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文扬抱拳一礼道:“老前辈既是亡父知交晚辈这里先行谢罪。”
白奇虹身子一闪让闭开去说道:“令尊几时仙去了?”
李文扬道:“先父过世已十五寒暑。”
白奇虹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夫未能奔故友之丧乃终身一大憾事……”话至此处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黯然神情悠忽收敛神色间又变成一片冷漠说道:“你和周簧与青云观中是何关系?”
李文扬道:“青云观主知命子未归皈三清之前和家父亦属相识算起来该是晚辈一位世交的长辈周大侠在武林中人人钦敬晚辈对他敬慕甚深……”
白奇虹一皱眉头接道:“如若老夫要和青云观主及那周大侠作对不知你要帮那个?”
李文扬听得一怔暗暗忖道:“姜是老的辣我还未及问到他他到先制人的问到我了!”沉吟一阵答道:
“此事实叫晚辈大大的为难如就江湖间道义而言晚辈实难决择相助那边最好是老前辈能给晚辈一个薄面子十双方化敌为友只要老前辈肯答应周大侠和青云观主都由晚辈去说服他们……”
白奇虹冷然一笑接道:“老夫和周簧、青云观主都谈不上什么恩怨只不过是要讨还一些东西罢了。”
李文扬道:“不知讨还何物?”
白奇虹道:“一瓶千年参丸。”
李文扬愕然说道:“千年参丸……”
白奇虹道:“不错千年参九此物对老夫关系重大非得到手不可。”
李文扬道:“据晚辈所知那千年参丸似乎是那位林兄所有。”
白奇虹道:“但他已答允送给老夫了。”
李文扬道:“这个晚辈实在难以相信这位林兄千里迢迢送药来此岂肯……”
白奇虹接造:“老夫向不谎言不信我问他一声……”
转过脸去目注林寒青冷冷接道:“老夫在连云庐上替你斩断腕上铁铐事前要以千年参丸相送可有此事么?”
林寒青道:“老前辈虽是说过但晚辈并未……”
白奇虹不容林寒青说完接口说道:“这就是了当时你那千年参丸已为玄皇教中之人取去不在身上是也不是?”
林寒青道:“不错但晚……”
白奇虹转望着李文扬道:“李世兄亲耳听到这不是老夫编出来的谎言吧?”
林寒青听他强词夺理之言高声说道:“老前辈怎可这般断章取义不容在下说完一句话就自拉自唱起来老前辈虽然说出要在下相送参丸但晚辈并未答应。”
白奇虹道:“不答应那自然是默认了。”
林寒青脸色一变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白奇虹怒声说道:“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如道我过甚老夫岂当真的不敢杀人吗。”
林寒青道:“士可杀不可侮老前辈如想凭仗武功夺去那瓶千年参丸只怕是难以如心头之愿!”
白奇虹冷笑一声道:“明讨不成那只有硬起心来抢夺了。”身子一侧直向室中冲去。
林寒青看他当真的硬行冲了过来心下暗道:“看来今日之事是难免要有一番恶战了。”
右掌一挥“飞技撞钟”直向白奇虹拍了过去。
他已领教了对方武功心知这一击如不尽出全力难以挡住他冲击之势这一掌运足了九成内劲一股强猛的掌风疾涌而出。
白奇虹向前冲进之势不变左手一抬“迎来送往”自助间翻转而出疾快绝伦的接下了林寒青的掌势。
林寒青一和白奇虹掌势相触立时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气自对方手掌中急涌而出掌上一受感染疾快的传上了手臂右臂上含蕴的余劲再也无法用出心知已为对方的奇门毒功所伤暗里一叹陡然飞起一脚踢向白奇虹的小腹。
这一脚无声无息奇招突出白奇虹已然冲进室门的身子又被逼的退了出来。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李文扬已疾冲而上高举手中折扇道:“老前辈有话好说如若强闯病室晚辈实难袖手旁观了。”
喝说之间人已逼到白奇虹的身后折扇半张蓄势待。
白奇虹回身一顾李文扬冷冷说道:“老夫只不过亿念故人对你谦让三分黄山世家的武学虽然称誉天下但岂能奈何了老夫?”
李文扬道:“晚辈不敢和老前辈论武对敌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万望老前辈看在亡父份上赏给在下一个薄面。”
白奇虹双眉耸动怒声喝道:“老夫赏你一个薄面但有谁肯救我爱女的性命?”
