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原来水暝烟已经死了
在汴京的谪仙居酒楼与苏东坡论诗填词是我这一生中最爽快最惬意的一件事,要是有可能我真的愿意一辈子呆在宋朝,就是替坡公铺纸研墨也心甘情愿,快乐无比。遗憾的是,我必须要回到现世,因为我是一名活在二十世纪人民教师,传道授业解惑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还得为学生上课呢。
见我在苏东坡与“四学士”跟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蓝海娴从心底为我高兴。她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柔声说道:“我们得走了,等一下天亮可就回不去了。”
听蓝海娴这么一说,我站起来躬身作了一揖,道:“今日与坡公与‘四学士’一席谈,真是令小生大开眼界,受益匪浅。只是小生量浅早已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诸位请尽兴。”
“好说,好说。今日能交到吴兄弟这样一位朋友,是老夫一生中的大乐事。吴兄弟请自便。”苏东坡与“四学士”纷纷拱手作揖。
我和蓝海娴从谪仙居下来,走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所。蓝海娴说道:“像来时一样抱着我。记住,我不叫你千万不要睁开眼睛。”
我按照来时的样子闭上眼睛紧紧搂住蓝海娴的细腰。只听得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大概一顿饭的功夫过后,蓝海娴娇声说道:“把眼睛睁开吧。”
我睁开眼睛,现自己又回到了明德书院的宿舍中。对于刚刚生的一切宛如南柯一梦。要不是看到蓝海娴就在眼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时,天已亮了。
蓝海娴道:“我得走了。”
我位住她,问道:“什么时候再带我回宋朝一下?”
蓝海娴嫣然一笑:“上瘾了对吧?放心吧,我们还有机会的。你看看今天是几号了,该上课了。”说罢,便不见了。
经蓝海娴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一周的放假时间已经过去了。天一亮我又得去上课了。我仔细回味过去一个星期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不过我倒愿意这样的梦能长一点,最好是不要再醒过来。
我打了个呵欠,一股困意袭上了来。我看了一下表,离上课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趴在书桌上打起盹来。
不一会,机械而沉闷钟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匆匆洗了把脸,拿着课本从教室跑去。
同学们早就等在教室里了。我走上高高的讲台,扫视了一下端坐在座位上的各位同学。我吃惊地现水暝烟居然不来上课。水暝烟是个很守纪律的学生,从来不旷课,如果有事肯定会请假的。“暝烟呢,她怎么不来上课呀?”班上的同学都是同村的,谁家里有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全班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
“怎么了?说话呀!”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在我的一再催促之下,终于有一位女生站了起来,带着哭音说道:“老师,暝烟她……哇。”话还没说完就咧着嘴哭了起来,还全身抖,很害怕似的。
“暝烟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我急了。
“暝烟她不见了!”那位女生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半天才从嘴里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见了?”我惊得嘴都合不拢,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山洪暴那天水暝烟被溪水冲走了,是我跳入小溪中去救她的。在小溪底部水暝烟还指引我看了埋在水底的宋神宗与宋时儒的水晶棺。并且在村里卫生所醒过来的时候水暝烟就坐在我的身旁。怎么可能不见了呢?难道真如一清道长所预言的那样,水暝烟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我定了定神,温语问那位女生道:“不要慌,你把事情的原委完完本本地告诉老师。”
那位女生擦了擦挂在腮边的泪珠,看得出她正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那天山洪暴,涉过小溪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暝烟竟然滑倒在溪流里,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冲得无影无踪了。当时老师您还奋不顾身的跳入小溪中去抢救她,但溪流实在是太急,您没能将暝烟救上来,自己反倒差一点被冲走了。幸亏当时您死死抱住一块大石头,山洪退了之后大家才把您送到村里的卫生站。在那里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说到这里那位女生停了下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那意思好像是说,老师你命真大!但我实在是记不得自己居然在村里的卫生站昏迷不醒两天两夜这回事。
“后来呢?”我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见她停了下来便又催促道。
“洪水退了之后,学校的老师和村里人都沿着小溪的两岸寻找暝烟,但怎么都找不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猜测她可能是被大水冲到海里面去了。根据村里老人说暝烟的魂被鬼勾住,迷了路,请法师来做一场招魂的法事暝烟就会回来的。于是村里人凑钱为暝烟举行了一场招魂的法事,但至今暝烟都还没有回来。暝烟的老爸却说暝烟是回家了,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说到这里,那位女生眼里透出恐怖的目光,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无力地挥了挥手,让那位女生坐下。我不想让这种恐怖的气氛传染给班里的每一位学生。但自己却毫无来由得感到后背凉飕飕的,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奇怪的感觉。如果真的如那位女生所说的,水暝烟被山洪冲走了,被淹死在水中,那么那天在水底与村里的卫生站我见到的又是谁呢?难道说竟是水暝烟的鬼魂?她将我带到水底那座埋着宋神宗与宋时儒棺材的宫殿中有什么用意呢?难道那里埋藏着什么秘密吗?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
但有一点我却心明如镜,正像水暝烟父亲所说的那样,水暝烟回家了,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暝烟,你在哪里呢?是在天堂还是在冥司?
这时,我想起了水暝烟的父亲,那个抽着旱烟的憨厚的农村汉子。在接连失去了妻子与爱女之后,他肯定已经痛不欲生了。
我决定今天晚上去水暝烟家里探望一下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