当她认出自己的恋人的时候那可怜的姑娘便向他伸出双手求救并相信自己可以安全了但卡烈尼却觉得他的心在往下沉因为他对于那等待在她前面的命运知道得太清楚了。但是由于他是古古密陀的亲信;由于他已忠心耿耿地在他手下效力了三年;由于他曾射死过一个快要砍倒古古密陀的龙骑兵救过他的命因而他希望他会可怜他。他把他拉到一边那年轻姑娘则坐在树林中央的一棵大松树底下松树和她那美丽的头饰合成了一张面幕把她的脸遮了起来这样就躲开了强盗们那穷凶极恶的贪婪的眼睛。他把一切都对古古密陀讲了出来:他怎样爱那姑娘他们怎样互誓贞节和怎样从他到这儿附近来了以后天天和她在一间破屋里相会。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古古密陀曾派卡烈尼到邻村去公干所以他无法到那个地方去赴约了。可是古古密陀却到了那儿据他说纯属偶然然后就顺便把姑娘带了来。卡烈尼恳求他的头儿为丽达破一次例因为她的父亲很有钱可以出一大笔赎金。古古密陀对他朋友的请求似乎让了步吩咐他去找一个牧童送信到弗罗齐诺内给她的父亲。卡烈尼高高兴兴跑到丽达那儿告诉她她已经得救了吩咐她写信给她的父亲把事情告诉他她的赎金定为三百毕阿士特。时间只限十二小时。也就是说到第二天早晨九点钟为止。信一写好卡烈尼就一把抓到手里急急忙忙地奔到山下去找信差了。他现有一个少年牧童在牧羊。牧童好象天生是强盗的信差似的因为他们正巧生活在城市和山林之间文明生活和原始生活之间。那牧童接受了这项使命答应在一小时之内跑到弗罗齐诺内。卡烈尼就返回来了一心只想早点见到他的情人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现他的同伙们都坐在树林里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正在那儿享用从农家勒索得来的贡品。他的眼光在这一堆人中寻找丽达和古古密陀但却扑了个空。他问他俩到哪儿去了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一股冷汗从他每一个毛孔里冒了出来他的头根根都竖了起来。他又问了一遍。有一个强盗站起来递过来一满杯甜酒说道:“为勇敢的古古密陀和漂亮的丽达的健康干杯!”正在这个时候卡烈尼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声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夺过酒杯向那个献酒的人劈头盖脸扔过去然后向那出喊声的地方冲了过去。跑了一百码以后他转过一座密林的拐角就现丽达昏迷不醒地躺在古古密陀的怀里。一看到卡烈尼古古密陀就站起身来每只手里都握着手枪。那两个土匪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一个唇边挂着猥亵的微笑一个脸色象死人一样惨白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就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但卡烈尼的脸渐渐松弛了下来。他的一只抓着腰带上的手枪的手也垂到了身边。丽达躺在他们之间。月光照亮了这三个人。

“喂”古古密陀说道‘任务完成了吗?’‘是的头儿’卡烈尼答道‘明天早晨九点钟丽达的父亲就会带着钱到这儿来的。’‘很好现在我们来快快活活地过一夜吧。这个姑娘很漂亮配得上你。喂我并不自私我们到伙计们那儿去给她抽签吧。’‘那么说你决定要把她按常规处置了?’卡烈尼说道。‘为什么为她破例?’‘我以为我刚才的请求’‘你比其它的人多些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要求例外?’‘我当然有权利。’‘算了吧’古古密陀大笑着说道‘迟早总会轮到你的。’卡烈尼拚命咬紧牙。‘现在喂’古古密陀一面向其他那些强盗走去一面说’‘你来不来?‘我马上就来。’古古密陀一边走一边用眼睛瞟着卡烈尼深怕会遭他暗算但卡烈尼这方面却毫无敌意的表示。他叉着双手站在丽达的身边丽达依旧昏迷着。古古密陀猜想那青年会抱起她逃走的但这一点现在和他已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已经享用过丽达了。至于那笔钱三百毕阿士特给全体一分钱就少得可怜了他要不要都无所谓他继续顺着小径向那片草地走去使他大为惊奇的是:卡烈尼几乎和他同时到达。‘我们来抽签吧!我们来抽签吧!’山贼们一见到他们的头儿就叫喊起来。

