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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尼罗河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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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堤坝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几个人站在上面,防汛的沙袋有些松散地堆了一排。
乔越往那边打盘子,准备离开的那几个都冲他摆手示意。

“桥垮了过不了,快回去。”

都以为他不知道,善意的提醒。

车窗摇下,坐副驾驶位的男人探出头吆喝:“过来搭把手。”

几秒的功夫,被雨水浇了一脸。

河水汹涌,浑浊至极。乔越帮他们把沙袋搬上去的时候浑身湿透,抹了把脸上的水,视野清晰起来。

水位线有点不对劲,他皱眉俯身仔细观察一圈,发现前两天能在河堤边看见的水生植物,全部淹没在浪涛之下,只留一点尖端无力抗衡水流的冲刷。

“那是历史水位?”堤坝上有一条红色的杠。

一个多月的相处,当地话他多多少少学了点。旁边的人不住点头:“都是前年的事了。”

有点不妙。

他站在河坝上,回望雨幕中的村落,还有村落背后的平原。

地势偏低。

尼罗河长期冲刷带走上游的泥土,而这里的河道水流平缓,带不走的淤泥在这里沉淀。肥沃的土壤养育了农作物,也让河道一点点地垫高,反而比平原高了些许。

一旦决口……

乔越停在那里。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马车师傅嘿嘿笑:“政府出钱用水泥做的堤坝很结实,何况我们这片土地向来被神眷顾,不用担心。”

乔越沉默。

还有三米多点的高度水就会漫出,而防汛用的土带只是松松垮垮地堆在大坝上。

完全不重视。

比起他的严肃,周围站着的几个不明白这个亚洲医生在担心什么。

他们这里从来没遭受过水灾,而政.府说过,水泥糊的堤坝是世间最牢固的东西。

两天十几厘米,三米高的地方,两周不到的时间。乔越在心底飞快计算后,开始一次尝试:“如果这条河威胁到你们的生命,你们能不能带大家在暂时搬走?”

有人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家,能去哪?”

“天气这么热,没准雨就停了。”

刚才被他带来的瘦小男人一个劲儿地摆手:“没人会遗弃自己的故乡。”

“不是遗弃,”乔越皱起眉头:“只是暂时转移,万一这里决口,这一片,还有后面的村子全部都会被淹没。”

“放心吧,医生。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年年下雨都像这样,水也涨的恐怖。堤坝修之前没有洪水,之后更不会有。”

乔越没说话,那几个人陪他在岸边站了会。可风雨太大,没到一分钟就受不住,拉着马车准备回去。

“你……你不回去?”

有人在吆喝他上马,那瘦小个眼巴巴地望着乔越:“那我先走?”

乔越摆手。

马车轮子咕噜压过深浅不一的泥泞地,溅起黄泥水花。

离河坝越来越远,可依旧能看见一个人站在上面,背是汹涌的河水。

“或许他的话没错,”男人伸手,干瘦黝黑的胳膊全是一层雨珠,面色担忧:“我们要不要先躲一躲?”

“也就你信。”比他年轻又壮实的男人哄笑:“胆小鬼。”

“可是……”

“那你搬,地里的东西就别管了哈哈哈哈。”

对了,还有土地。

最近气候不好,庄稼离不了人,牛耳只得讪讪垂头。

苏夏在半梦半醒间背惊醒,闪电划过,她翻身坐起。帘子外还有几个人没睡,她扫了一圈,列夫摇摇头。

还没有回来。

心继续悬着,闷热的大宿舍风扇一个劲地摇头。

当门口发出轻微的声音,苏夏瞬间就蹦了起来。

院子里有一盏灯,挂在二楼的路口,照亮去厕所的路。男人站在灯下,湿透的衣服贴在轮廓分明的身上,水从精干的短发下,顺着脖子上韧性的两道隐约,消失在颜色深暗的领口。

正犹豫要不要把满是泥的鞋子脱在门口,仿佛感应到什么,乔越再抬眼就发现苏夏正站在帘子下,琉璃般的眸子带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散意。

眼底的担忧隐去:“还没睡。”

“等你呢。”

苏夏见他这样,刚想劝乔越把湿衣服换了,男人却冲坐在床上看书的列夫抬下巴。

对方接收明示,一头雾水地出去。

乔越见她还站在那:“你先休息,这里风大。”

苏夏抱了抱胳膊,估摸着猜他可能会和人熊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想了想,还是去厨房给他烧一壶热水。

路过的时候听见只言片语,列夫惊呼:“真的?”

