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乞丐
七月正午,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艳阳高挂,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烤箱里气味。街上行人匆匆,不乏衣着清凉的时尚美女,踩着细高跟,顶着小花伞,如避猛虎般的穿梭于一处处树荫之下。萧帅手里抱着个纸箱子,呆呆的站着写字楼门口,看着来往车水马龙,一脸无奈。
“第五十次了……”萧帅哭丧着脸。想到今天的事,转而又一脸怒色:“该死的老女人,老子只不过在厕所里抽了根烟,犯得着你冲进男厕所把我揪出来嘛?分明是自己冲进男厕所,竟然说我耍流氓!我靠!更年期来了也犯不着拿我泄吧!”他脸色变了又变,回望了一眼写字楼大门,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好不容易想在这个公司多做一些日子,赚点钱好交房租。没想到又被炒了!”
萧帅喃喃自语着矗在那里,三三两两的人绕过他的身子往写字楼里走去,有几个年轻的o1还会转过头再看看他。萧帅长的很帅,但是在如今这个现实的社会,脸蛋不能当信用卡。那些年轻的o1看他的时候眼中并不会花痴般的泛着桃心,只会顺着他的脸看到他身上廉价的衣服,再到手中的箱子,然后心中恍然,眼神中或是同情,或是鄙夷。
天塌下来当被盖,打从记事起,萧帅就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炒鱿鱼带来的郁闷顶不过炎炎烈日带来的燥热。离开了冷风嗖嗖的空调房,站在门口晒太阳,那是傻子才干的事。萧帅不傻,相反他无比的聪明,不然也不会连着四十九次被炒还有公司肯聘用他。
“得!先回家去,整点吃的。靠!中午的工作餐都不让我吃就踢我出门。”萧帅甩了甩脑袋,从腹中传来的几声咕咕响让他对工作的怨念转移到了食物上面,再次诅咒了那个更年期提前的老女人,他紧了紧怀里的箱子,向着公交站走去。
从写字楼出来走到公交站要经过一个桥洞,桥洞中难得的阴凉让大汗淋漓的萧帅一阵暗爽,他不由的放慢了脚步,享受享受这难得的清凉,顺便还在桥洞里的地摊边上晃了晃,心想着要不要也整点东西来这摆摆。
眼看就要穿过桥洞,没想到衣角忽然一紧。萧帅心中一凛,以为有扒手。怒目扭头一望,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乞丐拉着他的白衬衣,乌黑的如鸡爪般的手在衬衣上抓出几个黑乎乎的印子,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萧帅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松驰下来,一手夹紧箱子,一手摸了摸衣兜,从里边掏出几张散钱出来,想了想,捏出一张五毛,塞到老乞丐手里:“唉,拿去吧,最近太衰,就当行善事转转运了。”
老乞丐一手捏着钱,一手仍是紧紧的抓着衣角不放手,沉默了半响,说道:“小兄弟,你不是常人!”
萧帅眉头一挤,苦丧着脸对着老乞丐说:“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常人!”
老乞丐一惊,手一松:“你都知道了?”
“你看我失业五十次,穷的连晚饭都没着落了,衰成我这样的,还能是常人吗?我衰神呐我!”萧帅自嘲道。
老乞丐摇了摇头:“小兄弟,你说错了,你不是衰神,你身俱九世善缘,大福大贵之命啊!你看你额有朝天骨……”
“行行行,打住打住。接下来是不是我说我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天让我打通任督二脉,我还不飞龙上天……”萧帅一甩手,有些气愤道:“拜托,下回换个说辞!我都衰成这样了,犯得着拿我开涮?”
老乞丐看着萧帅有些愤然的转身离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眼瞅着萧帅即将离去,黑鸡爪般的手忽的化作一道灰影,一把抓住了萧帅的胳膊:“小兄弟慢走!”
萧帅见那乞丐死缠烂打,心中暗道一声好人难做,冷冷的转过脸来,说道:“干啥!”
