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闹腾

大家都是一样的事儿，就徐四一个人，这帮街坊自己先吵了起来，都扯着徐四让先去自己家。

徐四大声说道：“都别吵！按岁数儿来，谁家岁数儿最大？”

众人相互看看，都认可徐四的话，就各自报家里人的岁数儿，报完之后，是李家老爷子岁数最大，所有人都跟着去了李家。

从上午十点多，一直折腾到晚上快九点，才算是把所有人的魂儿都叫了回来，山伢子这么好的体格儿都觉得累了，徐四更是一进门儿就坐在了凳子上。

这一天水米没沾牙，又渴又饿，徐四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山伢子，说道：“去旁边小卖店买十包儿方便面，再买两大桶饮料。”

“嗳。”山伢子接过钱走了。

不一会儿，山伢子拎着东西回来，徐四站了起来，山伢子说道：“四叔你歇着吧，方便面我下就行了。”

徐四说道：“方便面咋了？方便面也是面，下不好也难吃着呐，给我吧。”

吃着面，徐四说道：“你别回去了，又有事儿了。”

“哦。”山伢子答应，也不问。

徐四跟山伢子说，大年初一，六个人被叫了魂儿，这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山伢子抬头看了徐四一眼，满脸不解的表情。

徐四给他解释，整个靠山镇就他们徐家会法术，他又在饭馆儿里给鬼做饭，这种事儿虽然没人说，但街坊邻居都是心知肚明，每年摆长桌宴，街坊们不但知道，还跟着一起上供。

现在闹腾得这么厉害，街坊邻居找不着鬼，就只能冲徐四来，而这只鬼的目的，就是闹得大家伙儿人心惶惶，说不定到最后就得把他们从靠山镇撵出去。

“啊？”山伢子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四叔明明是在做积德行善的事儿，为什么会撵他们走啊？再说了，鬼闹腾，凭什么撵他们走啊？

徐四说道：“众怒难犯，以后经的事儿多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快吃吧，吃完了睡觉。”

吃完了面，山伢子刷了碗就回屋了，脱了衣服上床，往那儿一倒就睡着了。

“石庆山……石庆山……”又是那个声音。

山伢子坐了起来，周围灰蒙蒙的，门口儿有个人影，看不真切，但身量儿熟悉，好像是那个王老鬼。

山伢子没好气儿地问道：“叫我干啥？我不跟你走。”

那只鬼嘿嘿笑了两声，阴沉地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山伢子气愤地答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王老鬼。”

那只鬼又嘿嘿笑了两声，问道：“你能肯定吗？你能看见我的脸吗？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是谁呀？”

山伢子心眼儿实，一听他说得有道理，偏腿儿就下了地，他一下地，那只鬼便退到门外了。

山伢子追，那只鬼就往后退，一直保持着能看见却看不清脸的距离。

到处都是灰蒙蒙、雾昭昭的，山伢子追着那只鬼不知道跑出多远，突然看见一座像宫殿一样的大宅院，猛然想起潘大河说的事儿，山伢子停住了脚儿。

那只鬼也停住，用挑衅的口吻问道：“咋的？怕了？不想知道我是谁了？”

山伢子一声不吭儿，转身往回走，那只鬼又说道：“你跟徐四没有证据，我就不停的闹腾，直到把你们赶出靠山镇。”

山伢子猛然回身，瞪着那只鬼大声说道：“四叔给你们做饭吃，你为什么还要害他？就算你是鬼，也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那只鬼答道：“你说得对，毛病不是出在徐四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你要只是长了一对儿能看见鬼的眼睛，那倒没什么，可你身上带着东西，谁敢保证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儿？”

山伢子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谁添麻烦，长这么大也没给别人添给麻烦，包括自己的爹娘。

可现在他不仅是给四叔惹了麻烦，还连累了许多街坊邻居。

山伢子说道：“我回家，不给四叔帮工了。”

那只鬼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做不了徐四的主，他想教你，就一定会教你。”

山伢子说道：“我不学还不行吗？”

那只鬼说道：“那徐四要是问你为啥不学，你咋说？”

山伢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是啊，四叔要是问，咋说呀？如果实话实说，那不还是添麻烦吗？

那只鬼说道：“按说呐，徐四没后，等他死了，食味小厨也就没人经营了，我们这些鬼也就没地方吃饭了，他收个徒弟也是好事儿，好歹这个饭馆儿也有个传承，可是你身上带的那个东西太怕人了，这么着吧，你把那个东西埋了，行不行？”

山伢子脑子不够使，但直觉上不信任这只鬼，说道：“我得跟四叔商量。”

那只鬼说道：“小子，你要是跟徐四商量，那我还单独叫你出来干啥？你的东西你做不了主？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今天这事儿要是让徐四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把你们从靠山镇闹腾走不算完，你自己琢磨吧。”

山伢子醒过来的时候儿，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山伢子犯了难，要不要跟四叔说？说了会不会麻烦更大？

说实在话，这块灵石对于山伢子来说，只是对爹的一个念想儿，并没有指望着它能怎么样，山伢子心里期盼的是跟着四叔学手艺，将来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后爹跟弟弟。

可如果真闹腾得四叔得离开靠山镇，那肯定不如现在近便。所以还是不跟四叔说了吧？免得四叔跟着为难，不就是块儿石头吗？找个地方埋了不就完了？大家就都安生了。

想好了，就等徐四起床，跟徐四说趁着时间还早，想回家看看后爹跟弟弟。

徐四当然不会阻拦，只是让山伢子天黑以前回来。

山伢子蹬着自行车走了，但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娘的坟地。娘不是想要这块儿石头吗？还不如当时就给了娘，也省了现在这些麻烦。

到了坟头儿上，山伢子跪下磕头，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低声念叨：“娘，那天你冲我要这块儿石头，当时我蒙了，其实你要是好好儿说，我不会不给你的。娘，我把石头埋在你旁边儿，你想要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