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忍见名域浮劫火 心伤大侠送遗书
从难民口中陈石星知道瓦刺的大军已经逼近雁门关但大同府还在官军手里。陈石星稍稍放下了心。
过了榆林再走数日南逃的难民亦已绝迹。想来能够逃走的都已逃了出来不能逃走的老弱妇孺只能守在家中听候命运的安排了。
这一天他踏上了雁儿山雁儿山在大同西南出了此山相距就只有六七十里了。陈石星为了贪图快捷仗着坐骑神骏不走平路而走山路。走平路要在雁儿山下绕一大圈最少要多花一天的功夫。走山路抄捷径以他这骑白马的脚力说不定当天晚上就可到达。正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之际忽见山脚出现一队兵马。人数不多大约只有十骑左右。
这队官兵在草原上奔驰大声唱着战歌可是陈石星却一句都听不懂。
稍近了些服饰和军旗大致都可以看得清楚了。原来不是明朝的官兵竟是一队胡骑。
陈石星大吃一惊想不到在这里会现瓦刺的骑兵“莫非”大同已给瓦刺攻陷?”此行的使命能否完成他不由得不暗暗担心了。
不料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在后头。
那队瓦刺骑兵突然勒住尘骑战歌也不唱了有几个人跳下马来。
陈石星居高临下定睛一看现他们原来是在追逐一个汉人此际已然追上是以有几个瓦刺兵下马捉他。
这个汉人身材瘦小好像年纪不大。远处望下去看得不大清楚。但也可看见他似惊弓之鸟一样仍在东奔西窜。瓦刺兵哗哩哗啦的大声吆喝不过片刻已是将他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手到擒来。陈石星不觉热血沸腾双腿一夹放马就冲下去。
骏马嘶风片刻之间已是跑到平地。就在这片刻之间下面的形势已是大有变化。陈石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汉人是个瘦弱的少年满面泥污衣裳还算整洁看来像是个特地涂污脸孔以便于逃难的文弱书生。但这个“文弱书生”手中却挥舞看一把银刀!陈石星跑下山脚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一刀劈翻一个魁梧的瓦刺兵!在他脚下还有两具尸体另外还有三个瓦刺兵也受了伤。陈石星看见他劈出的那一刀刀法利落干净十分精妙。
但令得陈石星吃惊的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瘦弱少年的刀法精妙而已最令他吃惊的是这少年的刀法他竟然似曾相识。少年刚才劈出一刀招里藏招式中套式不求攻而自攻不求守而自守分明是云家刀法中的一招“夜战八方藏刀式”以寡敌众用这一招最是巧妙不过。不过陈石星从云浩刀谱中学来的这招“藏刀式”和眼前这个少年使出来的“藏刀”却又微有不同。谱中的“藏刀式”较为刚猛少年使出的“藏刀式”则较为阴柔在刀浩中有剑法的轻灵翔动之势和云家刀法的纯刚之势不同。
陈石星知道云浩只有一个女儿并无弟子。突然看见少年使出这一招来不禁大为讳异心里想道:“莫非是我见闻不广可能有哪派的刀法与云家这招大同小异或者是从云家刀法中偷招而自加变化的也未可知?”要知云浩是名播天下的大侠他的刀法自然会有许多人见过。是以陈石星这个推断。也是属于情理之常。
围攻少年的那六个瓦刺兵己是三死三伤有两个还骑在马上的瓦刺军官一见形势不妙连忙纵马上前一个奔向陈石星一个奔向那个少年。陈石星正在一呆之际只觉脑后风生瓦刺军官的狼牙棒已在他的背后朝着他的脑袋打下来了!在这瞬息之间那少年又是一刀劈翻了一个瓦刺兵随手夺了他手中的青铜锏就向攻击陈石星的那个军官掷去叫道:“朋友当心!”陈石星本来是救他的不料反而要他相助。
不过陈石星虽然因为惊奇于这少年的刀法而至分了心神他毕竟还是个在武学上有深湛造诣的人猝然迟袭本能的就会抵御。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喀嚓”一响。“当”的一声是少年掷来的青铜锏和那军官的狼牙捧相撞“喀嚓”一响则是陈石星的反手一剑已经把那军官的脑袋削掉洒下了一片血雨!
陈石星骑的这匹白马神骏之极也就在这瞬息之间陈石星双腿一突这匹白马已是知道主人的意思蓦地跳将起来箭一样的向那个袭击少年的军官“射”去!少年刚在回头正要斩那军官只见白光一闪陈石星的白马已经从他身旁飞过迅即又回来了。他要杀的那个军官已是身异处剩下两个瓦刺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逃跑。少年也不理会逃跑的敌人双眼只是盯着陈石星望。
陈石星还以为他是注意自己的这匹坐骑心里想道:“我这白马神骏非凡也怪不得他要惊异。”于是下马施礼说道:“兄台本领高明之极小弟适才不自量力教兄台见笑了。”
少年淡淡说道:“你的本领也很不错这把剑更是宝剑。”态度冷淡之极既不道谢也不还礼。
陈石星觉得有点奇怪说道:“请恕冒昧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可是从大同逃出来的。”
少年又是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你是谁?”
