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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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地生活在世间,
我发现自己如此渺小,
能得到真正幸福的,
到底有几人?
尚未得到就已死去的,
又到底有几人?”
——索福克勒斯
第一章惊魂
冬日的白昼真是短暂,天空很快就暗了下来,深邃的苍穹就像多加了伴侣的咖啡,把头顶的一切都肆意渲染得灰蒙蒙的。宽阔的城市柏油路华灯初上,夜夜莺歌燕舞即将重复着昨天的喧哗。此地如此热闹,然而那对面狭隘的小巷子里,却依旧诡异冷清,偶尔路过那些老自行车的颠簸和破铃铛声,反而越发引得孤单寂人!巴掌大一个地方,仿佛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穿过悠长的院子墙道,我来到自己的单元门口,正准备上楼道那刹啦间,一阵莫名的冷风袭入我的衣服领子,顿时感觉全身都凉透了。惊悚之余,我回头看了看门口的灌木丛,却并没有随风摇曳,“哪里来的风!”我惊奇的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准备上楼,院子寂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平日里猖狂得有些嚣张的老鼠,最近却学了土行孙,遁迹的没了踪影。要是夏天,总得有几只蚊子出来壮壮胆,可恼的天气,让所有的生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窝里陪老婆去了。
楼道里同样的暗黑,唯一一点零星的光线都是从对面单元里折射过来的,原本每层楼道都是有路灯的,最近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灯泡老是坏的厉害,我住在七楼,门口的灯我这一周内都换了两次了,对面邻居好象也换了几次。今天进入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甚至拿眼光去侦察小卖部内干瘪老头子的表情,看能不能寻出一点端倪来,证明是他为了自己生意搞的鬼。看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里面装模做样的犹如土地爷,我又想或许是线路有问题。
我们这个单元的灯泡屡换屡坏,弄的现在大家都不想去动它了,我在屋里的时候,老是听到六楼的老两口抱怨着暗黑的过道,昨天下班居然看到他们买了支手电筒,我还借了点可怜的光跟着上楼。
年轻人还能将就着摸上去,年老的眼神不好的就没办法了,稍不留神就要摔筋斗。当我好不容易摸到四楼的时候,后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音,虽然很轻微却还是很明显的,我想到人家走的快,就侧转过身准备让后面的人先走,可一停下的时候发觉后面的脚步声音也停止了,我看了看身后并不见一个人影,又在楼道的拐角处张望了一下三楼的过道,也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我一边纳闷一边继续着上楼,到了七楼,我往包里摸出了钥匙,开了半天门也没打开。
我一边用钥匙捅着一边骂着脏话,家里的小黑狗听到响动跑到了门口,汪汪的对着外面叫了起来,我把钥匙抽了出来,用手机屏幕的光看看是不是拿错了钥匙,看了半天根本就没有拿错,正当我骂着“见鬼”的时候,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阿黑扑了上来,亲吻着我的鞋子。
我在厨房里准备着我和阿黑的晚餐,暗暗的想着今天的怪事情,“可真叫人奇怪!难道有鬼?这可真是好笑,或许是我大病初愈听力出现了差错,有了幻觉罢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哦!”我父母都是忠实的“布尔什维克”,我生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自然是无神论者。要是马克思他老人家还健在,看到了我刚才上楼的狼狈情景,没准要拿鞋垫大耳刮子抽我。
我突然想到早上上班的时候,楼道里出门的两口子,在说什么昨天不知道是哪家的女人,在楼道里哭泣了大半夜的话。当时我急着上班根本就没心思听他们说些什么,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希奇。
“该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一想到这句话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要是婷婷知道了,肯定要讥笑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胆小如鼠了,平日里吓唬惯了她,今天自己也中了道儿。
婷婷是我的女朋友,大学同学,我们恋爱了五年了,有结婚的意思。她是本地人,我的家不在这个大都市里,在一个遥远的小县城。这套房子才买了一个月,是我父母为我买的准备着将来我结婚用的,买的一个远房亲戚的二手房,我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就搬了进来。阿黑是我半年前喂的一条小狗,朋友家狗下的崽子,半土不洋的全身黝黑,名字是婷婷取的。
那黑鬼比我吃的还快,吃完了就到我的脚上来回的蹭,亲热得有些过分。这世上,只有影子和狗才是真心实意的巴结男人,不会时刻的打量着你的钱夹子,我们养一条狗,很多的时候甚至能觉得它比儿子还能宽你的心!
尽管如此我还是大吼了它一声,拿棍子去打它,把它赶到笼子里去了。没有其他意思,我可不想它身上的跳蚤来做我的食客。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频道翻了个来回也没有看到如意的节目,干脆关了电视到卧室睡觉去,阿黑听到响动,从笼子里探出脑袋来看着我,我拿眼球狠狠的瞪着它,它很识趣的把脑袋伸了回去。
躺在床上,很快就来了睡意,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敲门,我猛的坐了起来,看到窗户大大的开着,窗纱被风吹了起来,外面的星空使屋子有了一些支离的光线。
“怎么这么大意,睡觉窗户都不关严”。门还在继续的敲,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找着睡衣,等我打开门后看到门口的过道里什么也没有,“谁啊!”我又问了问,还是没有声音。我骂了声“神经病”便关门进来卧室,正准备上床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又响起了。
我气冲冲的跑去把门打开,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笔和本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收水费。”我问到:“以前不是另外一个大妈在收的吗?今天才几号又收水费!”那女人不回答我。我又继续问道:“刚才开门怎么没有看到你?”得到的还是沉默。
我只得满怀怨愤地把她让了进来,她进了我的厨房去查看着水表,我想到钱包在卧室里,于是进去拿钱包。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那收水费的女人不在厨房,回头看了看客厅还是不见她的踪影,我喂喂的叫了几声大姐,并没有人回答。看见防盗门开着,于是我又冲楼道口叫了几声,还是不见她。
“怎么走了都不说声,水费也不要,可真是个怪事……”我嘀咕着进了卧室,关了卧室门准备上床继续我的美梦。透过昏暗的光线,我猛的发现床沿上赫然坐着那个收水费的女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无不惊恐的问道。女人不说话,慢慢的抬起头来对着我。等我望着她的面部的时候,那一颗心都吊到了嗓门口,感觉出不过气来。想逃离却迈不开步伐,直直的僵硬在那里了。我对面的这个人凌乱的头发下面不见了五官,就如同一张白纸蒙在脸上……那一无所有的面部,仿佛如同手术台上的探照灯,透晰着我的五脏六腑。
“啊……”我一惊,睁开眼睛看着惨淡的天花板,大口的出着气,感觉自己大汗淋漓的,原来是一场噩梦。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凌晨三点,我又看了看窗户和卧室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