“他们的要求是很公道的头儿点点头表示允许。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眼睛里都射出凶光加上火堆所出的红光使他们看上去简直象一群恶魔。所有人的名字包括卡烈尼的在内都写在纸上并放在一顶帽子里由队里最年轻的那个人摸出一张来那一张上写的名字是达伏拉西奥。他就是那个向卡烈尼建议为他们的头儿祝福而被卡烈尼用玻璃杯砸了脸的人。他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从太阳穴直到嘴边血还在不断地流着。达伏拉西奥看到他的运气这样好就高声狂笑着说‘头儿刚才我向卡烈尼建议为祝福你一杯他不肯。现在请你建议为我干一杯看他是否肯赏脸’每一个人都以为卡烈尼此时会脾气但使他们惊奇的是:他竟一手拿起一只酒杯一手拿起一只酒瓶满满的倒了一杯。‘祝你健康达伏拉西奥’他镇定地说着然后一口喝干了酒连手都不颤一下。他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我的晚餐呢’他说‘跑了这么远的路我的胃口倒开了。’‘干得好卡烈尼!’强盗们喊道‘这才象条好汉。’于是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圈围着火堆坐下来而达伏拉西奥则不见了卡烈尼泰然自若地又吃又喝象是根本没生过什么事一样。强盗们惊奇地望着他弄不懂他何以竟能如此泰然自若他们正在纳闷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地面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回过头去看见达拉西奥抱着那个年轻女子过来。她的头往后仰着长扫着地面。当他们进入圈子中央的时候强盗们才借着火光看清楚那年轻女子和达伏拉西奥都面无人色。这一幕突然出现的景象是这样奇特这样严肃以致大家都站了起来只有卡烈尼例外他仍旧坐着镇定地吃着喝着。达伏拉西奥在极端肃静的气氛中走前几步把丽达放到了土匪头儿脚下于是大家立刻明白了那年轻女子和那强盗面色惨白的原因了。一把短刀齐柄直插在丽达的左胸上。每个人都望着卡烈尼卡烈尼腰带上的刀鞘空了。‘呀呀!’头儿说道‘我现在懂得卡烈尼为什么要迟一步来了。’“他们虽然天性野蛮却能了解这种拚死的举动。别的强盗或许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来但他们却都懂得卡烈尼的这种举动。‘喂’卡烈尼站起来向那尸走过去一手握着手枪柄大声说道‘现在还有谁要来和我争这个女人?’‘不会有人争了’土匪头儿答道‘她是你的了。’卡烈尼双手抱起她走出了火光圈外。古古密陀派了守夜的哨兵众强盗便用他们的大氅裹着身体在火堆前面躺了下来。半夜里哨兵出警告全体立刻戒备起来。原来是丽达的父亲亲自带着他女儿的赎金来了。‘喂’他对古古密陀说‘三百毕阿士特在这儿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土匪头儿没有伸手去接钱做了一个手势叫他跟他走。老人遵命。他们两个在树林底下向前走月光从树枝的空隙里直泻下来。最后古古密陀收住了脚步指着一棵树下两个聚在一起的人。‘喏’他说‘向卡烈尼去要你的孩子吧她怎么样了他会告诉你的。’说完他回到他的伙伴们那儿去了。

“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感觉到某种意外的大祸临头了。他终于向那聚在一起的人影走去心里却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当他走近一些的时候卡烈尼抬起头于是两个人的形体便呈现在老人的眼前了。一个女的躺在地上她的头枕在一个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的腿上那男的一抬头女的面孔也就可以看到了。老人认出了那躺着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卡烈尼也认出了老人。‘我知道你会来的。’强盗对丽达的父亲说。‘畜牲!’老人答道‘你把她怎么了?’他恐怖地凝视着丽达丽达全身惨白血迹斑斑胸膛上插着一把短刀。一线月光从树缝里透进来照亮了死者的脸。‘古古密陀糟踏了你的女儿’强盗说‘我爱她所以我杀了她不然她就要给全体当靶子用了。’老人一句话都不说了脸色变得象死人一样白。‘喂’卡烈尼又说道‘要是我做错了你就为她报仇吧。’于是他从丽达胸膛的伤口里抽出那把短刀一手把刀递给老人一手撕开他的背心。‘你干得好!’老人用一种嘶哑的声音答道‘拥抱我吧我的孩子。’卡烈尼一头扑进了他情人的父亲的怀里象个小孩子似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是那个杀人不怕血腥气的人生平第一次流泪。‘唉’老人说道‘现在帮我来埋我的孩子吧。’卡烈尼去拿了两把鹤嘴锄于是那父亲和那情人就开始在一棵大橡树脚下挖掘起来准备让那年轻姑娘长眠在橡树底下。坟坑挖好以后那做父亲的先抱了抱她又抱了抱那情人然后他们一个扛头一个扛脚把她放了进去。然后他们各自跪在坟的一边给死者做祷告。做完祷告以后。他们就把泥土盖到尸上面直到把坟坑填平。然后老人伸出一只手说道‘谢谢你我的孩子现在让我一个人儿在这儿呆一会儿。’‘可是’卡烈尼答道。‘离开我我命令你。’卡烈尼只得服从回到了他的同伴那儿用大氅裹住身体不久也象其余那些人一样地睡熟了。

