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少年
“妈妈对不起……”道格咳了一下道:“我不应该躲起来的。”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保母去通知其它人医生很快就来了……”梵歌擦擦道格沾上泥尘的脸想紧紧拥抱孩子又怕他内脏或骨骼有暗伤只好握着儿子的手。
她半转过脸去四周没有半个人只有玻璃碎片及瓦砾远处的地面甚至破了个大洞。
“嗯对了妈妈刚才……”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鼻子传来阵阵馊的臭味。银凌海倏地张开双目现自己躺在一个水泥平台处四周昏暗只有些许光线从上方的铁栅栏处透进来不远处有一道似是引水道的“小河”带着浓烈臭味的污水缓缓流动。
“这儿……这儿是……”银凌海习惯的拍拍前额同时坐起身子身体所有细胞立时传来痛楚的抗议。
“这儿是购物中心附近的地下水道是我和齐格飞在行动前的藏身处。”右方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银凌海转头望去是倚在墙壁处的刚铎他立时想站起却失了平衡跌了个狗吃屎。
“冷静点我已经抛出白毛巾了。”巨汉平静的道。
银凌海喘息了一会仍气吁吁道:“刚才……你……那小孩……”
“不知为什么齐格飞的炸弹威力没想象中强那小孩没事不过以我们现在的伤势在小孩面前变成两团火球她妈妈知道会骂的所以我把你带来这儿。”
“带来这儿?呃……我昏了多久?”
“有一段长时间吧但我没带手表不肯定实际的时间应该已天明了我猜。”
“那时……不刚才你为何不动手杀我?”
“为什么?”刚铎闻言露出某个释然的笑容答非所问的回道:“到最后仍不选择“破坏”而拣选“守护”……即使肉身粉碎、灵魂毁灭也要守谖自己重视的事物吗?我终于看到了“天使”我那预言中的“红翼天使”。谢谢你小子。”
“呃?”银凌海不解习惯的抓了抓后脑。
“算了这就当这是我和上天之间的小秘密吧。小子我的密语是——坚定的锡兵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传授学问之地。””
“……”
“对了说到感谢我也要向那只猫道谢你的宠物很不错不是它引路我也不知道舞台附近有个通往地下水道的出入口。”
“宠物?”
银凌海身后传来抗议似的喵的一声。
他半转过头一只黑猫一拐一拐的缓缓自黑暗中接近。它在距离二人一段距离处站定后半部身子隐于阴影中。黑猫口中竟然咬着银凌海之前被击飞的手枪它放下枪枝再以前肢用尽气力一推枪旋滑至银凌海跟前。
银凌海出于职业习惯的检查了一下再把枪塞回腋下的枪袋内。
黑猫像刚完成三项铁人耐力赛般原地卧下喘息着。
“雯妮莎!”
“笨驴不用这样大声我听到了。还有通常只有债主或仇家才会在公众场合大声喊别人全名。”
“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啊对了齐格飞的炸弹……”
“炸弹解决了”雯妮莎打断银凌海没好气的道:“而我趁你在和那大家伙玩家家酒时去做脚底按摩不过那按摩师太用力了所以这次我小费给很少。”
“……”
“好啦废话少说我现在已……呃我的意思是有些事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趁现在我还……总之总之这是有关康薇尔的。”
“凯阿姨?”
同一时间购物中心附近最近的马可纪念医院。
“梵歌女士。”医生拿着检验报告及x光片大致看了看道:“我们已经替道格小朋友作过检查过了。他很幸运只有少许擦伤内脏没有受损和骨折。不过我建议他暂时再留院一、两天作观察……”
“好的谢谢你医生谢谢没问题。”梵歌有点语无伦次的打断对方道。
梵歌腰间忽地振动了几下是其改为振动模式的行动电话。
她趁医生转过身子偷眼瞧瞧来电显示皱起眉头却没有接听。
“好了你稍后补办入院手续吧。”医生说罢转身离开病房。
“嗯妈妈对不起。”躺在病床的道格扁着嘴一脸歉意的道。
“不要紧的。”梵歌亲亲儿子的额道:“你先待在这儿好吗?妮卡在外面会进来陪你的我……我有些事情要做。”
“你要去抓坏蛋?”
