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面有敌,误中敌计(五)
两人走出寺院,往山道下离开。两岸栽有垂柳,柳丝扶风,袅袅娜娜,更添了几分萧瑟。苏忆云回头看庙,道:“师父,你说的落花园就是这里吗?我们还要去哪?”
宁废柴微叹了一声,道:“物是人非而已。”并不回答苏忆云的话。苏忆云一脸茫然,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
走到城中,宁废柴又向西边一条街道行去,走到一座府第前。只见府第天工,坐落磅宏,大门紧关,两边各栽一株枣树。
苏忆云道:“师父,这里是哪?来这里干什么?”宁废柴望着大门,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这里以前是我的家。”
苏忆云甚是惊奇,道:“师父也有家?”上前敲门,却没人开。宁废柴道:“没人了。我们翻过去看看。”
两人攀上枣树,翻了过去。下面杂草齐腰,荒芜一片。楼道走廊,都网上了不少蛛丝。
宁废柴熟悉的向中间走去,绕过中堂,向一条走廊行去,打开一扇门,走进一间房间。苏忆云见房间中桌椅齐备,只是太久没人,都落上灰尘,反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宁废柴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上,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拍去灰尘。翻开一看,书页泛黄,上面有两行娟秀字体,想来是女子写的。两行字写的是:春江无泪,逐恨水流东。情人玉镜望相同,云来雾掩,渐遥梦乡中。
苏忆云凑过去看,道:“师父,这是谁的啊?字写得好漂亮。”
宁废柴没理会她,又翻了下去。书页上写满了字,一行接着一行。有一些娟秀端正,字中含情,一看便知是女子所写,有些字体疏狂,方方正正,一看可知是男子所写。常常两句便是一句男的一句女的。
苏忆云见其中有写了一句:今朝月色无端好,是男子之手。下面便接了一句:此夕柳丝最轻柔。心下奇怪:“这明明是两个人的手笔,怎么写在一本书上?”
下面又看到两句:雨尽残星聚,林清斜月生。大多都是工整的对偶句,而且上联若是女子所写,下联便必是男子写的。其中偶尔也有些诗词句子。
宁废柴伸手摸着那几个娟秀的字体,仿佛有个女子坐在旁边,嫣然一笑,提笔蘸墨,在纸上写来。落笔天成,将笔放下。
突然想到往事一幕,心道:“那时候我就抱着她靠在窗台写诗,窗外的梅花正好开着。”抬头望去,窗户还在,外面的梅花早已枯死了。
苏忆云见他呆呆出神,自觉十分无聊,在屋子中绕了一圈,里面有一张床,只是没有被子枕头,空荡荡的一片。屋子中关着四扇窗,壁上又挂着四幅图。
她走近看其中一幅,墨染西山,云落明湖,是一幅山水图。其上书有字体,题着九月廿七日画,题名是冯婉婷。
又走向另一幅画,狂墨如泼,画的万里长城,江山社稷。题着三月廿二日画,题名处却缺了一角。又去看第三幅画,画着一个仙女翩翩起舞,题字七月一十二日画,没有题名。
苏忆云心道:“这些是谁画的?画得好漂亮。”又去看第四幅,只见第四幅上没有画,白纸上以狂墨写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苏忆云读到这,心下一讶:好伤痛的词啊!这是谁挂在这的?又往下读去: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她见字墨如泼,其中隐隐透露出一种苍凉痛苦的感情,可想而知写这词的人当时是何等心情。这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是大词人苏轼为亡妻所写的词,上阙叙情,下阙叙梦,一虚一实,情真意切!此时挂在这壁上更显触目惊心。
苏忆云心道:“奇怪,这首词明明是悼亡词,谁把它吊在家里的?”看向宁废柴,道:“师父,这词是谁写在这的?”
宁废柴却似不闻,没有回答。她走近前,只见宁废柴呆呆的看着书上的字。往书上看去,那一页发黄书页上写着一行娟秀字体:如果将来有朝一日翻到这里,你还记得吗?
字体清秀,中有柔情。显然是那女子所写。
突的一滴泪落在那个“朝”字上,书也合上了。宁废柴道:“我们走吧。”将那本书放回桌上,手上却十分颤抖。
苏忆云听他声音比原来竟苍老了许多,不敢多问别的,和他出了房间,翻出院子。
苏忆云道:“师父,我们要去哪?”宁废柴怔怔无语,竟不知回答。茫然向前走去,苏忆云只得跟上去。
走到街头转角时,突然听到一声犬吠,一道黑影一闪,扑向宁废柴。宁废柴一惊之下,当即向后一闪。那条黑狗一落地,打了个抖擞,猛扑而上。
宁废柴向旁一避,让过黑狗,左腿踢去。黑狗一声哀叫,在地上打了个滚,转过身来,绿眼盈盈直盯着宁废柴,又猛扑而上。这时,又有一只黑狗从旁奔出,张口咬中宁废柴左脚。
宁废柴眉头一皱,伸腿欲踢,另外一只黑狗又扑上来。深巷中又传来一声吠叫,一只大狗怒吠数声,身影如一团黑火,扑到宁废柴身前。
宁废柴闪过一个身,一掌击中黑狗头颅,黑狗在地上翻了个身,又扑上来。这三只黑狗前前后后,凶猛如狼。宁废柴没有防备之下竟措手不及,被咬中了三次。
苏忆云见状大惊,道:“谁家的野狗?”拔剑上前。这时,从一处屋顶上“嗖”的一声,一只钢爪射出,正卷中宁废柴左手,钢爪上的钢绳一紧,将宁废柴左手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