“他们在前一天晚上就决定要换一个地方扎营。破晓前一小时古古密陀喊醒了他的部下们下令出。但卡烈尼不肯离开树林他要知道丽达的父亲究竟怎么样了才肯走。他向昨晚那个地方走去。于是现老人已吊死在那棵荫覆他女儿坟墓的橡树丫枝上。他对着老人的尸体和恋人的坟墓郑重地了一个复仇的誓言。但他没能完成他的誓言因为两天以后在一场对罗马骑兵的遭遇战里卡烈尼被杀死了。他的死大家都有点惊异因为他是面向敌人的不应该从后背上吃子弹。那种惊奇后来也就平息了因为有一个土匪告诉他的伙伴们说当卡烈尼倒下的时候古古密陀正在他后面十步远的地方。离开弗罗齐诺内树林的那天早晨古古密陀曾在暗中跟在卡烈尼的后面听到了他报仇的誓言于是象所有狡诈的人一样他设法阻止了那个誓言的实践。

“关于这个强盗他们另外还讲了十来个诸如此类的故事也都同样离奇。所以从丰迪到庇鲁斯大家一听到古古密陀的名字就要抖。这些传闻常常是罗吉和德丽莎谈话时的主题。那姑娘每听到讲这种故事就吓得抖。但万帕却总是拍拍他那支百无一失的好猎枪的枪柄用微笑来劝她放心假如那还不能恢复她的勇气的话他就瞄准一只落在一条枯枝上的乌鸦扳动枪机那只鸟就打死落到了树脚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这对青年互相约定当万帕二十岁德丽莎十九岁的时候他们就结婚。他们都是孤儿只要向他们的雇主告一次假就得了这一点他们已经问过而且得到了允许。有一天当他们正在谈论未来的计划的时候突然听到两三声枪响接着就见一个男人突然从这两个青年常常放羊的草地附近的树林里出来急急忙忙地向他们奔过来。当他奔到听得到话的地方的时候就喊道:‘有人追我你们能不能把我藏起来?’他们十分清楚这个亡命者一定是个强盗但在罗马十匪和罗马农民之间天生存在着一种同情心。而后者总是很乐于帮助前者的。万帕一句话也没说急忙奔到那块隐蔽他们洞口石头前面把石头移开叫那个亡命者躲进了这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洞穴然后把石头盖好走去仍旧和德丽莎坐在一块儿。过了一会儿四个骑兵在树林边上出现了其中的三个似乎在寻找那亡命者第四个则拖着一个俘虏来的土匪的脖子。那三个骑兵向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这个青年农民就疾驰着跑来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过个什么人。‘真讨厌’为的那个队长说‘我们所找的那个人是个强盗头儿。’‘古古密陀吗?’罗吉和德丽莎同时喊出声来。‘是呀’队长答道‘他那颗头可值一千罗马艾居呢假如你们帮我们捉住他你们就可以分到五百。’两个年轻人互相换了一下眼色。那位队长一时觉得很有希望。五百罗马艾居等于三千法郎而三千法郎在这一对快要结婚的穷孤儿来说可算是一大笔钱了。‘是的这可是真讨厌’万帕说‘但我们没有看见他。’“于是那些骑兵就四下里搜索了一阵子但到处都找不到过了一会儿他们走远了。于是万帕重把石板移开古古密陀就爬出来。他从石板缝里已看到了这两个青年农民和骑兵在谈话并且已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从罗吉和德丽莎的脸上看出他们决不肯出卖他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满满一袋金子来送给了他们。万帕骄傲地昂着头不屑一顾而德丽莎的眼里却露出了兴奋她想到用这袋金子可以买到所有那些漂亮的衣服和华丽的饰。