陈石星道:“小姓陈贱名石星。请问——”
少年听了陈石星自报姓名忍地面色一变。陈石星话犹未了他已是唰的一刀就斩过来。
陈石星做梦也想不到这少年会恩将仇报猝不及防几乎给他斫着。还幸身法机灵在刻不容之际恰好避开。
陈石星惊骇之极叫道:“我与你素不相识纵然不应多管闲事对你也是一番好意为何你要杀我?”
少年一刀劈空跟着的是连环三刀陈石星只好展开空手夺白刃的工夫与他周旋已是无法分神说话。
转瞬间过了三五十招陈石星夺不了他的兵刃这少年也伤不了陈石星。陈石星暗定心神只觉他的刀法越看越似云家刀法。
陈石星心中一动冒险进招中指一弹弹着少年的刀背趁他第二招未能及时出迅即跃开说道:“住手住手云大侠是你何人?”
少年并没住手眼中怒火更炽喝道:“你居然有胆量提起云大侠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陈石星说道:“为为什么?”一句话未曾说完但见刀光耀眼少年出手更狠每一刀都是斫向他的要害。
陈石星忙于招架又不能分神说话了。
少年喝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身随刀转“嗤”的一声响刀锋过处把陈石星的衣裳割开了一道裂缝。
少年暗暗叫声“可惜!”这一刀他本来以为可以斫碎陈石星的琵琶骨的。
形势越来越险陈石星被逼得拔剑抵御。
陈石星有剑在手自是可以应付自如轻描淡写的一招“三转法轮”就把那少年的连环攻势解了。
陈石星带有两把宝剑一把是他师父张丹枫传给他的白虹剑另外一把则是他师娘云蕾的遗物名为青冥剑他的师父临终时吩咐他携去送给云浩的女儿云瑚的。此时他匆忙拔剑本来应该使用他自己那把白虹剑的却不知不觉错拔了青冥剑了。少年刚才已经注意他所用的白虹剑此时见了他又拔出青冥剑不由得更是分外留神看得当然也更加仔细这把青冥剑是他相识之物看清楚后心里越吃惊越恼怒。
少年本领虽高陈石星倘若展尽“无名剑法”之长实是不难将他打败。不过陈石星心里却有顾忌恐怕稍一不慎会误伤了这个少年。最初他以攻为守意图令这少年知难而道、不料这少年却是不救险招依然拼命抢攻。陈石星无法只好见招破招见式破式竭力化解。他要避免误伤对方又不能为对方所伤化解对方那么凌厉的攻势艰难之处比起单纯的只求取胜困难何止十倍!斗了一会陈石星心里想道:“他再胡涂也应该知道我是手下留情了。奇怪他为什么还要和我拼命?”
这少年并不胡涂他也正是在想:“奇怪这奸贼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是了敢情还想冒充好人骗我上当!”
陈石星化解了他的攻势说道:“朋友我不知道你和云浩有何关系但你既然尊称他为云大侠纵然不是他的门人弟子想来也该是个佩眼他的为人的了。那么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好好的说个明白呢?实不相瞒我和云大侠亦是颇有渊源!”
少年冷笑道:“你和他有什么渊源?”
陈石星道:“你把你和云大侠的关系告诉我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少年哼了一声说道:“你做的事情我早已知道用不着你告诉我啦!”陈石星诧道:“你知道些什么?”少年蓦地又拔出一把剑来左刀右剑同时向陈石星劈刺喝道:“我知道你是毒死云大侠的奸贼!”