忽见林寒青身子摇了两摇拿桩不稳倒退了四五步靠在墙上。
室中烛光熊熊光芒耀射四周只见林寒青脸色排红一滴滴的汗水滚下双颊。
李文扬心神一震高声喝道:“林兄受了伤么?”
身子一侧折扇护身直向室中抢去。
白奇虹怒喝一声:“退回去。”扬手劈出一掌。
掌起狂风随生劲力排山涌来。
李文扬在掌平胸推出口中叫道:“老前辈……”掌力相触之下人被震退三步接道:“好雄浑的掌力!”略一定神右掌折扇“云龙三现”幻起三点扇影分袭白奇虹三处大穴。
突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住手!”李文扬闻声收扇疾退三尺。
抬头看去只见神判周簧手扶竹杖头裹白纱站在室中两道冷峻的眼神盯住白奇虹的身上。
林寒青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突然举步行来挡在周簧的身前。
他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仍然挣扎过来准备于必要之时相护周簧。
白奇虹圆睁双目凝注着周簧四目相对默然不语良久之后白奇虹才一拱手说道:“在下久闻大名今宵有幸一会。”
神判周簧道:“好说!好说!阁下的来意在下已经了然。”
白奇虹庄肃的说道:“那很好小女身怀绝症十数年来一直在病痛中挣扎身为父母目睹其情当真是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寝难安枕兄弟虽然走遍了天涯海角替她访求名医寻找灵药可惜均未能治疗小女瘤疾……”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兄弟听得消息周兄得到庞天化一瓶千年参丸闻讯而来想为小女讨取一半不知周兄能否肯予惠赐?”
周簧淡然一笑道:“令媛有此瘤疾为人父母咱是关心但阁下这等讨取药物的气势未免咄咄迫人那自然不把周某人放在眼中了?”
白奇虹道:“在下也知道以神判周簧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那是决然不甘心兄弟取去千年参丸恕兄弟说几句狂放之言凭这位林兄和黄山世家的李世兄只怕难以挡得住兄弟强行取药……”
林寒青、李文场都已和他动过了手心知他此言并非是过甚其词默然不语。
白奇虹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周兄武功绝世当代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借你此刻身受重伤难以和兄弟动手但那千年参丸兄弟又是非得取到手中不可。”
周簧冷然一笑道:“阁下只要伤了在下岂不就可以取走千年参丸?”
白奇虹道:“不论周大侠如何出言相激兄弟亦要取走千年參丸。”
神判周簧四目望着木榻旁桌缓缓说道:“千年参丸就在那木案抽斗之中阁下尽管去取。”
白奇虹回顾了李文扬一眼大步向那木案行去。
林寒青横跨一步想要拦阻神判周簧陡然一伸满裹白纱的右臂挡住了林寒青道:“孩子不要动!”
李文扬身躯一闪冲了进来手举折扇目往白奇虹茫然不知所措。
只见白奇虹大步行近木案伸手拉开拍头果有一双玉瓶随手取过。
周簧冷冷说道:“瓶中参丸老夫已经用了一半余下之药阁下尽管取去。”
白奇虹打开瓶塞倒出几粒参丸瞧了一阵道:“周兄可还要留些服用么?”
周簧道:“老夫为人向不受人怜悯。”
白奇虹不再多言尽倾瓶中参丸数了一数尚有三十二粒也不待周簧同意留下了一十二粒把玉瓶放入怀中说道:“不知周大侠的伤势还要多少时间养息?”
周簧道:“多则三月少则二月。”
白奇虹道:“三月之后兄弟当再来这青云观中讨教那时周大侠神功尽复当可凭武功一洗兄弟今宵取去参丸之恨。”
周簧冷笑一声道:“青云观主避世逃俗遁身三清老夫不愿多为人增加麻烦。”
白奇虹道:“周大侠既不愿兄弟再来青云观中造访那就请随便指定一处所在兄弟三月之后定当赴约。”
周簧微一沉吟道:“一言为定三个月后在下当上连云庐登门相访。”
白奇虹道:“那就有劳侠驾兄弟当在连云庐上等候四个月如若四月限满周兄还不驾临恕兄弟不能多候了。”
周簧道:“三个月后四个月内老夫定当赶上连云庐去就是。”
白奇虹一拱手道:“兄弟拜辞。”举步向外行去。
周簧道:“老夫伤势未愈不能远送。”
白奇虹道:“怎敢有劳!”