再一转绕过他们进厨房,就只能听见密集的雨落在顶棚上的声音。

列夫脸色都变了:“如果上游的雨不停,我们真有可能困在这里。”

“我们这里影响不大,关键是临近的两个村落,里面差不多还住着40多户人。”

“劝了?”

“劝过。”

“没效果?”

乔越苦笑,背靠着墙壁叹了一声:“没。”

列夫有些犹豫:“或许真没那么糟?”

见乔越的眼神,他忙抬手:“好好好,防患未然,安全最重要。要不明儿我们挨家挨户地去宣传宣传?”

晓之于情动之于礼试试?

乔越摸着下巴,忽然站直,吓了人熊一跳。

“村里最有威望的是谁?”

“村长吧?”

“不管谁,找到他,让他说。”

列夫想了想,双手一拍:“好主意。”

现在这个点已经太晚,可事情却很急。乔越准备去找牛背,让他引荐自己去劝。上车瞬间看见厨房里的一抹亮色,脚步一顿。

“这事交给我。”

人熊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陪陪苏记者,她今天……应该被吓坏了。”

乔越转头盯着他:“什么事?”

墨瑞克早就成了扩音喇叭,苏夏还没什么反应呢,他先倒豆子般的说了。列夫边说边打量乔越,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你也别怪左微……”

“那管好你的女人。”

列夫愣住。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乔越说了这话,转身就往厨房走去。他在屋檐下站了一会,苦笑摇头:“还真没有不漏风的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夏蹲在炉子前,从平静听到沸腾。尖锐的提示音还没想起,她手快地按了电源。

身后像是有人站着,她没有动,对方也没动。乔越站在门口静静地看,视线顺着苏夏有些红的眼睛,还有膝盖上的那抹擦伤。

刚才怎么没注意?

苏夏最先忍不住:“别站门口,进来吧。”

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贴上,乔越隔着雨衣抱了她一下,把苏夏转过来。

“我刚才和列夫说,河水--”

乔越说到一半,视线扫过苏夏的脖子,眸色一暗。

“恩?”

苏夏没注意,伸手想去摸,手被人按住。

发红的地方有些破皮。乔越撩起她后面的头发,红痕绕着脖子,拉出小半圈的弧度。

一滴水顺着他的鬓角滚落,滴在苏夏的脖子上。

顿时刺激得一哆嗦。

她后退几步:“快去把衣服换了。”

“衣服在一楼。”

他原来的宿舍里。

苏夏去拿伞,乔越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揽着她,最后索性把人带进怀里,自己举着伞到楼下。

才几天没住人,屋里有一股子淡淡的湿气。

她找了以前的盆子洗干净,最后调好水温:“你先洗洗,我给你找衣服。”

乔越盯着她看,苏夏躲着他的视线,生怕暴露了什么。

见他站在那里没动,苏夏连推了他几下,乔越这才屈尊往里边走,像是不知道地问她:“脖子怎么回事?”

“不小心被相机带刮了一下,不碍事。”

是实话也是假话,此时此刻苏夏只想他快点把那身湿衣服换了,也不知道在身上套了多久。

他没动,反而去拿抽屉里的消毒水。

“哎,已经处理过了。”她圆眼一瞪,双手叉腰:“想得风湿吗?快去。”

乔越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转身去了阳台。

完全封闭的阳台,专门用来洗漱。苏夏听着哗哗水响,这才弓身翻他的箱子。

箱子里的衣物叠的整齐有序,哪怕条件再恶劣,乔医生保持一贯的整整齐齐。

指尖左右滑动,正琢磨着给递哪件,窗户上来了一阵亮光,有车往外开。

“恩?”

她看了下时间,都已经要12点了,还出去?