“呃……是的。”
“妈妈要加油喔……对了我真的没说谎喔那个哥哥两眼红红的而且样子……”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梵歌拍拍小孩的手。
行动电话再次振动。梵歌又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才转身走出病房接听电话。
“我是西西妮亚。”
“不好意思长官。”电话传来警探米查的声音:“我们刚于玻璃天幕上固定好平台让鉴证组的人搜证现场有点……古怪而且……呃抱歉长官请等一等……”
声音弱了好一会对方似和别人商量什么好一会后声音再传来道:“呃长官他们刚找到半截……应该是某种金属义肢长官那有点……怪你最好亲自看看。”
“我马上来。”
“雯妮莎师父!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手术成功机率只有一半?凯阿姨她……她……”得知养母病情的银凌海急怒攻心的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雯妮莎沉默不语好一会后才道:“总之你如果担心就去医院看看她吧。”
“我当然会!”银凌海登时站起却又是一个踉跄再次倒地。
“喂小子!”刚铎忽然摸摸身旁一个沾满灰尘的包包拿出一个血浆袋抛给探员。
银凌海欲抬右手接过手臂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慌忙伸出左手却又抓不稳血袋跌在脚下。他狼狈的拾起袋子道:“刚铎先生这是……”
“嗯是我之前偷来的供自己和齐格飞用的不过其它人如何解决这“需要”我就不知道了。”刚铎解释道:“这是最后一包喝了它吧小子。”
“我……”
“你身上的伤没有一个痊愈而且即使没受伤的那只左手也在抖小子……不朋友你已经到极限了。只消在阳光下烤一烤就全熟了”刚铎难得的笑了一下道:“我不晓猫语但你有重要的事做对吧?”
银凌海深吸一口气咬开密封口又深吸口气像是决心服毒自杀般“咕嘟咕嘟”的把红色液体灌进喉咙中。下一刻一连串陌生的画面闪过脑海耳边彷佛听到呻吟及哀号是血液主人的负面记忆而且这个血浆主人生活上的不愉快还真的比较多。
好一会后银凌海把这些画面“过滤”掉挺直身子身上擦伤等较小的伤口已开始活性化。他盯着巨汉道:“刚铎先生你现在有何打算?”
刚铎像是换了个人般爽朗的笑了几声道:“你放心吧比赛结束了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的……”
他顿了顿再道:“我曾经想过为什么齐格飞主动找上我时我一口答应呢?是帕克说过的话?是想再次战斗的**?
“或许吧……又或许我和齐格飞一样都是从破坏中寻求平静在杀戮中寻求我们内在的本质都有相似的味道……我们是灵魂的孪生子可能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
“刚铎先生……”
“你要忙什么就去忙吧我很累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再想想前路真的需要。”
银凌海沉默犹豫起来。
雯妮莎忽然道:“喂笨驴你走吧。他由我监视这大家伙现在虽然重伤难以动弹但我不相信他。”
“呃……这麻烦你了雯妮莎师父。”
“你别大意刻下你不过是补充了少许“营养”罢了阳光对你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尽量待在室内或有阴影的地方。记着你现在千万不能直接照到太阳……我建议你利用地下的交通工具。”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呃……帕克他虽然是上古血族很厉害没错但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弱点都一样会是在头颅和心脏……呃如果你真有机会面对他的话。”
“我明白了雯妮莎。”银凌海登了顿望向刚铎。
两名战士的眼神相会。
“刚铎先生不论如何你永远也是真正的拳王。”
“我说过你是半吊子的格斗家我错了。朋友你是个燃烧灵魂的男子你是个够格的战士。”
“嗯谢谢。”
银凌海再回头看了雯妮莎及刚铎一眼这才转身往排水口方向步去。
足音消退。地下水道再次剩下潺潺的水声空气孤寂地流动。
雯妮莎踏前数步后半截身影从黑暗中现出。它右后腿跛了侧腹处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背部近臀处仍插着一块玻璃破片。
刚铎看着雯妮莎惊讶又欣赏的道:“这样的伤势……怪不得你一直藏在阴影中你是怕你主人担心吗?”