“古古密陀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恶棍他表面上是个土匪实际是一条赤练蛇德丽莎的那种目光顿时使他想到:讨她做一位压寨夫人倒很合适。他走回到树林里去了一路上借口向他的救命恩人致敬几次停步回顾。过了几天他们没有再看见古古密陀也没有听人说到他。狂欢节快要到了。圣费里斯伯爵宣布要开一次盛大的化装舞会凡是罗马有地位的人都请来参加。德丽莎非常想去参加这次舞会。罗吉去请求那位作他的保护人的管家允许他俩夹杂在村中的仆役里参加舞会。这一点被允许了。伯爵最钟爱他的女儿卡美拉这次的舞会就是为讨她喜欢而开的。卡美拉的年龄和身材和德丽莎恰巧一模一样而德丽莎也如卡美拉一样漂亮。舞会的那天晚上德丽莎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戴上她那最灿烂的饰和最华丽的玻璃珠链;她穿着弗拉斯卡蒂妇女的时兴的服装。罗吉则穿着罗马农民在假日才穿的那种非常美丽的服装。他们两人都混在——他们只能如此——仆役和农民队里。

“这一场宴会真华丽不但别墅里灯火通明而且还有几千只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花园里的树上。不久宾客们就从府邸里拥到露台上从露台拥到花园的走道上。在小径的每一个交叉口上都有一队乐队桌子四散摆开上面堆满了各种饮料和点心。来宾们收住脚步组成四对一组的舞队各自随意选了一块地方跳起舞来。卡美拉打扮得象一个松尼诺农妇。她的帽子上绣着珍珠她的金针上嵌着钻石她的腰带是土耳其绸做的上面绣着几朵大花她的短衫和裙子是克什米尔呢子做的她的围裙是印度麻纱的她胸衣上的纽子都是大粒的珍珠。她那两位同伴的服装一位象一个内图诺农妇另一位象一个立西阿农妇。那四个男子都是罗马最有钱和最高贵的人家里的子弟他们身上充分表现出意大利式的潇洒关于这一点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确都比不上。他们都穿着农民的服装代表阿尔巴诺韦莱特里契维塔卡斯特拉纳和索拉四处地方。不用说这些农民的服装也象那些女人的一样是灿烂耀目地缀满了金银珠宝的。

“卡美拉想跳一次清一色的四对舞但还少一个女的。她环顾四周但来宾中没有一个人的衣服和她或她的舞伴的相似的。圣费里斯向她指了指农民队里那挽住罗吉臂膀的德丽莎。‘您允许我吗父亲!’卡美拉说道。‘当然啦’伯爵答道‘我们不是在度狂欢节吗?’卡美拉就转过去对那个同她讲话的青年讲了几句话并用手指了指德丽莎。那青年人向着那只可爱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鞠躬表示服从然后走到德丽莎面前邀请她去参加由伯爵的女儿所领舞的四对舞。德丽莎觉得象有一团火掠过了她的脸她望了望罗吉罗吉不得不表示同意。他慢慢地松开了德丽莎的手臂那本来是夹在自己的手臂底下的而德丽莎在她那位舞伴的陪伴下非常兴奋地站到了那贵族式的四对舞中她所该站的位置上。当然罗在艺术家的眼里德丽莎那种古板严谨的服装与卡美拉和她同伴的比较起来的确风格很不相同。但德丽莎原是生性轻佻而好卖弄风骚的所以那些刺绣呀花纱呀克什米尔呢子的腰带呀什么的都使她目迷心醉而那蓝宝石和金刚钻的反光几乎使她的脑子晕眩起来。