步出屋外隐失于夜色中不见。
林寒青望了周簧一眼道:“老前辈何以肯让他轻而易举的取走了千年参丸家师为这瓶千年参丸曾经身经恶战受伤多处让他坐收渔人之利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簧轻轻叹息一声慢步行近木榻缓缓坐了下去目注林寒青低声说道:“孩子你的伤势如何?”
林寒青道:“晚辈经过一阵调息已见好转。”
李文扬接道:“来人似是练有外门奇功林兄的伤势千万不可大意。”
周簧道:“孩子把你的伤臂伸过来给我看看。”
林寒青卷起衣袖把手臂伸了过去。
烛火照耀之下只见白玉般的手臂泛起了两条红色条痕直向肩上伸延过去。
李文扬失声叫道:“果然不出所料林兄这条臂分明已经为他掌毒所伤。”
神判周簧摇头接道:“不要紧纵然为他掌毒所伤情势亦不严重。”
李文扬霍然警觉默然不语。
林寒青不解是何等外门奇功所伤忍不住问道:“老前辈可瞧出晚辈这条手臂是何等奇功伤的么?”
李文扬抢先说道:“似是赤煞掌之类的毒功。”
周簧挥手说道:“老夫有些倦意了两位也该早些休息。”
这无异逐客之令李文扬和林寒青只好告退而出。
出得室门只见知命子和韩士公并肩行来在两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全身红衣的妙龄少女。
李文扬一拱手还未来得及说话韩士公已抢先叫道:“林兄弟好一场热闹的大战可借你未能临场一看天南武功名不虚传玄衣龙女数十年前能够搅得天南武林中天翻地覆果非幸致。”
李文扬道:“观中亦有过一番恶战来人武功奇高如非那周大侠出面喝止合兄弟和林兄弟两人之力也未必能够胜得来人。”
韩士公呆了一呆道:“什么人这等利害?”
知命子素来沉着此刻突然急急接口说道:“周大侠伤势未愈如何能和来人动手?”
李文扬道:“周大侠求和来人动手只是和他订了后会之约。”
知命子长长舒一口气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韩士公道:“老朽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有此等能耐?”
林寒青道:“白奇虹!”
韩士公听了一声道:“就是咱们在连云庐上见过的那位白老人?”
林寒青道:“不错!玄农龙女的夫君。”
知命子道:“他们来此之意?”
李文扬道:“讨取千年参丸。”
韩士公抢先说道:“那参丸取走没有?”
李文扬道:“取走了。”
知命子吃了一惊表面上虽然尽力保持平静但仍然无法掩去他心中的激动轻轻叹息一声道:“周大侠尚未复元那参丸对他用处甚大……”目光转注到李文扬身上道:“李世兄就没有出手拦阻么?”
李文扬道:“周大侠和他订下了后会之约概送参丸我等实不便出手拦阻。”
林寒青接道:“那瓶参丸白奇虹并未全部取去。”
知命子道:“难道他还会留下一半不成?”
李文扬道:“虽无一半但三成倒也留下一成。”
知命子匆匆向周簧室中行去行近室门室中的烛火却突然息去传出来周簧低沉的声音道:“老夫倦意甚浓不愿再有人打扰。”
知命子行了一半只好又重自退了回来。
李文扬低声对林寒育道:“那红衣女子就是舍妹可要在下为林兄引见一下吗?”
林寒青心中虽是不愿但目中却不好反对只好欠身对红衣女说道:“常听令兄讲李姑娘今宵有幸一会。”
那红衣女子神态大方微微一笑道:“小妹李中慧以后还望不吝赐教。”
林寒青为人拘谨听她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呆在当地。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林兄的大名小妹已从观主和这位韩老前辈口中得知……”
林寒青急急接道:“在下休寒青。”
知命子缓步行来低声对几人说道:“周大侠伤势初愈不论他用功或是休息咱们都不宜在此干扰。”
韩士公突然说道:“观主在下有一件不清之求不知可否出口?”