雯妮莎没答理刚铎只是听到主人一词时出不满的低低吼叫。
刚铎摇了摇头再笑笑忽左右张望一下似是找寻某个位置般。然后他勉强抬起身子横移至数十步的某一角落处倚墙而坐。
雯妮莎不动只默默看着巨汉。
刚铎抬头仰望道:“已经是白天了。”
好一会白光自上方某个栅栏内透进先是一丝丝然后愈来愈多都投往刚铎的位置。
雯妮莎惊觉起来出“哧呼”的警告叫声。
“小猫我不要紧的只是我很久没晒太阳了待会有点热的你最好退后一点。”
雯妮莎看着巨汉巨人的身影反映在琥珀色的瞳孔上。
阳光如白刃一点一滴的切割刚铎伤口各处冒出丝丝白烟再然后是火。
刚铎半曲起一膝一手搁在其上头垂下闭目像个小寐一下的老兵。
“这场比赛很好很好……”
雯妮莎闭上双目一瞬间像默哀。
如果哥特市是个有机体那么它的地下交通网络就如大大小的血管。
哥特市在二百年前采石业曾一度十分兴旺至今仍留下不少地下矿场遗址及通道。加上二次大战时的防空洞、旧隧道以及新旧的地下水道和地下铁路等形成一个至今仍无人能一窥全豹的地底世界。
哥特市地底某条地下隧道内。某个被焊死、垂直面向隧道的圆形铁栅栏忽地出砰砰的数声巨响然后铁栏呻吟似地咿呀一声往外跌下。
银凌海落在隧道的混凝土地台上。“这儿是……”
他把铁栅栏勉强推回原处再左右察看四周。不像刚才通过的地下水道隧道稍干净空气在流动着。地台下方是一条路轨高处微黄的灯照出墙上的哥特市地下铁路公司的标记。
“嗯这儿应该是服务管道用作供运送设备和紧急疏散乘客用的……那么……呃?”银凌海心下一动心中忽地传来一种有种无以名之淡淡的悲哀感觉。他不由回头望向地下水道的方向。
这种感觉是……远处忽传来列车接近的噪音及振动打断了探员的思路。
不好被看到就麻烦了。银凌海惶急的左右张望瞧见不远处有个凹下去的避车洞并且有道活门写着“维修人员专用”几个字。
银凌海急步上前门上了一把略微老旧的挂锁他扭了扭锁纹风不动。他再深吸几口气双手力又过了一会才勉强弄断了锁梁。
银凌海连忙闪身进去。
没有车壁只有简单工作台组成的维修车呼啸而过。
银凌海定下神来房间放了些维修器材及工作服一端有扇门。他耳朵贴着门听了听没声音。又扭扭门柄没上锁遂先打开半条缝门后是条朝上的梯级。
银凌海再拾级而上复通过一条短短的通道前方是一扇不锈钢门有支能由一边开启的推杠门上则写着:“只限维修人员其它员工请使用B通道”而右方则是另一条长长的通道。
右方倏地传来脚步声及谈笑声。
“不好。”银凌海深吸口气推开钢门步出。
眼前是个普通地下铁道车站的月台幸运。
哥特市的铁路是属于集体运输铁路共有二十六条路线及过四百多个站有七成建在地底部分路段及路线则架空于地上和火车、公车站等形成一个集体运输网络。
“嗯我现在身处法兰克街转线站有往中城线的列车很好。”
银凌海来到路线牌前心中研究着:“在这儿乘往市中心方向线的列车然后在洋基站下车由那儿的a出口步行十分钟就可到达市立医院……嗯由这儿至洋基站整个车程都在地底没问题。”
显示屏出叮叮的音乐声出现列车五钟后到站的讯息。
“嗯……老天已经是下午了吗?”银凌海看到屏上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
可恶如果不考虑日光影响的话只要找个最近的出口到达地面最快半小时就可以到达市立医院刻下在地底东摸西索又被逼绕远路最少也耗掉了个多小时而且……
而且“愚者”的七个手下中还有一个尚没出现那个字谜也还没解开更岂论他的计划这些侦探当然都知道。但他更知道所谓的手术成功率是统计的平均数说是百分之五十可能是少于一半所以康薇尔很可能就会……
“哥哥你很脏喔。”银凌海身旁忽地传来一道稚嫩的女性声音。
他低头看去话者是一名五、六岁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她怀中抱着一具戴上塑料安全帽手持十字镐打扮成矿工模样的狮子布偶是市内最近流行的职业狮子布偶系列。
面对女孩古怪的好奇目光银凌海奇怪的问道:“对不起小妹妹你说什么?”