“罗吉觉得他的头脑里浮起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象是在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脊钻进了他的血管里弥漫到了他全身。他的眼睛紧盯着德丽莎和她的舞伴的每一个动作。当他们的手相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他的脉搏剧烈地跳着象是有一只钟在他的耳边大敲特敲。当他们交谈的时候虽然德丽莎只是低垂着眼胆怯地听她的舞伴一个人讲但从那个美貌的青年男子的热情的目光里罗吉看得出他是在讲赞美她的话他只觉得天昏地旋种种地狱里的声音都在他耳边低语叫他去杀人去行刺。他深怕这种强烈的情感使他无法克制自己于是就一手抓住他身边靠着的那棵树的丫枝另外那只手则痉挛似地紧握住他腰带上那把柄上雕花的匕时时不自觉地把它抽出鞘来。罗吉吃醋啦他觉得在她的野心和那种爱出风头的天性的影响下德丽莎或许会抛弃他的。

“那个年轻的农家女最初很胆怯德丽莎是漂亮的但漂亮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她。德丽莎具有那种娇美的野草闲花的魅力那比我们矫揉造作的那种高雅的仪态更诱人得多。那一次四对舞的风头几乎都被她一个人抢去了而假如说她在妒嫉圣费里斯伯爵的女儿我可不敢担保卡美拉不妒嫉她。她这位漂亮的舞伴一面向她竭力恭维一面领她回到了他邀请她的地方就是罗吉在等她的地方。在那次跳舞的期间这位年轻姑娘不时地瞟一眼罗吉而每次她都看到他脸色苍白情绪激动有一次他的刀甚至已有一半出了鞘那寒森森的刀光刺得她眼花。所以当她重新挽起她情人的臂膀的时候她几乎有点抖了。那一次的四对舞跳得非常成功自然大家热烈地要求再来一次。只有卡美拉一个人表示反对但圣费里斯伯爵对他女儿的要求太恳切了她终于也同意了。于是有一个舞伴就急忙去请德丽莎因为没有她就组不成四对舞但那年轻姑娘却已经不见了。实际上罗吉再也没有力量来多经受一次这样的考验了所以他半劝半拉地把德丽莎拖到花园的另外一边去了。德丽莎不由自主地随他摆布着但当她看到那青年人的激动的脸色时她从他那沉重和颤动的声音里懂得他的心里一定在乱想。她自己也禁不住内心的激动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却总觉得罗吉应该责备她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总觉得她是该受责备的。可是使德丽莎大为惊奇的是罗吉却仍旧哑口无言那天晚上他始终没再讲一个字。但当夜的寒峭把来宾们从花园里赶走别墅的门户都关上举行室内的宴会时他就带她走了。他把她送到了家里说道:‘德丽莎当你在圣费里斯伯爵的小姐对面跳舞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想’年轻姑娘生性就是十分坦率的于是就回答说‘我情愿减一半寿命换得一套她所穿的那种衣服。’‘你的舞伴对你说了些什么?’‘他说这就看我自己了只要我说一句话就得了。’‘他说得不错’罗吉说‘你真是象你所说的那样一心想得到它吗?’‘是的。’‘好吧那么你就会得到的!’“年轻姑娘非常惊奇抬起头来望着他但他的脸是这样的阴沉可怕以致她的话一到嘴边就僵住了。罗吉这样说了以后就走了。德丽莎一直目送他在黑暗中消失才长叹一声走进了她的房间。

“那天夜里生了一件很大的意外事故无疑的是由于某个仆人的疏忽没有把灯熄灭而引起的。圣费里斯的府邸起了火起火的房间正在可爱的卡美拉的隔壁。她在黑夜里被火光惊醒跳下床来用一件睡衣裹住身体想从门口逃出去但她想逃走的那条走廊已经充满了烟火。于是她只得回到房间里拼命大声呼救突然间她那离地二十尺高的窗户打开了一个青年农民跳进房间里来抓住了她的两臂用人的技巧和力气把她带到了草地上一到那儿她就昏过去了。当她苏醒过来时候她的父亲已在她身边。所有的仆人都围在四周服侍她。这一场大火烧掉了府邸的一整排厢房但既然卡美拉安然无恙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大家到处找她的救命恩人但那个人却不见面了;到处打听但谁都不曾见过他。卡美拉因为自己当时没看他心里感到老大的不舒服。伯爵极其有钱只要卡美拉脱了险从她这样神奇地脱险这一点看来他觉得并不是真正遭祸反而倒是上天新赐的一次恩惠火灾的损失在他只是一件小事。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这个年轻农民又在树林边上相会了。罗吉先到。他兴高采烈的向德丽莎走来似乎已把昨天晚上的事完全忘记了。那姑娘显然在想心事但看到罗吉这样高兴她也就装出一副微笑来当没有兴奋的情绪来打扰她的时候这原是很自然的。罗吉挽住她的手臂领她到地洞门口停下来。那青年姑娘觉察到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生了就怔怔地望着他。‘德丽莎’罗吉说‘昨天晚上你告诉我说你情愿拿世界上一切来换取一套伯爵的女儿所穿的那样的衣服。’‘是的’德丽莎惊奇地回答说‘但我只是说说玩玩的’‘而我回答说很好你就会得到地。’‘是呀’姑娘回答罗吉的话愈来愈使她惊奇了‘但你那么说当然只是为了让我高兴罢了。’‘我答应你的话已经办到啦德丽莎’罗吉得意洋洋地说‘到洞里去把衣服穿起来吧。’说着他就移开那块石板指着洞口给德丽莎看洞里已点着两支蜡烛每支蜡烛旁边都有一面很华美的镜子。在一张罗吉亲手制作的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放着珍珠项链和钻石针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堆着其余的服饰。