知命子道:“檀散尽管清说贫道没有禁忌。”
韩士公道:“在下肚中酒虫作怪不知贵况是否有酒?”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佳酿倒有只是没有美肴下酒。”
韩士公笑道:“有酒就好。”
知命子带几人到一处幽静的厢房之中落座唤过一个道童吩咐摆酒。
李文扬担心林寒青臂上毒伤忍不住对知命子道:“观主精通医理请看林兄臂上的伤势是不是外门奇功的毒掌所伤?”
知命子打量了林寒青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毫无异状但又知李文扬素不轻言略一沉吟说道:“林公子请把伤臂给贫道瞧瞧。”
林寒青目光一转只见李中慧对面而坐心中暗道:“当着这少女之面我岂能卷起衣袖示人伤臂”心念转动淡然一笑道:“有劳挂怀在下并无中毒之感。”
知命子自是不好迫他伸过臂来只好说道:“林公子如若感觉不适再行告诉贫造就是。”
这时韩士公已自斟自饮的连喝了十几杯酒一推酒杯说道:“李姑娘和那玄衣龙女相搏胜败如何?”
李中慧道:“虽未分胜败但她武功高强剑招愈来愈见凌厉如若再打下去那我是非败不可。”
韩士公猛然又喝了一大杯酒道:“奇怪呀!奇怪!”
李文扬征了一怔道:“韩老前辈奇怪什么?”
韩士公道:“这白奇虹乃名不见经传之人但武功却这般高强好叫老朽怀疑。”
知命子笑道:“江湖之上飒尘之中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唉!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之事。”
韩士公道:“道长那里知道我韩某一生之中浪迹江湖武功一道虽未能登堂入室但识人之多不是老朽夸口江湖上能和老朽相著之人实难找出几个我怀疑那白奇虹可能是一位改名换姓易咨欺世的高人。”
此言一出全场中人无不为之一怔李文扬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此言甚有道理但不知你猜想他是那一位?”
知命子道:“当世高人隐失于江湖之中难得一见的莫过是十方老人桑南樵。”
韩士公道:“桑南樵年近古稀纵然还活在世上也不致改名换姓易容欺世的混迹江湖之上。”
林寒青不解江湖中事听见人谈的津津有味却是插不上口。
只听韩士公道:“李世兄虽然家世辉煌交游遍天下但终是年岁还小老朽提起此人只怕你难有记忆……”
目光一转望着知命子道:“但道长当该知道老朽提起之人?”
知命子道:“不知是那一个?”
韩士公道:“三十年前吧!江湖之上崛起了一位才气横溢书剑双绝的少年奇人来势如惊涛击岸震动了整个江湖但却不到十年光阴突然消失于武林之中观主想想看可有此人?”
知命子沉吟了片刻脸色突然一变道:“你说的可是那毒剑白湘?”
韩士公拂髯大笑道:“正是那毒剑白湘!观主既有此记忆可知他何以称为毒剑么?”
知命子道:“这个贫道就有些不太了然了。”
韩士公道:“老朽有缘倒是和那白湘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他虽然被人称作毒剑但本人却是生的有如临风玉树一般……”
目光一掠林寒青、李文扬接道:“如论他的风采和两位此时当是在伯仲之间。”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我们想听他的毒剑之名的由来至于他的风采不说他罢!”
韩士公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要说要说此人一生的事成于女人之手也败于女人之手哈哈!英雄美人这四个字和他的关系太大了。”
李中慧秀眉耸动笑道:“不论你怎么说都好还是赶快说下去吧!”
韩士公仰起脸又干了一杯酒接道:“我说过那白湘人如其名翩翩少年武功又是那般高强而且胸博古今读了一肚子的书此等人才江湖上甚是少见那是难免有很多怀春少女对他青睐有加的了……”
他似是喝的有了一些醉意两道目光凝注在李中慧的脸上笑道:“如若李姑娘早生二十年有缘能和那白湘一晤只怕也难免对他倾心了。”
李中慧的为人虽然大方但像此等直言直语毫不含蓄的话也有些难以承担不禁有些差意粉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
韩士公接道:“那白湘出道江湖不久声名就大噪武林但他人美剑毒。因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再加上他一连闹了几件风流韵事更是为江湖人所妒恨引起了一场滔天的风波据老夫所知当时就有不少中原武林高手联手一气准备追杀于他可是他武功高强行踪飘忽。但这些人虽然常年累月的追踪不休但对白湘却也是无可如何。”
知命子闭上双眼肃然而坐似是在听的十分用心但又似是漠不关心根本未听。
李中慧却是忍耐不住问道:“以后呢?”