此时一名本来在查看路线站牌的妇人匆忙赶来边推走轮椅边回避银凌海眼神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什……”
往市中心方向的列车抵达因为哥特市八成的车站都没安装月台幕门横看成梯形的车厢瞬间把气流挤往月台处把银凌海的头吹得迎风乱舞。
银凌海步进车厢内门关上列车继续行驶。
列车的座位是横向的中间位置扶手车门上方则印有复杂的路线图。这节车厢乘客疏疏落落的众人瞪了瞪他都没说话却各自退后数步。
银凌海愣了一下一时没敢坐下只倚在车门旁车窗外是漆黑的隧道在车厢的光线映照下窗玻璃起了镜子的作用。
然后银凌海看到面前出现一个游民的身影半秒后才现那是自己。
头如鸟巢衣衫破烂凌乱双眼红丝密布身上脸上都是干涸了的血迹及各种污迹。伤口从外部勉强痊愈了但脸色是成为吸血鬼以来最苍白的一次。
童言无忌最伤人那小孩没吓哭已经很勇敢了。
银凌海从怀中掏出手帕勉强擦擦脸。总算有了进步本来是一副怪物的样子现在比较像个死人了。
行驶中的列车出规律的振动有如节拍器彷佛鼓励银凌海好好享受这激战中的小小*平静。喝了血浆后本来骨折的右手总算能活动但仍隐隐作痛。而且双手一直不受控制的在微微抖现在连瞄准也没自信。
累、疲、饿还有孤军奋战的压力让探员的精神和**都接近极限。
“自己有多久没睡啦?世界纪录是二百五十六个小时又或是十一天是一名十七岁的青年于一九六五年创下的。不过吸血鬼应该可以更长吧……”银凌海的眼皮渐重。
同一时间购物中心的爆炸现场。
警方借用了维修路灯的维修车在玻璃天幕上搭建了一个平台方便采证鉴识人员等忙进忙出封锁外围满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市民。警方甚至要加派几倍人手防止有人乘机跑进已封锁的购物中心内偷窃。
“是的长官正如我之前警告过……”梵歌对着行动电话皱起眉头话筒另一端传来局长熟悉的咆哮声对方又吼了一会才挂线。
“长官在附近仍然找不到齐格飞或是……他的尸体。”米查瞧瞧梵歌的脸色咽了口唾液报告道:“啊还有从地面那破了的入口进入地下水道的同僚刚刚报告说下方四通八达要追踪搜索可能要花很多人手。”
梵歌听罢不语好一会道:“叫大家继续在附近一带搜索齐格飞可能仍然在逃。另外联络调度中心叫各巡警特别留意这地区内的交通要点比如车站等现任何可疑人物都要报告。”
“是的长官。”
“啊还有叫实验室那边先别理那……义肢是用什么不知名金属造的尽快在那东西上采样看看有没有皮肤细胞一类再比对档案内的dna纪录。”
这儿很冷很冰。
四周尽是冰冷的不锈钢柜子空气中有阵古怪的臭味寒风从四方八面涌至。
莫叔叔明明说过爸爸来了这儿的他们说爸爸死了骗人他答应过我和一起庆生的他不会骗我。
很冷我会死吗?妈妈……
然后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张女子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别害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女子这样说她在笑很温柔像妈妈。
轻碰她的手指手指节长而纤细很暖。
“我叫凯凯·康薇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倏地传来一阵吵耳的音乐以及和着粗话的饶舌歌声。
银凌海睁开双目原来是一名乘客行动电话的铃声。
“老天竟会做这些梦……”
这时车厢自外而内涌入一批乘客另一边敞开的车门则传来“哔哔”将要关门的警告音。银凌海顺方向一看瞧见印着“洋基站”几个字的月台牌子。
啊!险些错过了。银凌海正欲步出车厢倏地整个身子僵住那种脸上有毛蜘蛛在爬的感觉再次出现是“进食”及休息而暂时恢复的少许感应能力。
有同类在附近……不是在这列车上……
车门关上列车再度开行。
是“愚者”的第七名手下他刚刚上了列车?他怎知道我在……
银凌海紧张的四下张望车上乘客一贯的目无表情一阵虚弱感传来感应能力又消失了。
可恶……
车厢内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然后预先录好千篇一律的广播传来:“下一站是东河大道转线站要转乘其它路线列车的乘客可往对面的月台……”
声音忽地中断了一片安静。
接下来再传来一把年轻的嗓子:“嗯测试测试一二三一二三……”
众乘客露出奇怪的表情。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啊大家好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啊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干坏事有点紧张……”
是司机驾驶室!银凌海愣了一下立时往车头方向冲去。
同一时间从车方向涌来大批乘客他们神色慌张的互相推挤不少人更被推跌倒在地。人群中传来声音各异而内容相近的尖叫:“杀人啊救命啦!”
