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深秋泰山。
天空上舒展的云层庸懒而倦殆。
软绵绵的白花花的边缘处渗透出油炸般的金色光芒。
山道两旁参差不齐的杉树直挺挺的撑着腰杆尽情享受着微风拂过的清爽。
暗淡而枯黄的羽叶出些低微的沙沙声。
一切都显得惬意而自然。
这是一条偏僻的山径。
三五个游客悠闲的缓步而行踏青闻香。时而转回往但见云海层层偶有神光惹人神怡心旷。
突然山道上窜出一个落魄的白衣相士匆匆挤过众人而去。
游客们正欲有所微辞后面又传来叫嚣之声。转头一看是十几个西装革履、气势汹汹的大汉。
上山的路艰涉费力。白衣相士神色慌张的跑着不时喘着粗气。
后面嚣张的嚷嚷声让他不敢有所停顿。
晃眼间突见左侧一条平直大道似乎是通向人群众多之处。白衣相士大喜过望撒腿就冲。
七拐八拐之后刚提起的些许兴奋又跌落谷底。
原来大道逐渐收敛竟然化为一条绝境小道。
绝境下乃是万丈悬崖层层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周围又是枝深茂密的大树朝着低处生长着难以步入。
白衣相士不由大叹一声从背后的褡裢中取出一个已经磨得失去本色的、长不过四寸的龟壳。
旋而又从口袋中摸出三枚铜钱。然后将铜钱熟练的放入龟壳之中。
双手握住龟壳轻轻抖了几下。沉默一瞬后将其中的铜钱抛落于地上一脸凝重的朝望着。
看罢白衣相士又将铜钱拾起。然后丢入龟壳中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叫嚣声越来越近白衣相士似乎已经沉浸在卜卦之中对此充耳不闻。
反复六次之后白衣相士自顾的掐指算着呐呐道:“六次铜钱出现两组三卦各包含三爻之数。三画卦得之‘山’后三画卦得之‘风’此乃‘山风蛊’之卦。”
边算又边朝前迈了几步摇头晃脑的道:“山风蛊之卦卦中象如推磨顺当为福反为祸。心中有数事改变凡事尽从忙里错。乃是出行无益行人未归之象。若要避及便要由实入虚。”
念到这里白衣相士不由张目远眺。此时脚正踏在悬崖之边缘前方白云层涌如浪似海远山飘渺若仙岛座座恰象迷虚幻境一般。
大风突起。
身体恍然轻若鸿羽似乎下一秒就要飘然飞升成仙得道。
又似身若实铁摇摇欲坠一不小心便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谓的由实入虚莫非竟是踏入这云境之所吗?
是进还是退?
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没有人会傻到选择进。
万丈悬崖跳下去岂有命哉?
然而白衣相士是卜卦之人。卜卦者若不信卦又岂能让他人信服?
白衣相士眼中透着迷茫眼神越的暗淡。
一身洗得泛白的儒服随风飘起似也被眼前之景吓得颤抖不已。
后面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
嘴角勾出一丝苦笑隐藏着多少的无奈、凄凉、隐忍和愤怒白衣相士自言自语的道:“想我祁傲十五岁出道行卦十二载。没想到为一个女人直言解卦却被逼到此绝境。她本就是水性扬花之相又何必想借我之口来掩人耳目呢?现在我究竟是信天还是不信天呢?”
后面那些人定是不会放过我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在如此绝境面对十几个大汉又岂有半分胜算?
前路亦非仙途此一脚踏出重重云层之下怕是那悬崖峭壁怒江狂滔吧。
随手一卦出现的结果就要以命来测试么?
祁傲眉心紧锁深思不已呼吸亦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后面的叫骂响亮得如同大钟醒世大汉们已经距离不过十米之地。
祁傲胸口起伏连连双颊不由微微颤抖面色一片苍白。
是进还是退?
是退还是进啊?
正在犹豫之时脚下的石头却莫名来的一松。一种本能的恐惧刺激得祁傲的眼睛瞪得浑圆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已失足落下。
失声尖叫中身体如同铅块一般的沉重视线却已被蒙蒙云色所遮盖。
淡淡的如烟袅袅;浓浓的如浪卷涌。
恍然间面如死灰。
靠我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