韩士公道:“以后么?悲剧就生了!”
李中慧道:“什么悲剧?”
韩士公道:“一干中原武林高手追踪白湘不见就放出语言说白湘武功已被人康去从此不会再在江湖之上露面了暗中却广放眼线追查白湘下落唉!年轻人谁无好胜之心就是老朽年轻之时也是难免有三把火气这一来果然激怒了白湘只身—剑挑战中原三十六位高手那一战的凶险自是生死呼吸危亡顷刻由暮至晨激斗了一夜之久……”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李中慧道:“如若三十六人中能有一人不受伤害白湘也活不了啦!”
韩士公哈哈一阵大笑道:“是啊!可借三十六人竟然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好人……”
林寒青暗暗忖道:“听他口气似甚袒护白湘对中原三十六位高手之行大不为然。”
只听韩土公继续说道:“从那次恶斗之后毒剑白湘之名更加响亮起来坦白湘却也从此隐失于江湖之中不再露面。”
他长长叹一口气道:“当年参加那围攻白湘之战的受伤之人如今大都还健在人世而且有三位经过那次恶斗之后才知自己武功平庸从此埋苦练如今都是一方雄主的身份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中慧道:“那白湘隐身于江湖之中生死不知。你怎能确定这白奇虹就是那白湘易容重出?”
韩士公道:“黄山世家的武功博大精深举世间有谁不知至于这位林世兄的武功老朽是亲眼见过只怕未必在世兄之下。”
李文扬道:“林兄武勇过人兄弟实是难及。”
林寒青道:“李兄不用谦辞。”
韩士公笑道:“老朽说一句公道话两位武功当是在伯仲之间但两位合力出手仍未能拦得住那白奇虹这是老朽遍搜枯肠仍然想不出其人来历……”
李中慧道:“但凭此点老前辈就推断那人是毒剑白湘未免太过武断了。”
韩士公道:“毒剑白湘和老朽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气度豪情却留给了老朽甚深的怀念而且他练有一种外门奇功三阳掌适才李兄说他掌力中似是蕴有奇毒使老朽忽然想到此人……”目光凝注到林寒青的身上接道:
“林世兄和他掌力相接之时可有着如触炉火之感?”
林寒青道:“不错他那掌力之中似是含蕴着一股强烈的热力直透肌肤。”
韩士公道:“白奇虹三个字江湖间从未传闻而且他年岁甚大又不是初出道上武林有此一个高人岂能数十年默默无闻因此老朽推断他是毒剑白湘易名后再出江湖。”
李中慧道:“不管他是否白湘复出咱们这样多人对方只有两个竟然未能留得千年参丸此事传扬开去岂不要贻人笑柄?”
李文扬道:“好在他已和周大侠定下了后会之约只要周大侠神功能复不难找回公道眼下要紧之事是那留下的参丸是否可供周大侠疗息伤势之用?”
知命子道:“如若他真的留下余药三成那是足够用了。”
李文扬突然站了起来道:“此间事情已然暂可告一段落在下请来舍妹旨在对付隐在那桃花居中的玄皇教就此暂和诸位告别。”
韩士公拍案而起道:“老朽也去他们困了我两年岁月此仇岂可不报?”
林寒青本待随往却被李文扬拦住劝道:“林兄伤势未愈不宜同往何况观中尚需人手令师弟万一归来不见你面只怕又要追去找你。”
一提起于小龙林寒青登时为之忧心忡忡这段时日之中不知他行踪何处?天涯茫茫想寻他谈何容易。
这时李文扬、李中慧却已站了起来拱手向林寒青和知命子等告别。
知命子合掌说道:“贫道预祝三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会早归。”
李文扬微微一笑道:“林兄请在现中稍候兄弟归来还有要事情教。”
林寒青道:“兄弟敬候李兄归来。”
说话之间三人已出了厢房飘然而去。
知命子目睹三人去远缓缓站起身子道:“时光不早林公子也该早些休息了。”
林寒青虽有很多话要问但却强自忍了下去起身回房。
推开房门只见卧榻之上盘膝坐着一人不禁大吃一骇一面运集功力一面沉声喝道:“什么人?”