广播的声音仍旧继续道:“这班列车中途不会停站直接驶往地狱祝各位路途愉快。”
忽然车厢内的日光灯闪动了数下再“啪”的一声关上列车彷佛被隧道内漆黑同化。恐惧立时如涟漪般于各车厢内扩散乘客疯似的朝车尾方向奔去。
银凌海勉强逆着人潮来到第一节车厢处。
烈风从一边玻璃破了的车窗贯入地上坐着一名女孩她抱着一名不省人事的妇人瑟缩在车门与座椅间一旁有张半翻倒斜靠着的轮椅。
而车卡尽头通往驾驶室的大门已被人从外猛力扯开一名穿着司机制服的男人横躺在大门中间咽喉被咬穿了血流了一地。驾驶席上的操作仪器的外壳被扯开电线等内容物均被拉出。
一名少年站在尸体旁背向银凌海从身形来看是“愚者”身旁的那名叫“anetbsp;银凌海看了看女孩尽力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再回头望向少年不“anetbsp;“ace”转过身来对方已脱下有问号标志的口罩。样子不过是名普通的年轻人呃獠牙和嘴边的血迹除外。
“嗨警探先生。”少年如老朋友见面般打了声招呼道:“你终于也来到了不枉我在这附近等了这么久你倒很聪明嘛。幸好我拥有与你相似的感应能力要不然错过就糟糕了。”
““ace”……少年你刚刚杀了人。”
“啊你指进食?我一向不擅长剧烈运动“愚者”大人这方面又很严格我只好一直一直忍耐着。不过原来第一次感觉是这么棒的。”
银凌海深吸一口气沉默指骨白。
“这让我想起某个电玩游戏就是玩家模拟列车驾驶的那个我老是车太快抓不准进站时间但真的很有趣呢可惜“愚者”大人不爱电玩老是说所有电玩都很无聊。”
“如果你以为破坏驾驶室就可令列车出意外那就错了。哥特市的地铁列车都装有自动列车操作系统和自动列车保障系统一过安全度限制就会自动减。”
银凌海平静的道:“而且又有车务调度中心透过计算机监察只要车载计算机没有响应或是有异常情况会出警报及作调度。你想象中的列车失或是相撞意外都不会生。”
“啊万事通先生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即使列车没相撞最少也会直接停在路轨上哩这样我就更易取胜啦。不过不要紧我的“攻击”可是很厉害的。”
银凌海闻言先露出不解的表情再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明知“愚者”的计划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ace”打断对方道:“噢警探先生你就要追寻一切的答案对吧?好你知道二次世界大战吧?”
“我没空和你玩什么脑筋急转弯游戏。”
“ace”没理会银凌海径自道:“就假设……假设当时纳粹党胜利了他们统治了全世界更消灭了他们不容的思想和著作只剩下他们提倡的那一套。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某天有两个少年闲聊其中一个……呃就叫作少年a好了a闷闷不乐B问他怎么了a于是回答:“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世界不止这些东西我有种被骗的感觉”。”
“……”
“警探先生你明白吗?我就是那个少年a。我到底是谁?我可能叫戴维也可能叫比利我的名字其实很普通我也是个普通的人你甚至可以直接叫我作少年a而我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呃你要什么样的故事?你已经听了很多悲惨故事对吧?”