剑势轻灵刀势刚猛两只手分用两种不同的兵器使出不同的招数本来极是困难但这少年却能刚柔配合妙到毫巅饶是陈石星的无名剑法最擅于随机应变也几乎着了他的道儿若不是闪得快险些就要受伤陈石星只好抖搂精神再次化解他的攻势说道:“不是我自己居功但我做的和你说的却刚好相反。不错云大侠是给奸人害死但我却是救过他的人。虽然可惜我要救他的性命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少年听他提起云浩之死气得说不比话来声音都颤抖了:“你这奸贼你可以欺骗任何人就是骗不过我!不错以你这点本领当然是不能害死云大侠的但你却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作了帮凶也等于是害死了他!”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力劈剑刺攻势越凌厉。
陈石星愤然说道:“我是帮凶我害死云大侠你这是听谁说的?”略一分神只听得嗤的一声少年的右手剑剑锋几乎是贴着陈石星的肩头削过挑破了他的衣裳陈石星见这少年如此仇恨自己暗自思量:“我向他辩白他一定不会相信。”心中一动把云浩那口宝刀也拔了出来说道:“好我就用云家刀法向你讨教几招!”和那少年一样左刀右剑同时招。
少年见了这宝刀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喝道:“奸贼你说不是你害死云大侠他的宝刀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陈石星道:“是他亲手给我托我送回去给他家人的。你想必知道云大侠的家事——”少年怒道:“谁相信你的鬼话?”不待陈石星把话说完又是一连串进攻的招数。
陈石星料想这少年必定是和云家有很深的渊源只要他说得出云浩女儿的名字宝刀也不妨交给他代为送去的。哪知道少年见了宝刀越好似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陈石星无可奈何只好先胜他再说了。陈石星在石林苦练三年最上乘的无名剑法都已练成触类旁通云家刀法的造诣自然也是今非昔比了。比较起来还在这少年之上。
陈石星以刀对刀以剑对剑刀法剑法都克制了对方。十数招一过少年已是完全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陈石星冷笑道:“宝刀我可以擅取刀法是不能偷的。你相信云大侠是感我之恩才把刀法传授我了吧?”
少年冷笑道:“刀法不能偷刀谱不能偷么?可惜你偷来的刀谱凭着你一点鬼聪明偷练练得可还没有到家!”说话之际也不知是否因为分了心神的原故所使的一招云家刀法、现出老大一个破绽。
陈石星气涌上来刀背一翻原式进招把少年的银刀压下哼了一声说道:“要怎样才算学得到家?”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少年银刀忽地转过刀锋本来是挑向上路的“上手刀”变而为斜削下三路的“下手刀”喝道:“这个变招你也不会你还敢骗我是云大侠教给你的?”
刀锋疾削而过陈石星只觉膝盖一片沁凉裤管已经削穿一个茶杯口般大小的缺口要不是他抽身得快险些就要给他削掉了膝盖。
在这危机瞬息的刹那陈石星再也无暇思量右手剑立即进招本能地使出无名剑法的精妙绝招破解对方攻势顾不得要手下留情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少年的银刀断为两截陈石星的青冥剑有断金截铁之能削断对方的银刀余势兀未稍衰跟着一翻一绞少年右手拿的青铜剑也给他绞脱手中飞上半空。
少年固然大吃一惊陈石星也是吃惊不小幸好那少年没有受伤陈石星方始松了口气。连忙收回刀剑纳入鞘中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石星是得了张丹枫的上乘武学真传方始参悟云家刀法的。论刀法的造诣他是胜过这个少年。但说到衣钵真传的“正宗”云家刀法这个少年是比他更为纯粹。从刚才那一招可以表露无遗。
少年没有回答突然身形一起使出“燕子三抄水”的卓轻功几个起伏一个飞身就跨上陈石星那匹白马!陈石星起初还以为他要逃走待到见他跨上自己的坐骑方始吃惊连忙出口哨呼唤那匹白马回来。
这匹白马本来很听他的话的不知怎的这次却不听了。竟然没有反抗让这少年骑了它疾驰而去。
陈石星疑团满腹“这少年一定是云大侠亲自调教出来的。但我的师父又说他的刀法只是传给女儿这少年又是哪里钻出来的呢?莫非是他的关门弟子我的师父也还未知。奇怪这白马脾气何等倔强居然又肯听他指挥。”陈石星百思不得其解少年骑了那匹白马早已去得远了。
幸好那些死掉的瓦刺骑兵他们的坐骑还在附近陈石星捉了一匹心里想道:“不管怎样即使大同已经给鞑子占据我也得去探听消息。”
由于碰上这队瓦刺骑兵陈石星不敢行走官道只能找寻山路来走。不过在山路上走也还是可以看得见山脚下草原上的动静的。
一路小心翼翼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奇怪得很山路上固然没有碰见一个敌兵;草原上也是一直沓无人影。
陈石星正在疑惑忽听得前面茅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来处距离百步开外寻常人本来是不易觉察的但陈石星经过了在石林中三年的苦练内功已有很深的造诣听觉的敏锐自是异于常人一听就知草丛里埋伏有人。
陈石星心道:“来了来了!”只听得草丛里果然人有低声说道:“奇怪这小子不知是什么道路单人匹马竟敢向北方走难道他是去大同不成?”另一个人说:“管他什么路道咱们正好抢他的马匹!”
陈石星不觉一怔“奇怪这两个鞑子的汉话倒是说得流利。”心念未已嗖嗖连声两枝利箭已是朝他射来。
这两枝利箭焉能射得着他?陈石星把手一抄接住一技另一枝箭则是根本失了准头在他身旁数丈之外飞过。看来这个瓦刺兵的箭法甚是不济另外一个也是勉强合格而已。
陈石星纵马上前喝道:“暗箭伤人的鞑子给我滚出来!”