“德丽莎喜出望外地惊叫了一声也不问这套服饰是哪儿来的甚至也不谢谢罗吉就钻进了那个已变成一间更衣室的洞里。罗吉把石板给她盖好因为这时他看到一座介于他和派立斯特里纳之间的近处小山顶上有一个骑马的旅客在那儿停了一会儿象是不知该走哪条路似的在淡青色的天空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的轮廓。他一看到罗吉就纵马疾弛向他奔来。罗吉没有猜错这位旅客是从派立斯特里纳到蒂沃利去的已经走错了路。罗吉就把路指给了他因为从那儿出去四分之一里的地方道路就分成了三条到了那三岔路门旅客或许又会迷路所以他就请求他给他带一段路。罗吉把他的大氅扔在地上摆脱了这件笨重的衣服他扛起马枪甩开山里人那种马都追不上的飞快的步子跑在旅客的前面。不到十分钟罗吉和那旅客就到了那个交叉路口。一到那儿他就以一种皇帝般的神气威严地用手指着一条旅客该走的路。‘那就是你的路大人现在你不会再弄错的了。’‘这是你的报酬。’旅客说着摸出了几个小钱给那青年牧人。‘谢谢你’罗吉缩手说道‘我是给你帮忙的不是图你的钱的。’‘好吧’那旅客似乎看惯了都市里人的奴隶性和山里人的骄傲深知其间的区别似的他就说道‘假如你不肯接受钱送你一笔礼或许是肯收的吧。’‘啊是的那是另一回事了。’‘那么’旅客说道‘收下这两个威尼斯金洋吧给你的新娘叫她自己去买一对耳环吧。’‘那么也请你收下这把匕’青年牧人说道‘在阿尔巴诺和契维塔卡斯特拉纳这一带你再找不到一把比这雕刻得更好的了。’‘我接受了’旅客答道‘但那样我可占便宜啦因为这把匕可不仅仅值两块金洋呢。’‘在一个商人或许如此但在我这是我亲自雕刻的它还值不了一个毕阿士特呢。’‘你叫什么名字?’旅客问。‘罗吉·万帕。’那牧人回答说他答话的那种态度就象他在说‘我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一样。‘你呢?’‘我’旅客说道‘我叫水手辛巴德。’弗兰兹·伊皮奈吃了一惊。“水手辛巴德?”他说。

“是的”讲故事人说“那旅客对万帕就自称这名字。”

“咦你为什么要反对这个名字”阿尔贝问道。“这个名字漂亮极了老实说叫这个名字的那位先生他的种种冒险的故事我在小时候可是很感兴趣的。”