“……”
“所以你这次要听些什么?因为有个悲惨的童年?因为目击过什么惨酷的事?因为小时候爸爸老打我?因为金钱?因为权力?”
“……”
“你认为“恶”是症状而那些什么鬼话就是病因。“恶”就如吃东西呛到或是火车出轨不过是个不小心的错误这样大部分人才感到安全嗯?
“你就不能容忍“恶”是种自然而纯粹的存在有人行“恶”就是因为想行“恶”所以你永不会明白“愚者”大人。”
少年不少年a说罢顿了顿同时头微向前抬背略弯曲起身子。指甲变长变尖的双手不双爪下垂保持放松呼吸逐渐细长起来。
他再道:“这一点我和他是最相似的我们明白为了趣味而趣味的重要世界不再是囚牢而是游乐场。侦探你知道吗?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答案……”
少年a故意顿了一下双目红芒暴涨再续道:“而是更多的问题。”
列车此时传来一阵振动忽地车厢大放光明猛烈的阳光从车窗左方斜照而入。
这是……对了列车沿中城线行驶在洋基站之后至下一个东河大道站会驶上商业区与旧区边缘的高架桥走架空路线这就是……少年a的计策?
阳光在车厢的墙壁、地板上印上面积各异的印子如巨大的烙铁。
银凌海如一下子从平地来到高海拔的地方身体瞬间沉重起来肺部被巨力挤压着皮肤刺痛。他身子一软半蹲下来。
少年a踏前一步身子沐浴在阳光中面向眼前躲在阴影中的对手道:“噢正义的朋友为何不站在光亮一点的地方?”
银凌海勉强横移数步靠近车厢右侧避免被阳光直接照射。他正想再后退一点身后却传来细碎的呼吸声探员略微回头是女孩和昏倒了的妇人。
列车驶过某段与其平行但位置略高的梁桥上桥垂直的支柱不住后退投下的长条阴影与阳光不住交错照在银凌海身上有如监牢的铁条。
列车再拐了个弯车缓缓的慢下来进入了不加也没煞车的状态。
接近东河大道站架空路段也快完了。两名吸血鬼亦同时察觉到这一点。
“吼!”少年a咽喉传来野兽的号叫双爪舞动如两把利刃要把眼前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尽皆撕碎。
银凌海的身后传来女孩的惊呼声。
不现在身后有人……不可以闪避不可以后退……拜托我的身体坚持多一会啊多一会吧!
赤芒闪现獠牙冒出。银凌海忽闭起一目同时集中所有精神感应对手的动作变化。
列车驶入隧道内车厢从头卡开始被黑暗吞没。
漆黑中两道吼声四点红芒高接近。
下一刻空中响起血肉交击的声音然后是一记**撞击重物的巨响。
整部列车都驶进隧道内。车厢再次安静下来。
少年a整个人成十字型的“挂”在龟裂得厉害的车头玻璃上有如昆虫标本般少年双肩、手臂的关节均受到重击而变形。
而银凌海的左脸颊及脖子右侧则冒出几道血痕他有如虚脱般喘气得更厉害。他复伸出一手握着扶手支撑自己身体同时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手。
少年a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笑道:“很惊讶吗?其实不论专业知识、特殊专长以及总体战斗力、反射神经、瞬间爆力或是动态视力等等一切我都是众人最弱的一个我不过是个喜欢电玩的少年……
“除了有限的感应能力外我什么也不会……咳……连这样虚弱的你我也打不过……咳……刚才的一招已经是……咳……我最强的攻击了。”
“……”
少年a喘了口气盯着银凌海道:“很厉害……这样准确的攻击……但我不明白即使实力有所差距你的反应也没可能如此快为什么?”