草丛里埋伏的那两个人出来不过却是大出陈石星意料之外兵倒是兵但不是瓦刺兵而是明朝的汉人官兵。
这两个官兵跃出草丛一个挥舞长矛一个抡起大刀拦住陈石了星的马头就斫使大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一刀劈来陈石星提马闪开老兵自己收势不住跌了个狗吃屎。
陈石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随手把马鞭一摔一卷;把年轻的那个官兵的长矛夺过来“喀嚓”一声折为两段喝道:“你们不敢抵抗鞑子只知道欺侮百姓吗?”抛开断矛便即下马。
那两个官兵吓得连忙哀求:“好汉饶命!”
陈石星笑道:“我不是强盗我是百姓你们别怕好好的和我说话我就饶了你们。”
那两个官兵当然一口应承陈石星问道:“大同怎么样了?”
“给鞑子占据了!”“你们就是从大同逃出来的吧?”“不错我们是最后一批逃出来的。”
陈石星虽然早已料到大同失守但从这两个官兵口中得到证实还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想不到自己万里远来大同在望却已是在敌人铁蹄之下。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大队的南逃官兵?”陈石星再问。
那年老的官兵说道:“我们总兵怕死敌人尚未兵临城下他已悄悄溜了。待到兵临城下副总兵、统带、协统等各级长官也都纷纷逃走底下的士兵当然也不肯再守危城啦。但因并非朝廷有明令不准撤退的他们不敢逃回内地也不敢再穿军服大概都是改装作难民了。”
陈石星叹口气道:“官兵畏敌如虎怎怪得鞑子猖狂!”
那老兵似乎要为自己辩护说道:“强壮的都逃走了我们的营官却指定我们一批老弱残兵留守你评评这个道理是不是太不公平?本来我也想把这条老命送在大同的我这侄儿很有良心他留下陪我直到最后我们才逃出来的。”
那年轻兵士说道:“我的叔叔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婶已经五十多岁长年有病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所以我劝他回家我自己也有老母在堂须得我回去侍奉。”
陈石星道:“本来你们当兵的守土有责但你们的长官比你们更加怕死那也不能怪责你们了。不过我这匹坐骑却不能送给你们。”
那两个官兵如何还敢有这奢望连忙说道:“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好汉你别见怪。”
陈石星道:“你别误会我并非拿你们消遣。这匹马我虽然不能送给你们但可以指点你们一条明路。从这里向南走大约四十里左右往左转过一个山坳山脚可能还有七八匹胡马在那里吃草。”
那老兵吃了一惊说道:“是胡人的马匹?”
陈石星笑道:“莫害怕你在那里还可以现七八具鞑子的尸体。马匹是无主的坐骑。”
老兵甚为感激说道:“好汉你大概不是要去大同的吧?”
陈石星微笑道:“我正是要去大同。”
那老兵大吃一惊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前往大同?好汉你虽然本领高强也不能独自跑到老虎窝里去呀!”陈石星笑道:“古语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必替我担心。但愿你们一路平安早早回到家里。”
陈石星跨上坐骑就走老兵目送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小伙子心地很好不知何故却要自寻死路我真是替他可惜。”他的侄儿说道:“叔叔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兵道:“看出什么?”他的侄儿低声说道:“看来这人恐怕是金刀寨主的部下。”
陈石星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想道:“金刀寨主果然名不虚传在官军中也有这么大的威望。这两个官兵就相信只有金刀寨主的手下才是不怕鞑子的勇士。不过我虽然不是勇士这大同也是非进不可的。纵然见不着那位云姑娘最少也该探听她的消息。否则怎对得起她去世的父亲?怎对得起师父临终的嘱咐?”
他策马继续前行奇怪得很走了一天仍是没有现敌骑“大概瓦刺的大军占据了大同之后需要休息一个时期所以没有继续西进路上碰上的那小队骑兵只是他们派出来侦察敌情的小卒。”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大同名城已经在望。陈石星在对面的一座山上居高临下观察“敌情”。只见城墙上空荡荡的既没旌旗也没兵士。他伏地听声听了许久也没听见有战马的嘶鸣。城门外更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陈石星不觉大起怀疑“难道是一座空城?”
他本来准备到了晚上施展轻功偷入城中的。见了这情形胆子大了起来于是骑马下山索性跑到城下去看。
他一路走近城内并无敌兵出来拦截盘查看来更像是一座没有兵士驻防的空城了。待至走到城下果然看见城门洞开并无守兵。
陈石星狐疑满腹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总要进去看个明白。”
进入城中但见长街寂寂两旁店辅都关上门也不知里面有人没有。
走过了两条街方始看见一间茶店半俺着门有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孩躲在门背伸出头来张望说道:“爷爷不是鞑子是个骑马的汉人。”
陈石星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以为我是鞑子。”当下上前敲门说道:“我是南边来的讨杯水喝?”