耳际间响起了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孩子不要怕是我。”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周老前辈么?”
周簧道:“不错正是老夫。”
林寒青大步行近榻前只见周簧拥被而坐当下一礼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周簧道:“令尊不幸早死你那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扶养长大你如有了三长两短岂不要使她痛断肛肠?”
林寒青听得茫然不解说道:“老前辈教训的是但晚辈很好啊!”
周簧道:“你受了那人的外门奇功所伤三日之内毒浸内腑即将成了不治之症那时不但你一身武功全要废去就是性命也是难以保得。”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当真有此等之事么?”
周簧道:“难道老夫还和你开玩笑不成。”
林寒青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周簧缓缓伸出手去拍拍木榻道:“你坐下来。”
林寒青依言坐下身子只觉心中千头万绪缘乱异常虽然满腹疑云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周簧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倒是有一个相救之策只怕你不肯答允。”
林寒青缓缓抬起头来道:“愿闻其详。”
神判周簧肃然说道:“你所中毒掌颇似绝传于江湖的三阳掌此掌原非属于外门奇功但因它过于歹毒比起那五毒手、赤煞掌一类外门奇毒掌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又一度绝传江湖甚久世人以讹传讹把它列入了外门奇功其实这三阳掌应该是偏激的内家上乘武功的一种正名该是三阳气功三阳尽皆属火是以掌力全以阳刚之劲为主只是修习此种掌力之时必须得借以外火为辅、内火、外火合而为一掌力才蕴含着奇热的内劲……”
语声一顿沉吟了良久接道:“那修习之法老夫也不过略知梗概看你伤势似是不轻分明三阳火毒已浸入体内经脉之中过了今夜恐就难再疗救了。”
林寒青缓缓伸展了一下左臂道:“晚辈并未有伤疼之感。”
周簧道:“这武功歹毒之处就在使人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不自觉待你觉出伤势不对已然作难救了!”
林寒青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
周簧道:“你为老夫受伤我岂能坐视不救只不过这掌毒疗救不易咱们必须得早些动手。”
林寒青道:“不知如何个解救之法?”
林寒青道:“老前辈大伤未愈如何能为晚辈疗伤青云观主精通医理不如请他为晚辈除毒……”
周簧道:“青云观主虽然精通医学但对去除三阳掌的热毒只怕是无能为力。”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子老夫如若无能为你除毒决不会毛遂自荐你尽管放心好了。”
林寒青道:“并非是晚辈多疑只不过是怕影响到老前辈的伤势而已既不妨害那就有劳老前辈了!”
周簧撩开棉被一跃而下道:“这里应用之物不全还是到老夫房中去吧!”
林寒青应道:“晚辈无不从命。”随在周簧身后而行穿过九重庭院到了周簧养伤之室。
周簧闭上木门格去烛火残蕊从枕下取出一个五寸见方的羊皮带子打开来取出三枚金针和两枚大如鸦蛋的白色之物说道:“孩子这两粒丸药都是去热祛毒之物你先把这两颗丸药吃下再说。”
林寒青接过药丸道:“恭敬不如从命。”张口吞了下去。
周簧道:“你脱下上衣。”
林寒青犹豫一下依言脱了上衣。
周簧道:“孩子忍着点。”
林寒青道:“老前辈尽管下手区区九枚金针晚辈自信还告够承受得住。”
周簧道:“老夫下针之时你必得紧闭双目不许启看。”
林寒青奇道:“为什么?”
周簧道:“老夫金针轻易不动动刚起死回生你几处除毒穴道都是极难辨识的内经秘穴老夫这别具一格的行针手法不愿别人看到。”
林寒青虽然觉着他这理由十分牵强但却依言闭上了双目。
只觉伤臂之上一阵轻微的疼痛隐隐觉出周簧金针连刺十余处的穴道。
一股好奇的念头直冲上来极想睁开眼来瞧瞧但他心中却一直默诵着周簧相嘱之言强自忍了下去。
忽听周簧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孩子忍着。”
林寒青正待启口答话突觉“神庭穴”上一麻登时晕了过去。
这一暴神志尽失迷迷糊糊的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
当他从晕迷中醒来之时觉着寒意甚浓耳际间水声淙淙不知停身何处?
