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铁骑盟主
石鬃掷出的一把毒沙如石沉大海凝劲贯臂直刺的刀势根本就与空气搏斗般因为庭院白朦胧的毒烟里没有任何人影。
何芷随其后掠出脱口道:“大师兄得手了没有?咦!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石鬃小心翼翼冲出寝室实则是贪生怕死的行为确实使其瘦削的脸颊一红轻咳一声掩饰窘态道:“怎么没有人!撞破门窗而入的四名守卫难道长翅膀自己撞进来不成!你这个女人警觉性太差了。”
一句轻轻的“哼!”声从他们背后响起。
哼声之人武功实在太过高绝;无声无息的出现及气劲内元浑厚甫响直吓得他们如被闪雷击中弹离地面一尺往前颠跌三步然后才迅转身而惊颤颤的全神戒备。
来人若欲夺取他们生命简直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敌方是一位中年人晒得一脸古铜色健康却刚毅如盘岩好像充满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仍将屹立不倒的自信。
他一身黑色劲装裁制合身贴体却沾满风尘仆仆尘埃但是俨然若千年的傲松古柏坚毅不拔好似经历过许多不平凡的杀戮洗炼而存活至今。
尤其此人双手背负一柄只见尾端盈尺长的雪白通体宝剑鞘散出一股催而至的凌厉无俦杀气便使人联想到;他有如带领着千军万马奔腾厮杀过来凌厉无比的汹涌似骇浪拍岸之气势。
光是想一想就教人产生一种因无法抵挡而临阵骨软筋酥、手脚冰冷只有合目待毙之感受。
石鬃及何芷脸色骤变惨然惊骇得异口同声叫道:
西域第一高手北官天仇!
“铁骑盟”盟主北宫天仇本是双眼充满热炽企望敌手能与之抗衡的锐利眼神见了他们以后便转为对猎物太过渺小而索然无味的淡声道:“就凭你们的能耐也胆敢劫掠本盟的财物!奇怪的是盟众尸体伤痕刀法十分高绝难道‘天残门’竟有这种厉害的使刀绝顶高人不成?但你们这批残废的牛鬼蛇神确实是用毒的高手。”
石鬃及何芷心里虽然畏惧却也不能弱了“毒工门”在西域江湖的名头况且又有独霸西域“天残门”」为后盾以及中原洛阳“神鉴宫”为奥援。
临机一动吓唬他道:“你们‘铁骑盟’时常抢劫波斯及汉人富商财货进贡南匈奴汗国‘准格尔旗’的第四十一位‘持至尸逐侯单于’乐提于扶罗;又暗中勾结‘陇西侯’孟佗;然而南北匈奴又将爆战争政局不稳还有孟佗的靠山董卓迟早要垮不如改投靠我们‘天残门’才可常保盈泰。”
何芷顺势又道:“咱们‘天残门’已经宣布隶属中原‘神鉴宫’的一支;宫主便是‘威武侯’张心宝爵爷与皇帝是一同玩耍长大的交情又是名震江湖的‘邪剑’小张那一手‘偃月杀法’之绝技‘邪剑笑杀!不改容颜!’可是天下无敌你就乖乖臣伏吧!”
这边说话的当儿石鬃戴鹿皮手套的手掌在革囊里紧抓一把毒沙何芷从怀中再取一筒毒烟两人见机行事欲偷袭北宫天仇。
北宫天仇闻得张心宝名号双眼炽芒大盛迫出刚毅自信的眼神却不将这对狗男女看在眼里道:“老夫与‘陇西侯’孟佗交情深厚得知‘邪剑’小张的一切背景早晚会与其交锋也是身为追求剑道至臻者的一种执念……”
他双眼转为鹰隼般的锐利及冷默如一柄宝剑欲刺透他们心扉般瞪着又道:“你们两个跳梁小丑算什么东西!是何等身份?居然胆敢来游说并且大言不惭藐视老夫的‘铁骑盟’组织;若不在你们身上留点记号省得以后目中无人!”
吓得石鬃心惊胆颤!待其话声一落之间一掌倍量的毒沙便损臂击出估计可以含盖五丈方圆空间逢者必死。
当他迅往前掌轰之际!
一道强烈耀眼的剑芒一闪!