那孩子道:“爷爷咱们许久没有做生意了可难得有客人上门。我肚子饿着呢咱们开门吧。”他年纪小只知道有生意做便有铜钱有铜钱便可买面充饥。
那老汉打开两扇板门苦笑说道:“还做什么生意?客官不瞒你说我虽然是开茶铺的如今辅子里可连一片茶叶也没有啦。你讨水喝我可真的是只能给你一杯清水呢。”
陈石星道:“不瞒你说我今天一滴水也没有进过口。渴时一滴如甘露得老丈赐饮胜于美酒佳肴。”
那老汉心地很好给了他满满一碗水喝说道:“小哥你怎的这个时候跑来大同?”
陈石星道:“消息阻隔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这边已经打起仗的。不过还好大同尚未失守。”那老汉道:“前几天可险得很呢鞑子兵临城下官兵又都跑了眼看鞑子就要进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城外的鞑子兵竟然走得干干净净。有人说是因为金刀寨主带兵下山截断他们后路他们不知道官兵都已跑掉害怕背腹受敌故而赶快撤道。也有人说是他们国中起了内乱也不知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那孩子道:“当然是他们害怕金刀寨主才夹着尾巴溜走的啦!客官你知不知道雁门关外有个金刀寨主他的本领可大得很呢!据说他的一口宝刀染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鞑子的鲜血!”看来有关金刀寨主的传说不知多少早已是妇孺皆知有些传说甚至把他大大神化了的就像这孩子说的这样。
陈石星道:“金刀寨主的威名我一路上都听得有人说的。但我在路上也曾看见有一小队鞑子骑兵出现不知是否给金刀寨主切断了的零星队伍逃不回去因而绕过大同城奔窜四乡?”
那老汉道:“我也听说是有零星的鞑子绕过大同不过可能是鞑子派出来打前站的哨兵当时他们还想攻下大同的。后来鞑子大军突然撤道这些打前站的哨兵却还不知道。在大同解围之后城中剩的壮丁马上就聚集起来出去搜索他们。同时也去找寻粮食。官兵撤道时把每一户的存粮差不多都抢光了!”
陈石星道:“原来如此。承蒙老丈招待无以为报。我这里有半袋干粮不成敬意请你收下。”打开粮袋就道:“小弟弟你先吃一点。”
那饿得慌了的小孩子双眼光叫道:“好香的炒米饼好香的炒米饼。爷爷你也吃吧。”
那老汉道:“一杯水算得什么小哥我怎敢当你如此厚礼?”
陈石星笑道:“实不相瞒这袋干粮其实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慷他人之慨。”
那老汉怔了一怔起了疑心不敢盘问。孩子不懂顾忌却是径自说了出来:“喂你这是抢来的吗?如果是抢来的我可不敢吃了。”
陈石星道:“也不是抢来的。刚才我不是说曾经在路上碰上一小队鞑子骑兵吗?”话未说完那孩子又抢着问道:“难道是鞑子送给你的?”
陈石星笑道:“鞑子哪里有这样好心?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碰上的这队鞑子骑兵不是活的是死了的。”小孩子睁大了眼睛说道:“是谁杀掉他们的?”
陈石星道:“不知道我只看见鞑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们的坐骑散在山边吃草。我收集了一袋干粮这匹马也是顺手牵来的。”
这小孩子叫道:“啊这一定是金刀寨主的手下干的了?”老汉沉吟半晌说道:“假如是我们出城的壮丁干的他们不会只是杀了鞑子不要干粮看来恐怕当真是金刀寨主派了人来帮忙咱们啦。所以他们才要留下干粮让穷人来捡。”
小孩子道:“是鞑子的东西那么咱们可以吃了。”
老汉点了点头说道:“你吃一块吧。”回过头来和陈石星说道:“小哥多谢你的厚意但你也要吃的都给了我们这怎么成?”陈石星:“我本来也带有干粮的还没吃完最少可以供给三天食用。”把另一个粮袋打开给他们看老汉这才敢放心收下。
老汉说道:“这几天我们正是青黄不接待下乡找寻粮食的壮丁回来这孩子的爹爹也在里头那时我们就有吃的了。小哥你这样好心我不知怎佯报答你才好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听你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你为什么要冒险跑来大同?”陈石星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一个人的。”老汉问道:“不知小哥你要找谁?”
陈石星道:“你们这里有一位云大侠云浩老丈你可知道?”孩子抢着说道:“云大侠我们怎么不知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呢。他的家离此不远就在转过友面的一条横街的转角处有个石头狮子在门口的那间。我可以带你去。”
那老汉道:“原来你是要找云大侠吗?不过云大侠已有三年多没有回家了。”
陈石星道:“云夫人可在家么?”
