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他似乎与张明启的儿子颇有渊源又加上救过圣驾很容易便进宫见了子煌。
可我一直都没见过他。
只想留在子煌的身边等着这一世缓缓过完。
此时的菊花已过了盛节渐渐有了衰败的迹象点点金黄散了满地。定儿收了那些碎金般的花瓣放在坛子里等秋猎回来后做菊花酿。
我的精神却依旧不好。每晚总被噩梦惊醒然后就想起我那未能出世的孩子哀恸便像洪水一般将我团团淹没。
若是这一切都未曾生过我愿用我余下的生命来换那个孩子。
只可惜万事总无法尽如人意。
去了的终归无法挽回。
秋猎将近寿德宫渐渐热闹了起来。
那些自幼便被选入宫廷的宫人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这次出巡对他们来说是种无上的荣宠。
高兴是自然的但也只是一时罢了。
待回头仍是高墙束阁逃不出的牢笼。
繁琐而冗长的准备都在子煌的安排下渐渐了结。数千人的仪仗队伍候在承安门外只等一声号令启程。
这是十月的最后一日时值深秋天气也愈的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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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猎场的平原之上早就严密的扎起了十数个帐篷。
中间那座明黄色的自是子煌的处所。因上回在御畅园遇刺的事情此次的守卫便比寻常时候多了近三倍。
其中除了董喜的部下还有三成是哥哥与希琰的人马。
这是子煌第一次将内廷侍卫交给董家之外的人统领看来日后逐一对两相削权的事情是必不可免了。
与子煌一起入了大帐便听董喜在一旁道:“启禀皇上各处人员均已安排妥当请问淑妃娘娘何时移驾。”
子煌看了我一眼才道:“出门在外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你退下吧。”
董喜本来还有话要说子煌却不理他只兀自拿了本书坐在披着兽皮的大椅上看。董喜无奈下才愤愤的瞥了我一眼跺着脚出去了。
皇后不受宠幸加之如今实权被削他所有的怨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想这人生性鲁莽喜怒皆露于言表要他设计害人怕是有些难度倒是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心里有些黯然加之一路的疲惫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子煌听见了抬头问我:“累了?”
我点了点头。
他有些担忧:“身体还不好么?”
“只是有些乏歇一会就好。”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仍不放心:“要不要让张明启过来瞧瞧。”
我摇头:“不用了他每日都过来请脉的说我只是有些体虚要慢慢调养。”
子煌道:“没事就好。我要去见那些大臣可能要晚点回来这里不比宫里周到当心别受了凉。”
我点头他才出去了。
在大帐里歇了会瞧外面天色已近了黄昏。便想叫定儿准备晚膳却听她道:“张御医嘱咐过主子您的药要在膳前服用的可现在那汤药还没送来要不奴婢亲自去端?”
我想了想道:“我亲自去吧顺便散散心。”
御药房的帐篷在兵帐与内眷的交界处有些远走了数十步才到。
外面并没有侍卫站岗便让定儿在门口候着自己直接挑起帘帐进去了。
那帐子分内外两层入口出有屏风隔着我刚要转出那屏风便听其内有人道:“廷之最近一切都好仍在跟着容若学习武艺想年终时就回来了。”
我的步子一下子便僵在半空中这种略带玩笑般的语气除了希琰还会有谁?
又听张明启道:“他若是知道回来我也不用这么劳心了。”
希琰道:“伯父您也不能这么说廷之钟于习武也有所成就是好事。”
张明启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还年轻要你们去教导了。”然后顿了下有些懊恼的道:“只顾着跟你絮叨了都忘了时辰这淑妃娘娘的汤药还没送过去。”
我在屏风外面听了便想撤步退出去却忽地听希琰问道:“听说淑妃前些日子滑胎了?”
张明启重重叹道:“可不是皇上为此消沉了好一阵子。”
“淑妃原是华家的子女出身兵戎身体自该不差怎么说掉就掉了?
我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停住了要退出去的步子只听着里面的动静连呼吸都要凝住。
就听张明启道:“这事本不该跟你说但你救过圣驾我也不能瞒你。其实淑妃这次滑胎是有人耍了手段。”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我却听的一清二楚。瞬时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痛苦的几要爆开。
里面的希琰提了口气问道:“怎么会有人陷害?伯父知道是谁做的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淑妃受孕的那段日子都是我请的平安脉很明显娘娘的身子是在一天一天的寒弱开始我以为只是娘娘先前的大病体虚但后来直到滑胎时我才明白是有人给娘娘下了药。”
“是什么药?”