老乞丐一愣,呆了半晌,看见萧帅一脸冷色,嘀咕了两句,连忙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本黄古书:“小兄弟你虽身俱九世善缘,但灵堂黑,体虚气浮。既然你已知你非凡人,我传你秘笈一本,需依此书常常习练……”
萧帅劈手夺过那本书,往手中纸箱里一丢,嗤鼻冷哼了一声,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眼珠子咕噜一转,一把甩开老乞丐的手,抱紧大纸箱,撒腿就跑。
“哎……”老乞丐手中一轻,半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见萧帅一溜烟跑出桥洞,转个弯就没影了。心中不由的暗暗称奇,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啧啧,果然不愧为九世灵根,竟能有此天纵之才!老夫还未开口就能被他未卜先知,省去了老夫不少口舌,都说凡人奸佞,看来老夫是多虑了!”说罢便身化一道青烟,悄然而去。
萧帅一头冲出桥洞,跑了一会停下身来,回转头看看没人追上来,弯着腰喘了会气,然后扒拉着纸箱,拎起那本古:“还真当我傻呢!一本烂书,当废纸都卖不到五毛钱!还想讹我!”正想找个垃圾箱把书给丢掉,四下瞅了瞅,转念一想:“算了,就当五毛钱买卷草纸,这书页还挺软的,比报纸强,生活艰难,能省则省。”于是随手又回放纸箱当中。
歇了一会儿,牢骚完,萧帅抬起头来,看了眼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只见一辆车刚刚进站,他一见车牌号顿时脸色大变:“靠!13路车!”过了这村没这店,动辄等上一小时不见公交车的惨痛经历让萧帅一急之下,顾不得红绿灯斑马线,抱紧纸箱子直直的冲着马路对面跑去。
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跟着一声巨响!只见一辆小轿车硬生生的碰在了另一辆正转弯的小面包车尾部,面包车打着横刮着地面向萧帅扫去。看着越来越近的面包车,萧帅惊出一身冷汗,脑海中一片空白,瞳孔放大,刹那间反应过来,似乎潜力暴,双腿转的跟风火轮似的,飞也似的向前跑去。路边的传来几声惊呼,面包车险险的擦着他的后背而去。
“我靠!玩命呐!”萧帅跑到路边,定下心来,转头看看车祸现场。只见地上两条长长的弧型刹车痕迹,弧型的顶端离萧帅不到半米,小轿车的前盖已经完全凹了进去,司机正费力的想拉开车门出来。
真Tmd险之又险!我都成了奔跑帝了!萧帅长嘘一口气,想想自己刚才的度,正洋洋自得呢,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声:“喂喂喂!快闪开!挡那干嘛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帅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短美女正骑着自行车,一边大喊着一边扭着车把,歪歪扭扭的向着萧帅碰来,萧帅只见到一个黑影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大,咣铛一声,两人撞在了一起。自行车歪在一边,纸箱子掉在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撒了一地。
咝!萧帅一手撑地,一手横在胸前,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看,手臂上被挂了道寸许的口子,往外泛着血丝。真是人倒霉,喝水也塞牙缝,萧帅撑着地的手一用力,站起身来,看着对面正揉着腿肚子的短美女,眉头一皱,说道:“你……”
那短美女一听到萧帅开口,眼瞅到萧帅胳膊上的伤口,也顾不得揉腿肚子了,跟火燎似的蹦将起来,劈头盖脸一骨脑的丢出一大堆话:“你什么你吖!会不会走路啊!那么大个人跟个鬼似的穿出来,也不看看人不看看路不看看车,还抱这大个箱子生怕撞不上人家啊!”
短美女声音清脆,说起话来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萧帅愣了半晌,看着美女性感的红唇一张一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我……”
不待萧帅说话,短女美女张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瞅你那傻样儿!算我倒霉!大清早起来右眼皮一个劲的跳,早知道今儿出来前翻翻黄历,看看是不是命犯煞星,出门遇劫!马路这么宽你不晓得靠边走,恁大个人了,走路还要别人教啊!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计较,还有事,赶着呢!”
短美女自顾自的说完,甩了甩手,搓把搓把小腿肚子,扶起自行车,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衣服,翻身上车,蹬了两下,歪歪扭扭的绕过目瞪口呆的萧帅,穿过几个围观的路人扬长而去。
看着那短美女骑着自行车一扭一扭的,萧帅又看了看四周散落的东西,一脸呆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转过身去,疾奔两步,冲着那背影大吼道:“我靠!撞了人就跑!明明是你逆行撞上我的!”
短美女骑的不快,还没行远,听到萧帅大吼,连忙脚下使劲,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车流中。
萧帅摸了摸手上的伤口,炎热的天气下,伤口只一会儿功夫便凝结的七七八八,手指上只沾了几小块粘粘的血块。他看着短美女已经消失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口气,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四周围观的路人见没热闹可看,指指点点几下也轰然散去。
好在萧帅工作的时间不长,纸箱里的东西也不多。捡回掉落的东西,拍了拍刚获得的那本古书的上的灰,又丢回纸箱,这才呲牙裂嘴的挺直腰来,一瘸一拐的向公交站走去。然而在他纸箱里,一道金光悄然闪过,古书上印着几个血指印,转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