那老汉怔了一征说道:“云夫人?你问云夫人?原来你是还未知道的吗?”
陈石星道:“知道什么?”
那老汉道:“请恕老汉冒味请问是谁叫你来找云大侠的?”
陈石星道:“我是大理段王府的下人奉了小王爷之命来接云大侠的家人到大理避难的。”
那老汉知道云家和大理段家颇有交情但也不是时常来往心里想道:“或许是因为家丑不好外扬云大侠从未和段家的人说过。也许或曾经说过但那位小王爷却是不便和一个底下人说。他来到这里听说云大侠不在家顺理成章当然是要打听云大侠的夫人了。”
陈石星道:“敢情云夫人也不在家么?”
那老汉叹口气道:“云大侠和他的夫人多年前已分手了。”
陈石星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那老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云大侠虽然时常来我这里喝茶我可不便间他的私事。”似乎这件事情颇有难言之隐。
云浩临终之际嘱托陈石星替他回家报讯只是提及女儿并没说及妻子。他的师父张丹枫也只是要他把青冥宝剑交给云浩的女儿并没说及云浩妻子。陈石星和师父相聚不过半天张丹枫就去世了。所以对云家的家事陈石星知道的实是极少。此时觉察那老汉似有难言之隐也就不便多问下去。不过他这次主要是来找云瑚云瑚的消息还是必须打听的。
“听说云大侠有个女儿不知是否还在家中?”陈石星问道。
那老汉道:“云姑娘倒没有听说已经离家不过这十多天大家都是关闭门户不敢多理闲事。她是否还在家中我就不知道了。”
那小孩道:“要知道还不容易?我带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陈石星道:“小弟弟多谢你的热心用不着你帮忙了。你已经把地址说得很详细了我自己会找寻的。不过这匹马要请你们照料照料给它吃点水草。”
那老汉笑道:“这个容易。我这里人吃的粮食没有但菜园里长满青草马的食料倒是不愁。”陈石星道了一声“拜托”把坐骑留在茶馆按照孩子告诉他的地扯走过一条横街在横街的转角处果然看见一户人家门口有一对石狮子。
这对石狮子放置的方向可有点古怪。
本来它们应该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但现在陈石星眼中所见右边那只石狮子头部仍然是向着街心左边那只石狮子颠倒过来屁股朝着街心头部反而对着大门。
陈石星吃了一惊“是谁做的这恶作剧?这人的力气倒是不小不过在名震天下的云大侠门前弄这把戏恐怕还不仅仅是一时兴之所至的恶作剧呢!”
再加察视右边仍在原来位置的那只石狮子虽然没有移动过的迹象狮身上也有一个掌印印痕不深但也可以看得相当清楚。
陈石星惊疑不定又再想道:“这人既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来意定然不善。那位云姑娘不知是否已经遭了他的毒手?”此时已是暮色四合的黄昏时分陈石星向前敲门不见有人答应。陈石星更加慌了。
“云姑娘我是受令尊之托来找你的。有令尊的宝刀为凭请你开门!”
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上剩内功声音不大却可以透过重门密户料想里面有人。决不会听不见他的声音的。但他接连说了三遍里面仍然没人回答。
陈石星生怕云浩的女儿可能出事也就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当下便即施展轻功翻过墙头径自进入屋内察看。
里面静悄悄的果然不见人影但也不见有尸体倒在地上陈石星稍稍放了点心。
陈石星搜查过客厅、书房和一间看来好像是云浩生前的卧房房中都是并无异状。最后来到了一间看来可能是那位云小姐的卧房门前。房门是掩上的房中却有一缕幽香从门缝里透出来。“这一定是云姑娘的绣房无疑了我应不应该进去呢?”他再一次敲门仍是没人回答。
陈石星大着胆子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只见珠帘半卷罗帐低垂床上被褥折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点尘不染。窗前有一张嵌着圆镜形状大理石的桌子桌子上有个檀香炉炉中灰烬犹温看这情形似乎房间的女主人刚刚出去就要回来似的。
陈石星思疑不定“假如是云大侠的仇家来到房间里应该有打斗的痕迹。即使云姑娘突然遭擒最少也会弄乱一些杂物的。看来可不似呀。”
正自满腹疑团忽听得有个女人的声音低唤:“瑚儿瑚儿!”
陈石星吃了一惊“难道是云夫人回来了?要是给她看见我在她女儿房里这个这个——”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出去的好还是躲藏的好。
心念未已便听得那女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瑚儿!你不理妈妈了么我是来求求你原谅的呀。”所料不差果然是云瑚的母亲。陈石星的踏进云瑚的闺房之后是随手把房门掩上的。那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走到门前了。不过她还不敢立即推门。
云夫人又再低声说道:“瑚儿你恨我我不会怪你当年是我不对。但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的。如今我特地回来找你你竟不肯见我一面吗?”