睁开双目看去不禁为之一怔。
只见自己全身衣履尽除只余下一条短裤仰卧在一张冰冷的石板之上石板大部浸在水中露出水面的只不过半寸左右。
林寒青只觉一股被人戏弄的恼羞泛上了心头霍然挺身坐了起来。
但见四面山势环抱千百道山泉由四面山壁间倒垂而下在谷底汇成了一片水潭。
这片水潭大约有半亩大小泉水如冰寒气甚浓石板浸在潭水中冰寒侵肌透骨。
寒山幽寂四面峰岭环抱除了淙淙的泉水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息。
流目四顾不见人踪这幽寂的深谷冰潭似乎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在周簧的室中疗治毒伤他使金针过穴之术替自己通放毒血却不知怎的竟然会跑到这深谷寒潭之中?
看自己停身之处四面是水除了涉水而过之外别无良策他生来怕水望着潭水呆。
低头看去左臂上针痕尚存。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低垂四周的景物也逐渐的模糊不清。
林寒青只觉寒气渐增侵肌透肤不得不打坐运功。抗拒寒气。
他内功精湛一运气登时由丹田之中冲上一股热流催动全身的血脉加运行片刻间全身已然回暖寒冷难再侵入肌肤。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孩子你运气试试看体内是否还有余毒?”
林寒青听声辨音已知说话之人正是周簧只觉一股怒火由心中直泛上来冷笑一声道:“老前辈把我赤身露体的放入这寒潭之中是何用心?”
只听周簧的声音遥遥传来答道:“孩子那三阳气功乃上乘的纯阳内功其性极热我把你放入这寒潭之内受冷气侵袭当可促使服下的药物效能增加而寒热相克你在抵御寒气侵袭之时运气行功本能之间即有克除热毒之效。”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来如此但也该事先对我说明才对。”
只听神判周簧接道:“孩子此刻正是深夜子时光景寒阴之气正盛这座山间水团又是山间泉水汇集而成。寒气甚重你能跳入潭水浸上一阵对祛三阳的热毒更具功效。”
林寒青生来怕水当下急急说道:“晚辈自觉体内热毒已清不用下水浸了。”
神判周簧道:“既是如此你上岸来罢老夫体能已恢复甚多又因要事缠身势难在此久留伤势复元即将远行咱们相聚时日无多今宵歼始老夫就要传你几种武功。”
林寒青目光转动四面打量一阵只见这寒潭距岸最近之处也在三丈以上估计自己轻功决难一跃而过中间又无借力之处势非要落入潭水之中不可不禁心头大急道:“晚辈轻功还难跃渡老前辈可否助晚辈一臂之力?”
周簧道:“潭水寒而不深你涉水而过吧!”
林寒青暗暗想道:我生来怕水如能涉水登岸还会求你不成心中抱怨口中却接道:“晚辈不善泳术老前辈只要投来一段枯枝晚辈即可惜水登岸。”
周簧心中奇怪但却未再刁难依言投来一段枯木。
林寒青站起身子一提丹田真气看准那枯木飘浮之处纵身而起脚尖一点枯木借力跃起落在岸上。
其实以他轻功而论虽难一跃登岸但这区区三丈距离借潭水浮力一气而渡实乃轻而易举之事只因他生而对水怀有一种极深的畏惧竟然不敢尝试。
只见周簧盘膝而坐背靠一株老松之上身侧放着一柄短剑。
林寒青一瞥之间已看出那短剑绿鲨皮鞘黄金渡口正是六星塘中少在主皇甫岚遣人相赠的六星塘“三宝刃”之一叄商剑。
在短剑旁边堆放着他的衣服。
周簧头上包的白纱已然解去只见面颊上伤痕宛然尚未全好单是脸上伤痕就不下三处之多!想他身上受伤之多实是骇人听闻。
林寒青迅快的穿好衣服缓缓说道:“多谢老前辈相救之恩。”
周簧伸手取过身旁的参商剑说道:“这柄剑可是令堂传交你的么?”
林寒青道:“是晚辈一个好友相赠。”
周簧一按把簧拔出短剑夜色中闪起一道寒芒翻转两遍瞧了一阵说道:
“缅铁合金铸成虽不如前古神物干将、莫邪一类利器倒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不知是何人所赠?”
林寒青道:“六星塘少庄主皇甫岚。”
周簧低声诵吟道:“皇甫岚!皇甫岚!此人的生相如何?年纪多大?”