“嗷——”的一声惨叫。
北宫天仇本是双手背负着的那柄宝剑以玄之又玄的角度出招已然斩断了石鬃欲轰出的手掌;然而通体雪白的剑鞘依旧在他的背后耸立不动。
他坚定不动地贯直剑芒霍霍灵动闪耀的三尺青锋倾正前方四十五度角剑刀沾湿的血珠儿顺沿锋刀滴溜而下不瞬间即明晃晃映人双目确实是一把又快又利的宝剑。
何芷惊骇得花容玉惨硬咬紧牙关快拉动竹筒下的纶线机关“轰!”的一声喷出大量毒烟保命;是一管精心杰作的“五毒灵烟”能笼罩一丈范围也是一种进可攻敌退可撤守的犀利毒器。
一片浓浓红色烟幕凝聚迎风不轻易飘散便是“五毒灵烟”的妙用。
只闻石鬃中烟毒的一声凄厉吼叫道:“臭贱人……快拿解药……要不然就毒死我了……”
这么一吼!确使何芷心里一颤!一时疏忽没给石鬃独门解药得在烟雾中闻声摸索抢救才行。
怎料何芷才刚踩前一步欲闻声掠出忽尔瞧见红雾迸出一股千万颗细碎的白芒气旋便将盈丈范围的红雾冲开一个五尺圆洞。
从洞中清晰可见北宫天仇持宝剑的盘岩不动体态依旧;却见那柄三尺青锋催劲出龙吟般的剑气不停颤动好像若不紧握著将有灵动御剑而出之神态。
何芷再笨也看得出北宫天仇已达剑随意转意随心运心遵神行凝气御剑技进乎道之化境乃古往今来剑术所能攀上的巅峰。
刻下她哪能不惊骇!眼睁睁地瞧见面前千万颗细碎的白芒光点分化出若矢箭飘疾般的一道光束又一眨眼间便全数贯注在额头上。
有一股针刺般的轻微疼痛感觉;她吓得伸掌印抹额头上产生的这阵冰凉;却抹下一片鲜血血中却清晰可见的一个“鐡”字!
更吓得她一屁股跌地!是北宫天仇剑招鬼神莫测刚柔并济绝式之极柔阴劲所造成若再多三分便脑髓涂地一命呜呼了!
红色浓雾缓缓凝聚而不见孔洞中北宫天仇的身影却闻其声冷然道:“月圆之夜定然拜访‘天残门’!你就捡取你男人的断掌让贵门见识老夫这一剑的犀利程度看看是否有高人能破解!”
浓雾朦胧里不再传出北宫天仇的话音只闻石鬃气若游丝般地喘着呼叫救命真是窝囊之极!
“崆峒山”在甘肃平凉县西南北走向长约一千公里海拔二千四百公尺左右。
“天残门”总堂于最北端的山顶上建筑宏伟气派非凡。
“天疾厅”十分宽敞前门主崔赵忠高坐龙凤紫檀椅座前两侧百龄长老驼龟、哑豹、跛猿、天兔老姬、萤兰燕、紫罗兰共六人分左右而坐。
中间跪着断掌包扎浸出鲜血的“沙毒”石鬃及额前被刺个“鐡”字毁容的“烟毒”何芷;尤其跟前木盘上放置一只被削平见白骨而血迹乾枯的断掌特别醒目。
待石鬃及何芷使劲地加油添醋讲完被北宫天仇凌辱一节后大家皆露懑忿不逞脸色长老们边听而三字经边咒骂个不停。
驼龟离座走到那只断掌木盘前不嫌脏地捡取一瞧伤痕处;老脸骤然色变惊恐脱口道:
“好高绝的剑法!不愧号称西域第一高手的北宫天仇!”
连百龄长老驼龟都惊慌失色其余的三大长老也连袂趋前皆轮番检视断掌上一剑削平的伤痕都面色沉重陷入沉思中。
驼龟轻叹一声道:“剑劲共分三重次第境界!由小而大由浅而深谓之‘劲’;一剑划出能将整块巨石削成两半劲气虽够强势犀利却只是凌厉威尽而已练个几年便有小成。”
跛猿沉吟一声语重心长道:“剑劲第二重次第境界!是由大而小!刚猛中含有柔劲刀痕深浅收放自如溶内力於剑刀迸出剑气迫体犹如割裂之痛;又能把人体筋脉割断而不伤骨骼则谓之‘巧劲’是十分困难若没有十年的苦练根本不成的。”
说到这里令善用“蜀剑”的紫罗兰及萤兰燕为之动容自认苦练张心宝传授的“偃月杀法”目前绝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也暗忖两位老前辈对剑道武学的浩瀚见识批评都极为得体;经其这么画龙点睛;深入浅出地把意境次第全然烘托出来。
紫罗兰好奇心大炽急问道:“什么是剑劲的第三重最高层次?那只断掌都见了白骨是否‘巧劲’不足?”
崔赵忠从容离座习惯性阉人扭捏体态妖里妖气哀叹道:“好媳妇!最难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唯一重境界就是——‘凝’字!”
紫罗兰及萤兰燕一呆!脸上表情似懂非懂?
崔赵忠双眼一抹畏惧即隐又道:“所谓‘凝’!就表示御剑者的凡功力运用到收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也越空间的限制了这只断掌被斩下劲道刚好达至下方最后一层皮肤而止。硬的骨骼用猛劲软的肌肉用柔劲划开表显了使剑者的刚柔并济与高绝的使劲出神入化了。”
她们好像吸收了一点知识却露出怀疑的表情这个“凝”字第三重最高层次的境界并不如想像中的凌厉而凡入圣?
崔赵忠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她们的狐疑表情及问话深浅程度;更无意中露出了她们目前剑术只达到第一重次第境界而已。
又举例指着跪在地面悻然不安的何芷额头上道:“这个‘鐡’字共有二十一笔划!听何芷描述当时情况来分析‘鐡’字只是剑气迸出千万细碎光点的一小股力劲可见以当时剑气出的涵盖面积之广及绝招的博大精奥!同时在额头留字功力高绝与巧劲如斯即使是敌人也令人赞叹!”
