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杭州行(三)
涂玉泉此行的正事基本已经做完,接下来便是游玩时间!
到了杭州,就一定要去西湖。
上辈子大二的暑假,一向比较宅,不爱出门的涂玉泉就到西湖游玩了一次。夏天的西湖非常美丽,从小就念在嘴上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也得以亲眼观赏,《活佛济公》里的灵隐寺、《白娘子传奇》的雷峰塔、还有岳飞墓……景点都让人非常满意,但他还是只玩了两天就走了,原因很简单,囊中羞涩,吃饭花钱,住宿花钱,买纪念品还要花钱……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玩舒坦。
酝酿了好几天,晚上雪终于下下来了。雪夜夜其实一点都不冷,反而很静谧温和,让人有无比的安全感。清早起床一看,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从房子边沿看来,雪积了半尺左右,不薄,也不厚。
穿好大衣,一夜好眠的五个人带好装备,吃了饭就开车去了西湖。所谓装备,其实也只有何黎带的一架相机。涂玉泉对相机没研究,不知道是傻瓜还是单反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就是要胶卷的那种,最后还要到照相馆去才能洗出照片来。
终于可以出来玩了,何黎今天特别兴奋,虽然话不多,但脸上的笑容都没怎么收过。当然,撇开他偶尔喝涂玉泉对视又赶紧转开的小别扭不算。
五个男人,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开车路上的二十多分钟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西湖景点后,大家这才话多起来,看各处的介绍、讨论。
何黎不时举起相机拍照,主要是拍人的。几个人站在景物前,一手攀着其他人的肩膀,一手叉着自己的腰杆,再露出笑脸,这是最经典的照相pose。何黎给大家拍过后,立即让刘猛换他,自己跑过去,再合影一张。站在涂玉泉旁边,他笑得有点腼腆,心里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了四人照,还有两人照。两个司机的,凌冬和涂玉泉的。
何黎一见凌冬竟然单独跟涂玉泉照,怎么看怎么心里不爽,又不能直接说不照,于是他故意坏心眼的把镜头偏开,于是镜头里便只有涂玉泉,不见凌冬。
涂玉泉和凌冬拍了照,当然不能忘了何黎,于是要求跟何黎单独合影。
何黎见凌冬跟涂玉泉照,眼红得不行,现在正经要跟涂玉泉合照,他又踌躇起来。
涂玉泉见对面何黎磨磨蹭蹭的,直接伸手一把抓过来:“哎哟,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过来,别说照个相你还害羞哈!”涂玉泉说得笑眯眯的,然后双手抱在胸前,跟何黎并排站。
说者无心,但听到何黎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何黎一下子被戳中了靶心,脸瞬间通红。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僵硬的听从刘猛指挥:向后退一点,再向右站一点,把两只手搭在涂玉泉的肩膀上……微笑……
拍完后,何黎赶紧把手从涂玉泉的肩膀上拿下来,明明只是外衣,明明只是轻轻接触,四处还积着雪,但他拿开手的那瞬间,让人感觉他像是从火炭上拿下来,烫手一样,恨不得再甩两下。还好大家都自顾看景,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时间比较早,又下了雪,来游玩的人并不多。一边走一边看,地上积的雪,石头上,草木上,房顶上,一切都显得安详静好。
涂玉泉看着这些优雅古典的景物,一时间沉迷其中;何黎一边走一边拍照,镜头里一不小心就有了涂玉泉订的身影。
涂玉泉站在断桥边,看着脚下的雪,远方的景,突然就感怀起白素贞和许仙的爱情来,他们便是在这里初遇,在许多人眼里,这里代表着爱情的起点。
重生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涂玉泉努力钻营着挣钱,也努力适应自己十多岁少年的身份,但到底,自己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五岁,追求美好爱情,谈婚论嫁的年龄。当一颗心独自存在得太久的时候,他会感到寂寞,他想要找另一颗心来陪伴。自己以后究竟将何去何从,一直没有深入思考的问题此时跳了出来。
在上辈子涂晓燕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是谈一场恋爱,嫁一个合心意的好男人,并且是计划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结婚,然后生一个孩子,是女孩的话,就给她买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漂亮裙子;若是男孩,也一定要把他装扮成一枚小帅哥,然后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懂道理。老了过后,也不一定要孩子奉养自己,和老公一起存足钱,去外面看看。不一定非得浪漫之都的巴黎,时尚大都市的米兰,也许只是一些乡村,一些农田。心情好了,两人可以散步钓鱼;心情不好,可以偎在老公怀里撒娇发气,而他有个胸膛,从那里可以得到足够的安心……
然而,一切都这么出其不意的改变了。现在,他的爱情,去哪里找?现在他的性别变成了男,涂玉泉自问让他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只是想想都不可能。不找女人,难道找男人吗?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他也看一些男男相恋、ding的小说,甚至还看了一些贴吧里的同性恋人讲述的他们自己的亲身经历,他沉迷于小说里的唯美的同时,又同情现实中那些不得不隐藏、伪装自己的同性恋者的遭遇。他心里无比清楚走这条路有多么难走,最起码的是来自双方家庭的压力,还有社会上的不理解与歧视……难道就这么一直一个人走下去,生活里除了工作挣钱,就没有爱情吗?