林寒青道:“生像英俊神情肃冷年纪大不了晚辈几岁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怎么老前辈可识得他么?”
神判周簧道:“老夫这把年纪交往的朋友大都是甲子以上之人晚一辈中的英雄人物相识不多但此剑形式虽然古雅但鲨鞘剑把分明新造如若老夫的料断不错此剑乃新近铸成不致过三十年……”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可是剑身奇短铸到如非剑术名家决不致铸此短剑。”
林寒青道:“老前辈推断不错那皇甫岚的武功不在晚辈之下。”
周簧道:“但此剑决然非他手铸……”
微一停顿接道:“那六星塘中的老庄主可仍然健在人世么?”
林寒青道:“晚辈未得拜谒但从六星塘属下人的口中似还健在人间。”
周簧道:“你可知名字?”
林寒青摇头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周簧沉吟了一阵突然挺身而起自言自语的说道:“定然是他了。”
林寒青茫然说道:“是那一个?”
周簧道:“南疆一剑皇甫长风……”
脸上泛现出欢愉之色接道:“如若他还健在人世老夫……”忽然住目不言。
林寒青素来不喜多言也未追问。
周簧缓缓接道:“老夫正感为难是否该传你‘天龙八剑’但如南疆一剑还活在世上就可以传授于你了。”
林寒青茫然问道:“老前辈传我‘天龙八剑’和南疆一剑有何关系?”
周簧道:“关系至大如那南疆一剑不在人世只让此绝艺随老夫永理泉下了老夫纵然传了你“天龙人剑”那也是毫无用处唉!老夫会此剑术但生平却从未施用对敌……”
林寒青听得大惑不解道:“晚辈愚拙不解老前辈言中玄机。”
神判周簧一拂胸前白髯道:“昔年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本属好友齐名江湖那时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凡是黑道上的人物遇上了我们其难得有一个逃出剑下绿林中人虽然记恨我们但却是无可奈何我们名头愈来愈大结仇也愈来愈多后来受人挑拨演出了一场火拼之局……”
这位盛名卓著大侠对着年之事似是有着无比忏悔说至此处突的黯然一叹仰脸望着夜空默始了良久.才缓缓接道:“那一战我们力拼了五百余合战至力尽筋疲.但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林寒青想至一双好友为名火拼不禁感慨丛生接道:“盛名累人古人诚不欺我两位老前辈如非齐名江湖别人纵然挑拨也是无所借口了。”
周簧道:“盛名之争也不过是个借口其实介蒂之心早有成因”
林寒青奇道:“又为什么?”
周簧道:“这件事老夫已深藏胸中数十年从未告诉过人除了皇甫长风和老夫之外只有一人知道。”
林寒青道:“那人是谁?”
周簧道:“那人就是目前的皇甫夫人。”
林寒青啊了一声道:“皇甫夫人……”
周簧道:“不错皇甫夫人唉!老夫大半生来纵横江湖所向无敌武林之中谁不羡慕老夫的盛名荣耀可是有谁知我却是寂寞的渡过了这些几月劳碌奔忙管人闲事只不过用以排遣这些痛苦时光出生入死聊慰愁怀而且。”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来他有着这般沉深寂寞的痛苦唉!别人仰慕他的威名有如泰山北斗谁知他心中竟是这般孤苦、幽凄唉!寂寞的老人……”
只听周簧长叹一声接道:“老夫此番死里逃生对身历前事有了不少新觉澈悟生死名利也看淡了不少对着年老友倍生思念何况我已年登古稀纵然不为仇人的毒手所害也难再活过多久时间如让那‘天龙八剑’奇学随我同埋泉下绝技失传未免太可惜了但‘天龙八剑’乃剑道中上乘武学老夫虽然知晓基本剑式习练法则但却不知克敌窍决传了你那也是虚有其式破绽百露难以用作对敌。”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晚辈学它何用?”
周簧道:“孩子!不要心急老夫活还未完这‘天龙八剑’乃一位前辈剑客遗留的绝学录着一卷剑决剑谱共分二册全篇尽是谈‘天龙八剑’的修习施用之法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各得一册上册着重修习法门下册讲施用克敌窍要老夫只有上册皇甫长风得了下册只因那剑术过于深奥老夫虽知修习之法却难用以克敌制胜。”
林寒青听得大感奇怪道:“有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