八十五岁的天兔老姬总是位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不由得双眼露出骇色打个冷颤嗫嚅道:“一个人若能用剑在额头划上二十一剑又快又疾的度令你产生一道白芒的错觉以及刻划深浅始终如一细微人肉刺痛不伤骨头及物时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必然越了‘凝’字也只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
崔赵忠点头佳许表示赞同其看法;萤兰燕面露忧容轻声道:“北宫天仇的剑法与掌门相公的‘偃月杀法’相较之下那方较强?不知他高绝剑法传承何处?”
这个问题在场的足人确实一时间无法解答但是这个特殊姓氏却使百龄的驼龟突然地击掌脱口道:“对了!一百五十多年前第一代‘天残门’门主崔焕曾经打劫过一个蒙古包出来了一对白苍苍老夫妇都是汉人;老头子凭手中一柄凡铁在一招之内便轻而易举大败门主断翼而归。听第二代门主崔瀚描述情况与今日大略相同没想到这种神鬼莫测的剑法重出江湖了。”
崔赵忠一战!居然是曾祖父崔瀚口述的西域江湖轶事迫不及待问道:“驼龟击败大祖父崔焕的那名老头子是谁?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曾提起过?这对夫妇皆是汉族绝代使剑高人为何流落北方匈奴居住蒙古包?”
一连叠问迭出也令旁人燃起兴趣引颈倾听这段秘幸。
跛猿老脸红晕接口道:“禀门主!这是童年往事哪能记忆这么多再说也是本门有失体面之事;因此‘天残门’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崔赵忠诧异脱口道:“才一次的挫败便缩头藏尾见不得人!也未免大夸张了吧!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驼龟面有愧色道:“话不是这么说!那位白如银的老头子自称是‘北宫相逢’又是‘神鉴奇侠’的契兄也防范咱们打劫因此创出‘铁骑盟’保卫大漠商旅横行西域数十载。”
跛猿接口道:“是啊!光是北宫相逢手中的一柄三尺青锋咱们门主连一招都接不下来更何况当年旷世传说的‘神鉴奇侠’是名震江湖第一高手。”
驼龟微笑又道:“但是本门因祸得福在崆峒山脉一处秘洞奇迹似地找到失传好几代的‘天地毒经’、‘天残神针’、‘地缺断剑’因此到了第三代门主崔烈又雄霸西域‘铁骑盟’便远离大漠沉寂一段时间。”
崔赵忠轻抚鬓姿态柔若女子叹息道:“可惜小宝不在中原要不然应该了解北宫天仇的武功路数之传承好让咱们未雨绸缪防范他月圆之夜登门挑战。”
驼龟老当益壮自信拍胸道:“禀门主!咱们‘虎堂’、‘龟堂’、‘豹堂’、‘猿堂’称霸西域人才济济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北宫天仇能强龙压得了咱们地头蛇。”
跛猿撑着拐杖回座道:“是啊!明的两军对叠‘铁骑盟’绝非咱们对手就怕他们来暗的所以通令门下四大分堂早早防备才是。”
崔赵忠唤来令使派下“天残令”牌所有门下弟子销假各自归属;从今天起不再保镳新案件待月圆之后再恢复正常。
石鬃偕何芷离开大厅被安排住宿后闲来无聊携手漫步白天森森小径体验及见识葱松翠林绵亘与山势万重叠起之雄伟是常驻沙漠所不能见的壮丽景致。
深幽小径忽然闪出一个魁梧蒙面人背著一柄黑黝黝的宽厚大背刀;倏忽走来似缓实快好像离地飘行使人产生一股异常诡谲之感觉。
石鬃及何芷为这名突来而至阻其去路的蒙面人给震撼当场。
此蒙面人双目迸射深邃秘不可测精芒罩定对手如一头猛虎视猎物一样;不但手、眼、步、总合的举止投足间扩散出十分威严及凌厉无恍的杀气整体而言就若一柄寒森迫体的天刀。
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握得更紧开始颤抖好像一分手便永隔人世般的舍不得紧紧厮守这一刻。
他们打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感觉有如小兔子般的惊吓;皆认为这名蒙面人比北宫天仇还要来得可怕更直接了当来要命的!
倏地就到眼前蒙面人顿似离地飞行迫体的杀气教人猛打牙颤无法自己。
何芷更是惊骇得失禁淋湿胯间脱口尖叫道:“别杀我……”
霍!
黑黝黝乌芒一闪!
石鬃及何芷的两颗人头离颈弹飞五尺两股血注激喷一片低垂的翠绿叶枝头。
当两颗滚辘辘人头落地睁圆骇然的双眼瞪著蒙面人其竟然从尸体上取走了鹿皮手套与“毒沙”革囊及三枝的竹筒“烟毒”。
蒙面人回头过来双眼诡异光芒四射冷冷一笑手中沉厚大宽背刀一挥罡气一闪两颗人头即刻粉碎得稀巴烂喷洒四散成了虫子一顿午餐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