弗兰兹不再多说了。水手辛巴德这个名字大概已唤醒了他的种种回忆。“讲下去吧!”他对店主说道。

“万帕大模大样地把那两块金洋放进了口袋里转回身慢慢地向来路走去。当他走到离地洞两三百步的时候他觉得听到了一声喊叫仔细听了听想辨别这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于是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是在喊他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是从地洞那面传过来的。他象一只羚羊似的跳向前去一边跑一边在他的马枪里装上了弹药一会儿就到达了一座小山顶上。这座山正和他看见旅客时所站的那座遥遥相对。一到那儿喊救命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他用目光四下里搜索着看见一个人正在抢德丽莎正象尼苏斯抢蒂茄美拉一样。这个人正向树林里急忙奔去从地洞到树林的这一段路他已走了四分之三。万帕估计了一下距离那人至少已比他多走了两百步想追上他是不可能的了。这青年牧人站定了脚下象生了根似的他们马枪的枪托抵住肩头瞄准那个抢人犯用枪口跟了他一秒钟然后开了枪。那抢人犯突然停住了脚步膝一弯就和抱在他怀里的德丽莎一起跌倒在地上。那青年姑娘立刻爬了起来而那个男的却躺在地上在临死的痛苦中挣扎着。万帕急忙向德丽莎冲过去。因为她刚离开那临死的人几步远两腿就支持不住跪了下来所以这个青年人深恐那颗打倒他敌人的子弹也伤着了他的未婚妻。万幸的是她连皮也没擦破一点德丽莎只是受惊过度。罗吉看到她的确平安无恙以后才转身向那受伤的人走过去。那家伙刚刚断了气只见他捏紧了拳头嘴巴歪在一边头直竖满头大汗。他的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睁着。万帕走近尸体认出他正是古古密陀。

“这强盗自从那天被这两个农家青年救了以后就看中了德丽莎誓要把她弄到手。从那时起他就在暗中盯着他们利用她的情人为旅客领路只剩她一人的时机来抢她了他以为终于把她弄到手了却想不到青年牧人那百无一失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心。万帕定睛望着他脸上毫不动容而德丽莎却正巧相反她的手脚都在抖不敢走近那已被杀死的匪徒身边。但她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从他情人的肩后向那死人畏缩地瞟了一眼。突然间万帕转向他的情人。‘啊啊!’他说‘好了好了!’你已经打扮好了现在要轮到我来打扮一下了。’“德丽莎从头到脚都穿着费里斯伯爵女儿的衣服。万帕抱起古古密陀的尸体搬到了地洞这一次可要轮到德丽莎留在外面了。这时要是再有一个旅客经过他就会看到一件怪事一个牧羊女在牧羊身上却穿着克什米尔呢子的长袍戴着珍珠的耳环和项链钻石的夹针以及翡翠绿宝石红宝石的纽扣。他无疑会以为自己已回到了弗洛琳的时代到了巴黎就会到处宣布说他遇到过一位阿尔卑斯山上的牧羊神女坐在沙坪山的脚下。一刻钟之后万帕从洞里出来了他的服饰并不比德丽莎逊色。他穿着一件榴红色天鹅绒的上衣上面钉着雪亮的金纽扣;一件绣满了花的缎子背心脖子上围着一条罗马的领巾;挂着一只用金色红色和绿色丝锦绣花的弹药盒;天蓝色天鹅绒的短裤裤脚管到膝头上部为止是用钻石纽扣扣紧了的。一双阿拉伯式的鹿皮长统靴和一顶拖着五色丝带的帽子。他的腰带上挂着两只表皮带里拖着一把精致的匕。德丽莎羡慕地叫了一声。万帕穿上这套服饰活象是李奥波·罗勃脱或许尼兹油画里的人物。他把古古密陀的全副行头都借用啦那青年人看出这套服饰在他未婚妻身上所产生的效果了于是一个得意的微笑存现在他的嘴唇上。‘现在’他对德丽莎说‘你愿不愿意和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噢是的!’那年青姑娘热情地喊道。‘不论到哪儿都肯跟我去吗?’‘跟你到世界的尽头。’‘那么挽住我的手臂我们走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啦。’那年青姑娘就挽起她情人的手臂也不问他究竟要领她到哪儿去因为在她看来这时他简直象一位天神似的漂亮骄傲和有力。他们向树林里走去不久就走到了树林里。山上的小径万帕当然都是很熟悉的。所以他径自向前走去一点都不犹豫。山上虽然没有现成的路但只要看一眼树木和草丛他就知道该怎么走他们就这样向前走了一个半钟头。最后他们走到了树木最茂密的地方。前面有一条小溪直通到一个深深的峡谷里小溪的河床是干涸的。万帕顺着这条荒僻的路走着两边都是山岭山坡上东一簇西一簇地长着松树但看来这些松树似乎很难于繁殖这条路倒象是维吉尔所说的通到阴曹地府去的火山口。德丽莎看到周围这一片荒废凄凉的景色就害怕起来紧紧地贴在她的领路人身上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讲但看到他仍以平稳的脚步泰然自若地向前趟着她也就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突然间约莫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一棵树背后闪出个人来用枪瞄准万帕。