忍不住打开门,强风灌入,隐约能看见两道红色的尾灯在雨幕中拉出长长的一道线。

“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夏的腰被勾着往后,门顺势被人带上。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转身正好奇想问一句,嘴唇却扫过一片带着湿气的皮肤。

温暖的,带着着清洗过的触感。

是他的胸口。

屋里没电,只有外面的一盏路灯。昏黄偏暗的光线照进门缝和窗户,隐隐照出眼前的轮廓。

苏夏红着脸:“衣服在床边放着。”

乔越原本只是想提醒她别傻兮兮站在门口吹带雨的风,当羽毛般的唇扫过身上,仿佛也扫进他的心底。

像猫爪,有些痒。

忍不住俯身沿着她的耳朵寻找苏夏的唇。唇齿相触,带着一日未见的缠.绵。

“车去哪了?”

“列夫去找牛背,”乔越顺着她的唇往上,亲吻苏夏的鼻尖,眉间,继而是那双眼睛。

“我担心防汛问题,列夫说他找牛背,再去告知这里地位高的人……”

苏夏被他吻得心猿意马,声音轻飘飘的:“然后呢?”

“然后……”唇齿分开很小的距离:“通知村里的人,尽快转移到高地,他的话比我们的更有用。”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停在红痕上,有些沉。

“不疼的。”苏夏去推他,忽然感觉脖子一热,所有的话都化作一道短促而压抑的哼。

乔越亲吻那附近:“抱歉。”

心底一软,又很感动:“该道歉的不是你。”

房间里有些闷热,但是苏夏并不想出去。

她窝在他怀里把今天的事跟他分享,或许是自己的努力带动,现在对外不怎么主动开口的乔越也会把的点滴说给她听。

“……于是你被个小黑抱着喊爸爸?”苏夏惊讶又觉得好笑,实在想象不出乔越这个家伙怎么会招孩子喜欢的。

“很小的一个,还没我的小腿高。”

抱着他的时候手感又软又暖,就像现在……

乔越的手从她的领口往下,慢慢覆在起伏上。苏夏原本想说话的,一下子没了声音。

“他父母挺高的,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涨--”

看样子还想和自己继续聊,可现在这个姿势和动作,她怎么聊?

苏夏红着脸推他:“手放开。”

“挺顺手。”

苏夏:“……”

谈着谈着,她稀里糊涂地就躺在硬板床上。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只是隔壁就是大宿舍,列夫走了还有一群人在。

苏夏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可行军床却一声接一声地吱呀。

在只有暴雨和雷鸣的夜里尤为清晰。

她忍不住去推他,声音又哑又软:“别。”

乔越抱着她起来覆在书桌上。

苏夏双手撑着桌沿,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颊、身上,呼出的气都带着致.命的热度。

一开始还是挺疼,生涩而矜持,再加上姿势的原因,她一直在深呼吸调整自己,在忍。

隔壁刚才还有呼噜声,这会却安静得诡异。她不敢想,而在高度紧张刺激下变得格外敏.感。

慢慢的,一股痒麻从骨头里腾升、扩大,陌生的感觉袭来。

苏夏手一软趴在上面。

模糊的视线中,只觉得窗户离自己忽近忽远。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至她的背,再沿着那道细细的凹槽往下滚落。

一片泥泞。

乔越抱起她翻身,苏夏哽咽着咬自己的手臂,生怕嘴角溢出声音。胳膊被掰开,唇边一热,却是男人味十足的手臂,她一口狠狠咬去。

忽然浑身发颤来结束这场无声的争夺,至死方休。

几乎算是死过一次了。

苏夏蜷缩在书桌上,乔越脚步离开后靠近,沾着尚未冷却水的毛巾贴过来。

他在帮自己擦拭,可她连想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苏夏睡眠严重不足,吃早饭时候哈欠连天。

“再吃点。”

见她放碗,乔越半强迫地把新鲜牛奶推过去:“这个放不了多久。”

苏夏闷头不敢看他。

隔壁间几个男人的黑眼圈更重,一个个端着碗吃了几口,坐在那边长吁短叹。叹得她坐立难安,以至于把乔越打入黑名单。

列夫在补眠,引荐的效果不错,村长答应劝说转移,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东西。

这件事落,苏夏下意识关注某个人,可那个家伙一直没出现。

先有mok离开组织,现在左微也不来了?

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上楼去看看。

“喂。”

门缝里都是烟酒的味道,苏夏皱眉,口气有些不好:“开门。”

没反应,门却一推就开了。

没锁?

她试探着往里边探头,可门开到某个角度,就看见乱糟糟的床边躺着一个人。

左微倒在那里,脸色发白,整个人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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