“是种让孕妇不知不觉体弱的药然后只需一个契机就会导致滑胎的现象生。一点也不会惹人怀疑。”
……
他们之后的话我听不到了只觉浑身无力几要倒下去连忙从帐中退出来便瞧见定儿担忧的问:“主子您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我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抬头看了远方彤云密布的天空只道了句:“快下雨了回去吧。”
进了大帐摒退了宫人才现唇齿间充斥着一种甜猩的血气用手一抹就是几点殷红。原来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
痛是没有察觉的。
那些全淹没在了心底汇集的多了就慢慢成了一种绝望。
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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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的很晚。
便素面朝天的在床上坐着直直的望着床边的地毯呆。
我想我的人生想我这一世十多年的人生。
一些纷乱的思绪渐渐涌上来是洁白的杏花是散着香气的烤鱼是悠扬的笛声还有那一句一句无法忘却的言语。
这些似乎都是我所拥有的但我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只岁月依旧流淌。
逃避也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
自从上一世我决定从他身边离开就成了一种习惯。
本不该如此的。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属于我让我全心的呵护的就比如我的孩子。
可我却失了他只因为我的摇摆不定的软弱。
我不能再如此。
我想我该去争取些什么了。
……
振了振精神便唤定儿进来梳洗了一番。又细心的换了式挑了件粉红的夹袄穿上。
然后用力的深吸了口气对着镜子低喃:“从今以后万不可再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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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子煌行猎回来见到我后就愣在了门口。
我轻笑着迎他帮他换了衣服才问道:“今日的收获怎么样?”
他略微回了神笑道:“骑马射箭可不是我所擅长只任着那些侍卫自由挥不过看起来收获应当不错尚食居的人忙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轻笑出声站在窗前歪着头瞧着外面。那阳光水银般的泻了进来照得浑身酥软。
“你累不累?”我忽然问他。
他正瞧着我温润的脸上仍是那抹淡如月色般的笑容然后摇摇头:“不累。”
“那要不要出去骑骑马?”
他愣住了笑容却未减丝毫:“你的身体无碍吗?”
我摇头:“这些日子太过消沉忽然想出去透透气。”
他仍是担忧般的犹豫却也道:“那也好我吩咐人去准备。”
因只是简单的出去走走又在猎场范围内便没带太多的人。
只跟了几个侍卫还有他新的副总管——希琰。
我骑着马跟子煌并肩走在草原上。而希琰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只听得到他的马蹄声若近若离。
我一直没去看他也没跟子煌说话。
深秋的风有些凛冽吹得人通体寒凉子煌便解下了他的披风给我围上然后特意将马驱策到了迎风的方向。
也许他可以帮我挡住秋风但有些东西注定是他无法替我挡住的。
那风吹的越来越大我心中便渐渐涌起了一种想要泄的情绪。
略微夹了马肚子它就往前小跑了几步。
这一跑更是加重了那种情绪最后干脆重重一鞭下去便策马往前径直的冲了出去。
我的行为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身后一片惊乱在呼啸的风声中我只听到子煌的呼喊还有那迅奔驰起来的马蹄声……
胯下的座骑是西域进贡的名驹一直驯养有道跑起来自是不一般的快。
若是放到现代大概就是一辆保养有度的极品跑车了。
我自嘲的想着又几鞭子下去那马便像疯了般疾驰了起来
近乎极限的度中大脑中的一切似乎都已凝滞。我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放任自己的本性。因为我知道也许只在此刻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
跑了多久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只听到身后有种急切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毫无意识的回了头却瞧见了一道黑影向我压了过来。
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翻滚还有满腔的草屑香气。
一个人将我扑下了马背并拥着我顺着那缓坡滚了下去
那怀抱是分外温暖与熟悉的。我猛的抬眼便看到了那双有些桀骜并隐含怒气的眼。
“你不要命了那边是悬崖!”
他冲我大吼然后看了看我的身体急躁的问:“有没有受伤或者那里疼?”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才恍然的回过神来:“你怎么追过来了……”
他仍有些怒气呵道:“你那么突然的就跑了出去我怎么放得下心还好我跟过来了不然你现在就跟那匹马一样掉下去了。”
我回头往边上望去才现前面不远竟是一到断崖。
原来是他救了我。
而我却怎么也道不出那个谢字。
辗转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仍在他的怀中便不由得挣扎了起来。
他却闷哼了声:“别动。”又喘了喘才苦笑道:“我好像伤到肋骨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连问:“伤到哪了?严不严重?”然后便慌乱的低头检查伤口却不想让他双臂一收紧紧的将我抱住了。
我脸上立时充血般的滚烫了起来。
他的手意外的有力像要将我揉进他身体一般。
我有些喘不过气又不敢去推他只好道:“快把手松开。”
他却不理我。
过了半晌才道:“就让我抱会你一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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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琰:
我从来没意识到原来走了的并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她成了皇妃并决定留在皇宫之内。
我不懂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我知道她已离我越来越远。
我再也带不走她。
他日的幻想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梦。
我还是山贼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王族之女。
这一切都未曾改变。
而我却再也无法逼自己忘记她的一切……
想我上一世定是欠了她。
跟随容若奔走了数月再次回到皇城只为了公事。却不想听到了她流产的消息。
原来她过的并不好。
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
最后只好通过张廷之父亲的关系进了皇庭。
成了皇帝的贴身侍卫。
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
其实在那日容若行刺时我便知道有些东西我注定无法给她。
但至少我还可以替她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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