‘站住’他喊到‘再走一步就打死你!’‘什么喂!’万帕抬手做了一个轻蔑的姿势说道可是德丽莎再也抑制不住她的惊慌紧紧地贴到了他身上。‘狼还吃狼吗?’‘你是什么人?’‘我是罗吉·万帕对费里斯农庄的牧羊人。’‘你来干什么?’‘我要和你那些在比卡山凹里的同伴讲。’‘那么跟我来吧’那哨兵说道‘要是你认得路就在前面带路吧。’万帕对于强盗的这种防范轻蔑地笑了一下就越到德丽莎的前面领头走脚步仍象刚才一样的坚定和安闲。走了十分钟那强盗示意叫他们停步。这一对青年男女遵命照办。于是那强盗学了三声鸡叫一声老鸦叫答复了这个暗号。‘好!’德丽莎一路走一路抖抖索索地紧贴着她的情人因为她看到树林里露出了兵器马枪的刺刀在闪闪光。比卡山凹是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在从前这儿无疑的是一座火山一座在雷默斯和罗默罗斯逃出阿尔伯来建筑起罗马城以前就熄灭了的火山。德丽莎和罗吉到达了山顶顿时现他们已站在二十个强盗的前面。‘这个小伙子想来和你们说话。’哨兵说道。‘他有什么话要说?’一个青年问道他是领离开时代替统率的人。‘我想说我过厌了牧羊人的生活。’万帕这样回答。‘啊我懂啦’副领说道‘你要求加入我们的一伙是吗?欢迎!’几个强盗大声喊道他们是费罗西诺班壁娜拉和阿纳尼人本来就认识罗吉·万帕的。‘是的但我这次来的目的还不止要做你们的同伴。’‘那么要做什么!’强盗们惊异地问道。‘我来要求做你们的队长。’那青年说道。强盗们大笑起来。‘你凭什么要求得到这个殊荣?’副领问道。‘我杀死了你们的领古古密陀我现在穿的就是他的衣服我放火烧了圣费里斯的府邸借此给我的未婚妻弄到了一套结婚礼服。’于是一个钟头之后罗吉·万帕就被选为队长代替那已死的古古密陀了。”

“唉我亲爱的阿尔贝”弗兰兹转过去对他的朋友说道“你对于公民罗吉·万帕有何感想?’”

“我说他是一个神话里的人物”阿尔贝答道“从来不存在的。”

“什么叫神话里的人物?”派里尼问道。

“说起来话长啦我亲爱的店家”弗兰兹答道。“而你说万帕大人现在是在罗马附近做生意吗?”

“是呀他胆大在强盗中真可说是前无古人的了。”

“那么警察始终抓不到他吗?”

“咦你知道他和平原上的牧人海上的渔夫沿岸的走么贩子都交情很好。他们到山里去找他他却在海上他们跟他到海上他却到了大海洋里他们再追他他却突然躲到季利奥岛加奴地或是基督山这种小岛上去了。当他们到那儿去搜捕他的时候他又突然在阿尔巴诺蒂沃利或立西亚出现了。”

“他对待旅客是怎么样呢?”

“什么?他的办法很简单。他根据离城的远近限定时间为小时十二小时或是一天在这个时间内叫他们把赎金送出来过了那时间期限他再宽限一小时或再过一小时的第六十分钟上假使钱还没有送到他就用手枪把肉票的脑髓打出来或是把他的短刀插进他的心脏就算了结了。”

“唉阿尔贝”弗兰兹问他的同伴“你还要从环城马路兜到斗兽场去吗?”

“当然例外”阿尔贝说“假如那条路上风景好的话。”

时钟敲了九下门开了一个车夫出现在门口“大人”他说“车子准备好了。”

“好吧那么”弗兰兹说“我们到斗兽场去吧。”

“请问大人是从**罗门走还是从大街走?”

“从大街走当然啦!从大街走!”弗兰兹大声说道。

“啊我的好人”阿尔贝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点着了他第三支雪茄“真的我还以为你挺勇敢呢。”说着这两个青年走下楼梯钻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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