想着想着,他就悲从中来,眼里透出来深深的哀伤和凄惶。
何黎的眼睛一直暗暗瞟着涂玉泉,涂玉泉站在断桥上,他就在这边拍他。涂玉泉一直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他终于觉得不对劲,总感觉那个人周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哀伤,将他隔离在外。他想靠近,却又不得其法。
何黎轻轻地走近涂玉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涂玉泉转过头,眼里的情绪并没有立刻消退,甚至眼睛里还隐隐有些滞留的水意。
何黎看着那样的涂玉泉,一瞬间心里一痛,伸手把涂玉泉揽入怀里。
何黎比涂玉泉高近一个头,手也长,他把涂玉泉揽入怀里,刚刚好,一只手揽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拿着相机,也放在他背后,突然感觉心里涨得满满的。
涂玉泉被何黎这样突然抱进怀里,整个人还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脸都红了,不过背上被人这样安抚着,尽管这个人只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十来岁的少年,心里也觉得无比熨帖。
何黎把涂玉泉抱进怀里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冲动?所以当涂玉泉挣开的时候,他立即放开了。他看见在这么冷的天,涂玉泉满脸的红晕,自己也跟着脸红了。两个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各自别扭着,但行动却更亲近了,分别的两人行变成了两人一起行动。
逛到中午,几人都饿了,出去吃了饭,下午再接着逛。下午他们逛得就没那么仔细了,雷峰塔的坍圮依旧在,甚至他们还看到有人在那里刮砖碎粉末。因为太累,匆匆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就结束了。
走了一整天的路,即使是男人,也都个个累得很。晚上回去后,何黎去旅馆老板那里把他自己的房间退掉了,然后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进了涂玉泉的房间。
“你干嘛?”涂玉泉觉得莫名其妙,好好地房间住着,干嘛要搬进自己这里啊?
“省钱。”何黎说得理直气壮。“两个人睡一间房,能省不少钱的。嗯,还有,挣钱很辛苦,钱来之不易,不能浪费。”
涂玉泉心想我信你才怪了呢,这从小没吃过苦的大少爷,什么让您醍醐灌顶了?
那间房已经退了,何黎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涂玉泉的房间,还睡上了他的床。
晚上,他又以冷为理由钻进了涂玉泉的被窝。这次,他发现涂玉泉的双脚竟然不像上次那样冰冷,觉得失落的同时,他把原因归结于涂玉泉脚底的那个装有热水的盐水瓶。于是,他充分利用自己腿长的优势,两脚把那个盐水瓶踢开了。
“你干嘛?”涂玉泉觉得他这行为莫名其妙,“你把盐水瓶踢开了我脚冷!”
何黎没做声,只是双腿一伸,就把涂玉泉的一双脚夹进自己的小腿间。
涂玉泉挣了两下,不仅没挣开,反而被何黎越夹越紧。于是他干脆放弃了,随他去吧,反正这感觉还不错。
在涂玉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何黎小声说:“我只是想要跟你一起睡。”然后自己就被他揽进双臂中。
第二天,所有人不约而同睡了个大懒觉。洗漱吃早饭过后,大家一起去那个女老板店里拿了丝巾,并且把货款全部付讫。
由于下雪路上是湿的,估计两天走不回去,于是当天下午就踏上了回程。两天后,为期九天的杭州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