探员看着一脸颓丧样子的少年叹了口气道:“这叫暗顺应。一瞬间由亮处进入暗处无论吸血鬼或人的眼睛瞳孔都需要时间适应黑暗。而我在车厢没变暗前先半闭一眼欺瞒了大脑这样适应黑暗的度一定比你快。”
“这就是所谓的作战经验吗?”少年a扭曲的脸庞产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算了反正和你正面作战一开始我已想过没有胜算。”
“那你又何必……”
“有些事情不是由胜算多少决定而是由是非对错决定的。”少年a竟巧合的说出银凌海的座右铭。
“……”
列车逐渐慢下来此时与其平行的路轨传来隆隆的声音原来于相反方向有另一列列车驶近。
“侦探我的密语是——国王的新衣中那名孩子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争夺球类之地。””
“……”
“但你知道又如何?恶和善一样都是种自然存在。物质不灭你根本没法消灭恶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幻觉。”
迎面而来列车的车头灯从驾驶席方向透入令背光的少年在瞬间像个光圣像的剪影。
身体成十字形状的人影居高临下似嗤笑又似咒骂的道:“银凌海告诉我你的“善”曾经令多少人哭过?”
“……”
“我再说一次侦探你的“答案”已经够多了现在你需要的是“问题”:“你是谁?”、“你在干什么?”……嘿我会用我的“攻击”令你记着的长久的记着。”
“什么?”
少年a深吸一口气勉强双腿撑在仪表板上力身子往斜后方再一撞玻璃碎裂。他再斜向跃出迎上驶来的列车。
“不……”
列车高驶过带起的风从破掉的车窗吹入刮到银凌海的脸上身上。
还有少年的碎肉及鲜血。
列车远去车厢回复寂静及黯黑。车身再振动了一下终于完全停下。
背后传来金属撞击的清响银凌海回头原来是斜靠着的轮椅掉在地上而昏倒了的妇人像是刚苏醒了过来。
银凌海道:“对不起你们没事吧别怕现在……”
被妇人紧搂着的女孩忽地手一松布偶掉下额上的探照灯意外受撞击而亮起小小的光柱刚好落在银凌海脸上。
“别……别过来!怪物……”妇人忽地尖叫起来立时拿起手边的包包当成武器般往银凌海脸上身上乱挥乱打。
“等等你误会了……”银凌海慌忙以手挡格他半转过脸去视线落在另一面没破的车窗玻璃上。
漆黑的车窗于光线下再度成为镜子。镜子上的生物肤色死白双目赤红嘴冒獠牙脸上还沾着猩红的血迹和新鲜的碎肉。
一头怪物。
无数纷乱的脚步声自车厢外传来车门开始往两旁横移。
稍后地下铁路的隧道内。
两名穿着铁路警察制服的巡警小心翼翼的沿着维修通道前进。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可疑人物……可能还留在隧道内请详细搜索……”二人肩膀上的无线电对讲机传来混着杂音的指示。
“比斯你知道实际上生了什么事吗?”较年轻的巡警以左手反手握持电筒筒身接近太阳穴使其与眼睛平行另一手则紧贴腰间枪袋有点紧张的问道。
“嗯其实我也只知个大概……”比较年长叫比斯的巡警回道:“好像那在购物中心放炸弹的犯人逃进车站内所以才封闭这几个站进行搜索。听说犯人好像有两、三个呢……
“对了洋基站的人还说那少年待在月台很久当时已觉得有点可疑……老天他们觉得不妥当时就应该通知我们啊。”
“我之前取装备时听到犯人是……”对方咽了口唾液道:“什么有红眼利牙的怪物听说它撞穿车窗逃走快得像风似的更撕碎了列车司机……”
“是啊我还听说火星人明天侵袭地球呢菜鸟专心点吧。”
倏地前方的一个拐角处传来“当”的一声二人立时紧张起来。他们右手拔出手枪持电筒的左手则承托右前臂。逐步逐步的移动同时以拐角搜寻方式把光束投进拐角处的区域。
拐角后是个死胡同尽头处只有一个杂物架在强光照射下一头耗子忽地自角落处奔出。
“靠原来是老鼠……”二人立时松了口气。
“嗯……不过最近哥特市的事情真多什么医院血案、神秘枪击的幸好明天开始我就休假了。”
“啊你倒好呢游行那天晚上我还要当值呢。”
“年轻人努力一点吧。那晚我还要带家中那两个小皇帝去看游行呢想起这个就头痛我最怕人挤的地方……”
说话声伴随脚步声逐渐远去。
双手紧抓天花板水管的银凌海无声着地沉默不语瞳孔露出灵光一闪的神色。
鼻头忽地传来阵阵痒感银凌海摸了摸才现自己的额头流血了是方才被妇人皮包金属扣擦到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