陈石星虽然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却也懂得人家的私隐自己最好不知。“怪不得茶坊那老汉说到云夫人的时候吞吞吐吐看来她与云大侠分手之事果然似是有难言之隐。”如此一想越觉得不便出去了。
云夫人没听见回答心想:“还是把真情告诉她吧!”说道。“瑚儿我有你爹爹的消息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好我都要带你离开此地。因为你的爹爹已是不能照料你了!”一咬牙根突然就把房门推开。
在云夫人说这段话的时候陈石星亦是转了好几次念头起初想要躲藏终于心里想道:“她知道了她丈夫的什么消息呢?我应该向她问个明白。再说我是来归还云大侠的遗物的不见他的女儿归还他的妻子也算是了结一件心事。虽然她和云大侠已分手也还是云瑚的母亲呀。”可是正当他想要出声的时候房门已是开了。
云夫人突然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躲在女儿房中不觉大吃一惊。陈石星刚说得一个“我”字但见寒光一闪她就一剑刺过来了。
陈石星侧身一闪;趁着云夫人一呆之际倏的从她身旁掠过。饶是他闪躲得快而云夫人又是心神不定剑光过处陈石星的衣裳也被割开了一道裂缝幸好未伤着皮肉。
陈石星慌忙叫道:“我不是坏人我是奉了云大侠之命来的!”
话犹未了说时迟那时快云夫人已是如影随形追上了他。唰的又是一剑刺过来斥道:“云浩叫你跑进他的女儿的房间里的?这是什么时分?你夜入民家非奸即盗!”
说话之间云夫人一口气刺出了八剑剑光左穿右插陈石星稍一不慎只怕就要给她在身上搠一个透明的窟窿!
陈石星无可奈何只好拔出云浩的宝刀说道:“伯母容禀——”云夫人道:“谁是你的伯母?”陈石星反转刀背格开她的剑说道:“云夫人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这把宝刀这把宝刀是云大侠之物夫人料当认得!云大侠叫我拿来作为信物的。”
云夫人听他如此称呼不由得面上一红心里想道:“我刚才说的话恐怕这小子已是听见的了。”柳眉微蹙杀机陡起一招“玉女穿针”突然从陈石星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陈石星本来不敢用宝刀的锋刃削她的剑的但这一剑来得实在凌厉为了保护自身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也幸亏他已练成了无名剑法无名剑法擅于临机应变云夫人使出杀手绝招以为陈石星决躲闪不开哪知道就在这间不容之际只听得“嗤”的一声陈石星身随刀转无名剑法化到刀法上来!一下子就削断了她手中的青钢剑。
陈石星道:“夫人请谅我的确是云大侠叫我来的——”
云夫人道:“且慢你叫什么名字?”
陈石星只道她肯听自己的禀告于是纳刀入鞘说道:“晚辈陈石星家住在桂林——”
云夫人面色一变喝道:“果然是你这小奸贼!”呼的一声半截断剑挟风竟然朝着陈石星胸口掷出!
还幸陈石星闪躲得快霍的一个“凤点头”断剑几乎是擦着他的额角飞过。陈石星大骇叫道:“云夫人本来说得好好的怎么你你又——”
云夫人面色苍白连咳嗽了几声一面咳嗽一面说道:“你这小贼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害死了云浩还敢跑来骗我!哼你偷了他的宝刀我也不怕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陈石星惶惑之极“昨天那个少年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说是我害死了云大侠如今云夫人也是如此。是什么人造我的谣呢?为什么她们对谣言又是如此深信不疑竟然不肯容我分辨呢?”
这刹那间他也恍然大悟了:“原来云夫人知道的消息就是我害死了云大侠!”
云夫人连连咳嗽好像是个衰弱的病人模样但她的动作可是奇快咳嗽声中一条束腰的绸带已是解了下来灵蛇也似的翻腾飞舞一面斥骂一面就要用她这条绸带来夺陈石星手中的宝刀。
虽然是一条柔软的绸带在云夫人手中使将出来竟是劲风呼呼不亚于一条软鞭而且比软鞭还灵活。陈石星闪开两招第三招闪得稍慢一些绸带擦着他的鼻尖扫过便是感到火辣辣的作痛。陈石星无可奈何只好舞起宝刀招架。但绸带轻飘的随着他的刀锋翻腾飞舞毫不受力这把宝刀有断金截铁之能却是无法削断她的绸带。
陈石星取出了张丹枫给他的白虹剑左刀右剑织成一道光网情况稍为好转但也仅是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云夫人冷笑道:“原来你这小贼还骗了张丹枫的宝剑!”
陈石星苦笑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我告诉你张大侠是我的师父这把白虹剑是他传给我的本门宝物还有一把青冥剑是——”
“给你女儿的。”这句话还未能说出口来只觉虎口一麻左手宝刀已是给绸带卷去云夫人振臂一挥宝刀反掷回来陈石星忙于抵挡可是不敢再说话了。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刀是宝刀剑是宝剑溅出一蓬火星还幸刀剑都没伤损。宝刀跌落地上云夫人的绸带又要来卷他的宝剑了。陈石星只余一剑在手剑法虽然精妙应付更见艰难!
陈石星在苦斗中只听得云夫人又是一阵咳嗽似乎她是感觉得更加痛苦了。
陈石星施展浑身本领解了她的数招提一口气说道:“云夫人你是有病么?请暂且住手容我说几句话如何?反正我是逃不脱的你也可以歇歇。”
他是一片好心哪知云夫人突然一招急骤之极的攻势“当”的一声他右手的白虹剑也给绸带卷去。
云夫人掷开宝剑绸带一挥登时束着了陈石星的颈项。绸带渐渐收紧不过一会陈石星已是气也透不过来。
陈石星暗暗叫苦“想不到我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云夫人手里。”不过他像是一个被溺的人本能的仍在挣扎。
再过一会陈石星但觉眼睛黑气力一点也使不出来了。陈石星只道必死无疑忽听得云夫人又是几声咳嗽束着他喉咙的绸带突然松开。
陈石星死里逃生定睛一瞧只见云夫人坐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嘴角泌出血丝地上一摊鲜血。
陈石星定了定神运气三转恢复了几分精神缓缓向云夫人走去。
云夫人沉声说道:“好你杀了我吧!”
陈石星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云夫人道:“刚才我几乎杀了你如今我已全无抵抗之能为什么你还不杀我?”
陈石星道:“夫人要杀我定然是对我有甚误会。我岂能也是不分青红皂白。”
云夫人哪能相信他有这样好心冷笑说道:“你耍什么花招?”
陈石星也不说话把宝刀和宝剑抬了起来纳入鞘中把那柄连鞘的宝刀一端递到云夫人手中让她握着将她拉了起来。
云夫人道:“你干什么?”
陈石星道:“我扶你进房歇歇地上潮湿于你不宜。”
云夫人虽然还是不敢相信陈石星的心肠会这样好不过求生之心乃是出于本能不觉就握着刀鞘当作拐杖跟着他走。
云夫人在女儿的床上躺下来说道:“好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心里想道“且听听他有甚么花言巧语。”
陈石星道:“别忙你现在不宜劳神待你好一些再说云夫人希望你告诉我你患的是什么病?随身可带有药?”云夫人见他态度十分诚恳不似伪装对他的猜疑不觉也去了两分叹口气道:“我这病是无药可医的你也不用费神了。”
陈石星道:“请把手伸给我。”云夫人又是一怔说道:“干什么?”陈石星说道“晚辈粗通医理想替夫人把脉。”
云夫人心里想道:“他若想要杀我早就可以把我一剑刺死用不着弄甚花招。”于是伸手出来让陈石星三指扣着她的脉门。练武的人让别人扣住脉门那是等于把性命交在别人手中了。云夫人虽然料他并无恶意心中亦是不禁有点惴惴不安。
陈石星把完了脉沉吟不语。云夫人道:“我知道我的病是只能苟延残喘的了你也不妨明白告诉我。”陈石星心里想道:“看这脉象她是心火上结以至气血不调寻常的人也还罢了若是身有上乘内功的人真气不能顺着经脉自然运行可说危险得很。但她别无病因其实乃是心病俗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莫说在这劫后危城家家闭户根本无法替她配药就是买得到药物也是医不好她的心病的。除非知道她的心病之原还要一个她十分信赖的人对症下药替她开解才成。她对我充满猜疑又岂能将她的心事向我倾吐?我也不方便问她。没办法治本是不行的了先替她治标吧。”
云夫人道:“趁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你有什么话要说赶快说吧!”
陈石星道:“你是我的长辈为了替你治病请恕我不避嫌了!”轻轻的把云夫人的身体翻转过来云夫人又是一惊沉声说道“你你干什么?”
陈石星不说话伸出右掌按着她的背心玄功默运替她推血过宫。陈石星已得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虽然限于时日尚未炉火纯青但这正宗的内功功力毕竟是非比寻常。过了一会云夫人只觉一股热气缓缓从丹田升起。她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懂得陈石星是诚心替她治病了。
她不觉暗暗叫了二声“惭愧”心里想道:“他和我剧斗一场险些给我勒死他却仍然不顾耗损本身真气为我打通经脉我反而猜疑他真是不该。”惭愧之念一起不禁流下眼泪哽咽说道:“你已经尽了心力了但还是不成的。你别要为我太过耗损真气吧。”
正是:
心病难医空自悔夫离女散目难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